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后的一周，原野和芒早诗都处于同居状态，两人吃吃喝喝亲亲抱抱举高高，快乐似神仙。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甜如蜜的生活被某天上午接连不断的电话和消息打断，如胶似漆的恋人因重新忙碌起来的工作被迫分开。
芒早诗得开始见人接触新工作。
原野则被张梦寒叫去了公司。
因视界与他签约签得匆忙，上一部戏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临时调去帮忙的，杀青之后，张梦寒这才找到时间给他安排正式的。
原野一整个下午马不停蹄，见了自己的执行经纪人和助理，开会了解了之后的工作安排，服装和发型还被一群人围着搞了又搞，搞到最后，张梦寒又觉得他明天还是就以他自己原本的样子去见导演最好。
原野全程不发一语，面无表情，任人摆布，心里在想这当艺人，还是演戏最轻松。
他坐在一堆衣服中间问张总：“明天要见的导演是谁？”
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见面了，原野至今不知那导演姓甚名谁，也没能花时间了解导演本人及其作品，就这工作态度，能演上戏吗？
张梦寒手里捧着手机不停打字，忙得不可开交，晕头转向之下倒是忘了传达最关键的消息：“这事儿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你之前才定下，导演只有明天在北洲，我们要在午饭时间跟他碰面。”
“所以是谁？”
“郑鹏远。”张梦寒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
“郑鹏远？”
那个刚得了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郑鹏远？
原野淡淡重复了一遍听到的名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你认识我认识大家都认识的那个郑鹏远。”张梦寒放下了手机，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向他介绍目前的情况：“郑导在筹备新戏，最近陆续在见演员，但剧本人设什么的没人知道，我只打听到了好像是个武打戏。”
原野见她从容不迫地说明着，好像说起的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人。
他笑了一下说：“视界还真挺有本事。”
这话不是恭维，算钦佩。
“什么意思？”张梦寒挑了下眉。
“我还以为公司只在流量界吃得开，没想到还能这么轻易地安排郑导见一个新人。”
“首先，这并不容易。”张梦寒申明，接着说道，“其次，我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不想让你太紧张，毕竟紧张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您想让我做点什么？或者说，在见郑导之前我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原野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神情认真了些。
张梦寒略微思忖了下：“你是表演专业的学生，郑鹏远导演的电影想必看过不少，对他的了解应该也很全面。而他正在准备的新作目前没有任何具体消息放出，你也无法连夜做针对性准备。明天跟他见面大概率就是吃吃饭聊聊天，不会有正式的试镜环节，所以你能做的只有维持好状态，见面时得体礼貌、不要紧张、松弛地展现自己，最后期待值别太高。这样，他如果觉得你适合，能给你一个角色最好，如果没有适合的，在郑导面前刷刷存在感也不亏。”
说这些话的张梦寒可真像是个体贴艺人的好老板，可实际上她并不真如此佛系。
如果郑导跟她说，让你的艺人今天攀个珠穆朗玛峰或者背完《资治通鉴》，他便愿意给一个角色。那张梦寒就一定会逼着她的艺人去努力尝试，哪怕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得了。
可惜的是，郑导连一个努力的方向都不给。
她被迫躺平，长篇大论地找一堆词儿，也只是在跟原野说放轻松。
而放轻松这事儿，原野最是擅长。
以至于第二天跟郑导吃饭，场面简直像在跟家里二叔闲聊——主要是郑鹏远这人四五十岁，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心性竟然还跟二十多岁年轻人似的，毫无架子。饭桌上问的问题全是，年轻人之间最近都在流行什么，然后一个游戏能侃十五分钟，一部新出的美剧里某一个角色的可笑造型也能笑十五分钟，并且聊着聊着联想起自身，还跟原野分享起了他年轻时候流行的游戏和剧集。
总之，张梦寒让原野松弛地展现自己，原野松弛是相当松弛，就是没抓到多少展示自己的时间，全是郑鹏远在发挥。
共同进餐的一共四个人，除了郑鹏远和原野，还有郑鹏远新戏的制片人和原野的老板张梦寒。
郑鹏远的制片人在陪导演见过无数演员之后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
倒是张梦寒略有些无措，她也是第一次私下见到郑鹏远，平时在各种活动采访上，郑导挺严肃端庄的呀，谁能想到他真实性格竟如此话痨。
眼看着这饭也快吃完了，正事一句没聊，电影一字未提，张梦寒知道有名的电影导演都各有各的工作风格，但老郑的风格未免也让人太摸不着头脑。
张梦寒担心，或许是郑鹏远没看上原野，这东拉西扯的纯粹是想把这顿饭糊弄过去——毕竟原野这张过于俊俏精致的脸或许在偶像剧圈儿很好用，但在电影里会不会显得突兀就不一定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本想将有限的时间都留给原野与导演对话，但都到这会儿了，她不出手是不行了。
张梦寒咽下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嚼着的食物，抿了口红酒，轻声清了下嗓子，在原野和郑鹏远聊相似爱好的中间，找准了时机加入进去，她满脸堆笑地开口：“郑导真是越活越年轻，和大学生都有这么多共同话题。”
郑鹏远闻言，视线终于从原野脸上挪开，看向张梦寒——张梦寒挺紧张，生怕他不喜欢别人插话，态度会忽然冷淡下来。
好在郑导的话痨不分人，谁的话他都接：“人都一样，最美好的回忆都是在大学，那风华正茂的时期。”
张梦寒见他热情回应，连忙点头：“那确实，我与郑导年纪相近，只比您晚了两三届而已，大学生活也还都历历在目呢。”
“嗯，怀念是真怀念，可惜我上大学那会儿不老实，该好好读书的时候天天都想往外跑，我要现在是原野这年纪，一定踏踏实实在学校里待足四年。”
张梦寒听他提起原野很开心，但那句说要待足四年的话又让她担心，她扯着嘴角，笑说：“原野年纪也没那么小了，九月再开学就是大四了，同学都出去实习工作了，学校都没课了。”
“哦，大四了，毕业大戏不得好好准备？”
“那肯定得好好准备，但现在这时间不还早。”
说完，张梦寒期待的眼神递过去，郑鹏远立马接收到这是艺人经纪人在问自己要答案了。
以往的面试结果，并不会由导演本人现场通知，但今天聊高兴了，郑鹏远自己就把话题往下引了引。
“我呢，今天离开北洲前的最后一顿饭来跟你们吃，是因为张总找到了我的资方，我不得不卖一个面子。来了、见了、聊了，孩子确实不错，这长相这谈吐，再加上张总这么尽责的经纪人，原野肯定不缺戏拍，我听说他不是刚拍完一个主角戏？可要是来我这边，想演主角可能就很难了。”郑鹏远不玩虚的，实话实说。
张梦寒从来没指望原野能在偶像剧里演男主，到了郑导戏里就还能演主角，她忙不迭表明：“这是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不管不顾地也要打扰您，是因为您确实是原野最喜欢的导演，您以往的作品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艺人这么恳切，我作为经纪人刚好听说您最近在筹备新戏，就想着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他如果能到您戏里锻炼锻炼，对他的整个职业生涯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和荣耀。”
从张梦寒开口以后，原野就默不作声并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端坐着，听她的胡扯和对郑导的恭维，让他的经纪人尽情发挥。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有郑鹏远，经纪人此类的话术，他听得实在够多了，将对面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之后，他提出：“还有一个问题，我以往其实都不习惯用太好看的人。因为现在这年头，越好看的人越红，越红其他琐碎工作就越多，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集中在我的戏里。”
这段话半真半假，郑鹏远的电影如果需要，想要用多好看的人都找得到，他只是用这玩笑话开头，说一下他对工作的要求。
张梦寒明白，于是当即保证：“这个您放心，他还是新人，第一部戏都还没播，没有任何其他的琐碎工作，就算之后播了，在您的电影拍完之前，他所有的时间，都还是您说了算。”
郑鹏远笑道：“值得吗？放弃赚钱的事儿，在我戏里演一个小角色。”
张梦寒笑答：“钱随时可以赚，梦想错过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那这么好看的脸，你舍得让我化素化丑？”郑鹏远接着问。
张梦寒遇到所有问题全都能及时反应，三分真七分假的场面话在眨眼的一秒之内就能组织完成，谁知偏偏在面对这么简单的问题时，打了磕巴——她可能还真有点不舍得。
及时接上话的是原野，他不慌不忙地说：“当然，为角色服务是演员的使命。”
接得好。
张梦寒用眼神肯定他。
郑鹏远喝下杯里最后一口酒，拿着餐巾擦了嘴，开始给这场饭局收尾：“那行吧，戏也不是立马开拍，剧本我还在改，每一次修改，角色变动都挺大的，所以我目前也没办法给你定下什么。这样，有空的话，原野就先去接受武打训练吧，那边还有好多演员在。等开拍前再看，如果有适合他的角色，我会请副导演再通知的，好吗？我还要赶飞机就先走了，你们不着急就再吃会儿。”
郑导最后一句话边说边起身。
原野和张梦寒便跟着起身，道谢，将人送出包厢门，在对方一连的“不用送不用送”的话语声中目送对方走远。
郑鹏远一走，张梦寒脸上挂着的笑容就荡然无存。
张梦寒原本想得挺美，原野作为她时隔多年培养的新人，第一部电视剧让他当视界的男主角，第一部电影让他在郑鹏远的戏里混个角色，那他电影和电视剧这两条路就算是都走通了。只要后续播出效果不差——不可能差，那以后再跟其他公司和导演谈合作，条件只会更好不会更坏，角色只会更大不会更小。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正响，谁知今天跟郑鹏远谈了半天算是白谈，他问一堆有的没的，她还以为他真有意合作，结果就只是将原野纳入了备选，具体的剧本和角色都没聊到，就让原野去和一群人一起训练，苦先吃着，罪先受着，训练到什么时候也没个准信儿，然后没准儿最后再用一句“不好意思，这次没有适合的角色，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打发人。
张梦寒返回包厢拿手提包，叹了口气，转身安慰原野：“这圈子没那么多顺利的事儿，没谈成也不奇怪，我会再帮你接触其他作品和导演的，实在不行，等《我最亲爱的》播出了，一切就会顺利起来的。”
原野的神情中倒是没有任何失望的意思：“嗯？郑导不是让我去接受训练了？暂时不用再找其他戏了吧。“
张梦寒以为他没明白：“让你去训练不是用你的意思，他卖资方一个面子，来跟你吃顿饭，为了应付差事，当然也要给你点希望。但最后会怎么样都说不准，就算真上了他这戏，又能有几句台词，能露几面？没多大意思，你有更好的选择。”
原野挑眉一笑：“比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更好的选择？”
张梦寒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接受训练。”原野说。
张梦寒顿了顿，才再张口：“你知道武打训练有多辛苦吗？”
原野松了下肩颈：“我好歹是表演专业的学生，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不怕受了半天罪，最后白受？”
“是不是白受罪得看个人想法吧。往好处想，训练学来的东西就算这部戏用不上，或许下部戏就能用上。而且就像你说的，反正要等《我最亲爱的》播出，那等待的这段时间去学点新东西也挺好，好好表现，万一被选上了呢。”
张梦寒再叹气：“年轻就是好，这么乐观。”
原野手插裤兜往外走，洒脱又淡然：“是您太悲观了。合作多了每年都有很多戏主动找上门的当红艺人，再带起新人来可能就会有种在碰钉子的感觉，但这些过程对新人来说就是很正常的被筛选的流程，没选上很正常，选上就是赚了。想开点儿吧，张总。”
张梦寒落在他身后，听他安慰和开导她，她无语地摇摇头：“行吧，年轻人，吃点苦也好。”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甜如蜜的生活被某天上午接连不断的电话和消息打断，如胶似漆的恋人因重新忙碌起来的工作被迫分开。
芒早诗得开始见人接触新工作。
原野则被张梦寒叫去了公司。
因视界与他签约签得匆忙，上一部戏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临时调去帮忙的，杀青之后，张梦寒这才找到时间给他安排正式的。
原野一整个下午马不停蹄，见了自己的执行经纪人和助理，开会了解了之后的工作安排，服装和发型还被一群人围着搞了又搞，搞到最后，张梦寒又觉得他明天还是就以他自己原本的样子去见导演最好。
原野全程不发一语，面无表情，任人摆布，心里在想这当艺人，还是演戏最轻松。
他坐在一堆衣服中间问张总：“明天要见的导演是谁？”
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见面了，原野至今不知那导演姓甚名谁，也没能花时间了解导演本人及其作品，就这工作态度，能演上戏吗？
张梦寒手里捧着手机不停打字，忙得不可开交，晕头转向之下倒是忘了传达最关键的消息：“这事儿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你之前才定下，导演只有明天在北洲，我们要在午饭时间跟他碰面。”
“所以是谁？”
“郑鹏远。”张梦寒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
“郑鹏远？”
那个刚得了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郑鹏远？
原野淡淡重复了一遍听到的名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你认识我认识大家都认识的那个郑鹏远。”张梦寒放下了手机，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向他介绍目前的情况：“郑导在筹备新戏，最近陆续在见演员，但剧本人设什么的没人知道，我只打听到了好像是个武打戏。”
原野见她从容不迫地说明着，好像说起的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人。
他笑了一下说：“视界还真挺有本事。”
这话不是恭维，算钦佩。
“什么意思？”张梦寒挑了下眉。
“我还以为公司只在流量界吃得开，没想到还能这么轻易地安排郑导见一个新人。”
“首先，这并不容易。”张梦寒申明，接着说道，“其次，我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不想让你太紧张，毕竟紧张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您想让我做点什么？或者说，在见郑导之前我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原野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神情认真了些。
张梦寒略微思忖了下：“你是表演专业的学生，郑鹏远导演的电影想必看过不少，对他的了解应该也很全面。而他正在准备的新作目前没有任何具体消息放出，你也无法连夜做针对性准备。明天跟他见面大概率就是吃吃饭聊聊天，不会有正式的试镜环节，所以你能做的只有维持好状态，见面时得体礼貌、不要紧张、松弛地展现自己，最后期待值别太高。这样，他如果觉得你适合，能给你一个角色最好，如果没有适合的，在郑导面前刷刷存在感也不亏。”
说这些话的张梦寒可真像是个体贴艺人的好老板，可实际上她并不真如此佛系。
如果郑导跟她说，让你的艺人今天攀个珠穆朗玛峰或者背完《资治通鉴》，他便愿意给一个角色。那张梦寒就一定会逼着她的艺人去努力尝试，哪怕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得了。
可惜的是，郑导连一个努力的方向都不给。
她被迫躺平，长篇大论地找一堆词儿，也只是在跟原野说放轻松。
而放轻松这事儿，原野最是擅长。
以至于第二天跟郑导吃饭，场面简直像在跟家里二叔闲聊——主要是郑鹏远这人四五十岁，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心性竟然还跟二十多岁年轻人似的，毫无架子。饭桌上问的问题全是，年轻人之间最近都在流行什么，然后一个游戏能侃十五分钟，一部新出的美剧里某一个角色的可笑造型也能笑十五分钟，并且聊着聊着联想起自身，还跟原野分享起了他年轻时候流行的游戏和剧集。
总之，张梦寒让原野松弛地展现自己，原野松弛是相当松弛，就是没抓到多少展示自己的时间，全是郑鹏远在发挥。
共同进餐的一共四个人，除了郑鹏远和原野，还有郑鹏远新戏的制片人和原野的老板张梦寒。
郑鹏远的制片人在陪导演见过无数演员之后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
倒是张梦寒略有些无措，她也是第一次私下见到郑鹏远，平时在各种活动采访上，郑导挺严肃端庄的呀，谁能想到他真实性格竟如此话痨。
眼看着这饭也快吃完了，正事一句没聊，电影一字未提，张梦寒知道有名的电影导演都各有各的工作风格，但老郑的风格未免也让人太摸不着头脑。
张梦寒担心，或许是郑鹏远没看上原野，这东拉西扯的纯粹是想把这顿饭糊弄过去——毕竟原野这张过于俊俏精致的脸或许在偶像剧圈儿很好用，但在电影里会不会显得突兀就不一定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本想将有限的时间都留给原野与导演对话，但都到这会儿了，她不出手是不行了。
张梦寒咽下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嚼着的食物，抿了口红酒，轻声清了下嗓子，在原野和郑鹏远聊相似爱好的中间，找准了时机加入进去，她满脸堆笑地开口：“郑导真是越活越年轻，和大学生都有这么多共同话题。”
郑鹏远闻言，视线终于从原野脸上挪开，看向张梦寒——张梦寒挺紧张，生怕他不喜欢别人插话，态度会忽然冷淡下来。
好在郑导的话痨不分人，谁的话他都接：“人都一样，最美好的回忆都是在大学，那风华正茂的时期。”
张梦寒见他热情回应，连忙点头：“那确实，我与郑导年纪相近，只比您晚了两三届而已，大学生活也还都历历在目呢。”
“嗯，怀念是真怀念，可惜我上大学那会儿不老实，该好好读书的时候天天都想往外跑，我要现在是原野这年纪，一定踏踏实实在学校里待足四年。”
张梦寒听他提起原野很开心，但那句说要待足四年的话又让她担心，她扯着嘴角，笑说：“原野年纪也没那么小了，九月再开学就是大四了，同学都出去实习工作了，学校都没课了。”
“哦，大四了，毕业大戏不得好好准备？”
“那肯定得好好准备，但现在这时间不还早。”
说完，张梦寒期待的眼神递过去，郑鹏远立马接收到这是艺人经纪人在问自己要答案了。
以往的面试结果，并不会由导演本人现场通知，但今天聊高兴了，郑鹏远自己就把话题往下引了引。
“我呢，今天离开北洲前的最后一顿饭来跟你们吃，是因为张总找到了我的资方，我不得不卖一个面子。来了、见了、聊了，孩子确实不错，这长相这谈吐，再加上张总这么尽责的经纪人，原野肯定不缺戏拍，我听说他不是刚拍完一个主角戏？可要是来我这边，想演主角可能就很难了。”郑鹏远不玩虚的，实话实说。
张梦寒从来没指望原野能在偶像剧里演男主，到了郑导戏里就还能演主角，她忙不迭表明：“这是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不管不顾地也要打扰您，是因为您确实是原野最喜欢的导演，您以往的作品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艺人这么恳切，我作为经纪人刚好听说您最近在筹备新戏，就想着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他如果能到您戏里锻炼锻炼，对他的整个职业生涯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和荣耀。”
从张梦寒开口以后，原野就默不作声并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端坐着，听她的胡扯和对郑导的恭维，让他的经纪人尽情发挥。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有郑鹏远，经纪人此类的话术，他听得实在够多了，将对面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之后，他提出：“还有一个问题，我以往其实都不习惯用太好看的人。因为现在这年头，越好看的人越红，越红其他琐碎工作就越多，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集中在我的戏里。”
这段话半真半假，郑鹏远的电影如果需要，想要用多好看的人都找得到，他只是用这玩笑话开头，说一下他对工作的要求。
张梦寒明白，于是当即保证：“这个您放心，他还是新人，第一部戏都还没播，没有任何其他的琐碎工作，就算之后播了，在您的电影拍完之前，他所有的时间，都还是您说了算。”
郑鹏远笑道：“值得吗？放弃赚钱的事儿，在我戏里演一个小角色。”
张梦寒笑答：“钱随时可以赚，梦想错过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那这么好看的脸，你舍得让我化素化丑？”郑鹏远接着问。
张梦寒遇到所有问题全都能及时反应，三分真七分假的场面话在眨眼的一秒之内就能组织完成，谁知偏偏在面对这么简单的问题时，打了磕巴——她可能还真有点不舍得。
及时接上话的是原野，他不慌不忙地说：“当然，为角色服务是演员的使命。”
接得好。
张梦寒用眼神肯定他。
郑鹏远喝下杯里最后一口酒，拿着餐巾擦了嘴，开始给这场饭局收尾：“那行吧，戏也不是立马开拍，剧本我还在改，每一次修改，角色变动都挺大的，所以我目前也没办法给你定下什么。这样，有空的话，原野就先去接受武打训练吧，那边还有好多演员在。等开拍前再看，如果有适合他的角色，我会请副导演再通知的，好吗？我还要赶飞机就先走了，你们不着急就再吃会儿。”
郑导最后一句话边说边起身。
原野和张梦寒便跟着起身，道谢，将人送出包厢门，在对方一连的“不用送不用送”的话语声中目送对方走远。
郑鹏远一走，张梦寒脸上挂着的笑容就荡然无存。
张梦寒原本想得挺美，原野作为她时隔多年培养的新人，第一部电视剧让他当视界的男主角，第一部电影让他在郑鹏远的戏里混个角色，那他电影和电视剧这两条路就算是都走通了。只要后续播出效果不差——不可能差，那以后再跟其他公司和导演谈合作，条件只会更好不会更坏，角色只会更大不会更小。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正响，谁知今天跟郑鹏远谈了半天算是白谈，他问一堆有的没的，她还以为他真有意合作，结果就只是将原野纳入了备选，具体的剧本和角色都没聊到，就让原野去和一群人一起训练，苦先吃着，罪先受着，训练到什么时候也没个准信儿，然后没准儿最后再用一句“不好意思，这次没有适合的角色，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打发人。
张梦寒返回包厢拿手提包，叹了口气，转身安慰原野：“这圈子没那么多顺利的事儿，没谈成也不奇怪，我会再帮你接触其他作品和导演的，实在不行，等《我最亲爱的》播出了，一切就会顺利起来的。”
原野的神情中倒是没有任何失望的意思：“嗯？郑导不是让我去接受训练了？暂时不用再找其他戏了吧。“
张梦寒以为他没明白：“让你去训练不是用你的意思，他卖资方一个面子，来跟你吃顿饭，为了应付差事，当然也要给你点希望。但最后会怎么样都说不准，就算真上了他这戏，又能有几句台词，能露几面？没多大意思，你有更好的选择。”
原野挑眉一笑：“比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更好的选择？”
张梦寒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接受训练。”原野说。
张梦寒顿了顿，才再张口：“你知道武打训练有多辛苦吗？”
原野松了下肩颈：“我好歹是表演专业的学生，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不怕受了半天罪，最后白受？”
“是不是白受罪得看个人想法吧。往好处想，训练学来的东西就算这部戏用不上，或许下部戏就能用上。而且就像你说的，反正要等《我最亲爱的》播出，那等待的这段时间去学点新东西也挺好，好好表现，万一被选上了呢。”
张梦寒再叹气：“年轻就是好，这么乐观。”
原野手插裤兜往外走，洒脱又淡然：“是您太悲观了。合作多了每年都有很多戏主动找上门的当红艺人，再带起新人来可能就会有种在碰钉子的感觉，但这些过程对新人来说就是很正常的被筛选的流程，没选上很正常，选上就是赚了。想开点儿吧，张总。”
张梦寒落在他身后，听他安慰和开导她，她无语地摇摇头：“行吧，年轻人，吃点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