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醒酒汤,袁阆是一口口喂进去的。

    喂到最后,他嗓音都哑了,按捺着想在沙发上要她的念头,帮她把外衣褪了,把她抱到洗手间。

    “小祖宗,”他拧开花洒,调匀水温,“小袁子伺候你洗澡,行不?”

    江岁岁站不稳,浑身酥软的瘫在他怀里,借着他硬硬的身体支撑住自己。

    “阿良...”

    主卧浴室很大,浴缸的水已经准备妥当,袁阆用单只手拿毛巾,打湿后,耐心帮她擦脸:“又怎么了,你这喝多了话怎么这么多,平时看了多少宫斗剧?”

    然而只喊了他一声名字,江岁岁便没再吭声。

    袁阆边搭眼瞥她,边把她衣服脱了,把人放进浴缸。

    “怎么不说了?”他慢条斯理地捻住她头发,用水一点点打湿,“说呗,你对象听着呢。”

    女孩子脸泡过水,白皙通透,嫩的发光,眼睛黑白分明,就是倦意稍浓。

    她下巴搭在浴缸边缘,浴室空旷,轻轻的声也像装了扩音似的:“我刚认识你那会,觉得你好高冷哦...”

    袁阆专注帮她洗头发的动作,拖着鼻音懒懒的应:“没对你高冷。”

    她是唯一一个例外,还敢说他。

    “你现在...”江岁岁卷密的眼睫沾着润意,“怎么这么黏人?”

    袁阆手顿住,他眯了眯眼,手掌托起她脸,微愠道:“你敢嫌你对象烦?”

    喝醉的人跟不上他思路,江岁岁意识模糊:“你一天能给我发一百条信息,还逼我...五秒内回你。”

    “......”袁阆气懵了,“咱俩半天不见面,你对我就跟陌生人一样,我能不紧着点?”

    她还有没有良心。

    江岁岁乌发湿成一团,一缕缕的垂在她奶白的肩。

    “阿良,”她唇瓣鲜红,“我都不敢,靠近你。”

    后面这句话,她声音透出些许颓丧。

    在闸北时,大环境在那里,袁阆一出现,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他周身的矜傲,一举一动带着天然的贵气。

    让你瞅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属于这里。

    而来了珠省,回到他如鱼得水的环境,那种感觉更盛了。

    他出入的圈子、接触的朋友,用一句“往来无白丁”可以贴切的形容。

    一道阶级差距,在两人之间拉出条无形的沟壑,让江岁岁望而却步。

    她总觉得袁阆身上有光,于千万人中,星月瞩目。

    她站在远远的角落,阴暗笼罩出她满身的晦暗,裹足不前,退避三舍。

    江岁岁首次发现,“距离”一词,是如此的具象化。

    她若往前一步,有把他拖下神坛的恐慌。

    “你以后,”她忐忑不安的,“会不会烦了,就不给我发了?”

    “......”

    袁阆一颗心都快被她捏碎了。

    微弱的水流声中,他任由嗓音哑了下去:“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对象有多招人嫌你没看见?就你觉得好,这光都你给的,我还想问问你,时间久了,你会不会嫌我脾气臭,嫌我饭烧不好。”

    “咱们回闸北,不在这儿待了。”

    再待下去,她一定不想要他了。

    醉梦中的女孩子捕捉到这话,惊慌的推他:“不走不走,我还要陪袁圆生小孩。”

    “......”

    一腔子情绪顷刻被她气没了。

    袁阆下颔僵硬,凉飕飕:“你是不是背着我,出轨她了?”

    江岁岁一双眼睛眨了两下。

    “江岁岁,”袁阆眯眼,危险的意味,“我跟她一家,你怎么就不觉得跟她也有距离?”

    沉默。

    良久,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江岁岁哼出声:“我跟她一起睡了三年,冬天我捂不热被窝,就钻她被子里,她身上好香哟,会抱着我...”

    袁阆额角一抽,湿漉漉的手掌捂住她嘴。

    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合着不只是一包方便面。

    还有三年的同床之恩。

    这操/蛋玩意儿!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最大的“情敌”,居然是他亲姐!

    “你有老公了,”袁阆冷着声,一字一顿强调,像是要努力把这种观念塞进她脑子里,“除了你老公,不能去钻任何人的被窝,女的也不行。”

    江岁岁不明白:“那我冷怎么办?”

    袁阆顿了顿:“你老公给你捂。”

    “你不在呢?”江岁岁继续,“咱俩吵架分房了呢?”

    “......”袁阆哭笑不得,“那我跟你保证,冬天不出差,也不跟你吵架,更不会分房。”

    他扯了个干净毛巾,包住她头发,轻哄道:“不能洗太久,会头晕。”

    江岁岁语无伦次:“我想跟你睡。”

    “不带你,”袁阆随口逗她,“你喝多了,我不跟酒鬼睡。”

    “那你要这样,”江岁岁身体无力,脸蛋压在他肩,“以后你喝酒,我也不跟你睡。”

    总归他喝酒次数多。

    “......”

    这逻辑时有时无,真是吃不了一点点亏。

    用一块宽大的浴巾把她包住,抱回卧室后,袁阆蹲在床沿,拿着吹风帮她吹头发。

    江岁岁困意醉意齐齐涌上,脑袋又热乎乎的舒服,没等头发吹干就已经陷入睡眠。

    把小祖宗伺候妥当,袁阆在她温热的脸蛋上亲了口:“我去洗澡,马上就回。”

    不知睡梦中看见了什么,女孩子含含糊糊的:“皮带。”

    “......”袁阆鼻息沉出长长的一丝笑,“睡你的吧,欠着。”

    听到这里,她安心地翻了个身,蛄蛹到他的位置,把他的枕头当成他抱进怀里,黏糊糊的缩进被子里继续睡。

    袁阆目光定了几秒,用又低又轻的声试探道:“我不洗了,抱你睡,行不?”

    舍不得离开一秒。

    “脏,”枕头里闷出不清晰的回复,“臭,不许。”

    “......”袁阆啧了下,“不臭,香着呢。”

    他不管了,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怀里的枕头扯走扔掉,覆身压了上去。

    相比清醒的时候,半梦半迷糊的状态明显更撩人,袁阆眼都红了,手掌摁压摩挲她蝴蝶骨,听她哼着鼻息撒娇似的求他,软成水的身子颤栗着往后躲,又被他强势地逼回怀里。

    窗外春雨沙沙,静谧的夜,仿佛能听见草长莺飞。

    “宝贝,”卧室昏暗,凌乱的喘息中,袁阆喑哑哄她,“不是说好了,帮我戴?”

    他指间捏着薄薄的塑料片,耐心而温柔地教她使用。

    江岁岁神智不清,眼神涣散无力,嗓子里溢出软软的轻哼:“你别动。”

    “没动,”袁阆脖颈上青筋爆了出来,差点吼她,“你行行好,给条活路...操,往哪摸呢!”

    短暂的沉静,江岁岁把手一垂,脸埋进枕中:“你凶我。”

    “......”

    袁阆快哭了,他低下眼,扫一下某个耐不住的部位,无奈把她捞回来,慢慢哄道:“没凶,你温柔点,别掐...”

    哄着哄着,他忽然沉不住,低笑出声:“你这哪像套苹果的熟手,那小苹果还不得被你掐破皮?”

    江岁岁觉得他说的有理。

    她迷蒙的眼睛胡乱扫射,手里的薄片不知何时掉到地面。

    袁阆快扛不住了,他拉开抽屉,准备重新拿一个。

    下一刻,他身体猝然僵住,不受他控的低喘从喉咙里荡了出来,扩散到卧室每个角落,旖旎勾人的厉害。

    方才还急不可耐,此时宛若置身于温泉,电流强烈到四肢发麻,大脑空白一片,全凭生理本能反应。

    卧室只亮了盏壁灯,袁阆头次觉得这光线刺眼。

    刺得他尾椎发麻,条件反射阖眼粗喘。

    -

    翌日,春光明媚,鸟儿站在窗前啾鸣,袁阆把手机闹钟关掉,低眸吻怀里的女孩子。

    江岁岁嫌热,白皙的肩露出一小块,星点密布的瑰色从脖颈蔓延至锁骨,湮灭在若隐若现的隆起下。

    袁阆轻啧两声,不容拒绝的把被子给她掖严实,唇压在她额头,嗓音带着热烈情事过后的嘶哑:“别乱蹭,惹火了自己灭。”

    “热。”女孩子连眼都没睁,哼叽他。

    “再蹭更热,”袁阆十分不要脸,“你老实点,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也老实点。”

    “......”

    袁阆笑的吊儿郎当,一本正经吐了句:“都咬痛了。”

    “......”

    昨夜荒诞靡靡的一幕在他刻意的提醒下,一点一滴钻进脑海,记忆苏醒,连边边角角的细节都像电影回放似的,生动鲜活的浮上眼前。

    江岁岁无声哀嚎,脑袋埋进被子里,似泣似怨:“我喝多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

    阻止?

    开什么玩笑。

    他媳妇儿喜欢他,他开心都来不及。

    阻止?

    是个男人就不可能阻止。

    “宝贝,”袁阆压着气息笑,“以后苹果套袋的事都交给你老公,你别把爸妈的小苹果都给糟蹋了。”

    江岁岁恼羞成怒,小拳头捶到他胸膛:“闭嘴。”

    袁阆笑到止不住,浓眉下的长眸缀着星子般的光:“起不起?昨儿跟外公那,给你要了个大红包。”

    “......”提到这个,江岁岁抬起头,“你们谈什么了?”

    “谢谢你帮他们做的靠枕,”袁阆散漫道,“邀请爸爸妈妈去苏家做客。”

    这便是不阻拦他们了。

    江岁岁狐疑:“真的?”

    “江岁岁,”袁阆垂眸,浑不在意的腔调,却又无比认真,“我给你一个承诺,我既然敢招惹你,就会把你担心的那些问题给解决的漂漂亮亮。”

    否则,他的感情,于她,只是个麻烦。

    男人眼眸黑沉,仿佛有巨大的旋涡,沉稳有力的吸着她:“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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