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雾幽山日光依旧温暖和煦。

    为了掩人耳目,倪芙窈与晏芝是坐的马车下山。

    马车外表倒是陈旧,但内里却大相径庭,宽大柔软舒适,且温度适宜。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本就没睡醒的倪芙窈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下,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晏芝在外头驾车,本崎岖的山路,被他走的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倪芙窈已经做起了香甜的梦,车帘被打开,阵阵寒意铺面而来。

    让还在睡梦中的倪芙窈一下子清明起来,睁开眼,只见晏芝一身黑色暗纹劲衣,一手扶着帘子,一手拿着个月白色布袋。

    “到了。”他道。

    倪芙窈点头,理了理衣着,准备下车。

    外头不似雾幽山那么有适宜的温度。这处飘着细细的小雨,带着寒冷入骨的湿意。

    “不是说,送我下山?”看着面前的硕大的丞相府三个字,面上露出了疑惑。

    “闲着无事。”

    倪芙窈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被一道声音扰乱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淼淼啊,可想坏阿母了,身子本就不好,可别再淋雨了。”说话的是位衣着低调的妇人,模样有些憔悴,面上满是关心忧愁。

    妇人快步来到倪芙窈身边,为她遮住了落下来的雨点。

    淼淼,是书中倪芙窈的小字。

    倪芙窈反应过来,冲她甜甜一笑,“阿母,我现在已经好多啦,不必担心。”

    妇人长叹一口气,这时才注意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这是?”

    “啊,这是云清师尊的徒弟,这几日多亏了他的照顾。”倪芙窈解释道。

    晏芝行了一礼。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小姐,茯苓可想死你了,呜呜呜。”

    茯苓小跑过来,眼泪汪汪的,手上还拿着两把油纸伞以及厚实的披风。

    “这不知晓你怕冷,出来的急,险些忘了披风,让茯苓回去取。”

    倪芙窈接过伞与披风。

    “阿母有心了。”说着披上披风,将手中的伞递给晏芝,“我与茯苓撑一把。”

    “这段时间着实是淼淼到扰了,不如公子在府上稍作休息,我们也好款待款待。”白氏开口。

    “多谢丞相夫人好意,但弟子也是奉云清师尊之意,实在是不便多留。”晏芝谢过,并未接过倪芙窈手中的伞,而是将手上的月白色袋子递给她。

    “这是云清师尊嘱咐我给你的。”

    倪芙窈接过,倒也不重,打开一看,却见一把小巧的短刃。

    整体偏浅青色,有淡淡流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短刃?”

    晏芝点头,道,“师尊说这把短刃原是倪小姐丢失的那把铁剑,他无意间寻到,加以改良,使之更加轻便,出门在外也好当个防身用。”

    “那多谢云清师尊,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天气寒冷,也没再说别的话,晏芝不再多言,说有要事在身,便道了再会,驾着马车离开了。

    三人目送晏芝离开后,便也回了府。

    ————

    傍晚,倪丞相匆匆回府,总是赶上了晚膳。

    桌上菜肴丰富,都是倪芙窈爱吃的。

    虽然倪芙窈回府,倪丞相高兴,但还是不难看出倪丞相面容疲惫,吃饭吃的有些魂不守舍。

    白氏安慰轻声询问,倪丞相才终于压低声音开口。

    “现如今,燕国各处妖魔横行,惹的人心慌慌,陛下年事已高,处理起来的确不似从前那么果断。”

    倪芙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静静听着。

    “近几年燕国资质好的除魔师没有几个,有担当的有勇气站出来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我们的邻国安国,好的除魔师极多……”

    倪丞相顿了顿,“前段时间,你也知晓,安国使者来此,说安国太子要迎娶一名燕国公主,以此来……”

    以此来巩固两国情谊,安国便可派些资质不凡的驱魔师来为燕国除魔。

    书中就是这么写的,燕国陛下年轻时残暴凶狠,滥杀无辜,老了也不见悔改,反倒又多了两条,既贪于美色,又逃避政事。

    底下早就有人想造反了,只是碍于燕国陛下手里的一件绝世法宝才不肯贸然出手。

    于是乎暗流涌动下 ,就有了两个阵营一是以太子为首的一派,另一个则是以三皇子为首的一派,至于为什么是这两个阵营,主要也是因为燕国陛下早年间罪恶多端,估摸着上天也看不下去,开了眼,让他子嗣稀缺,就算生下来了也是保不住,渐渐的就只仅剩这两位皇子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活该。

    事关倪芙窈,白氏根本憋不住,“所以让我们淼淼嫁过去?!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是最得陛下信任吗,到关键时刻了,却让淼淼挺身而出去和亲,你知道那安国太子是个什么人吗,你知道百姓都怎么说他的吗?!”

    “……”倪丞相没有开口,长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当初就不应该进京,在青州做个芝麻小官不也挺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连女儿都护不住。”白氏也无心吃饭,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撇过头。

    “…淼淼的婚事,陛下已经决定,明日便下旨赐封号。”倪丞相放下筷子,望向倪芙窈。

    一张圆桌,三人吃饭,两人忧愁的吃不下饭,另一个却吃的香得很。

    听着没动静了,倪芙窈这才抬起头来,嘴角带着油渍,“阿父,和亲是什么时候?”

    “日子倒是没有定下来。”倪丞相道。

    倪芙窈一脸无所谓,“那也不算定论嘛,而且凡事都有万一。我本就中了剧毒,万一到时候人安国太子知晓了,将我退回来了呢?”

    此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民间传闻也的确说了安国太子事事追求完美,为人心狠手辣,性格更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既然事事追求完美了,那说不定对未来的太子妃的要求也是如此。

    桌上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白氏无奈叹息,“我的淼淼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晚膳结束,倪芙窈便带着茯苓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早就烧上了炭火,一进去便暖和极了。

    倪芙窈在舒适的环境下觉得有些昏昏欲睡,洗漱完便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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