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拉·沃克是在八岁时搬到科克沃斯的。

    她的女巫妈妈——艾莉卡据说听到了不好的风声,他们便从繁华地带搬到偏远的工业小镇。维奥拉曾苦恼爸爸的工作,她的爸爸是个剧场演员,是不可能在这个小镇找到出路的。

    艾莉卡把魔杖拿出来挥了挥,“维尔,你难道忘了妈妈是什么了吗?”

    好吧,好吧,她的妈妈是个优秀的女巫,爸爸不用在路途上费心。维奥拉踢着脚下的石头,在心中哀嚎着与她的老朋友们告别。

    直到她看到隔着院子里花丛偷看的红发姑娘。

    维奥拉心神一动,飞快地从一团凌乱的大房子里找到黑色的包包,拿出最爱的点心甜品,乐滋滋地与红发姑娘交上朋友。

    这种开心在得知她也是女巫的时候达到顶峰。

    两个小姑娘友谊升华,在认识的第一天,她的新朋友就带她和另一个新朋友认识。

    她跟着红发小女巫——莉莉·伊万斯绕过一条又一条石板路,走过高大的灌木丛,看到了隐藏于此后的巨大游乐场,远处还有一个烟囱在冒烟。

    可惜游乐场已经废弃了。

    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的秋千旁四处张望,维奥拉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个姑娘。

    莉莉兴奋地拍着那个黑头发的男孩,“西弗,我的新邻居也是巫师,我们有新朋友了!”

    那个叫作“西弗”的男孩干巴巴地应声,他油腻腻的黑发耷拉在两边,穿着又大又破的旧衣服,和一条过短的牛仔裤。

    看起来不是个体面的新朋友。

    维奥拉才不在乎——她笑着重重地握上男孩的手,“哈哈,真开心认识你们,我原本以为要一个人无聊地等开学,没想到这里也有同龄的小巫师!你好,我是维奥拉·沃克!”

    男孩看起来被她的热情惊到,他张了张嘴,声音僵硬,“我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三人坐到草地上攀谈起来,准确地说,是维奥拉和莉莉在说话,斯内普坐在一边,只在她们提起他或询问他的时候才应声。

    她们从巫师用语聊到甜品,话题又蹦跶到家庭成员,当听到莉莉有个叫佩妮的姐姐,维奥拉失落地低下头,“我也想让妈妈给我生个姐姐。”

    莉莉安慰着纠正她,“维奥拉,妈妈只能给你生弟弟或妹妹,不能生姐姐。”

    斯内普在一旁冷笑着说:“有姐姐并不是一件好事。”

    “西弗——”

    维奥拉很快就不难过了,她耸耸肩,“随便吧,等妹妹长大,我也可以认她做姐姐。”

    莉莉笑了起来。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维奥拉和莉莉一起回家,她临行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斯内普的背影喊道:“西弗勒斯,明天我们家有乔迁派对,我邀请你和莉莉一起来!”

    可是第二天斯内普并没有来。

    即便如此,三人还是成为了最好的朋友,至少维奥拉这么认为。她有时会怀疑斯内普不喜欢她,因为她抢了莉莉做朋友,他就不是莉莉开学前唯一的巫师朋友了。

    但当她看到斯内普面色红润,摸着艾莉卡书房里魔法相关的书时,这种怀疑又会被打消。

    斯内普与莉莉会常常到她家里玩,她们三人一起完成艾莉卡布置的暑假任务,在艾莉卡休息的时候,还会得到她的指导。

    有一次,维奥拉背着妈妈悄悄地从书房抱出几本书,一脸骄傲地说:“看,这是我妈妈写的书。”

    两个朋友这才知道艾莉卡是一个巫师作家,还会研究新魔咒,于是他们学习的时候更加卖力。维奥拉常常担心妈妈丢下自己,认他们作孩子。

    黄昏的时候,艾莉卡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眼睛扫着端正坐着学习的三个小朋友,直到斯内普起身说他要回家了。

    “哦!”维奥拉和莉莉抬头挽留他,艾莉卡说今天留大家吃饭的。

    艾莉卡抿了口茶,想起宝贝维尔说过,这个小朋友的母亲是个巫师,她微笑着问他:“西弗勒斯,介意告诉我你妈妈的名字吗?我们或许认识。”

    斯内普直视着艾莉卡温和的双眸,语调缓慢带着迟疑:“我的母亲是艾琳·普林斯。”

    是普林斯而不是斯内普。

    维奥拉迷惑地和莉莉对视一眼。

    艾莉卡陷入思索,几十秒后,她重新微笑起来,“我的确认识你妈妈,我们当初是同一个学院的。介意我几天后上门拜访你们吗?”

    斯内普沉默下来。

    拜访那天维奥拉也缠着想去,艾莉卡拒绝了她,她严肃地说:“你认为西弗勒斯会期待在没有准备的时候见到朋友吗?”

    维奥拉小声辩驳:“他那天明明说可以了,所以他一定会做准备的。”

    “他答应的是我。”

    维奥拉生气地目睹艾莉卡的身影“噗”的消失在空气中。

    她并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艾莉卡便经常去拜访斯内普的母亲。

    维奥拉十分好奇,她央求着斯内普带她们去参观他的家,斯内普斜睨着她,“没什么好参观的。”

    直到莉莉出场他才松口。

    “好吧,”斯内普嘴唇抿着,“不过我要在我爸爸不在时才能带你们去。”

    “为什么?”

    “他讨厌魔法。”斯内普嘲讽地说,“一个一无所知的自大的麻瓜。”

    于是她们便只见到了他的妈妈——艾琳·普林斯。

    艾琳一看就是斯内普的妈妈,他们有如出一辙的阴沉外表,脸色灰黄,以及说话间冷冰冰的神情。

    她只是跟她们点头,把挂钟下那盘点心放到桌子上,“西弗,你照管好你的朋友们。”

    维奥拉在屋内四处打量,客厅里暗沉沉的,只有两盏点着的油灯努力地燃着,老木桌旁边放着巨大的破皮沙发,窗户紧紧闭上,一点风也不透进来。

    直到斯内普带他们上楼梯,维奥拉才注意到这间屋子竟然是两层的。

    莉莉牵着她的手,瞪大的眼既好奇又紧张。

    斯内普把她们带到了他唯一认为有趣的地方——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比楼下亮堂多了,维奥拉把两扇窗户完全打开,吹着不算惬意的风,心情好歹放松了下来。

    “我说,你们家的装饰还挺符合蜘蛛巷尾的风格的。”维奥拉没心没肺地调侃。

    斯内普从鼻孔“哼”一声算作对她的回应。

    莉莉想笑又不敢笑,于是低头翻着斯内普拉过来一木箱的书。

    翻着翻着,她“哇”一声,“西弗,这都是你妈妈上学时候的书吗?她好认真啊。”

    木箱里的每一本都快被翻烂了——不排除是西弗勒斯翻烂的嫌疑。旧书上记着工整大方的字迹,莉莉抽出那本笔迹最多的课本,课本正面写着“魔药学”。

    斯内普看了一眼,语调上扬,带着得意,“这上面写着妈妈改良过的制魔药方法,她有时会教我一些魔药知识。”

    像是联想到什么,他的面色又阴沉下来。

    两个女孩子则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另一本书。

    这次蜘蛛巷尾之行满足了两个姑娘的好奇心,她们以后也不再想去了,于是三人聚在一起的地点几乎固定为维奥拉的家。

    她和斯内普曾经两次去莉莉家里玩,可莉莉的姐姐并不喜欢他们,每次都会以粗鲁的语言攻击斯内普——当然,是他们互相攻击。维奥拉丧气地打消了和佩妮做朋友的念头。

    有时外出玩的时候,维奥拉会邀请两位朋友做她的模特,她拿着妈妈送给她的魔法画笔勾勒他们的样貌。

    莉莉开心地把成品看了又看,好奇地问:“这个画笔是会自动画的吗?就是那种——你一想,它就画出来了?”

    维奥拉笑着摇头,“当然不,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这个画笔只是不用蘸颜料,你想要什么颜色,它都会出来。”

    斯内普冷着脸一动不动,“为什么要画?魔法可以直接还原相貌。”

    “你不懂艺术。”维奥拉痛心疾首。

    等到维奥拉把那副八成像的画递给他,看着她眼神亮晶晶求表扬的神情,斯内普还是压住了到嘴边嘲讽的话。

    八岁的夏天就在一日又一日的微风中过去,即便科克沃斯的风带着浓重的工业气息,她们三人的友谊还是在朝夕相处中建立。

    到了开学季,艾莉卡给维奥拉办了入学手续,与莉莉同在艾斯特里小学,位于科克沃斯与邻镇的交汇处。

    斯内普不知道为什么也入学了——他之前都是在家庭教育中的。

    两个女孩看见他十分惊讶,继而又感到好笑,因为斯内普的表情痛苦嫌恶,像是被迫吞进了脏东西。

    他身体僵直地坐到她们身后,“我真不懂,她为什么要让我来麻瓜的学校,和这群蠢蛋呼吸同样的空气。”

    莉莉听到这样的话很生气,她冷冷地说,“以便你忘记了,我的爸爸妈妈,甚至于我,都是你口中的麻瓜。”

    斯内普看着转过身背对着他的红发姑娘,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抱歉”说出口。

    维奥拉也不高兴,她想起她可爱且富有智慧的爸爸——柏德温·沃克,他也是个麻瓜,那又怎么样呢?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成功。

    于是她瞪视着斯内普,“那些不会魔法的人不见得就比你做的差,你以为你高人一等,好啊,那我们就打赌,你体内高贵的巫师血液能不能让你拿第一名!”

    斯内普一开始在长句中愣住,而后脸色涨红,声音压抑着愤怒,“我为什么要在麻瓜的考试中拿第一名!”

    两个姑娘没有再理他,因为教室逐渐被同学坐满了。

    小学生涯对斯内普来说非常痛苦,跟一群瞧不起的人待在同一个地方,从零开始学麻瓜课程。虽然认识字,但那些内容他根本不理解。

    他与两位姑娘在冷战三天后和好了。得感谢艾莉卡的点心,让他们有了说话的契机。

    不过斯内普没打算请教她们,他没打算请教任何一个人。他借了莉莉之前的课本,坐在图书馆的一角,一点一点地自学补习。

    维奥拉和莉莉坐在他的对面,偶尔交换一个欣慰的目光。她们休息的间隙,会翻阅艾莉卡给她们巫师读物,当读到不解的魔法史时,便小声地交流起自己的理解。斯内普则放下手中的任何任务,加入她们。

    他慢慢地适应了群居生活,外在表现于他从一开始恶毒的诅咒,到后来已经能表面上无视那些嘲笑他欺负他的家伙。

    这有一大半都是两个小女巫的功劳,她们会劝住他,避免被老师逮到,然后套上麻袋,狠狠地给那些家伙来上几拳。

    斯内普嘴上说着“如同只会挥拳的狒狒”,然后把她们拉开,快意地给他们补上几脚。

    正如维奥拉说的那样,斯内普并没有凭借巫师血统名列前茅,但据他本人所说,他只是不屑于学习麻瓜课程。

    他唯一突出的一门学科是化学,大抵是与魔药学的共通点,让斯内普有了学习的积极性。

    在上学的漫长时光里,维奥拉和莉莉没有再交新朋友。她们曾经尝试过,可那些新朋友总是刚开始玩的很好,在得知她们与斯内普交好后,又果断地折断友谊。

    维奥拉想,这或许与斯内普糟糕的性格有关系,他总是那么刻薄不友善。

    然而惊奇的是,他们三人的友谊却这么延续了下去,从八岁那年开始,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夏天,直到生日最晚的维奥拉也收到猫头鹰——

    在新的开学季,终于踏上了那辆奔赴于希望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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