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走了阿尔图罗之后,兰柯佩尔于新切尔诺伯格的活动,也接近尾声——现在还远远没有真正平静下来生活的时候。

    也许其他人能,但自己……还需要坚持。

    这座城邦如今只能算是一个落脚点,尽管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不可奢求与多得的家园。

    但在兰柯佩尔眼里,【家园】可远比这要大,要广得多。

    在这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的苦难也告一段落,甚至是永久地终结,迎来的是平静而安全的日子。

    而身为先驱的斗士们,也再次踏上了自己的抗争之路。

    明天就要出发,再次奔赴广袤的冻原之上。

    涉及到真正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进行斗争,哪怕是有彼此默契的交锋,罗德岛也只会作为背后的支持者,不会真正派遣干员参与进来。

    换而言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兰柯佩尔会和阿米娅,博士,凯尔希他们短暂的道别,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重逢。

    ……

    罗德岛本舰,会议室内。

    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兰柯佩尔,爱国者,霜星,于新切城内的整合运动势力最有发言权利的三人齐聚一堂。

    正在商讨的自然是再次启程之后的安排。

    “新切尔诺伯格之后的移民行程已经排满,我们接下来解放了村庄或是矿场,就需要想别的方法先暂时安置他们。”

    霜星语气有些惋惜和不甘地开口说道,资源有限,否则她真想让更多乌萨斯人都进到这座城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美好的愿景要有,我们会在未来努力将它实现。”

    兰柯佩尔先是点头肯定了霜星,随后开口道:

    “但这一次,我们要一边解放感染者,不,解放一切受迫害者的同时,探索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帝国的所真正亟待解决的问题,并想办法拿出方案。”

    “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和乌萨斯帝国本身谈判,我们不是另一个国家的军队,不可能真正在战争层面上对乌萨斯进行攻城拔寨。”

    “……利益交换,是我们当前的唯一选项。”

    兰柯佩尔看着标有大量注释和等高线的地图,揉搓着手指,继续霜星和爱国者说道: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许多明显的症结,比如紧缺的粮食,邪魔的侵扰,腐败的政坛,肆虐的纠察队和不友善甚至称得上恶毒的愚昧村民……”

    “只是,我们需要在探索中找到至少一个成因,并想办法解决,以作为我们之后与乌萨斯合作和谈判的资本。”

    “最后是,我们要想办法和乌萨斯政坛中,有思想抱负且真正为国为民的政治家取得联系,而不是尸位素餐,或者大肆捞金的蛀虫。”

    霜星点点头,说道:

    “我对乌萨斯政坛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我听闻过,乌萨斯帝国议会的议长维特似乎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兰柯佩尔颔首,回答:

    “是的,他也的确足够分量。”

    “我们直接和乌萨斯现任皇帝费奥多尔取得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要和维特搭上线,却有着一个渠道。”

    这时,爱国者思忖了一下,回答:

    “……是那位被称为魏彦吾的龙门执政官。”

    兰柯佩尔表示肯定地陈述着:

    “是的,大尉,这是我们难得甚至是仅有的机会。”

    “凯尔希和我都了解到,在切尔诺伯格灾陷事件中,乃至更早之前,议长维特就和魏彦吾有互相派遣信使来往的经历。”

    “他们几乎是两个国家……前排中的前排,也是最后维持理智的底线。”

    “如今,即使新切尔诺伯格建成,于乌萨斯边疆巡绕,旧有的那些信使们和通信渠道也依旧得以保留,无论是魏彦吾的还是维特的那些。”

    霜星则适时地接兰柯佩尔的话继续说道:

    “……并且,魏彦吾于切尔诺伯格与塔露拉一战中身负重伤,被罗德岛的精英干员Misery所救,相当于欠下了很大的人情。”

    “新切城如今已经与乌萨斯的识别码断开更新,与大炎也不再有丝毫接触,我们提出这个要求,魏彦吾基本不会拒绝。”

    兰柯佩尔叹了口气,回答道:

    “正是如此,霜星。”

    “不过饶是如此,双方信使的活动风险还是很高,非常高,魏彦吾也没有承诺他一定可以说服维特,只是尽可能客观地写下了一封信件。”

    “而就在近期,那些派信通道中,有数条因为某些拉锯和争端,以及天气的回暖而解禁,据凯尔希说,信使会在数日内将信件送至维特手中。”

    维特如今是相当重要,甚至是兰柯佩尔唯一可以打出的一张乌萨斯政坛牌。

    他和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关系甚密,身为帝国议会议长的他,在切尔诺伯格事件中扮演主和派,竭力阻挡乌萨斯和大炎开战。

    往往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说服,拉到他的那个方向,由此也得罪了一大批乌萨斯大公和贵族。() ()

    那时,乌萨斯政坛主战派的魁首,贝加尔大公甚至恨维特恨得牙根痒痒,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从大半个乌萨斯政坛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而维特依旧能站稳在急流中保持冷静,不断地和那些政客拉扯,与皇帝协力,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也许不为感染者而服务,但他一定为了乌萨斯而服务——兰柯佩尔后续必定会想办法开出他难以拒绝的条件。

    兰柯佩尔心知肚明,即使在腐败不堪的乌萨斯政坛中也有着心向光明的人,但这类人的势力太小,人微言轻。

    而自己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开出极其有利于乌萨斯整体发展的条件,让维特和皇帝借此去发展势力,同时将这些人统合在一起。

    最后……发动政变。

    那些尸位素餐的庸人,贪污腐败的蠹虫,结党营私的官僚,全数清理,并换上之前培养、储备好的备用人才。

    这就是兰柯佩尔接下来要做的事,光是从底层点起一簇簇篝火还不够,他要让天空中也降下,足以劈开黑暗的雷霆。

    “我们的战士昨日收到了塔露拉传来的讯息。”

    这时,霜星用光洁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继续说道:

    “乌拉尔裂谷以北过去的乔穆森林,沿着一条冰溪的那一片区域,发现了邪魔污染……的痕迹,而且非常明显。”

    邪魔。

    不止是乌萨斯,很多与大陆边界接壤的国家……尤其是自然环境恶劣的区域,都需要面对的一个恐怖的未知敌人。

    这一点,比乌萨斯还要北边的萨米首当其冲,乌萨斯更多地是收割和掠夺到了萨米的战利品——邪魔的碎片也再其中之一。

    如今,二者的关系之恶劣,已经难以弥合。

    许多在萨米人眼中神圣的石刻,树板,寄宿着萨米精魂的瑰物现在都还躺在皇帝或者某些乌萨斯贵族的私库里。

    但随着萨米这一前线的抗争主力越发难以抵挡蔓延的邪魔威胁,许多时候乌萨斯内部也出现了邪魔活动的迹象——

    甚至是……人造邪魔。

    呵……那玩意其实都不能说是人造邪魔,只能说是愚昧和野心之下,连皮毛都不算的烂劣仿品。

    “邪魔是所有生灵的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悲,更多短视的蠹虫只在上面看到了自以为是的利益,却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尝试掌握什么他们认知之外的东西。”

    “有时,我竟认为人性中的贪婪的可怕更甚于邪魔本身,或许本就如此。”

    爱国者的发言仍然铿锵有力。

    “是的,邪魔问题是如今许多国家,也包括乌萨斯在内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之一,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条难得的线索。”

    兰柯佩尔细细地在地图上找寻到乔穆森林的位置,一只手指抵着那条头发丝一样的冰溪顺着往上,心下开始不断地思考。

    森林。

    水源。

    这意味着有稳定的木材,浆果,水,野生动物。

    那么附近一定存在村庄。

    如果这个地方出现了邪魔活动的痕迹,一旦被捕捉到,和好歹还有可能剥削压榨后放过你的感染者纠察队或者税吏不同,邪魔直接就会把你同化成另一种东西。

    和邪魔作战,即使强如爱国者,当前的兰柯佩尔,也必须十足十的小心谨慎,这是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敌人。

    兰柯佩尔也曾询问过凯尔希,这位近乎无所不知的菲林女性,关于邪魔究竟本质为何。

    得到的回答是:

    【“兰柯佩尔,用当前现存的任何一种文字、数字、逻辑、符号来形容邪魔本身都是一种概念上的错误。”】

    【“那是一种极致的虚无进行无尽的循环后的产物,在星空的尽头,死者国度的亡灵,祂们与一切现实相悖。”】

    【“邪魔因所知而强大,遏制住它们信息的传播,也成为了泰拉诸国不成文的律法。”】

    【“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邪魔的一些信息,我可以先从祂是如何影响我们的认知开始。”】

    【“坍缩范式。”】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我将为你讲述。”】

    那一天兰柯佩尔抽了一个下午去听凯尔希讲述的邪魔信息。

    但是很遗憾,即使凯尔希已经很努力不讲谜语了,但是内含的大量专业词汇比如“熵变”这些,还是让兰柯佩尔听得云里雾里。

    于是,兰柯佩尔就询问凯尔希能不能从物理意义上直接把邪魔给打爆。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可以通过破坏邪魔寄宿于这个空间的躯壳将其暂时赶回无垠的荒域里,这就暂时足够了。

    “如此……我们的下一步就敲定下来了,就是和塔露拉汇合,调查乔穆森林附近的邪魔痕迹一事,明天我们就正式启程。”

    兰柯佩尔将手从地图上挪开,看着霜星和爱国者,语气平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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