“你们是认真的吗?”周五凌晨时分,塔塔利亚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整整齐齐的两人一狗,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质疑。

    “当然。”阿尔忒弥斯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时间,“我们该出发了,亲爱的。”

    “我们要带着小天狼星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赛吗?”塔塔利亚不可置信地问,“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艾吉尔微笑着说,心情颇好地拽了拽手里的铁链,“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苏埃特家的爱宠,不是吗?”

    阿尼马格斯状的小天狼星是一条黑色的大犬,它看上去很想咬艾吉尔一口,但最后还是敷衍地应和了两声。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塔塔利亚嘀咕道,“这对哈利·波特先生来说一定是个大惊喜。”

    他们通过门钥匙来到了比赛的地方,这里是一大片沼泽地,塔塔利亚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不让淤泥蹭到她的裙摆处。

    “真是太糟糕了。”塔塔利亚抱怨道,“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么恶劣的地方扎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就像下饺子一样。”

    小天狼星疑惑地朝她叫了两声。

    “大家都是这样的。”艾吉尔言简意赅地说,“如果你指望卢多·巴格曼能找到什么好营地的话,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卢多·巴格曼是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是一个十分富有激情,但又很马虎的人。

    他们穿过了一排排帐篷,来到了场地中间的位置。苏埃特家的帐篷是传统复古的风格,正上方是一把巨大的竹伞,由对称的红木柱子撑起,外面笼罩着一层层的纱帐,风一吹,漾起荡荡清波。帐篷里面有软榻和竹桌,远远看去,像是个围炉煮茶的好地方。

    “你妈妈会喜欢它的。”阿尔忒弥斯颇为满意地说,“她很快就会赶来了,从你外祖母家。”

    “可是它太显眼了。”塔塔利亚说,“跟别的帐篷都不是一个风格的。”

    艾吉尔在一旁嘲弄地笑了一下:“如果你看到我们隔壁的帐篷,就不会这么说了。”

    塔塔利亚疑惑又好奇地走出帐篷往旁边看去,好家伙,跟宫殿一样的帐篷,外面还拴了几只孔雀。塔塔利亚立刻就知道这是谁家的帐篷了,她快步走了过去。

    “德拉科?”她笑眯眯地和帐篷里那个一脸哀怨的金发男孩打招呼。

    “嘿,塔塔利亚。”看到她,德拉科明显兴奋了起来,朝她走了出来,“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慢?”

    “来这么早干什么?都没开始呢。”塔塔利亚说,“你刚才怎么了?”

    “我爸妈不让我随意走动。”德拉科撇撇嘴,“可我干嘛要一直呆在帐篷里?”

    “马尔福先生和纳西莎阿姨可能是怕你到处惹事。”塔塔利亚坏笑着说,“不过你跟着我混的话,我可以罩着你。”

    “别说大话,塔塔利亚。”德拉科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我才不会惹事。”

    “知道知道,你是你爸爸的乖宝宝嘛。”塔塔利亚故意拖着长腔说。

    德拉科看起来更生气了:“我现在就要去找克拉布和高尔,还有潘西,还有哈利·波特——不知道他来了没?听说他住在麻瓜家,估计没有资格来观看比赛,可怜的波特宝宝——”

    塔塔利亚不明白话题是怎么绕到波特身上去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串犬吠声,他们一起往后看去,小天狼星正朝德拉科吼叫着,他一定是听见德拉科说哈利的坏话了。

    “哪来的狗?”德拉科吓了一跳,“噌噌”后退了两步。

    “我叔叔养的。”塔塔利亚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小天狼星的头,“要一起散散步吗?”

    “不用了。”德拉科涨红了脸,踉跄着往营地深处走,“我先走了,你最好放下那只狗再来找我们。”

    “这家伙,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塔塔利亚有些好笑地看着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身旁的小天狼星尤嫌不够,跃跃欲试地想要追上去,被塔塔利亚及时拽住。

    “好了好了,他就是那个样子,别跟他一般见识。”塔塔利亚蹲下身,安抚小天狼星,“我们回去吧。”

    因为小天狼星的事情,苏埃特家帐篷前难得的人迹罕至,就连魔法部的官员都只有被艾吉尔嘲讽过的卢多·巴格曼前来。

    “嘿,艾吉尔,好久不见!”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挺着被长袍绷紧的大肚子兴奋地问,“想对比赛下个赌注吗?”

    “你知道的,卢多。”艾吉尔微笑着说,“我对球不感兴趣。”

    “哦,别这样!”巴格曼哀切道着说,看上去是一定要从艾吉尔的兜里掏出来几个加隆,“这很简单的,你只要猜谁会赢就行,或者随便猜些什么,重在参与嘛。”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艾吉尔有些无奈,他在一旁的藤条箱子里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精致的口袋提给巴格曼,想了想说,“我猜保加利亚赢——”

    小天狼星发出了一声闷哼似的气音,但塔塔利亚觉得那是一种嗤笑。

    “好的,好的,太棒了伙计。”巴格曼眉开眼笑地接过那个钱袋,在手里掂了掂,“放心,我绝不让你吃亏,我可以给你很高的赔率……2.35怎么样?比罗迪·庞特内的还高!”

    艾吉尔朝他笑了一下。

    “你觉得靠谱吗?”塔塔利亚小声问小天狼星,“保加利亚会赢?”

    小天狼星正卧在地上舔爪子,闻言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又朝艾吉尔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爱尔兰会赢?”塔塔利亚又说,“我赌爱尔兰赢怎么样?如果赢了,钱我们平分。”

    小天狼星思考了一下,把一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了塔塔利亚的膝头,意为“成交”。

    “巴格曼先生。”塔塔利亚立刻站起身,“我出二十五个加隆,压爱尔兰赢。”

    “不愧是苏埃特家的小姐。”巴格曼兴奋地翻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潦草地写上塔塔利亚的名字,“你们可真行,一家人押两家注,不过这挺好的。”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咱们比赛见。”巴格曼兴冲冲地出了帐篷。

    “你妈妈不会高兴你赌博的,塔塔利亚。”艾吉尔瞥了她一眼。

    “妈妈不会知道的。”塔塔利亚说,“这只是个游戏,对吗?”

    “去找找你爸爸。”艾吉尔换了个话题说,“比赛快开始了。”

    ————

    魁地奇世界杯比赛热闹而宏大,整整数十万的观众入场,到处都是欢呼和击掌声。苏埃特一家坐在观众席顶部的包厢里,严肃,凝重,不像是观看比赛,更像是来参加谁的追悼会。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我没有资格分得家产……”

    凯瑟琳·苏埃特刚从中国飞回来,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尽管一直勉强微笑着,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心绪不佳。

    “这话也太难听了。”阿尔忒弥斯冷笑着,“我早就说过你那个弟弟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既然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来往的必要?”

    “难道你真是个蠢货?”凯瑟琳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钱吗?到了这个地步,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要的是术法,是古籍,是能治好‘病’的药!你以为夏时屹是为了钱吗?哈,他也想得‘病’呢,这个蠢货。”

    “得了,别再说了。”阿尔忒弥斯烦躁地站了起来,“真假难辨的事儿……”

    “塔尔,你一定要争气,妈妈是为了你好,这些你现在看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将来都会派上大用场的。”

    塔塔利亚顺从地应答:“好的,妈妈。”

    包厢里一时又陷入了难捱的沉默,耳边是一阵阵欢呼的声浪,明明近在咫尺,可塔塔利亚却觉得这声音和自己所在的包厢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他们与这欢乐的海洋格格不入,像是怪物。

    塔塔利亚注意到艾吉尔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像是一尊雕塑。他总是在苏埃特夫妇吵架时保持沉默,就像他从小开始做的那样。塔塔利亚学着他的样子挺直了背,让自己看上去优雅而疏离,模仿艾吉尔的一举一动,是她将来想要做一个优秀的家主的第一课。

    ————

    比赛快开始时,韦斯莱一家也来到了顶层包厢,他们一边沿着楼梯往上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很快就坐进了前面一排。

    “是塔塔利亚!”罗恩拽了拽哈利的袖子,兴奋地示意他往后看,他们和赫敏一起朝她招手。

    “塔塔利亚。”最后走进座位的乔治惊喜地笑了起来,他拽着罗恩的帽子把他挤到身后,成功抢到了和塔塔利亚一列的位置,高举起手臂挥舞着。

    “你好,艾吉尔。”亚瑟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好,亚瑟。”艾吉尔飞快地说,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刚才的“石塑”状态。

    亚瑟有些惊讶地看着艾吉尔,他本来都做好了对方会再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的准备,可艾吉尔这次却难得的有礼。

    “汪!”小天狼星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教子,他兴奋地甩着尾巴站起来,朝哈利狂吠,哈利也看见了小天狼星,他激动地攥住了罗恩的胳膊,呼叫声堵在喉咙里,憋的脸都红了。

    “你是哈利·波特?”阿尔忒弥斯跳下了台阶,两三步就跨到了哈利面前。

    “是的,先生。”哈利有些腼腆地问,“您是?”

    “你还不认识我呢。”阿尔忒弥斯一把搂住了哈利的肩膀,把他当小鸡崽似的来回晃了晃,“我是塔塔利亚的父亲。”

    他回过头笑着朝凯瑟琳大喊:“快看,这小子现在长这么大了!”

    “是哈利·波特?”凯瑟琳惊喜地看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孩子。”

    哈利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同时用眼神向塔塔利亚求助,塔塔利亚悄悄朝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真是个好孩子。”凯瑟琳温和地拉过哈利,细细地端详着。

    塔塔利亚:???从哪看出来的?

    “你可以叫我凯瑟琳,哈利。”凯瑟琳轻声细语,哈利几乎要听不清她的话,“真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了,上次这么看你,你才刚满一岁……”

    哈利愣住了,他急切地问,“您认识我?”

    “在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凯瑟琳微笑着说,“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坐?等比赛结束,你可以到我们家去住几天,你还没有去过我们家呢,是不是?除了你一岁的时候。”

    哈利的脑子有些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和苏埃特家的人有联系,是父母的原因吗?还是小天狼星?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教父,小天狼星也正期盼地看着他,欢快地摇着尾巴。

    “我觉得没有必要……”一直默不作声的艾吉尔突然插嘴道。

    “艾尔。”凯瑟琳打断了他,“别这样,难道塔尔从来没有邀请过哈利来我们家吗?都是你把她惯坏了,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塔塔利亚:???我请问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艾吉尔继续默不作声,站在前排的阿尔忒弥斯一脸感慨地说,“多么美好的一幕啊,是不是?”

    “什么?”旁边的亚瑟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

    “想必你就是韦斯莱吧。”阿尔忒弥斯说,“感谢你们照顾哈利。”

    “……”许是阿尔忒弥斯的语气太过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哈利的亲生父亲,亚瑟有些不太高兴,“我们把哈利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得出来。”阿尔忒弥斯瞥了一眼亚瑟身旁一溜的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毕竟你们有这么多的孩子。”

    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奇地问,“嘿,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吗?”

    他抬起手在弗雷德和乔治中间来回指了指。

    “如您所见,先生。”弗雷德率先回答,他摘下了头顶的帽子,怪模怪样地行了个礼,“我是乔……”

    “我是乔治,先生。”弗雷德的“自我介绍”被突然打断,旁边的真乔治上前一步,正正经经地朝阿尔忒弥斯伸出手,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整个人都绷的有些紧张,“乔治·韦斯莱。”

    “哦,你好。”阿尔忒弥斯愣了愣,也象征性地伸手和乔治碰了碰。

    “乔治疯了。”罗恩肯定地对赫敏说,“他居然没有配合弗雷德玩那个捉弄人的游戏——他们最擅长了,让别人猜他们到底是谁,看吧,他们一会儿绝对会打一架,看看弗雷德的脸色有多奇怪。”

    “我在摩纳哥的时候也见过多胞胎,兄弟五个,全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从小只交一个人的学费,五个人轮流上学……你们也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亚瑟冷冷地说,“我们从来不占那种便宜。”

    阿尔忒弥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说话间,马尔福一家也走了上来,最前面走的是福吉。见到艾吉尔,福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因为就在两个星期前,魔法部的法务部门还要申请调令搜查苏埃特庄园,不过被他坚决拦了下来,毕竟,他现在还不想得罪苏埃特家,尤其是在他任职部长的期间,毕竟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艾吉尔却还年轻,他还能再做很久的国际魔法司的司长。

    又是一阵不太平和的寒暄后,比赛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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