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盖聂轻叹一声，不过这道叹息声很快就被二人兵器交叠发出的的响声所掩盖。白影闪动，黑影迅移。刹时，只觉似有长虹穿云，薄雾轻漫，眼前黑白交错，却已辩不清人影。渊虹卯足了力向卫庄一击，趁他喘气时抱起天明往桥头冲去。
无双鬼率先以血肉之躯横身挡在桥头，盖聂抱着天明迎面冲来。手起剑落，渊虹劈开了束缚在他肩上的铁链。白凤守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六个分身同时发起进攻，谁料盖聂不躲不闪，渊虹横在胸前，硬是开出一条血路。
白凤快退闪开，强大的剑气还是毫不留情的在他肩颈上划开一道口子。少年还想再追上去，卫庄出言制止：“不必，很快就会再见到了。”墨玉麒麟未在盖聂离开时出手，想必她已不动声色地潜入内部了吧。
发丝在微凉的山风中扬起又落下，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寒气，看得人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白凤抬手别过齐耳的短发，以免遮挡视野。
后山传来阵阵马蹄声，谷间的木桥被震得摇摇欲坠。谍翅鸟传信而归，白凤脸色一沉：“是黄金火骑兵。”
红莲感到脖子被什么绳状物缠绕，嘴中大口地喘着粗气，脸如锅炉般滚烫热烈。密室内群蛇环绕，静谧得只有毒蛇吐信之声。红莲肩上一阵刺痛，如蛛网结心般，双眸猛地一睁——一条通体赤红的细蛇正弓着头，猩红的蛇芯子自上而下地抖动。
待红莲醒后，赤蛇停止了对她的攻击，用蛇鳞蹭了蹭她的右耳，往更阴暗潮湿的地方探去。红莲凝神远望，一条通体地黄色的巨蟒盘踞于石室深处的内壁上——若不是它的蛇尾被群蛇撕咬住，红莲恐怕早已成了它的腹中之食。
澄澈的泪珠滴落在手背，红莲何时受过这种惊恐？在韩国时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在小圣贤庄时也是不愁吃穿的儒家子弟。风雨从来都是韩非与张良挡下，她连虫蚁都未见过几回，更何况是三丈长的巨蟒。
红莲心中愤恨不已，只想冲出去将隐蝠用链剑绞杀——链剑？眼看巨蟒步步紧逼，红莲准备起身应战，本该系在腰间的链剑却不知所踪。
巨蟒不耐的甩尾将众蛇打落，“嘶嘶”地向红莲示威。少女肩上的赤蛇也不甘示弱，举头给予警告。
幽暗的石室中一人一蛇僵持许久，巨蟒再无耐心，如利箭崩弦般朝红莲飞扑而来。赤蛇骁勇地咬上它的七寸，强硬的改变蛇头进攻的方向。二蛇俞打俞烈，宽大的蛇身不受控制的向石壁撞去。红莲闪身避开从石顶上掉落的碎石，脚下却被什么粘稠圆滑的东西一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残骸。大大小小的长蛇分布散落在石室里，糊状的液体散发着腥臭难忍的气味。蛇鸣声不绝于耳，对这个扰乱它们栖息的外来者充满了敌意。
一下，两下，三下……赤蛇与巨蟒的缠斗还未分出胜负，群蛇悠悠腾来。红莲手无寸铁，忍痛将心爱的发钗取下，以备不时之需。
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人。群蛇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盘旋在这个武力值尚不明了的少女前方一丈有余。
对峙着，一条细蛇绕上红莲足踝。少女猛地一颤，蛇尾借机击落发钗。群蛇蜂蛹而上，红莲置身蛇阵，宛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赤蛇身形娇小，敌不过遍布坚硬蛇鳞的巨蟒，逐渐落了下风。黑暗中隐隐闪着血红的幽光，赤蛇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蛇丹送到红莲嘴边，曲着头低鸣着——似是命令，又似是请求。看在赤蛇极力保护自己的份上，红莲姑且信它一次，趁众蛇抢夺前吞下。刹那间，巨蟒张开红如曼殊沙华的血盆大口，舌尖舔上了她的鼻翼。
回忆如走马灯般从面前一晃而过。快死了吗——这世间如果真会有人为她的死而哀痛的话，那便只有张良了。可他是已故张相国嫡孙、小圣贤庄未来的当家主人，红莲宁愿他忘了自己，免得平添感伤。
唉，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加入流沙，现在二人说不准还在小圣贤庄里对弈输赢、描摹丹青吧。
卫庄……卫庄怎么可能会为她的死而感到惋惜？迷蒙中，红莲自嘲一笑——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辽远无际的天空。
“黄金火骑兵？”无双有些兴奋地挥舞双臂。少了铁链碰撞的噪声安静了不少，“我倒是要看看是他的铁骑厉害，还是我的至刚硬功厉害！”
白凤轻叹一声，半垂双睫，若有所思，眉宇间也隐有忧色。可想而知，无双鬼又准备以蛮力取胜。换作平时倒也无妨，可现在要应战的是秦国最强悍的军队、以及最出色的将领——蒙恬。
“不可轻敌。”卫庄提剑而起——他曾是韩王身边最出类拔萃的壮士，沙场上与蒙恬兵戎相见、水火不容。
秦军绕着清风谷将流沙众人包围，弓箭手跪地架弩，蒙恬骑在战马上飒爽英姿。
“卫庄先生怎么也有闲情在这谷中游逛？”卫庄在秦国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朝臣就是靠他麾下的逆流沙解决了朝中劲敌。就是这样的人，连当朝相国李斯都得敬上三分，不过他蒙恬可不吃这套。
卫庄冷眼相看，手中的鲨齿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盖聂呢？”
“走了。”
“走了？”蒙恬踢向马肚，快速行至弩阵后方喊道，“鬼谷卫庄包庇罪犯盖聂，流沙更是将我秦朝百姓搅得不得安宁——拿下！”
抓不住盖聂，蒙恬只能拿流沙开刷，以平息咸阳那位大人的怒火。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无双鬼横生挡在卫庄身前替他挡下从东、南两面飞来的箭矢。
数枚白羽击落呼啸拂来的箭雨，白羽的主人身轻似燕，在密密匝匝的包围圈中游刃有余。
“还不够快！”这话似是对黄金火骑兵说，又似是对自己说。幽森的蓝光冲出包围圈，五个幻影驰骋在清风谷的沙地上。月光被丛林遮掩，分不出虚虚实实。不等卫庄拦下，白衣少年闪身至蒙恬身后。柔软的白羽撞击在赤红铁甲上，肆意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铜剑左右横劈，却怎么砍不到快如飞鸟的少年。但光是速度上的优势，也无法奠定比赛的输赢——至少白凤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就这点力气？”蒙恬借力从马背上腾空起身，青铜剑剑锋直指少年咽喉。白凤半蹲舒展右腿，脚尖扫起的细腻流沙迷了蒙恬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羽毛，羽呛入气管的飞沙。
这是——羽阵！卫庄从未见他使过这招，这个少年身上藏着的无限潜能，还等他慢慢发掘。
蒙恬闭眼静听，手背过颈后取下绑在肩头的破云弓，听声辩位确定少年的方位，迅速一拉，弓如弯月；弦上一弹，箭势破云。这惊人的速度，连白凤都差点未能躲开——少年颈脖后仰，侧目时却见无双也是这支箭的目标所在。心口一紧，双臂交叉，手腕一翻，手中的白羽脱手而出，化出的一道道流光形成两面包夹之势网破云箭冲去。
好弓射出的箭自然威力无比。白凤单手接下即将飞过的羽箭，强大的摩擦力滑擦手心，血肉模糊。卫庄一人攻下从西边来的黄金火骑兵，蒙恬只得领兵暂时撤离。无双鬼拔下插在皮层上散乱的弩箭，确认卫庄毫发无损后才注意到单手接箭的少年。
无双向左跑开几步，破云箭“嗖”地掠过，直入云层后不见踪影。
少年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他终于有能力护住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但仅此还不够——单是一个蒙恬就差点废了他施法的右手，往后还会遇到更强大的的劲敌。他不会输的——哪怕是面对鬼谷纵横、抑或是有着百万雄兵的嬴政，亦胜亦负，至少，他不会认输。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不会给一个伤心的落伍者颁发奖牌。
无双上前将欲坠的白凤扶稳，二人对视片刻，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什么。
小白鸟从远方飞来，焦灼地扑着翅膀，流沙众人在赵国暂无目标，只得打道回府。
石室外，无双鬼蓄力一击，破开石门。红莲瘫坐在地上，半昏半醒，门外的日光虚无缥缈，交叠晃动。
迎面走来的人遮挡了照进石室的光芒，红莲的眼角不争气地湿润，泪花流淌在布满泪痕的脸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为谁而哭。
恍惚间又忆起了陪伴她数月的小白鸟，它的羽毛白如阳春三月的飞雪，一尘不染，和那个人一样……
醒来时，墨玉麒麟正为红莲拭去额上的黑血，见她睁眼，道：“卫庄大人回来了。”
红莲连滚带爬从榻上起身，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脸上净是惊慌无措：“麟儿，我脸上还有血吗……？”黑麒麟摇头，隐进了角落。红莲再三确定身上没有腥臭粘稠的血，大步跨出门外：“卫庄大人！”
红莲是最后一个到的，流沙众人已等他许久，不过这次没有人出声责怪。
白凤站在一旁逗弄指上的谍翅鸟，睥睨她良久——此情此景，他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少年淡淡凝视红莲，眼底波澜不惊，难以窥知他心思，以至于红莲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竟觉得他眸中闪过一丝丝心疼。
卫庄还是用手撑着下巴靠在石椅之上，见她来了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许久没有下文。
片刻后，无双鬼大步流星走来，手上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隐蝠。
红莲永远忘记不了这张脸，恨不得生啖他肉、挫骨扬灰！就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害得她也沦落至这步田地。无双将人扔在了卫庄跟前，转过身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拍了拍红莲的发顶——很显然他没控制好力度，少女脑海里一阵翻腾。
隐蝠趴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搐，卫庄一剑封喉：“流沙，不需要弱者——也不需要残害同僚之人！”
无双将尸体拖走，以免污了众人的眼。卫庄将鲨齿放回原地，神情一如既往的凝重，对红莲徐徐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流沙的……”
“赤练。从今往后，我就是流沙的赤练。”
从始至终，白凤的目光从未在红莲身上停留过。或许是真的不在意，又或许是因为卫庄那句——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会让敌人看清你的弱点……此后，白凤记了很久，从未遗忘。
红莲对着白凤素白衣衫上一个清晰分明的血手印看了许久——或许真的是他替她抹去流下的眼泪，抱着她从遍布蛇骸的石室中一步步走出。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哭的是红莲，被抱着的也是红莲——而她，是赤练。
无双鬼率先以血肉之躯横身挡在桥头，盖聂抱着天明迎面冲来。手起剑落，渊虹劈开了束缚在他肩上的铁链。白凤守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六个分身同时发起进攻，谁料盖聂不躲不闪，渊虹横在胸前，硬是开出一条血路。
白凤快退闪开，强大的剑气还是毫不留情的在他肩颈上划开一道口子。少年还想再追上去，卫庄出言制止：“不必，很快就会再见到了。”墨玉麒麟未在盖聂离开时出手，想必她已不动声色地潜入内部了吧。
发丝在微凉的山风中扬起又落下，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寒气，看得人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白凤抬手别过齐耳的短发，以免遮挡视野。
后山传来阵阵马蹄声，谷间的木桥被震得摇摇欲坠。谍翅鸟传信而归，白凤脸色一沉：“是黄金火骑兵。”
红莲感到脖子被什么绳状物缠绕，嘴中大口地喘着粗气，脸如锅炉般滚烫热烈。密室内群蛇环绕，静谧得只有毒蛇吐信之声。红莲肩上一阵刺痛，如蛛网结心般，双眸猛地一睁——一条通体赤红的细蛇正弓着头，猩红的蛇芯子自上而下地抖动。
待红莲醒后，赤蛇停止了对她的攻击，用蛇鳞蹭了蹭她的右耳，往更阴暗潮湿的地方探去。红莲凝神远望，一条通体地黄色的巨蟒盘踞于石室深处的内壁上——若不是它的蛇尾被群蛇撕咬住，红莲恐怕早已成了它的腹中之食。
澄澈的泪珠滴落在手背，红莲何时受过这种惊恐？在韩国时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在小圣贤庄时也是不愁吃穿的儒家子弟。风雨从来都是韩非与张良挡下，她连虫蚁都未见过几回，更何况是三丈长的巨蟒。
红莲心中愤恨不已，只想冲出去将隐蝠用链剑绞杀——链剑？眼看巨蟒步步紧逼，红莲准备起身应战，本该系在腰间的链剑却不知所踪。
巨蟒不耐的甩尾将众蛇打落，“嘶嘶”地向红莲示威。少女肩上的赤蛇也不甘示弱，举头给予警告。
幽暗的石室中一人一蛇僵持许久，巨蟒再无耐心，如利箭崩弦般朝红莲飞扑而来。赤蛇骁勇地咬上它的七寸，强硬的改变蛇头进攻的方向。二蛇俞打俞烈，宽大的蛇身不受控制的向石壁撞去。红莲闪身避开从石顶上掉落的碎石，脚下却被什么粘稠圆滑的东西一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残骸。大大小小的长蛇分布散落在石室里，糊状的液体散发着腥臭难忍的气味。蛇鸣声不绝于耳，对这个扰乱它们栖息的外来者充满了敌意。
一下，两下，三下……赤蛇与巨蟒的缠斗还未分出胜负，群蛇悠悠腾来。红莲手无寸铁，忍痛将心爱的发钗取下，以备不时之需。
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人。群蛇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盘旋在这个武力值尚不明了的少女前方一丈有余。
对峙着，一条细蛇绕上红莲足踝。少女猛地一颤，蛇尾借机击落发钗。群蛇蜂蛹而上，红莲置身蛇阵，宛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赤蛇身形娇小，敌不过遍布坚硬蛇鳞的巨蟒，逐渐落了下风。黑暗中隐隐闪着血红的幽光，赤蛇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蛇丹送到红莲嘴边，曲着头低鸣着——似是命令，又似是请求。看在赤蛇极力保护自己的份上，红莲姑且信它一次，趁众蛇抢夺前吞下。刹那间，巨蟒张开红如曼殊沙华的血盆大口，舌尖舔上了她的鼻翼。
回忆如走马灯般从面前一晃而过。快死了吗——这世间如果真会有人为她的死而哀痛的话，那便只有张良了。可他是已故张相国嫡孙、小圣贤庄未来的当家主人，红莲宁愿他忘了自己，免得平添感伤。
唉，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加入流沙，现在二人说不准还在小圣贤庄里对弈输赢、描摹丹青吧。
卫庄……卫庄怎么可能会为她的死而感到惋惜？迷蒙中，红莲自嘲一笑——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辽远无际的天空。
“黄金火骑兵？”无双有些兴奋地挥舞双臂。少了铁链碰撞的噪声安静了不少，“我倒是要看看是他的铁骑厉害，还是我的至刚硬功厉害！”
白凤轻叹一声，半垂双睫，若有所思，眉宇间也隐有忧色。可想而知，无双鬼又准备以蛮力取胜。换作平时倒也无妨，可现在要应战的是秦国最强悍的军队、以及最出色的将领——蒙恬。
“不可轻敌。”卫庄提剑而起——他曾是韩王身边最出类拔萃的壮士，沙场上与蒙恬兵戎相见、水火不容。
秦军绕着清风谷将流沙众人包围，弓箭手跪地架弩，蒙恬骑在战马上飒爽英姿。
“卫庄先生怎么也有闲情在这谷中游逛？”卫庄在秦国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朝臣就是靠他麾下的逆流沙解决了朝中劲敌。就是这样的人，连当朝相国李斯都得敬上三分，不过他蒙恬可不吃这套。
卫庄冷眼相看，手中的鲨齿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盖聂呢？”
“走了。”
“走了？”蒙恬踢向马肚，快速行至弩阵后方喊道，“鬼谷卫庄包庇罪犯盖聂，流沙更是将我秦朝百姓搅得不得安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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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无双鬼横生挡在卫庄身前替他挡下从东、南两面飞来的箭矢。
数枚白羽击落呼啸拂来的箭雨，白羽的主人身轻似燕，在密密匝匝的包围圈中游刃有余。
“还不够快！”这话似是对黄金火骑兵说，又似是对自己说。幽森的蓝光冲出包围圈，五个幻影驰骋在清风谷的沙地上。月光被丛林遮掩，分不出虚虚实实。不等卫庄拦下，白衣少年闪身至蒙恬身后。柔软的白羽撞击在赤红铁甲上，肆意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铜剑左右横劈，却怎么砍不到快如飞鸟的少年。但光是速度上的优势，也无法奠定比赛的输赢——至少白凤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就这点力气？”蒙恬借力从马背上腾空起身，青铜剑剑锋直指少年咽喉。白凤半蹲舒展右腿，脚尖扫起的细腻流沙迷了蒙恬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羽毛，羽呛入气管的飞沙。
这是——羽阵！卫庄从未见他使过这招，这个少年身上藏着的无限潜能，还等他慢慢发掘。
蒙恬闭眼静听，手背过颈后取下绑在肩头的破云弓，听声辩位确定少年的方位，迅速一拉，弓如弯月；弦上一弹，箭势破云。这惊人的速度，连白凤都差点未能躲开——少年颈脖后仰，侧目时却见无双也是这支箭的目标所在。心口一紧，双臂交叉，手腕一翻，手中的白羽脱手而出，化出的一道道流光形成两面包夹之势网破云箭冲去。
好弓射出的箭自然威力无比。白凤单手接下即将飞过的羽箭，强大的摩擦力滑擦手心，血肉模糊。卫庄一人攻下从西边来的黄金火骑兵，蒙恬只得领兵暂时撤离。无双鬼拔下插在皮层上散乱的弩箭，确认卫庄毫发无损后才注意到单手接箭的少年。
无双向左跑开几步，破云箭“嗖”地掠过，直入云层后不见踪影。
少年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他终于有能力护住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但仅此还不够——单是一个蒙恬就差点废了他施法的右手，往后还会遇到更强大的的劲敌。他不会输的——哪怕是面对鬼谷纵横、抑或是有着百万雄兵的嬴政，亦胜亦负，至少，他不会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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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鸟从远方飞来，焦灼地扑着翅膀，流沙众人在赵国暂无目标，只得打道回府。
石室外，无双鬼蓄力一击，破开石门。红莲瘫坐在地上，半昏半醒，门外的日光虚无缥缈，交叠晃动。
迎面走来的人遮挡了照进石室的光芒，红莲的眼角不争气地湿润，泪花流淌在布满泪痕的脸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为谁而哭。
恍惚间又忆起了陪伴她数月的小白鸟，它的羽毛白如阳春三月的飞雪，一尘不染，和那个人一样……
醒来时，墨玉麒麟正为红莲拭去额上的黑血，见她睁眼，道：“卫庄大人回来了。”
红莲连滚带爬从榻上起身，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脸上净是惊慌无措：“麟儿，我脸上还有血吗……？”黑麒麟摇头，隐进了角落。红莲再三确定身上没有腥臭粘稠的血，大步跨出门外：“卫庄大人！”
红莲是最后一个到的，流沙众人已等他许久，不过这次没有人出声责怪。
白凤站在一旁逗弄指上的谍翅鸟，睥睨她良久——此情此景，他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少年淡淡凝视红莲，眼底波澜不惊，难以窥知他心思，以至于红莲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竟觉得他眸中闪过一丝丝心疼。
卫庄还是用手撑着下巴靠在石椅之上，见她来了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许久没有下文。
片刻后，无双鬼大步流星走来，手上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隐蝠。
红莲永远忘记不了这张脸，恨不得生啖他肉、挫骨扬灰！就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害得她也沦落至这步田地。无双将人扔在了卫庄跟前，转过身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拍了拍红莲的发顶——很显然他没控制好力度，少女脑海里一阵翻腾。
隐蝠趴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搐，卫庄一剑封喉：“流沙，不需要弱者——也不需要残害同僚之人！”
无双将尸体拖走，以免污了众人的眼。卫庄将鲨齿放回原地，神情一如既往的凝重，对红莲徐徐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流沙的……”
“赤练。从今往后，我就是流沙的赤练。”
从始至终，白凤的目光从未在红莲身上停留过。或许是真的不在意，又或许是因为卫庄那句——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会让敌人看清你的弱点……此后，白凤记了很久，从未遗忘。
红莲对着白凤素白衣衫上一个清晰分明的血手印看了许久——或许真的是他替她抹去流下的眼泪，抱着她从遍布蛇骸的石室中一步步走出。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哭的是红莲，被抱着的也是红莲——而她，是赤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