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晚饭过后，苏清月和周煜礼半个月没见了。
不说刚开学忙苏清月没空，再说周煜礼工作室在国庆前接到了一笔风投，他们这一个月里都在赶进度，听说他们连假期都还在工作，只放了国庆当天的假。
国庆假期结束回京城的飞机上，苏清月和江希希说，她想去京城的大医院看腿，看看是否有机会能重拾高能度的跳舞，她还是渴望站在舞台上。
江希希是支持她的，连同行的郑亦珩、张浩都是举支持票。
毕竟，舞台上发光的苏清月真的很耀眼。
只是江希希纳闷，两年她都没想明白的事，这次竟然想清楚了。还很直白的把她藏着的野心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野心这词从来就不贬义，它是褒义，包裹着人心最执着的向往。
所有人都觉得她早应该跨过这道坎了。
苏清月之所以不敢面对，她是担心，担心任何医生看过之后，下的都是噩耗，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噩耗后的日子。
上次周煜礼给了她的勇气。
同样受过挫折的男孩，为了安抚那个好面子，又不相信自己，还有些不自信的女孩，重新坐在他曾经骄傲过的领域，虽然不如以往，但也闪闪发光。
没以前好，就等同于在走下坡路？
不。
你所攀登过无人匹及的高度，那不是你的终点，也更不是你以后人生无法复制的经典。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那时就是最好的当时，现在也是最好的开始。
从现在出发，把曾经的高度当做一面锦旗，向着它出发，最后超越它。
下坡路的终点，一定是需要冲刺的上坡路。
周三苏清月请了下午的舞蹈课，去医院看腿，江希希陪她一起的，两人约定在医院门口。
小分队的四个人轮流上岗给苏清月抢了半个月才抢到京城最有名的骨科教授门诊号。
苏清月和医生说明她的情况，和她想跳舞的决心。
医生听后，叫她去拍个片，一切等片子出来再说。
结果也挺出乎意料。
医生说，当初苏清月的半月损伤是二级的，但在这基础上，腿部有被车碾过的粉碎性骨折，两者互相牵绊，正常来说是不适合高强度练舞的。
医生还问苏清月，是不是平常练习的时候会出现腿抽痛腿打颤的情况，她说是的。
听到是的回答后，医生下了死命令不能跳，但听过苏清月的经历后，他改变了主意，提出了几点建议。
可以跳舞但时常不能太长，可以勤跳，不能久跳。跳完一定要按摩腿部。冬天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让腿部受寒。并且隔三个月要来医院复查。
医生的话给了苏清月能重新站上舞台的希望。
出医院的时候。
江希希挽着苏清月的手臂说：“月月我就说吧，老天绝对不会把你所有出路封死，它一定会给你留一扇不起眼的门。”
苏清月歪头靠在江希希的肩膀上，看着远处房子的被夕阳染上点旧色，弯着唇说：“嗯，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行走在绿化路上，出医院的下坡路走起来总是令人心身愉悦。
江希希从侧面刻意地打听说：“月月，你在学校有没有认识什么好朋友啊。”
苏清月如实回答：“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我的室友都特别好。”
“那，”江希希鼓起脸颊，“是我好，还是她们好啊。”
苏清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希希好呀，我有希希，就有了全世界。”
苏清月也意识到开学那段时期没怎么和江希希聊天，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倒是江希希不管自己理不理她，她都将好玩的事情都与自己分享。
苏清月主动承认错误道：“对不起希希，我知道刚开学那会有点忽略了你，没经常和你聊天，特别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的，你在我心里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
江希希委屈的特别想哭，连语气里都带了些哭腔：“月月你知道吗，你在学校发生的事都很少和我分享，我总觉得你有了更好的朋友，不要我了，我们要像别人那样，不在一起就渐行渐远了。”
“怎么可能！”苏清月超认真地说，“从前我就和你说了，你最重要，没有人可比。”
江希希听到高中时苏清月常对自己说的这段话，眼泪瞬间哗哗掉。
苏清月停了下来，满脸心疼地帮江希希擦眼泪，“哭什么呀。”
江希希边哭边笑着，苦笑不得地说：“感觉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候，我们一块打打闹闹的日子。”
苏清月挑眉道：“那，走。”
江希希愣了下问：“去哪啊？”
苏清月拉着江希希的手走，“去找郑亦珩张浩他们，我请客吃饭，我们一起像高中在食堂那会一样，一块吃饭聊天。”
江希希哈哈了两声：“好！”
友谊就是这样，会吃醋，会在意，会害怕失去了从前的情感。
-
和江希希他们聚完会回来，苏清月打车回到了学校。
刚到寝室，林婉和温雨就来关心苏清月去医院看病怎么样了，苏清月把医生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林婉敷着面膜说：“清月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还有个舞蹈家室友呢。”
苏清月拿着衣服走进浴室里，听到舞蹈家这三个字自愧不如，她探出头来，严谨地说：“我不是舞蹈家，我是个普通热爱跳舞的学生。”
林婉盘腿反坐着拉着椅背，“我刚刚查了下桃李杯金奖，很牛的耶，我还查了你当年的那场比赛，网上都说这是大神之间的pk，你在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你还不是舞蹈家。”
在打游戏的温雨叹气道：“林婉说你是文盲你还不信，舞蹈家，那都是很有级别的舞蹈者才敢自称的，你这么称清月，你想把她捧杀死啊。”
“我可没这么说啊。”林婉扯掉面膜，起身去洗漱台洗脸。
淋浴室响起流水声，苏清月洗了半小时的澡出来，发现寝室里大家都各玩各的。
林婉在看电视，温雨在开黑，就是不知道潘江兰在干什么，她一直在很认真的对着电脑。
苏清月洗完衣服晒到阳台上，回位置的时候。路过潘江兰的位置时，无意间瞥了眼她电脑屏幕上的动画人物，她愣了下，柔声问道：“这是多崽吗？”
大家本各干各的事，苏清月的一句话挑起了大伙的兴致。
林婉回头往身后看去，问道：“什么多崽啊？”
温雨刚好结束一局的游戏也同时扭头看去，“这不是多崽历险记吗？”
潘江兰边干活边说：“是多崽探险记。”
苏清月看着潘江兰在改动画的场景，有些惊喜地问：“江兰你这是在做动画吗？”
江兰停下手头的动作，笑嘻嘻地转头说：“竟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她站了起来，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两下，很郑重地说：“我是下期多崽探险记的动画编剧。”
“啊？！”
在座的人都震惊了。
潘江兰坐回到位置上，激动地说：“你们是不知道，多崽探险记是我直系师兄工作室制作的动画片，现在他们为了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更多学习动画制作的机会，他们开了个邮箱，让我们投稿投简历，只要被选中了就有机会去他们工作室实习。”
“而我。”潘江兰喜笑颜开地说，“写了个剧本被他们采纳了，我将作为下期多崽探险记第231集的编剧，到时候动画片出来了，上面就会有我的名字，我的天呐，我要激动到发疯了！”
“我去，”温雨羡慕了，“你们师哥这么给力。”
“嗯嗯嗯！”潘江兰说，“你们猜猜我这次剧本费用，他们给了我多少。”
林婉想都没想地说：“三百？”
潘江兰摇头。
温雨皱着眉思考着说：“五百？”
潘江兰诡笑着摇头。
苏清月犹犹豫豫地提高价钱说：“八百？”
“一千！”潘江兰笑得合不拢嘴，“整整一千！”
林婉惊呆了：“这么多，他们钱多烧的吧。”
温雨说：“原创剧本确实值钱，但按现在市场价来，不值这么高。”
潘江兰说：“他们给的价钱确实高，我那个剧本才两千来字，动画片一集才十分钟左右，对话是精髓，但我那个剧本也是想了好久才写出来的，我整个国庆差不多都在想剧本，这个钱，我拿着还挺心安的。”
温雨玩着头发说：“多崽探险记从播出来就挺火的，我弟弟就很爱看这个动画片，我上次跟他一块看了一集，发现里面的故事还蛮有道理蛮有趣的。”
“是吧！”潘江兰抬了下下巴，骄傲地说，“创始人可是我直系师哥呢。”
林婉：“瞧你骄傲的勒。”
“哦对了，”潘江兰说，“下个星期六，我师哥的工作室有面试，他们在招聘一些部门的助理，你们要不要去啊？”
温雨：“我们去干嘛啊，我们和你们的专业又不同。”
潘江兰抬起食指左右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要招的是助理，助理顾名思义就是打杂的，比如编剧部助理，你就帮他们合并整理剧本故事线就可以了。还有分镜部，你就帮忙提供一下思绪，宣传策划部，那不就是一些简单的营销手段呀。”
“主要的是，”潘江兰强调道，“他们工资给的真的高！”
“平时没课的时候，还有周末去兼职一天，就能挣到一个星期的饭钱。”
温雨打断道：“不去，啥也不会的去丢人现眼吧。”
林婉：“我也不去，我还是老实的把自己的专业学好吧。”
潘江兰看向苏清月，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她身上。
苏清月在她们谈话间已经回到了位置上，并且已经开始护肤流程。
对视到潘江兰期待的目光，苏清月干笑了笑，拍脸的动作放缓了些，“我也不去了吧，但我可以陪你去面试。”
“你看看，你们看看，”潘江兰亢奋地说，“这才是全国好室友。”
“哎呀，不就是陪你去面试嘛，我们也可以呀。”温雨说。
林婉：想让我们陪你去面试直说呀，拐弯抹角的，我们还能不陪你去吗。”
潘江兰心虚地笑了两声：“爱你们，奖励你们一人一碗折耳根。”
温雨、林婉异口同声：“滚滚滚。”
苏清月忍不住偷笑。
-
一个星期过后，周六这天，天气很好。
初秋时期，气温不冷不热，瓦蓝的晴空，秋风一阵吹，沿街的大群落叶往后跑，扭来扭去，顽皮极了。
女孩们坐了两站的地铁赶到卓库文创园，大家发现今天这边的人异常得多。
苏清月看着跟景区商业街一样的人群，感慨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林婉说：“要不就是来玩的，要不就是去那个什么工作室面试的。”
潘江兰大胆地随机抓了个路过小姐姐问：“诶小姐姐，你们是来玩的吗？”
小姐姐摇头说：“不是啊，我们是来参加面试的。”
潘江兰：“是妙言工作室的面试嘛？”
“对啊。”小姐姐笑着瞥了眼潘江兰身后的三人，问，“你们也是嘛？”
苏清月接话道：“我们不是，我们陪她来的。”
温雨揭短说：“她有点妈宝，一个人不敢，叫我们一块。”
妈宝这个梗一出，懂梗的三个人已经开始开怀大笑。
潘江兰无语地嘴抿成一条线，“给你们床头种折耳根。”
说潘江兰妈宝，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真切切的很妈宝，且有点生活不能自理。但她有个很可爱的点就是爱撒娇，撒娇到大家都愿意无条件地帮助她这个半残不残的人。
四人不用导航不用问周边商铺妙言动画在哪，跟着人群就不知不觉走到了妙言工作室楼下。
来面试的人还真不少，不止央美的学生，还有很多别的学校的。
队伍几乎已经排成了一条龙。
虽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排排队也没关系，但这队伍真的有点夸张了。
林婉蹲在地上用叶子扇风，“江兰你大老远来着是要面试什么啊？”
苏清月也好奇地说：“对啊，面试什么职位啊？”
潘江兰拿着简历说：“我要面试的是分镜师助理。”
林婉纳闷道：“你不是学制作动画的吗？”
“制作动画，我才大一，课都没教那么快，我去面试那个，”潘江兰心虚地声音越来越小道，“我啥也不懂，丢人现眼啊。”
温雨哼笑了声，补刀道：“原来我们江兰还知道啥也不会丢人现眼啊。”
潘江兰咬着唇，无法反驳，只好低头继续背稿。虽然她已经把稿子背的滚瓜烂熟，但面试多少会紧张。
“诶。”温雨侧撞了下苏清月，八卦道，“你和你那个白月光最近发展的怎么样了？”
林婉抬起脑袋，乐呵地笑着说：“就是，怎么样了，跟我们说说，正好排队无聊解解闷。”
苏清月很平静地说：“就那样，我和他好久没见了。”
温雨：“好久没见是多久没见啊？”
“就上次一块吃晚饭那次，”苏清月思考着说，“应该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了。”
队伍往前进了几个人，林婉蹲着往前走了几步，“不是，他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晾了你一个多月？”
“也不是，他说他忙。”苏清月眨着眼说，“其实我们每天都会聊天。”
“这哥跟你玩网恋呢？”温雨不屑地说，“看这战况，清月同学你希望渺茫啊，这男人就是吊着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人忙得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明显就是不想见。”
苏清月缓缓地向前挪步子，“应该不会吧，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可能是真的忙。”
“别给他找借口了。”温雨跟着慢慢走着说，“那哥们不就比我们大两岁，大三能忙什么，他难不成也跟江兰师兄一样开了个工作室？”
本还在专心背稿的潘江兰插话道：“诶还真说不定。”
温雨环着胸问：“哟，你不紧张了？”
潘江兰摇头：“紧张。”
“后面的同学，”一个身着灰色休闲运动套装的男生，手里拿着名单对着人群招呼着，“到前面来。”
林婉站了起来，对着潘江兰说：“叫你呢。”
潘江兰回头看，发现前面的人都没了，明明刚才还有很多人来着。
四个小姑娘小跑到工作室的大门口。
林天顺把手里的报名表给剩下的面试者都塞了张，他站在楼梯上，比大家都高一阶，对着大家说：“现在我们不一个一个单独面试了，结伴来的同学可以一块面试。”
潘江兰转身对着她们，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她们说：“你们可要陪我一起啊。”
温雨服了，“行行行，反正到时候我们就乱答，我们三个绿叶衬你这朵玫瑰，让你顺利通关。”
林天顺一直在讲面试的一些细节，苏清月没融入她们的话题，她抬着头听着林天顺说面试的细节。
半只耳朵又在听她们说话。
林天顺指着认真听他讲话的苏清月问：“你们是一块的吗？”
苏清月拍了下潘江兰的肩，示意她转头，潘江兰举手说：“我们是一块的。”
林天顺说：“好，那你们四个一块进来。”
裴颂怒气冲冲地推开周煜礼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周煜礼面前，抱怨道：“阿礼，你几个意思啊，我第一天来上班，你就安排我去当面试官，我以为你很需要我的。”
周煜礼垂着眉眼，整个桌子上铺满了画稿，他一手拿着图稿，一手拿着铅笔在不停地改稿，他没抬眼，不紧不慢地说：“我当然很需要你啊。”
“那你安排我去面试？”裴颂说，“你现在应该把重要的工程丢给我。”
周煜礼拿着最初形象雏形稿，和自己改的细节稿对比着，他一遍认真地工作，一遍地说：“后期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和各部门沟通，让你去面试，是为了让你更快的熟悉各部门的人员。”
“我已经很熟悉了。”裴颂反问道，“整个工作室谁不认识我啊？”
周煜礼缓慢地回话道：“以后新来的实习生兼职生啊。”
裴颂：“……”
裴颂无话可言，他面了一天的试，刚开始觉得新鲜好玩，到后面他只觉得特别的无聊。
上楼梯期间，苏清月一直抓着潘江兰给她重复林天顺刚才说的面试细节。
潘江兰感动的痛哭流涕。
爬上二楼，率先看到的是妙言动画的商标LOGO。
一支毛笔，点撇捺写出一个似”之”又不似”之”的字。
跟着李天顺走进妙言工作室里，里面不大，但每个部门分布的很清楚整洁。
最引人醒目的是一整墙的计划，用各种颜色的笔攻克的计划。
看起来很了不起。
在前台填完信息后，四个人就被李天顺带进了面试的房间里。
面试的房间好像是个杂货间，好像连面试官的桌子与凳子都是临时搭的。面试官还真不少人，大约有个七八个人坐在一排。
本就紧张的潘江兰，看着这么多人更加紧张了，一直紧拉着苏清月的手，直到坐下才松开。
苏清月其实也挺紧张的，面对着这么多人。
温雨受不了被这么多盯着，忍不了地小声吐槽道：“怎么这么正式啊？”
林天顺看到面试官中间的位置空着的，他对着苏清月他们说，老板还没来，让她们先等一会，可以坐那先适应一下环境。
林婉咬着牙，嗫嚅道：“江兰你这师哥还挺大牌的。”
潘江兰抖得全身在颤，她正襟危坐，干干地笑了下。
没过多久左侧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个穿着LV最新款束腰夹克衫的男人，他明明长着一张稚气的脸，非得打扮得跟中年男子一样。
林天顺见到裴颂，喊了句：“小老板。”
裴颂进门谁也没瞧，默默地坐回到位置上趴着。
林天顺尴尬地抿了抿唇，干笑着说：“你们现在可以自我介绍了，从右到左开始。”
林婉率先介绍：“各位面试官们好，我是来自央美的大一新生，林婉，我所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然后，看到有个面试就来尝试一下。”
面试官问了几个问题，林婉全程在胡编乱造，还答非所问，面试官愁得直摇头。
有林婉这个榜样打头，温雨就说得更加敷衍且更加答非所问。
到潘江兰时，她流利的答出面试官的所有问题，听起来跟标椎答案一样，很专业。
面试官前两轮流得冷汗，到此刻终于回温了。
到苏清月时，她有林婉和温雨这两个例子，她已经组织好语言，开始胡编乱造。
裴颂三轮下来就趴在那发呆，因为手机被没收了，他百无聊赖地翻起面试者的简历，在上面看到了个眼熟的名字。
可他始终没想起来，是在哪听过，还是看过这个名字。
忽然他听到很正经，话语轻柔的自我介绍。
“各位面试官们好，我叫苏清月，我就读于央美艺术教育专业……”
裴颂闻声瞧去，那女生一张脸清冷，一身白裙，干净得像话本里从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与第一次见她的气质一样，只是当时是远远一望，没想到近距离一见美得出奇。
难怪让阿礼惦记了这么久。
裴颂起了兴致，他坐了起来，打断了她胡编乱造的话，说：“苏清月对吧。”
苏清月的视线从其他面试官转到了裴颂的身上，她讷讷地点头：“嗯，是。”
裴颂拿着简历，假意思考地说：“你学的是艺术教育，教育学，那你应该很会照顾人吧。”
苏清月愣了一下，这问题比其他面试官问的还没里头。
“我……不是很会照顾人。”
“没关系，”裴颂擅自主张敲定道，“这样吧，你被录取了，你就做我们老板的助理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包括面试官都纷纷震惊地掉下巴。
苏清月被惊得毫无防备，她无助地和林婉她们对视。
“苏清月同学，你来当我们老板的助理很划算的，”裴颂说，“其实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只要有空的时候陪着他，照顾一下他，让他按时吃饭就行了。”
这话越听越觉得不是什么正规的工作。
苏清月皱着脸说：“我，还是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对不起啊，我是来面试分镜，那个什么的。”
裴颂：“分镜师？
苏清月点头：“嗯。”
裴颂：“分镜师招满了，你同学被录取了，刚好满了。”
苏清月：“……”
潘江兰：“啊我被录取了？”
裴颂：“对，你录取了。”
潘江兰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面试官们鞠躬，“啊谢谢谢谢。”
苏清月接着拒绝：“既然分镜师都满了，我的梦想无处发展，我还是算了吧。”
“你的梦想是分镜师？”裴颂纳闷道，“应该不是吧，如果你的梦想是分镜师的话，你当初就不可能选择艺术教育这个专业了。”
“我们工作室福利很好的，我们啥都不缺了，就缺一个老板的生活助理。我们老板工作起来，那就是不要命的，拼命熬夜，有时候工作到连饭都不吃，我们大伙都很担心他，就想给他找个助理，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起居而已。”
裴颂毫无底线地说：“只要你来，每月我给你发三千薪水。”
他这话一出再次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苏清月弱弱地问道：“是照顾你吗？”
裴颂摇头：“不是我，我是小老板，你要照顾的是我们大老板。”
“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们大老板的生活助理，你肯定能让他按时吃饭准时睡觉。”
苏清月干笑了下：“对不起啊，我还是觉得我不是很适合。”
裴颂再次毫无底线：“别啊，我一个月给你五千行不，你必须来。”
苏清月：“……”
温雨拉着林婉她们说：“这老板不会是看上清月了吧。”
林婉：“难说，感觉是。”
捱不住裴颂这么热情，苏清月说：“行吧，但是工资还是按正常的算就行。”
“真的吗？”裴颂喜滋滋地问。
苏清月点头：“嗯。”
得到苏清月的肯定，裴颂立马掏出手机发信息。
林婉伸手把苏清月拉了过来，严肃地问：“你真答应了？”
苏清月摇头，小声地说：“我先假装答应，我不想一直在这跟他们耗了，反正说要来也不一定要来，他们又找不到我，就算找到我了，他们还能绑着我去不成。”
温雨挑了下苏清月的下巴，欣慰道：“狡诈鬼啊，一直以为我们清月对谁都温温和和的，到关键时期还挺理智的嘛。”
苏清月鼓着脸颊说：“他这说得天花乱坠，跟诈骗一样，我能不理智嘛。”
裴颂：【我给你招了个助理。】
周煜礼：【？】
周煜礼：【有病，我不需要。】
裴颂：【啊，我已经和人家小姑娘说好了，要不你自己出来和她说。】
周煜礼：【没空，你帮我回绝了。】
裴颂：【你有空回我消息，没空从你办公室出来？】
周煜礼：【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裴颂：【快来吧，人家小姑娘对她自己这份新的工作还是很喜欢的。】
周煜礼：【……】
苏清月问：“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吗？”
裴颂放下手机，瞧着她们说：“等会，我们大老板要来一趟。”
众人：？
裴颂坏笑着说：“我们大老板听说终于有人愿意做他助理，激动以跑一千五的决心从办公室里冲了过来。”
众人：“……”
下秒，房间门把手被按压下，众人一众扭头看向门口。
一个偏瘦的身形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清月脑子嗡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瞪圆，心跳猛然加速，下意识脱口而出：“周煜礼？”
男人穿得一身黑，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脸色有些不太好地闯了进来，他在众多人当中对视上了个目光清澈的双眼。
听到周煜礼这三个字，潘江兰扭头看向苏清月，茫然地问：“你喊他什么？”
林婉和温雨靠在一起小声的吃瓜。
林婉声出嘴不动说：“我去，清月白月光。”
温雨干干地呵呵笑：“他还真的开了一间工作室。”
不说刚开学忙苏清月没空，再说周煜礼工作室在国庆前接到了一笔风投，他们这一个月里都在赶进度，听说他们连假期都还在工作，只放了国庆当天的假。
国庆假期结束回京城的飞机上，苏清月和江希希说，她想去京城的大医院看腿，看看是否有机会能重拾高能度的跳舞，她还是渴望站在舞台上。
江希希是支持她的，连同行的郑亦珩、张浩都是举支持票。
毕竟，舞台上发光的苏清月真的很耀眼。
只是江希希纳闷，两年她都没想明白的事，这次竟然想清楚了。还很直白的把她藏着的野心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野心这词从来就不贬义，它是褒义，包裹着人心最执着的向往。
所有人都觉得她早应该跨过这道坎了。
苏清月之所以不敢面对，她是担心，担心任何医生看过之后，下的都是噩耗，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噩耗后的日子。
上次周煜礼给了她的勇气。
同样受过挫折的男孩，为了安抚那个好面子，又不相信自己，还有些不自信的女孩，重新坐在他曾经骄傲过的领域，虽然不如以往，但也闪闪发光。
没以前好，就等同于在走下坡路？
不。
你所攀登过无人匹及的高度，那不是你的终点，也更不是你以后人生无法复制的经典。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那时就是最好的当时，现在也是最好的开始。
从现在出发，把曾经的高度当做一面锦旗，向着它出发，最后超越它。
下坡路的终点，一定是需要冲刺的上坡路。
周三苏清月请了下午的舞蹈课，去医院看腿，江希希陪她一起的，两人约定在医院门口。
小分队的四个人轮流上岗给苏清月抢了半个月才抢到京城最有名的骨科教授门诊号。
苏清月和医生说明她的情况，和她想跳舞的决心。
医生听后，叫她去拍个片，一切等片子出来再说。
结果也挺出乎意料。
医生说，当初苏清月的半月损伤是二级的，但在这基础上，腿部有被车碾过的粉碎性骨折，两者互相牵绊，正常来说是不适合高强度练舞的。
医生还问苏清月，是不是平常练习的时候会出现腿抽痛腿打颤的情况，她说是的。
听到是的回答后，医生下了死命令不能跳，但听过苏清月的经历后，他改变了主意，提出了几点建议。
可以跳舞但时常不能太长，可以勤跳，不能久跳。跳完一定要按摩腿部。冬天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让腿部受寒。并且隔三个月要来医院复查。
医生的话给了苏清月能重新站上舞台的希望。
出医院的时候。
江希希挽着苏清月的手臂说：“月月我就说吧，老天绝对不会把你所有出路封死，它一定会给你留一扇不起眼的门。”
苏清月歪头靠在江希希的肩膀上，看着远处房子的被夕阳染上点旧色，弯着唇说：“嗯，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行走在绿化路上，出医院的下坡路走起来总是令人心身愉悦。
江希希从侧面刻意地打听说：“月月，你在学校有没有认识什么好朋友啊。”
苏清月如实回答：“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我的室友都特别好。”
“那，”江希希鼓起脸颊，“是我好，还是她们好啊。”
苏清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希希好呀，我有希希，就有了全世界。”
苏清月也意识到开学那段时期没怎么和江希希聊天，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倒是江希希不管自己理不理她，她都将好玩的事情都与自己分享。
苏清月主动承认错误道：“对不起希希，我知道刚开学那会有点忽略了你，没经常和你聊天，特别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的，你在我心里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
江希希委屈的特别想哭，连语气里都带了些哭腔：“月月你知道吗，你在学校发生的事都很少和我分享，我总觉得你有了更好的朋友，不要我了，我们要像别人那样，不在一起就渐行渐远了。”
“怎么可能！”苏清月超认真地说，“从前我就和你说了，你最重要，没有人可比。”
江希希听到高中时苏清月常对自己说的这段话，眼泪瞬间哗哗掉。
苏清月停了下来，满脸心疼地帮江希希擦眼泪，“哭什么呀。”
江希希边哭边笑着，苦笑不得地说：“感觉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候，我们一块打打闹闹的日子。”
苏清月挑眉道：“那，走。”
江希希愣了下问：“去哪啊？”
苏清月拉着江希希的手走，“去找郑亦珩张浩他们，我请客吃饭，我们一起像高中在食堂那会一样，一块吃饭聊天。”
江希希哈哈了两声：“好！”
友谊就是这样，会吃醋，会在意，会害怕失去了从前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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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希希他们聚完会回来，苏清月打车回到了学校。
刚到寝室，林婉和温雨就来关心苏清月去医院看病怎么样了，苏清月把医生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林婉敷着面膜说：“清月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还有个舞蹈家室友呢。”
苏清月拿着衣服走进浴室里，听到舞蹈家这三个字自愧不如，她探出头来，严谨地说：“我不是舞蹈家，我是个普通热爱跳舞的学生。”
林婉盘腿反坐着拉着椅背，“我刚刚查了下桃李杯金奖，很牛的耶，我还查了你当年的那场比赛，网上都说这是大神之间的pk，你在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你还不是舞蹈家。”
在打游戏的温雨叹气道：“林婉说你是文盲你还不信，舞蹈家，那都是很有级别的舞蹈者才敢自称的，你这么称清月，你想把她捧杀死啊。”
“我可没这么说啊。”林婉扯掉面膜，起身去洗漱台洗脸。
淋浴室响起流水声，苏清月洗了半小时的澡出来，发现寝室里大家都各玩各的。
林婉在看电视，温雨在开黑，就是不知道潘江兰在干什么，她一直在很认真的对着电脑。
苏清月洗完衣服晒到阳台上，回位置的时候。路过潘江兰的位置时，无意间瞥了眼她电脑屏幕上的动画人物，她愣了下，柔声问道：“这是多崽吗？”
大家本各干各的事，苏清月的一句话挑起了大伙的兴致。
林婉回头往身后看去，问道：“什么多崽啊？”
温雨刚好结束一局的游戏也同时扭头看去，“这不是多崽历险记吗？”
潘江兰边干活边说：“是多崽探险记。”
苏清月看着潘江兰在改动画的场景，有些惊喜地问：“江兰你这是在做动画吗？”
江兰停下手头的动作，笑嘻嘻地转头说：“竟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她站了起来，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两下，很郑重地说：“我是下期多崽探险记的动画编剧。”
“啊？！”
在座的人都震惊了。
潘江兰坐回到位置上，激动地说：“你们是不知道，多崽探险记是我直系师兄工作室制作的动画片，现在他们为了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更多学习动画制作的机会，他们开了个邮箱，让我们投稿投简历，只要被选中了就有机会去他们工作室实习。”
“而我。”潘江兰喜笑颜开地说，“写了个剧本被他们采纳了，我将作为下期多崽探险记第231集的编剧，到时候动画片出来了，上面就会有我的名字，我的天呐，我要激动到发疯了！”
“我去，”温雨羡慕了，“你们师哥这么给力。”
“嗯嗯嗯！”潘江兰说，“你们猜猜我这次剧本费用，他们给了我多少。”
林婉想都没想地说：“三百？”
潘江兰摇头。
温雨皱着眉思考着说：“五百？”
潘江兰诡笑着摇头。
苏清月犹犹豫豫地提高价钱说：“八百？”
“一千！”潘江兰笑得合不拢嘴，“整整一千！”
林婉惊呆了：“这么多，他们钱多烧的吧。”
温雨说：“原创剧本确实值钱，但按现在市场价来，不值这么高。”
潘江兰说：“他们给的价钱确实高，我那个剧本才两千来字，动画片一集才十分钟左右，对话是精髓，但我那个剧本也是想了好久才写出来的，我整个国庆差不多都在想剧本，这个钱，我拿着还挺心安的。”
温雨玩着头发说：“多崽探险记从播出来就挺火的，我弟弟就很爱看这个动画片，我上次跟他一块看了一集，发现里面的故事还蛮有道理蛮有趣的。”
“是吧！”潘江兰抬了下下巴，骄傲地说，“创始人可是我直系师哥呢。”
林婉：“瞧你骄傲的勒。”
“哦对了，”潘江兰说，“下个星期六，我师哥的工作室有面试，他们在招聘一些部门的助理，你们要不要去啊？”
温雨：“我们去干嘛啊，我们和你们的专业又不同。”
潘江兰抬起食指左右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要招的是助理，助理顾名思义就是打杂的，比如编剧部助理，你就帮他们合并整理剧本故事线就可以了。还有分镜部，你就帮忙提供一下思绪，宣传策划部，那不就是一些简单的营销手段呀。”
“主要的是，”潘江兰强调道，“他们工资给的真的高！”
“平时没课的时候，还有周末去兼职一天，就能挣到一个星期的饭钱。”
温雨打断道：“不去，啥也不会的去丢人现眼吧。”
林婉：“我也不去，我还是老实的把自己的专业学好吧。”
潘江兰看向苏清月，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她身上。
苏清月在她们谈话间已经回到了位置上，并且已经开始护肤流程。
对视到潘江兰期待的目光，苏清月干笑了笑，拍脸的动作放缓了些，“我也不去了吧，但我可以陪你去面试。”
“你看看，你们看看，”潘江兰亢奋地说，“这才是全国好室友。”
“哎呀，不就是陪你去面试嘛，我们也可以呀。”温雨说。
林婉：想让我们陪你去面试直说呀，拐弯抹角的，我们还能不陪你去吗。”
潘江兰心虚地笑了两声：“爱你们，奖励你们一人一碗折耳根。”
温雨、林婉异口同声：“滚滚滚。”
苏清月忍不住偷笑。
-
一个星期过后，周六这天，天气很好。
初秋时期，气温不冷不热，瓦蓝的晴空，秋风一阵吹，沿街的大群落叶往后跑，扭来扭去，顽皮极了。
女孩们坐了两站的地铁赶到卓库文创园，大家发现今天这边的人异常得多。
苏清月看着跟景区商业街一样的人群，感慨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林婉说：“要不就是来玩的，要不就是去那个什么工作室面试的。”
潘江兰大胆地随机抓了个路过小姐姐问：“诶小姐姐，你们是来玩的吗？”
小姐姐摇头说：“不是啊，我们是来参加面试的。”
潘江兰：“是妙言工作室的面试嘛？”
“对啊。”小姐姐笑着瞥了眼潘江兰身后的三人，问，“你们也是嘛？”
苏清月接话道：“我们不是，我们陪她来的。”
温雨揭短说：“她有点妈宝，一个人不敢，叫我们一块。”
妈宝这个梗一出，懂梗的三个人已经开始开怀大笑。
潘江兰无语地嘴抿成一条线，“给你们床头种折耳根。”
说潘江兰妈宝，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真切切的很妈宝，且有点生活不能自理。但她有个很可爱的点就是爱撒娇，撒娇到大家都愿意无条件地帮助她这个半残不残的人。
四人不用导航不用问周边商铺妙言动画在哪，跟着人群就不知不觉走到了妙言工作室楼下。
来面试的人还真不少，不止央美的学生，还有很多别的学校的。
队伍几乎已经排成了一条龙。
虽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排排队也没关系，但这队伍真的有点夸张了。
林婉蹲在地上用叶子扇风，“江兰你大老远来着是要面试什么啊？”
苏清月也好奇地说：“对啊，面试什么职位啊？”
潘江兰拿着简历说：“我要面试的是分镜师助理。”
林婉纳闷道：“你不是学制作动画的吗？”
“制作动画，我才大一，课都没教那么快，我去面试那个，”潘江兰心虚地声音越来越小道，“我啥也不懂，丢人现眼啊。”
温雨哼笑了声，补刀道：“原来我们江兰还知道啥也不会丢人现眼啊。”
潘江兰咬着唇，无法反驳，只好低头继续背稿。虽然她已经把稿子背的滚瓜烂熟，但面试多少会紧张。
“诶。”温雨侧撞了下苏清月，八卦道，“你和你那个白月光最近发展的怎么样了？”
林婉抬起脑袋，乐呵地笑着说：“就是，怎么样了，跟我们说说，正好排队无聊解解闷。”
苏清月很平静地说：“就那样，我和他好久没见了。”
温雨：“好久没见是多久没见啊？”
“就上次一块吃晚饭那次，”苏清月思考着说，“应该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了。”
队伍往前进了几个人，林婉蹲着往前走了几步，“不是，他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晾了你一个多月？”
“也不是，他说他忙。”苏清月眨着眼说，“其实我们每天都会聊天。”
“这哥跟你玩网恋呢？”温雨不屑地说，“看这战况，清月同学你希望渺茫啊，这男人就是吊着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人忙得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明显就是不想见。”
苏清月缓缓地向前挪步子，“应该不会吧，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可能是真的忙。”
“别给他找借口了。”温雨跟着慢慢走着说，“那哥们不就比我们大两岁，大三能忙什么，他难不成也跟江兰师兄一样开了个工作室？”
本还在专心背稿的潘江兰插话道：“诶还真说不定。”
温雨环着胸问：“哟，你不紧张了？”
潘江兰摇头：“紧张。”
“后面的同学，”一个身着灰色休闲运动套装的男生，手里拿着名单对着人群招呼着，“到前面来。”
林婉站了起来，对着潘江兰说：“叫你呢。”
潘江兰回头看，发现前面的人都没了，明明刚才还有很多人来着。
四个小姑娘小跑到工作室的大门口。
林天顺把手里的报名表给剩下的面试者都塞了张，他站在楼梯上，比大家都高一阶，对着大家说：“现在我们不一个一个单独面试了，结伴来的同学可以一块面试。”
潘江兰转身对着她们，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她们说：“你们可要陪我一起啊。”
温雨服了，“行行行，反正到时候我们就乱答，我们三个绿叶衬你这朵玫瑰，让你顺利通关。”
林天顺一直在讲面试的一些细节，苏清月没融入她们的话题，她抬着头听着林天顺说面试的细节。
半只耳朵又在听她们说话。
林天顺指着认真听他讲话的苏清月问：“你们是一块的吗？”
苏清月拍了下潘江兰的肩，示意她转头，潘江兰举手说：“我们是一块的。”
林天顺说：“好，那你们四个一块进来。”
裴颂怒气冲冲地推开周煜礼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周煜礼面前，抱怨道：“阿礼，你几个意思啊，我第一天来上班，你就安排我去当面试官，我以为你很需要我的。”
周煜礼垂着眉眼，整个桌子上铺满了画稿，他一手拿着图稿，一手拿着铅笔在不停地改稿，他没抬眼，不紧不慢地说：“我当然很需要你啊。”
“那你安排我去面试？”裴颂说，“你现在应该把重要的工程丢给我。”
周煜礼拿着最初形象雏形稿，和自己改的细节稿对比着，他一遍认真地工作，一遍地说：“后期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和各部门沟通，让你去面试，是为了让你更快的熟悉各部门的人员。”
“我已经很熟悉了。”裴颂反问道，“整个工作室谁不认识我啊？”
周煜礼缓慢地回话道：“以后新来的实习生兼职生啊。”
裴颂：“……”
裴颂无话可言，他面了一天的试，刚开始觉得新鲜好玩，到后面他只觉得特别的无聊。
上楼梯期间，苏清月一直抓着潘江兰给她重复林天顺刚才说的面试细节。
潘江兰感动的痛哭流涕。
爬上二楼，率先看到的是妙言动画的商标LOGO。
一支毛笔，点撇捺写出一个似”之”又不似”之”的字。
跟着李天顺走进妙言工作室里，里面不大，但每个部门分布的很清楚整洁。
最引人醒目的是一整墙的计划，用各种颜色的笔攻克的计划。
看起来很了不起。
在前台填完信息后，四个人就被李天顺带进了面试的房间里。
面试的房间好像是个杂货间，好像连面试官的桌子与凳子都是临时搭的。面试官还真不少人，大约有个七八个人坐在一排。
本就紧张的潘江兰，看着这么多人更加紧张了，一直紧拉着苏清月的手，直到坐下才松开。
苏清月其实也挺紧张的，面对着这么多人。
温雨受不了被这么多盯着，忍不了地小声吐槽道：“怎么这么正式啊？”
林天顺看到面试官中间的位置空着的，他对着苏清月他们说，老板还没来，让她们先等一会，可以坐那先适应一下环境。
林婉咬着牙，嗫嚅道：“江兰你这师哥还挺大牌的。”
潘江兰抖得全身在颤，她正襟危坐，干干地笑了下。
没过多久左侧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个穿着LV最新款束腰夹克衫的男人，他明明长着一张稚气的脸，非得打扮得跟中年男子一样。
林天顺见到裴颂，喊了句：“小老板。”
裴颂进门谁也没瞧，默默地坐回到位置上趴着。
林天顺尴尬地抿了抿唇，干笑着说：“你们现在可以自我介绍了，从右到左开始。”
林婉率先介绍：“各位面试官们好，我是来自央美的大一新生，林婉，我所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然后，看到有个面试就来尝试一下。”
面试官问了几个问题，林婉全程在胡编乱造，还答非所问，面试官愁得直摇头。
有林婉这个榜样打头，温雨就说得更加敷衍且更加答非所问。
到潘江兰时，她流利的答出面试官的所有问题，听起来跟标椎答案一样，很专业。
面试官前两轮流得冷汗，到此刻终于回温了。
到苏清月时，她有林婉和温雨这两个例子，她已经组织好语言，开始胡编乱造。
裴颂三轮下来就趴在那发呆，因为手机被没收了，他百无聊赖地翻起面试者的简历，在上面看到了个眼熟的名字。
可他始终没想起来，是在哪听过，还是看过这个名字。
忽然他听到很正经，话语轻柔的自我介绍。
“各位面试官们好，我叫苏清月，我就读于央美艺术教育专业……”
裴颂闻声瞧去，那女生一张脸清冷，一身白裙，干净得像话本里从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与第一次见她的气质一样，只是当时是远远一望，没想到近距离一见美得出奇。
难怪让阿礼惦记了这么久。
裴颂起了兴致，他坐了起来，打断了她胡编乱造的话，说：“苏清月对吧。”
苏清月的视线从其他面试官转到了裴颂的身上，她讷讷地点头：“嗯，是。”
裴颂拿着简历，假意思考地说：“你学的是艺术教育，教育学，那你应该很会照顾人吧。”
苏清月愣了一下，这问题比其他面试官问的还没里头。
“我……不是很会照顾人。”
“没关系，”裴颂擅自主张敲定道，“这样吧，你被录取了，你就做我们老板的助理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包括面试官都纷纷震惊地掉下巴。
苏清月被惊得毫无防备，她无助地和林婉她们对视。
“苏清月同学，你来当我们老板的助理很划算的，”裴颂说，“其实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只要有空的时候陪着他，照顾一下他，让他按时吃饭就行了。”
这话越听越觉得不是什么正规的工作。
苏清月皱着脸说：“我，还是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对不起啊，我是来面试分镜，那个什么的。”
裴颂：“分镜师？
苏清月点头：“嗯。”
裴颂：“分镜师招满了，你同学被录取了，刚好满了。”
苏清月：“……”
潘江兰：“啊我被录取了？”
裴颂：“对，你录取了。”
潘江兰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面试官们鞠躬，“啊谢谢谢谢。”
苏清月接着拒绝：“既然分镜师都满了，我的梦想无处发展，我还是算了吧。”
“你的梦想是分镜师？”裴颂纳闷道，“应该不是吧，如果你的梦想是分镜师的话，你当初就不可能选择艺术教育这个专业了。”
“我们工作室福利很好的，我们啥都不缺了，就缺一个老板的生活助理。我们老板工作起来，那就是不要命的，拼命熬夜，有时候工作到连饭都不吃，我们大伙都很担心他，就想给他找个助理，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起居而已。”
裴颂毫无底线地说：“只要你来，每月我给你发三千薪水。”
他这话一出再次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苏清月弱弱地问道：“是照顾你吗？”
裴颂摇头：“不是我，我是小老板，你要照顾的是我们大老板。”
“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们大老板的生活助理，你肯定能让他按时吃饭准时睡觉。”
苏清月干笑了下：“对不起啊，我还是觉得我不是很适合。”
裴颂再次毫无底线：“别啊，我一个月给你五千行不，你必须来。”
苏清月：“……”
温雨拉着林婉她们说：“这老板不会是看上清月了吧。”
林婉：“难说，感觉是。”
捱不住裴颂这么热情，苏清月说：“行吧，但是工资还是按正常的算就行。”
“真的吗？”裴颂喜滋滋地问。
苏清月点头：“嗯。”
得到苏清月的肯定，裴颂立马掏出手机发信息。
林婉伸手把苏清月拉了过来，严肃地问：“你真答应了？”
苏清月摇头，小声地说：“我先假装答应，我不想一直在这跟他们耗了，反正说要来也不一定要来，他们又找不到我，就算找到我了，他们还能绑着我去不成。”
温雨挑了下苏清月的下巴，欣慰道：“狡诈鬼啊，一直以为我们清月对谁都温温和和的，到关键时期还挺理智的嘛。”
苏清月鼓着脸颊说：“他这说得天花乱坠，跟诈骗一样，我能不理智嘛。”
裴颂：【我给你招了个助理。】
周煜礼：【？】
周煜礼：【有病，我不需要。】
裴颂：【啊，我已经和人家小姑娘说好了，要不你自己出来和她说。】
周煜礼：【没空，你帮我回绝了。】
裴颂：【你有空回我消息，没空从你办公室出来？】
周煜礼：【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裴颂：【快来吧，人家小姑娘对她自己这份新的工作还是很喜欢的。】
周煜礼：【……】
苏清月问：“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吗？”
裴颂放下手机，瞧着她们说：“等会，我们大老板要来一趟。”
众人：？
裴颂坏笑着说：“我们大老板听说终于有人愿意做他助理，激动以跑一千五的决心从办公室里冲了过来。”
众人：“……”
下秒，房间门把手被按压下，众人一众扭头看向门口。
一个偏瘦的身形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清月脑子嗡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瞪圆，心跳猛然加速，下意识脱口而出：“周煜礼？”
男人穿得一身黑，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脸色有些不太好地闯了进来，他在众多人当中对视上了个目光清澈的双眼。
听到周煜礼这三个字，潘江兰扭头看向苏清月，茫然地问：“你喊他什么？”
林婉和温雨靠在一起小声的吃瓜。
林婉声出嘴不动说：“我去，清月白月光。”
温雨干干地呵呵笑：“他还真的开了一间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