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对着李三娘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如此,就劳烦三娘子为我保胎了。”

    面对齐芷蝶的不解和愤怒,九娘转头紧握住齐芷蝶的手,与齐芷蝶的眼睛对视,坚定但温柔的说:“芷蝶,应了我吧,这个孩子是我想要的,是我的命,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了。”

    齐芷蝶的愤怒在看到九娘眼睛里的一抹欢喜时就烟消云散了,她知道九娘原本一直都是在熬日子,是这个意外来的孩子让她重新燃起对生的希望的。

    齐芷蝶点点头,继而用哽咽的声音对李三娘说:“劳烦三娘子为九娘费心,我们要留下这个孩子。”

    齐芷蝶说完就拉着九娘起身,两人一起对着李三娘低头躬身行礼。

    李三娘在现代就见过不少女娘为了胎儿忍受身体上的各种苦痛,从理智上来讲,李三娘认为母体的生命权是最高的,无意识的胚胎若是影响到母体的生存,自然是应该要“杀”死胚胎,好来保全母体的。

    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此伤害母体的胚胎就是不适合出生的。

    就像动物世界里,没有母兽抚养的幼崽很少能活到成年。

    而在人类的世界,尤其是此时,没了母亲的呵护关爱,这对孩子的成长就真的好么?

    另一方面,胎儿从虚弱的母体身上得不到应有的营养,也是不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的,很可能不等胎儿出生,母体就被“吸”死了,那自然胎儿也会跟着死亡。

    就算是在现代,早产的婴儿也是在九零年代的医院里有了保温箱后,才逐渐提高了存活率了,这还是至少在母体生长到七八个月的胎儿。

    九娘的情况是,这孩子四五个月时就很可能把九娘的命“吸”死,到时就算李三娘胆子大,力排众议去剖宫取子,这四五个月的胎儿落地在现代都很难存活,在此时那是基本上不可能存活的。

    根本就是无解的选择,李三娘还是认为九娘应该放弃这个孩子。

    所以,她对着九娘把以上的几种可能再一次对九娘仔细的说了一遍,“并且,就算我应你的要求,不要在意你的身体,只管保胎的话,仍是有很大的可能,等不到孩子可以降生的时候,你就......死了。就算运气好,能让孩子生下来,可想必孩子的身体势必孱弱非常,有很大的可能是会早夭的。”

    九娘是笑着的,可她的手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襦裙下摆,“那......就是我和孩子命该如此,九娘不会强求。”

    无奈的李三娘把之前写好的流胎方子撕碎,重新铺上一张空白的纸,提笔写下保胎方子。

    九娘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九娘与这男子到底是如何相识?

    这男子还会不会对九娘以及他们的孩子负责?

    这些问题李三娘也很知趣的没有问,她是个女医,那就只对女娘的健康负责就够了。

    开好了方子,李三娘又好好的叮嘱了一番九娘日常该注意的小问题。

    接下来直到四更天,李三娘又看了三位女娘,三个人里有两位是年岁较长的女娘,二人都是早年留下的病根儿,其中一位年轻时被打过,李三娘听她的描述,该是当时伤到了脑袋,留下了后遗症,经常性的眩晕头痛。() ()

    剩下的年轻小女娘是和红娘差不多年岁的,虽没有红娘长得娇艳,但也是一位佳人。

    只是小女娘的病处在下面,是半年前莳花楼还没被不良人收缴前,被当时的东家和妈妈买来的,才会小小年纪不过十几岁就开始接客。

    李三娘带着小女娘去屏风后头看了,是感染所致的慢性炎症。

    正好李三娘带的药箱里有对应的药材,当时就抓好了药叫了门外的小丫头送到后厨去熬了水,李三娘帮着小女娘用药水清理擦拭了下面后,才对着满脸涨红羞的都不会说话的小女娘轻声说:“你还小,好吃好睡,按时吃药擦洗,会好的更快些的。”

    李三娘本想再看一位女娘的,齐芷蝶却觉得快要到五更天了,李三娘和李母以及在隔壁空屋的李大郎都是熬了一晚上,趁着天亮没开坊门前这段时间歇息小半个时辰为好。

    李三娘年轻,这副身子之前小产,但在李父的妙手回春下早就补好了,更别说李三娘一直觉得自己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有一个隐藏的功能就是让她精力满满,身强体壮,好为系统做牛做马。

    更别说李大郎了,本就是正当年的年纪,还是习武之人,这一夜不睡对他来讲还真没什么妨碍。

    但李母可是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跟着李三娘熬了一夜,虽说李母一再的表示自己可以,但李三娘哪里能真的认为李母可以。

    “阿娘,下次可别陪我来了,跟着我遭罪不说,还累的阿耶在家担心。下次有大郎陪我就好。你看,他就在隔壁屋子,我若是有什么不对,大郎立马就能开门进来的。”

    李母揉揉眉心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养儿常忧九十九,李母哪里能真的放下心去。

    等李三娘三人坐上马车,被来时赶车的莳花楼里的小郎送到自家后院的隐蔽后门时,天光已经大亮,做早食买卖的人家都已经要下门板准备待客了。

    未等李大郎敲门,门内早就在此候着的李二兄就在听到响声时,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李三娘一瞧李二兄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不到五更天,坊门还没开的时候,李大兄就到后门处等着了。

    “劳烦二兄了。”

    李二兄摇摇头,上前和李三娘一起搀扶着李母进门。

    李三娘和李二兄将李母送到李父李母的院子时,就在院子里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散着头发披着一件大氅的李父。

    李父上前一把握住李母的手摩挲着,就拉了李母进屋。

    停在院子里的李二兄对李三娘说:“我去厨房提桶热水给阿娘洗洗脸,你先回去,你那桶我稍后就给你送去。”

    李三娘点点头,就往出走,兄妹俩分开不过几步,李二兄又回头叮嘱道:“露珠儿还睡着呢,你可小点儿声,勿要吵醒了她。”

    “二兄,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哪里能不知道轻重。”

    李二兄笑笑,脸上就写着不相信。

    待得李三娘睡下起来,已经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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