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小胖子？那个黑胖黑胖的吗？
顾里胡疑地看了看三皇子，应该没把他和那个黑胖黑胖的小孩联系起来。
三皇子眨巴了下眼睛，“二娘。”
顾里脸黑了下来，这下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殿下自重。”冷冰冰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三皇子跟着她身后，顾里走得很快，他没跟两步就气喘吁吁，“你等等我。”
还没说完，就“啊”的一声，脚踩上了自己的前衣摆，直条条的往前倒。顾里的后背跟长了眼睛似的，灵巧的向左一闪。
“咚”的一声闷响……他脸被顾里用脚背接住了。
三皇子捂着爬了起来，摸摸额头，贼兮兮地一笑，“二娘……好温柔……”
顾里一阵恶寒，向后退了几步，抱着胳膊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三皇子急了，向前几步，“二娘……”
顾里：“殿下，今日不是巧合吧？要宫禁了，再不出宫，臣下今天就睡金乌司了。”
三皇子很委屈，“你不是问我猫吗？”
“不想知道了。”顾里绕过他就走。
“含谷关的事，二娘知道吗？”还未走两步，三皇子就叫住了她。
顾里停住脚，“你要说什么？”
三皇子凑到她身边，“是大姐儿的事儿，母皇把这件事交给皇兄了。”
顾里盯着他看了半响，夜里幽深深的，他藏在夜色下，神色不清。
三皇子：“我没别的意思，含谷关的事和王家也有点关系，二舅舅来看父君的时候正巧被我撞见了。”
怎么显得有点委屈。
有点蠢。
顾里：“你和我说这些，不怕你父君……”
三皇子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啪地掉，“我父君又不管我，他只管小虎。”
这句话十分真切。王凤君有了亲生女儿，整个王家都跟着了魔一样，那个曾经独坐钓鱼台的王丞相这几年也按耐不住，开始下水。
三皇子擦了擦眼睛，“我真没骗你，我父君想把我嫁给舅舅的女儿，王菲。那个王菲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成日和孙家那个庶女混在一起。父君只在乎小虎，除了小虎他谁也不在乎……”
可是嫁的人又不是她。
顾里面无表情。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反应不符合他的任何一种预料，却丝毫不维和。
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三皇想了想，靠近顾里悄声道：“她杀了罗将军的独女。”
顾里看了他一眼，“嗯。”
她说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不妨事，她姐的性子她清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陛下现在还需要顾家，顶多敲山震虎。
秦长安说不准就等着她去求他。顾里心里冷笑一声，朝三皇子说了声“多谢”之后，就拂拂袖子走了，三皇子也没有再追。
第二天早早去了太尉府，见过表姐后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匹娄氏进攻邺城，阿姐驻守的含谷关离邺城太远，就给独孤氏传信，一起支援邺城。谁料驻守邺城的主将还没等到支援就被匹娄人吓破了胆，还没等支援来，就把外城门放了。
阿姐听到这个消息，连夜骑马赶到邺城，给了邺城主将上一刀，这人当晚就凉了，之后阿姐组织城内兵民发动反攻，夺回了外城，同来自含谷关的人马汇合后，把匹娄赶了出去。
这事怎么说都是阿姐占理，何况她身为斥候，掌三城兵权，本就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只是那个主将是另一位小侯的女儿 ，这事就闹到了陛下面前。
“妹儿啊，这事说完了。我们该聊聊长皇子了吧？”韩荣安眯着眼睛，拍了拍顾里的肩。
顾里移开眼神看向她身后，“娶谁不是娶……”
声音渐渐变弱。
韩荣安看了眼顾里，转身向湖心中央的八角亭那走，顾里默默跟了上去。
韩荣安坐在石凳上，上面刻了一面棋盘，知道顾里不会下棋，不好用这个敲点，只是叹了口气，“不好受吧……”
顾里下意思抬头，“什么？有点没听清。”
韩荣安略有些无语，君子不好翻白眼，“我说，和长皇子在一起不好受吧。”
是有那么一点。顾里脸红了起来，她侧过身，扣了扣衣裳，又摸着鼻子道：“好像也还行。”
“真还像个孩子，你当长皇子是好惹的人吗？也是我的疏忽。草原上，妻死从姊。那些蛮人又贯爱生上七个八个的，你以为他为何一直是鳏夫？”
顾里讪讪一笑，摸摸后脑勺，“为什么？”
韩荣安还是翻了个白眼，“ 打他注意的全死了，他挑了个最弱的王女，坐了三年大君。”
长皇子心狠手辣，又野心勃勃。这三年大君，当了三年真皇帝，野心一旦大起来那就无法无天了。
好在……
韩荣安又看了眼顾里，两人能凑在一起，也是挺神奇的。
顾里懂了，头低得更厉害。
顾、韩两家想联姻，是为了把两家的权利转移到顾里身上。这样也是为了陛下放心，皇子妻主无职位，可行实权。陛下给出去的，随时都能收回来。
换句话说，顾里也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哪怕是心甘情愿的。
可眼下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给出的权利可能不在顾里身上 ，反而有可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陛下看起来很高兴，但韩家不高兴。
“我……”顾里。
韩荣安：“说吧。”
顾里：“表姐，明人不说暗话。韩家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呢？你知我知。顾家是靠着韩家起来的，朝廷里姓顾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陛下看着不顺眼，可也能看得下去 。可朝廷上姓韩的有千千万万人。表姐，万一有一天……”
意思已经到了。顾里看着韩荣安不说话，说到底，她也在图长皇子的一点东西，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她也图了。
韩荣安叹了口气，“说吧。”
顾里：“真到那个地步了，陛下不会对顾家下狠手的。我……对不起……”
谁也不想当提线木偶。长皇子有实权，他站在陛下的立场上。顾家以往和韩家被外人看作一体的，牵扯的很深。
可是许清家的事一出，她就动摇了。
——“阿姐也来找过我一次，她让本宫留许侍郎一命。”
我还记得许清被我扇得半边脸肿的样子，说到底，我也是个自私到极致的小人。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他靠近我是什么目的，就连他虐杀那几个官员上位，我也只是有些惊讶和后怕。
真的矛盾极了。
我理智到极致，又感性到极致。我见到他第一眼就不受控制的心动，我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也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世上没有第二个他了，绝对没有。就好像我能轻而易举地接受他的一切一样，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接受我。
我喝了一口酒，在湖中看见倒影在水的月光，我把酒壶扔进湖里，湖水中央开始打旋，之后慢慢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长皇子，我夫郎。
有一件事你没有说错，我还爱着你。
——业和十二年.春
正和三十一年。
阳光里飞舞着尘埃，湖水清幽幽的。
“顾里啊……我在金丝阁给你打的两个金镯子好了。”
四月十六，吉。
陛下为长皇子和顾家二娘赐婚，并令二人于五月底完婚，顾里受封昭月县主。
一时京中满城风雨。
“鳏夫二嫁，破鞋二卖”的胡言荤语不知从哪个人嘴中传了出来，竟然被小童当作歌谣流传在大街小巷。
顾里胡疑地看了看三皇子，应该没把他和那个黑胖黑胖的小孩联系起来。
三皇子眨巴了下眼睛，“二娘。”
顾里脸黑了下来，这下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殿下自重。”冷冰冰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三皇子跟着她身后，顾里走得很快，他没跟两步就气喘吁吁，“你等等我。”
还没说完，就“啊”的一声，脚踩上了自己的前衣摆，直条条的往前倒。顾里的后背跟长了眼睛似的，灵巧的向左一闪。
“咚”的一声闷响……他脸被顾里用脚背接住了。
三皇子捂着爬了起来，摸摸额头，贼兮兮地一笑，“二娘……好温柔……”
顾里一阵恶寒，向后退了几步，抱着胳膊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三皇子急了，向前几步，“二娘……”
顾里：“殿下，今日不是巧合吧？要宫禁了，再不出宫，臣下今天就睡金乌司了。”
三皇子很委屈，“你不是问我猫吗？”
“不想知道了。”顾里绕过他就走。
“含谷关的事，二娘知道吗？”还未走两步，三皇子就叫住了她。
顾里停住脚，“你要说什么？”
三皇子凑到她身边，“是大姐儿的事儿，母皇把这件事交给皇兄了。”
顾里盯着他看了半响，夜里幽深深的，他藏在夜色下，神色不清。
三皇子：“我没别的意思，含谷关的事和王家也有点关系，二舅舅来看父君的时候正巧被我撞见了。”
怎么显得有点委屈。
有点蠢。
顾里：“你和我说这些，不怕你父君……”
三皇子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啪地掉，“我父君又不管我，他只管小虎。”
这句话十分真切。王凤君有了亲生女儿，整个王家都跟着了魔一样，那个曾经独坐钓鱼台的王丞相这几年也按耐不住，开始下水。
三皇子擦了擦眼睛，“我真没骗你，我父君想把我嫁给舅舅的女儿，王菲。那个王菲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成日和孙家那个庶女混在一起。父君只在乎小虎，除了小虎他谁也不在乎……”
可是嫁的人又不是她。
顾里面无表情。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反应不符合他的任何一种预料，却丝毫不维和。
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三皇想了想，靠近顾里悄声道：“她杀了罗将军的独女。”
顾里看了他一眼，“嗯。”
她说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不妨事，她姐的性子她清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陛下现在还需要顾家，顶多敲山震虎。
秦长安说不准就等着她去求他。顾里心里冷笑一声，朝三皇子说了声“多谢”之后，就拂拂袖子走了，三皇子也没有再追。
第二天早早去了太尉府，见过表姐后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匹娄氏进攻邺城，阿姐驻守的含谷关离邺城太远，就给独孤氏传信，一起支援邺城。谁料驻守邺城的主将还没等到支援就被匹娄人吓破了胆，还没等支援来，就把外城门放了。
阿姐听到这个消息，连夜骑马赶到邺城，给了邺城主将上一刀，这人当晚就凉了，之后阿姐组织城内兵民发动反攻，夺回了外城，同来自含谷关的人马汇合后，把匹娄赶了出去。
这事怎么说都是阿姐占理，何况她身为斥候，掌三城兵权，本就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只是那个主将是另一位小侯的女儿 ，这事就闹到了陛下面前。
“妹儿啊，这事说完了。我们该聊聊长皇子了吧？”韩荣安眯着眼睛，拍了拍顾里的肩。
顾里移开眼神看向她身后，“娶谁不是娶……”
声音渐渐变弱。
韩荣安看了眼顾里，转身向湖心中央的八角亭那走，顾里默默跟了上去。
韩荣安坐在石凳上，上面刻了一面棋盘，知道顾里不会下棋，不好用这个敲点，只是叹了口气，“不好受吧……”
顾里下意思抬头，“什么？有点没听清。”
韩荣安略有些无语，君子不好翻白眼，“我说，和长皇子在一起不好受吧。”
是有那么一点。顾里脸红了起来，她侧过身，扣了扣衣裳，又摸着鼻子道：“好像也还行。”
“真还像个孩子，你当长皇子是好惹的人吗？也是我的疏忽。草原上，妻死从姊。那些蛮人又贯爱生上七个八个的，你以为他为何一直是鳏夫？”
顾里讪讪一笑，摸摸后脑勺，“为什么？”
韩荣安还是翻了个白眼，“ 打他注意的全死了，他挑了个最弱的王女，坐了三年大君。”
长皇子心狠手辣，又野心勃勃。这三年大君，当了三年真皇帝，野心一旦大起来那就无法无天了。
好在……
韩荣安又看了眼顾里，两人能凑在一起，也是挺神奇的。
顾里懂了，头低得更厉害。
顾、韩两家想联姻，是为了把两家的权利转移到顾里身上。这样也是为了陛下放心，皇子妻主无职位，可行实权。陛下给出去的，随时都能收回来。
换句话说，顾里也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哪怕是心甘情愿的。
可眼下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给出的权利可能不在顾里身上 ，反而有可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陛下看起来很高兴，但韩家不高兴。
“我……”顾里。
韩荣安：“说吧。”
顾里：“表姐，明人不说暗话。韩家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呢？你知我知。顾家是靠着韩家起来的，朝廷里姓顾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陛下看着不顺眼，可也能看得下去 。可朝廷上姓韩的有千千万万人。表姐，万一有一天……”
意思已经到了。顾里看着韩荣安不说话，说到底，她也在图长皇子的一点东西，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她也图了。
韩荣安叹了口气，“说吧。”
顾里：“真到那个地步了，陛下不会对顾家下狠手的。我……对不起……”
谁也不想当提线木偶。长皇子有实权，他站在陛下的立场上。顾家以往和韩家被外人看作一体的，牵扯的很深。
可是许清家的事一出，她就动摇了。
——“阿姐也来找过我一次，她让本宫留许侍郎一命。”
我还记得许清被我扇得半边脸肿的样子，说到底，我也是个自私到极致的小人。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他靠近我是什么目的，就连他虐杀那几个官员上位，我也只是有些惊讶和后怕。
真的矛盾极了。
我理智到极致，又感性到极致。我见到他第一眼就不受控制的心动，我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也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世上没有第二个他了，绝对没有。就好像我能轻而易举地接受他的一切一样，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接受我。
我喝了一口酒，在湖中看见倒影在水的月光，我把酒壶扔进湖里，湖水中央开始打旋，之后慢慢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长皇子，我夫郎。
有一件事你没有说错，我还爱着你。
——业和十二年.春
正和三十一年。
阳光里飞舞着尘埃，湖水清幽幽的。
“顾里啊……我在金丝阁给你打的两个金镯子好了。”
四月十六，吉。
陛下为长皇子和顾家二娘赐婚，并令二人于五月底完婚，顾里受封昭月县主。
一时京中满城风雨。
“鳏夫二嫁，破鞋二卖”的胡言荤语不知从哪个人嘴中传了出来，竟然被小童当作歌谣流传在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