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林就下楼,来到大厅。乌佐夫一行人很早就起了,正聚在大厅中,三三两两一群。

    四个银须矮人也正张罗着自己的早餐,平常时有两个少女帮忙,动作快上很多。不过两个少女,杰梅因下来帮忙,却是笨手笨脚的,一下子就被其他三人赶了出来,孤单地坐在长桌旁等着吃。

    而大厅里头站着一个没见过,全上下穿着晶亮板甲的骑士。

    那是一位看起来相当精悍的男人,而且还不是光长肌、不长脑的那种。一脸精明的模样,以及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平心而论,要是为同伴的话,会是个极好的倚靠对象。但作为一个对手,似乎就不那么让人欢迎了。

    “阁下。”看到魔法师下楼,这位来使不失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人。”林还了一礼。

    这时贵族之女出面介绍道:“这位是巴赫曼子爵最信任的骑士,有银风骑士称的威廉马克瓦特。”说完后,转过头,说:“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我很清楚这一位是谁。”制止了贵族之女后,骑士说道:“我相信阁下的常很忙,没有什么时间听我们的废话,所以我就直述来意。”

    “请说。”

    眼前的骑士像是在准备什么一样,自以为隐密,悄悄地开启了可能是上装备自带的,或是其他道具的魔法。那股波动微乎其微,用传统的感知方式难以察觉,除非控制魔法权能的能力,能到达入微的境界。但眼前的魔法师可是个异类,再细微的波动都逃不出奥术之眼等级的侦查。

    一般来说,交谈的双方,有任一方使用魔法,就可以视为有敌意的表现。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想要偷袭呢,还是有其他目的?某人依旧不动声色,甚至对对方的来意有所猜测。

    “阁下的两个学徒,正在子爵处作客。巴赫曼子爵让我来传话,希望阁下尽快去把您的两个学徒接回来。当然,拜访一位贵族总不能没有表示。子爵认为,斩舰刀是件很适合的礼物。当然,这件事最好不要拖太久。否则阁下的两个学徒可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一席话,吓得人齐刷刷站起了,甚至有几人还把长凳给碰倒了。当中又急又怒的却不是两个少女的老师,而是那位引荐的贵族之女。

    “呵呵。”林笑了一下,认为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猜测的和事实差不多近。他平和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拜访子爵,接回我的学徒。”

    某人的异常反应骑士一时间抓不准对方的想法。但困惑的表只存在一瞬间,他随即用着同样具有亲和力的笑容,躬一礼后,说:“那在下便立刻回禀巴赫曼子爵,恭候崔普伍德阁下的大驾。”话说完,人影一闪,骑士用着迅速无比的速度,离开了旅店。

    看来那一位给自己加持的魔法,是逃跑用的。那迅速的动作,与其说是给人一个下马威,不如说是落荒而逃。这是害怕自己的威胁说出口之后,被暴怒的自己给宰掉嘛,所以先一步准备好逃命的后路嘛。

    “那两个丫头在他们手里?”这时才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芬,如此问道。

    巫妖今天一袭高衩黑色金边旗袍,下半是黑与玻璃高跟鞋。梳着高发髻,银饰凤钗,手拿旱烟管,看起来……十分异常。

    是的,某人只觉得异常,原因就出在巫妖左手的旱烟管上。因为好的烟草算奢侈品,也算稀有品,所以基本上她只抽事后烟的,不会在其他时候抽上一口。

    虽然昨晚自己没有担心那两个丫头,当然也不至于担心到没办法睡觉,但也没心思做些什么事。但,芬还是把旱烟管拿出来了,并且点燃了烟草,罕见地吸上一口。

    看着那口烟自芬那张姣好的唇中呼出,林收敛了一下心神,说:“看来是被抓走了没错。”

    烟管往楼梯栏杆处一敲,“扣!”的一声乌佐夫等人觉得自己一直感到不妙的理由,逐渐由模糊走向清晰。然而芬只是把烟草余烬给敲出来而已。她一步一摇地走下楼梯,问:“打算怎么做?”

    “请,什么都不要做!”如此大喊的是乌佐夫同伴中的贵族之女──玛德琳本茨。她紧张地跑到魔法师的面前,说:“请不要担心哈露米跟卡雅的安危。我在附近有认识的贵族,他的实力比起巴赫曼还要高。由他出面讨人,一定没有问题的,绝对可以让哈露米和卡雅平安归来。”

    玛德琳惊慌地抓起某人的手,甩了几甩,又说道:“对于巴赫曼子爵的选择,我深深地感到抱歉。我现在就立刻出发去找人帮忙,绝对会让她们两人安安全全地回来的。不过有一件事要请您答应。无论如何千万,千万不要伤人,甚至是杀害一个人。请您务必要答应我这件事。”() ()

    看着玛德琳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带了点晦暗,只觉得这个女人完全陷入惊慌失措的绪中。林裂嘴一笑,说:“当然,当然,我答应你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人。”

    “太好了。请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危,我现在就立刻出发,找人救回哈露米她们。”话一说完,玛德琳连早餐也顾不得吃,慌忙地跑了出去。那一位能帮上忙的贵族,比起巴赫曼子爵的领地还要远一些。快马奔驰,也许能在黄昏之前抵达。

    但速度再快,也得到明才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只希望在那之前,现任的巴赫曼子爵不要做出什么会让人后悔的事。只是说……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善类。只求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留在旅店内,坐到某人对面的芬,点起第二管烟。虽然对于这个男人一贯息事宁人的态度相当不满,但这一回他那怪异的平静表现巫妖也摸不准某人的心里头是怎么盘算的。所以打算暂时不发作,静观其变。

    几个矮人的表现有些不知所措。和少女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们两人比起她们的老师和那位姊姊大人,可是好相处太多了。他们也不希望少女有损伤。

    而乌佐夫等人,有些人表现气愤,有些人愧疚,他们倒想说出几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在开口之前,林先拉开了贾斯凡城的周遭地图,问道:“请教一下,那位巴赫曼子爵的领地是在什么位置?”

    对于这样的地图呈现,在风暴海湾他们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所以不至于大惊小怪。

    乌佐夫没多想,很快地就从地图上找到巴赫曼子爵的领地位置。又因为这附近的地形,刚好笼罩在当初第一次卫星上天后所涵盖的范围,所以子爵城堡也出现在地图中,并且被指了出来。

    指完地图,乌佐夫才想问这个男人做何打算,头一抬,已不见魔法师的踪影,只剩下拿着旱烟管,吞云吐雾中的巫妖。才想说地图还在,怎么人就不见了。头一低,那张地图也不见了。才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头再抬,连巫妖也看不着人了。

    “这……”乌佐夫为之一愣。在看向周围的同伴和几个矮人,他们也都是相同的表。他说道:“不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吧。”

    “嗯,崔普伍德阁下不是承诺玛德琳,他不会杀人了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有人强迫自己乐观地想着。

    “会不会只是要拿斩舰刀去换回他的学徒?”有那乐观的贵族之后,认为是魔法师愿意服软。但在语气中,很难判明是高兴,还是担忧。

    对这话,乌佐夫唯有一叹,说:“你们这次做的事……唉。”看着为军国贵族一员的同伴,他很想生气,却又生气不起来。和斑鸠同盟份的同伴不一样,这些贵族后人,有时想法观念就是和他们这些老百姓出的人不同。

    就好比斩舰刀这一件事。乌佐夫清楚,自己这些贵族友人在其中,多多少少也有推波助澜的行为。他几次制止这些人,却没有多大的成果。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于这些没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贵族后代与女子而言,除了联姻之外,想在贵族的圈子中站稳住脚,就需要大功劳。但承平久的军国,没有大规模战事,就无法获取战功,自然封爵无望。

    斩舰刀作为另一个帝国的重器,能够为军国拿下,当然是一件功劳。也许不可能拿到大头,但只要在功劳簿上记一个名字,不光在家族内部会受到重视,甚至外部也会抛出橄榄枝来。

    只是一个魔法师手中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

    但军国之人高傲惯了,普通魔法师对他们而言,一样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和普通老百姓没两样的小人物。不过这一回可是有一个复活的‘魔王’,姑且不论其真伪;还有一个在各方面评价中一无是处的魔法师。

    但,那一位真的就如论坛中的评语,离开了魔法塔,就任人拿捏,予取予求吗?之前风暴海湾那一场冲突,种种迹象所显示,可不像传闻中所描述那般。

    遇到坏人,能够从对方曾经做过的事中,推断对方的行为模式,而能有所防范。但是一个好人,当他越过了那条线之后,会做出什么事,却是谁也摸不着头绪。而且最让人困扰的是,那条线在哪里?

    看着那位魔法师,无声无息消失的位置,乌佐夫和其他人一样,都感到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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