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或许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年了,现在在他倒让她有些陌生了。

    “我拗不过你,走吧先上车他们也快结束了。”

    这句“我拗不过你”是他从未听过的,这算认输吗?

    “喂,君君,怎么了?”

    手机中传来孩童天真无邪又带了点害怕的声音,“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这两天就回去了,你在家要乖乖听妈妈和李叔叔的话真的吗?”

    “可是……可是姐姐弦乐哥哥他欺负我……”她好像在躲着什么,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散披着头发,穿着一件肮脏的睡裙,光着脚,身上到处都脏兮兮的,她虽在一处豪华的房间里却只能缩在墙角,这并不想她的家倒像是一个笼子,而她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任人观赏把玩。

    “不会的,等姐姐回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陈文雅觉得陈文君只是单纯的想她了而已。

    “君君不要,姐姐这次回来可不可以带君君离开?君君想爸爸了。”陈文君央求着虽不是当面求她却是那么的真诚。

    “行了君君,姐姐还有事,等姐姐回去了再说。”挂断电话后陈文雅认真揣摩了这个手机号好一阵子,陈文君每次给她打电话用的都不是同一个手机号,而且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从一个月一次增长到一周一次再到隔三差五一次,李家究竟藏了什么秘密?陈文君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李弦乐为什么要欺负陈文君?陈世美跟李仁琏不管?

    一切的谜底也只有等她回去了才能知道答案,她急切的想要回去,可过两天还有比赛她又不得不留在这训练。

    她思索的功夫予安跟许夏已经回来了。

    “许夏你一会要空了帮我去买几样东西,清单和钱发你了。”

    “好。”

    “文雅你真要请假两个月?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几天……”予安又开始担心这担心那了。

    “不考虑,没有什么要嘉紧的活动就不去了,累了,想休息一阵子。”

    “宝格丽你也不去吗?”

    “这不是下个月的事吗?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宝格丽是个大品牌,但是对她而言陈文君身上的谜底更能吸引她。

    回去的路上陈文雅刚想眯一会儿予安就向她伸出了“魔爪”,“文雅文雅,看看看,你上次直播说的那句话火了!!!”

    “?”你没事吧,我只想睡觉!“哪次直播?哪句话?”

    “就是《春色撩人》你说播放量超过五千万你就跳女团舞的,这个话题已经上热搜了!”

    许夏:……她在激动什么……

    紫茈:不知道……

    “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回去就练别烦我。”她是真的困,一晚上没睡。

    “衣服……”予安还想继续再说周蓠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

    许夏贴到予安的耳边轻声道:“算了,昨晚打雷她指定又一晚上没睡。”

    “不就打雷嘛,至于吗,哪有那么娇气。”气不打一处来回到座位翻手机给陈文雅挑衣服。

    晚高峰期说堵就堵,堵了将近两个小时走不到五十米。

    “王叔还要多久才能到公司?再晚文雅还怎么练舞?”

    “是是是,我也想快但是这个时段您是清楚的,我想快也快不了啊。”这种事没人会不知道,予安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或者刻意为难人一样。

    “让你不要走这条路你非要走,现在好了,继续走啊!”她用力拍着驾驶位的座椅。

    就予安这打嗓门陈文雅想不被吵醒都难。

    猛然惊喜间只有一个想法:我真的会谢,我能不能给予安一巴掌!

    “文雅你怎么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好吧,予安这是间接性失忆……刚才还面目狰狞要把司机给吃了,现在却是无助,弱小,可怜。

    “我还睡……”你大爷,“得着吗?”

    “许夏包给我!”陈文雅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这里然后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你要干嘛?”一同递过去的还有陈文雅的手机。

    车停在最右侧车道,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巴。

    “你们慢慢‘排’我先走了。”嘴上说的是这句但心理想的却是另一句,“你们慢慢等姐先撤了。”

    予安囔囔自语道:“没教养,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嘭!”关门声响彻整个马路,车子也紧跟着震动。

    关门声很多,予安在车里骂得也很难听,“要死是不是,摔不坏啊,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还有没有教养了!”

    陈文雅还是听得见的,但就算骂回去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离开那段拥挤的道路,在路边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就能回家可她一身反骨怎么回这么轻易回去呢?

    她回去干什么呢?她肯定是要回的但是谁说去苏州就一定要回桃花坞呢?偶尔回旧宅住几天也是可以的——没错就是被陈世美卖掉最小的一座老宅。

    位于东山古镇有着将近两百年,占地两亩的老宅。这是一进与二进之间的院落。

    曾经富丽堂皇的宅院早已不在剩下的只不过是副躯壳而已,门上的牌匾躺着地上,摔得粉碎,落叶、灰尘盖在什么。红色木门布满裂纹,鲜艳的颜色变得暗淡,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灰尘呛得她直咳嗽,屋脊上是财神刘海洒金钱的砖雕,这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吉祥图案,寓意着多财。

    入户门厅旧时称为轿厅,穿过右边的海棠门是书房和侧花园。

    二进是前厅,陈文雅的太姥爷太喜欢收藏老物件,陈列的家具还是明清时候的,至今不曾更换过。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中式建筑耐久又耐看,彩色的琉璃花窗叠翠流金。

    二进与三进之间是一个侧花园,三进是中厅一样是雕梁画栋,一整块木材雕满了工艺,这种层层递进的归家礼序彰显出东方门第的大宅气魄。

    三进和四进之间是个小院落,前面的宝瓶门后是甬道,穿过月洞门就是四进的正厅,月洞门两侧的漏窗图案都不一样,每一扇都是一副精美的画框,上面飞鹤和仙鹿的砖雕代表着富贵长寿。上下两层的结构:一楼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二楼是家主的房间。这也是整座宅院中规格最高的一个厅,三道弯椽的古法手艺。

    穿过月洞门旁六角洞门就是侧花园,刚进去就可以看到太湖石堆积的假山,旁边本应种植一些绿植最为点缀但应长时间没搭理已经枯萎,脚下是鹅卵石的花街铺地和弹石铺地相结合,一直往前走就是书房,和海棠门是相通的,书房里书架倒在地上,房顶结满了蜘蛛丝。

    不过走到哪看到的第一眼永远都是掉落在地上的碎瓦,房梁上的蜘蛛丝,家具上厚厚的灰尘,枯枝、落叶……

    她不敢相信这是装下她一整个童年的地方,现在开门不会再看到热情的刘管家,脸上总是挂者笑的张妈妈,说说笑笑的劳工,书房里戴着老花镜看书的姥爷,大厅里摆弄茶杯的爸爸,一旁刺绣的妈妈还有放风筝的南梦……

    她长记着姥爷说过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回忆是留给过去的,现在才是留给自己的。”可是他无时无刻不紧记着那件事……那惊恐回想起来又毛骨悚然的眼神……那天也是雷雨天,南梦死在了雷雨天,当时陈世美老说是陈文雅把南梦推下去的,可许夏也看见了是南梦自己撞到围栏摔下去的,可陈世美哪会相信一个五岁小女孩说的话,久而久之陈文雅也就真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南梦,算了她害怕打雷,每当打雷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天南梦从二楼摔下去的画面,陈世美责骂声,陈泽的斥责声,姥爷的无奈叹息声……

    她蹲坐在石阶上本能的想要克制住泪水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泪水还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擦都擦不干。

    跟小时候一样无助,满园都是谩骂声就连雇工也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这一年是她最无助的时候整个家庭就好像要散掉一样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那时候相信她的寥寥无几。

    “雅儿,雅儿,不哭了,姥爷给你糖,我们就不哭了,好不好?”是她幻听了吗?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此时弯着腰,手里捏着一块牛皮纸包着的糖果。

    “姥……爷……”她伸手去拿却扑了空,姥爷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不,不,姥爷!”身影消失在了围墙处,而她扑倒在地上内心是说不出的委屈,她想和姥爷诉说可两人早已天涯永隔……内心的委屈无从诉说,此刻她趴在地上,猛锤地面嘶声呐喊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她失去得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从小到大她背了多少无名的黑锅,污蔑,她跟陈世美讲,跟陈泽讲可两人一来二去又把责任推回陈文雅身上,怪她不懂事……她本无颜再回这个家可每每经过心中又是不尽的酸涩。

    等她调整好情绪再站起来时灰尘都跑到她几万块钱的香奈儿什么了,她苦笑又像是自嘲。

    “叮~叮~叮~”许夏打来的电话。

    擦掉眼角的泪花才去接电话:“怎么了?”语气还是有些哽咽。

    “你在哪我开车去载你吧,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南苑。”南苑是这座宅院的名字。

    这个地方许夏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她回去那,“你去那干什么?”

    “乐意。”

    “你……是不是刚哭过,说话怎么这么欠?”

    “没。”

    “你就是有,十分钟就到你乖乖在那等我。”

    “嗯。”

    电话刚挂断就又有一通电话打过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哪位?”

    “文雅……是我予安芳……”陈安芳说一句抽泣一下。

    “你怎么还哭了,发生什么了?”

    “你知道吗文雅,文文她,她死了……”陈安芳一字一顿说着。

    陈文雅瘫坐在地方,“安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前几天她不还好好的吗?而且昨天晚上还给我发语音说笑呢怎么会死了!”李文文是她的挚友,两人小学就认识初中也是在它一处念的只不过后来她上完初中后就没有继续读了。

    “今天凌晨,她,她跳河了……”

    “怎么会呢,她昨晚明明还给我发语音有说有笑的,怎么说死就死了,陈安芳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文雅,你抽空,回来一趟吧,见她最后一面……”

    泪水再也按耐不住从脸颊滑下,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老天,你没有心,她才二十五岁啊!带走谁不好偏偏带走了她,你让她父母之后怎么活!”李文文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对她疼爱有佳,她家孩子多她是老三也是唯一的女孩,哥哥们也是宠着她,死神就这样带走了她,他们要受多大的创伤啊。

    陈文雅倚靠着墙,手里攥着手机,屏保上是她和李文文的合影。知道李文文死讯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哭,等许夏来的时候她已经快哭晕过去了。

    我就说你哭了吧。”进门还笑嘻嘻的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文雅,你怎么了,你哭什么,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讲,别哭了。”满眼心疼眼中只有她。

    “许,夏,文文她,她,不要我们了,她丢下我们走了……”

    记得上次看见这种情况时还是她姥姥、姥爷过世时,“啊!”许夏也震惊了,“谁给你讲的?”

    “安……芳……”陈文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手也抖个不停。

    许夏努力回想了一下陈安芳这个人,“哦,我知道了。”陈安芳的话可信。

    许夏一把将陈文雅搂人怀中,轻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先给我回家好不好?”

    陈文雅摆摆头,嘴唇都在颤抖,“她不要……我了……”她哭不出声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整个人都在抖。

    “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许夏把大意又重复了一遍,陈文雅还是摇头,没办法许夏只能强行带陈文雅走,可陈文雅连站起来、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走了,“来,慢点,我扶着你走,慢点,注意脚下。”

    陈文雅还在哭,双眼模糊看不清路加上没力气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困难。

    许夏的车就停在门口隔着老远就能看见。许夏去开车门,陈文雅自己扶着门框等着,许夏刚走她就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天旋地转,有一种缺氧的感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跟纸一样,车门刚开就听到一声“嘭!”许夏猛地一回头,门框边已不见陈文雅的身影,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文雅——”

    陈文雅被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警灯闪耀,不停地向前穿行,发出呼啸的声音,让路的车辆皆为之侧目。

    时间一点点流失,陈文雅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液,许夏坐在旁边拿着手机发信息,她挪到床边接了一个电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病房号就回到原位。

    陈文雅和着眼,口红都遮不住她发白的唇色,面色有些蜡黄。

    没过一会儿周蓠站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许夏看向他时招了招手让她出来。

    “怎么样了?”

    “还没醒。”

    “怎么回事,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出事了?”

    “她回了一趟……李文文死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真的,我刚刚找陈安芳和李文文她家里人确认过了,死了。”

    “这……”看许夏语气如此坚定他也就信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

    “别了吧,她不是很待见你……”

    “无所谓。”

    “这……”你有猫饼吧?“我作为她的助理必须陪着她。”

    “喔。”周蓠一脸刁样进了病房。

    许夏:好吧他不是有猫饼,是真的有毛病!

    许夏白了他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五点五十一,初阳未升,天空泛起淡淡的橙色,宛如轻纱覆盖在大地上。

    半夜的时候许夏实在太困,熬不下去了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周蓠则继续守夜。

    许夏醒来时周蓠也刚好买完东西回来。

    “你起来了,我买了早点和洗漱用品你先凑合用一下。”

    “谢谢。”

    周蓠买的早点还算丰盛有油条,豆浆,白粥,鸡蛋。

    “你买怎么都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扔了。”

    “浪费。”

    许夏瞟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陈文雅说:“要是她现在醒来还可以吃上早点,也不算浪费了……”

    陈文雅微微动了动睫毛,接着又没有了动静。一会儿后动了动手指,很微小的动作被周蓠捕捉到了。

    “许夏,她动了。”

    “啊!”许夏扔下早点跑过去就陈文雅的名字,“文雅,文雅,文雅……”

    陈文雅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随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

    “文雅!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一把把陈文雅揽入怀中。

    陈文雅拍拍许夏的背安慰她,“好了好了,现在不都没事了吗。”环顾四周,病房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白色的,显得非常干净整洁。周蓠背对着她们站在窗边,阳光倾泻而下,给周蓠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不用想周蓠化成灰陈文雅都认得,“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等他转过身慵懒而又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无聊,许夏给我找一件衣服,我现在要出院。”

    “这……”

    “快点!”

    有时候许夏也很无奈,“好……你,要裙子还是裤子?”

    “运动装,不要红色。”

    没过一会儿许夏就拎着两套衣服回来了。

    “太平鸟的短打运动套装搭配,看你是要裤子还是裙子,这里打有。”

    “左边那套白的。”接过衣服又朝周蓠没好气的说,“你还不走?”

    “我知道你要去哪,一起。”

    陈文雅不再说话进了卫生间换衣服,出来时没有刚才那副病殃殃的样子,焕然一新。

    白色短打T恤搭配白色短裤和白色运动鞋。

    “许夏我一会让王叔来接你,你车我先开走了。”

    许夏:?

    陈文雅没有同意带上周蓠一起但也没拒绝。

    “我要去训练场,你要去哪?”

    “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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