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经历了波折,现在终于安定下来,装束上不免有些潦草。

    牡丹本来在房间里准备洗漱歇息,自然早已摘下发饰,又散了发髻。

    被王昌志绑架后更是没法捣弄自己的头发,乌黑的发丝在她背后有些凌乱。

    她现在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只剩劫后余生的畅快。

    两人乘着金光缓缓落地,牡丹的手触摸到泥土,她不顾形象地平躺在大地上。

    明亮的笑容在她脸上显现,勾唇笑道:“展大人,我们是患难之交吗?”

    牡丹转头去看身边人,展昭因为身上的伤口也只能平躺在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柳姑娘,她衣着凌乱不羁。

    开封府里的她即使穿得再朴素,也会把自己打理得仔仔细细。

    她的青丝披散在身后,月光下看物迷迷蒙蒙,但牡丹的眼睛格外起清亮,他感受到里面传递出的快乐。

    展昭似是被她的笑蛊惑,在这一瞬忘了自己刚才的疑惑,想放声笑却带动伤势。

    听到他的闷哼,牡丹想起展昭还是个伤患,撑起身走到他身旁。

    血色染红的白衣甚是刺眼,上面的剑伤血肉模糊,和他额头的汗滴一起陈述他的虚弱。

    其实血迹不止存在他身上,牡丹的衣服也在刚刚的

    阵阵寒风吹动衣角,也吹乱牡丹的发丝。

    她嫌它们碍事,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度合适的断枝,手腕做了几个灵巧的转动,挽好一个简单的发髻。

    虽然两边还有些发梢依旧没被梳起,但比起刚才的模样,牡丹已经满意许多。

    她继续自己的行动,俯下身查看展昭的伤口。

    高山君给的金创药或许能派上用场,就算自己没有处理过这些事,当下只能亲自上手。

    她轻声说道:“展大人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说完就直接上手要去碰展昭的腰带,应该是要解他衣裳。

    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她手腕,轻飘飘地没使什么劲。

    展昭的声音带着几分生涩,“男女授受不亲,柳姑娘不必如此。”

    他又想起在悬崖上牡丹说的话,当时只是想自己回应不了她的倾慕,现在侥幸得生,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

    牡丹一点也不看重男女大防,她万事只分自己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明面的规矩只是做给人看。

    展昭使不了什么力气,没费什么劲就被她放倒在地,继续被牡丹解衣服。

    腰带被她扯开,牡丹轻轻揭开外衣,最外层的衣服和伤口粘连少,不用过分小心。

    后两层是里衣,薄薄的布料是展昭现在仅剩的自尊心,他现在任她拿捏已经无地自处。

    展昭把头转向天空,也许不看柳姑娘就能少些羞涩了吧。

    夜幕中群星衬托着璀璨的月亮,月也把它的光挥借给万物,宽和地不留一分私心。

    柳姑娘就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她会注意到被人嫌弃鲁莽的赵虎,看到他身上的赤忱;她会保护自己的同伴宋瑜,护她平安……

    那她对自己呢?

    其实她的话只是情急之下的托辞,自己却把欺骗人的爱慕放在心上,实在不应该。

    静下心来的展昭轻易就想明白其中关窍,但脸上的红晕却不是他自己控制得了的。

    牡丹担心自己下手重,去看他神色如何,没想目睹这一幕。

    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可能是过于暧昧,想给自己解释几句。

    “我只是看下伤势,展大人请不要介怀。”牡丹边说边掀他衣服。

    她想继续转移展昭注意力,继续说道:“刚刚在对王镖师说的话都是我胡诌的,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这话落到展昭耳中,他的心头泛起波澜,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柳姑娘说得对,不过戏言罢了。

    牡丹这边还在得意自己的话有作用,掀开和伤口粘连的里衣,他都没有哼声。

    展昭的情况不是很妙,她用肉眼看去皮开肉绽的场景,也不知伤口到底有多深,不过想来王昌志不会手软。

    她掏出高山君的金疮药,自己早有防备,救命之物一直贴身携带。

    牡丹见刚才的计策有效,这下继续同他说话。

    她温声说道:“这是道长高山君给的特质金疮药,听说对外伤能有奇效,没想到第一用它居然是给展大人疗伤。”

    温柔的絮絮叨叨吸引展昭注意,他不禁又转回头去看此刻的牡丹。

    风吹过她鬓角,碎发跟着风飞舞,给她平添几分柔和。

    她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上的动作还是细致入微,脸上的认真一丝不少,仿佛谈笑的人不是自己。

    “关于刚才的异象,出门在外总要有点傍身的法门,展大人勿要深究。刚才我只是在赌一把,没想还真叫我赌赢了,不过这次之后再也没那份好运。”

    牡丹想到什么说什么,语气雀跃和他分享自己刚刚的心情,她不介意告诉他自己的小秘密。

    像展昭这样标准的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对她身上的法宝起觊觎之心,她只当自己找了个地方倾诉一番。

    他仔细听着话里的每一个字,柳姑娘的底牌看来不是没有限制的。

    自己也无意打探她私事,既然人家都说到此为止,他也不会去问这方面的事。

    牡丹上药完毕,又给展昭轻轻合拢了衣裳,蹲坐在他身旁。

    高山君的药效果很好,药粉刚落在伤口上就止住了血,想来是没大问题。

    她发起呆来,刚才坠子又响动应该是家里的红绡姐姐在找她,可是展昭还醒着她也没办法去回应红绡。

    一阵北风吹来,带动的不只是呼呼的树干打架声,还有让人打寒颤的冷冽。

    她是突然被王镖师掳掠出来的,衣服也只穿了薄薄两层,经受不住黑暗里的寒冷。

    展昭如今已是动弹不得,若他还有几分余力定要起身。

    他虚弱地说:“我的袖子里有火折子,若姑娘愿意的话可以拿去生火。”

    悬崖底下一片荒芜,可能是秋冬的原因让这里少有绿意,但掉落的树枝不少,若是要生火倒也不难。

    牡丹听他说完话,立刻起身去捡拾些干燥的枯木,顺带捧了一把干黄的松针落叶。

    她又回到展昭身边,指了指右边袖子“是在这边吗?”

    他点点头,示意牡丹去拿。

    柳姑娘的手温润细腻,不免让他回想她刚才的动作。

    没几下牡丹就在袖兜里翻出火折子。

    她之前在开封府后厨也跟宁婶学过如何烧火,  松针叶又是上好的引火之物,点一个火堆对她来说也不难。

    温暖火光升起,晃眼的红色给人心安。

    时不时冒出的噼里啪啦声,此时不是吵闹的代表而是伴人入睡的曲调。

    展昭不再强撑,眼皮上似有千斤重,缓缓闭上眼。

    忙了半宿的牡丹还有事情没处理,她虽然也疲惫但还要去找红绡。

    金府的春柳苑里,红绡和碧云已经慌翻了天。

    红绡在担忧牡丹的安危,碧云一边担心自家小姐一边还担心红绡身体。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碧云也知道红绡不是坏人,待她也有几分感情。

    刚才红绡人好好的却突然口吐鲜血,可吓坏了碧云。

    牡丹拿出坠子,“红绡姐姐,我目前一切平安。”

    红绡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人心是肉长的,妖的心当然也是。红绡在金府假扮牡丹,感受到金家父母对牡丹的浓浓爱意。

    自己最想要的不是修炼有成,而是求一份真情。

    张郎让她感受到人类的男欢女爱,金家父母让她看到人的骨肉亲情。

    她借用牡丹的身份接触到自己想要的真情,有对牡丹的感激,也有一份患得患失。

    但红绡只希望牡丹能平安归来,即使自己会失去在人间的一切也无事。

    牡丹和她们报完平安后,又回到展昭身边。

    她的手覆上病人额头,探下他的体温。

    展昭在睡梦中似有所感,眉头耸动几下又继续沉睡。

    他没什么发烧的迹象,可能是药的缘故吧。

    牡丹找了火堆旁的空地放心地开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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