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揽青在放寒假的时候,先回了一趟长海市,和父母妹妹团聚,在腊月二十九这天,祁揽青一家人,又再度启程,回老家小溪村。

    小溪村位于青水市和乐居县之间,祁揽青的父亲祁文东,从小是在小溪村长大的,祁揽青的爷爷奶奶现在还住在小溪村,每年过年,祁文东一家四口,都会回小溪村,和祁爷爷祁奶奶团聚,一起过年。

    祁文东在年轻的时候,曾被祁爷爷送去学过汽修,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在学汽修的时候,得天天对着自己看的到摸得到,却不能开也不属于自己的小轿车,发家致富后,祁文东开始喜欢上了买车,每隔一两年,他都会换一辆车开开,小溪村村口,祁文东开着自己新换的,奢华低调、性能优越的黑色小汽车,载着一家四口,以及后备箱满满的烟酒海鲜茶叶巧克力等礼品,缓缓朝村内开去。

    开了几十米,祁文东就见前方一个穿着朴素,有些胖乎,一脸喜气的老太太,避开开在路中间的车子,目不斜视的朝村口走去。

    祁文东连忙停车,摇下车窗,从车内探出半个脑袋:“妈?你去哪?”

    祁奶奶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汽车边:“哎呀,是你们啊,你不是给我打电话说快到了吗,我去村口接接你们。”

    随后,蒋梦以及祁揽青祁晚晴三人都下了车,祁文东开着车跟在后边,蒋梦三人拥簇着祁奶奶,说笑着慢悠悠的往家走去。

    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林秋也启程,乘坐大巴车回了家。

    林秋家在村子中心靠后的位置,从村口走到她家,需要经过不少人家,明天就要过年了,村子里明显热闹了很多,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大约是因为今天天气还不错的原因,太阳暖融融的,林秋一眼望去,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人,有坐在门口晒太阳玩手机的,有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聊天说笑的,也有带着孩子在门口玩闹的···林秋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埋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小宝奶奶家门口的时候,小宝奶奶刚好挎着个篮子,从家里走出来,她看到林秋,便站定,然后扬声招呼:“秋秋回来了。”

    小宝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已结婚嫁人,她的两个儿子,又各自娶妻生子,一共生了三儿一女,她的孙辈们年纪都比林秋大,都二十多了,其中有两个也已经结婚生子,此时,小宝奶奶的这些儿孙辈们,大多都或坐或站在门口,小宝奶奶一说话,这些人全都朝林秋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里面,有探究,有好奇,也有八卦,让林秋有些头皮发麻。

    林秋胡乱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她能感到他们,包括小宝奶奶,他们的视线,还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走远了,他们才将视线收回,从村口走到家门口的这一路上,林秋遇到了好几波这样的招呼,以及无数类似的视线,看来方阿姨不但将彩霞广场上的事情,告诉了黄蔓,还告诉了其他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人尽皆知。

    林秋一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黄蔓,林秋家家门口砌了个水泥水池,此时黄蔓正套着内里带绒的那种胶皮手套,弯着腰站在水池前洗菜,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黄蔓抬头,看到了林秋,她说了声“秋秋回来了”,便重新低下头去,继续洗菜。

    林秋嘴唇发白,脸上血色尽褪,眼里浮现一层水光,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黄蔓始终没有再抬起头来,一直低着头洗菜,仿佛她什么都不知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她的周围没有人,仿佛她没站在这里,仿佛她这个人不存在。

    林秋扯起嘴角,笑了笑,她一句话也没说,走进门内,黄蔓卧室的房门开着,电视也开着,林秋看到林知海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他看的非常专注,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卧室门外,站着一个人,又或许他真的没有发现,林秋直接上楼,打开房门,将自己扔到床上,裹上被子,久久未动。

    祁爷爷祁奶奶一共生育了五个儿女,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祁揽青的父亲祁文东,是祁爷爷祁奶奶最小的儿子,过年了,祁爷爷祁奶奶的三个儿子,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回来了,除夕夜,团圆饭,祁爷爷祁奶奶家的客厅,灯火通明,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美食佳肴,食物散发蒸蒸热气,一大家子人,围着圆桌坐着,喝酒、聊天、吃饭,气氛极其热闹。

    祁爷爷祁奶奶的几个儿女,日子都过的不错,纷纷在城里买房安家,几个孩子也都很有孝心,想将祁爷爷祁奶奶接去城里生活,祁爷爷祁奶奶也去城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他们都非常不习惯,没办法适应城市生活,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老家,种种菜,养养花,由于没有什么生活压力,因此,两位老人日子过的极其惬意。

    只是,儿女们都太忙了,除了逢年过节会回来看看他们,平时极少回来,两位老人,有时候难免会觉得有些空虚寂寞,正巧,邻居家的狗生了一窝狗崽子,祁爷爷祁奶奶便去领了一只回来养,这是一只通体黄色的小土狗,被取名叫做阿福,阿福很有灵性,在祁爷爷祁奶奶周围的时候,非常温顺乖巧,在祁揽青等人周围的时候,会变得更加活泼些,全家人都很喜欢阿福。

    此时,祁大伯的儿子祁翼飞,正坐在位子上,一边喝汤,一边不时转身,丢一块带着一层肉丝的骨头,给在他椅子后打转的阿福,一边时不时的跟父母亲戚们,说几句话,忙的不亦乐乎,突然,祁翼飞一下子捂着脖子站了起来,他面前的汤碗被打翻,汤水流到地板上,椅子与地板剧烈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所有人都朝祁翼飞看了过来。

    此时,祁翼飞手还捂在脖子上,脸色非常难看,祁翼飞的父母立刻走到他身边,担忧的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都走到他身边,七嘴八舌的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吃饭呢,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是不是吃东西没注意,喉咙被卡住了?”

    “很可能是,那要怎么办?多喝水能把卡住喉咙的食物冲下去吗?”

    ······

    大家都有些六神无主,实在是祁翼飞的情况,看起来太严重了,他像是完全无法呼吸了,且面色潮红,不能咳嗽和发声,就在这时,祁揽青拨开围绕在祁翼飞身边的人,让他们站远一些,然后,他走到祁翼飞身后,一手握拳,拇指侧顶在祁翼飞的上腹部,接着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向上压迫他的腹部,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祁翼飞嘴里,突然吐出一个深红色的,圆形的,拇指头大小的物体,那是一颗放在排骨里,一起炖汤,刚才祁翼飞喝汤时,不小心被他喝下去的红枣。

    红枣被吐出,祁翼飞立刻长出一口气,他拍拍祁揽青的肩膀,声音沙哑的道了声谢,祁揽青也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海姆立克法救人,他此前也只在书上,了解过这样的急救方法,从未付诸实践过,但他知道,他刚才必须这样做,无法呼吸,没了空气,人只能活几分钟,叫救护车或者送医院完全来不及。

    祁翼飞要比祁揽青大几岁,看祁翼飞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祁揽青心里有些欣慰,他不忘叮嘱:“翼哥,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祁翼飞不解的问:“为什么?我已经没事了。”

    祁揽青:“保险起见,图个安心。”

    祁翼飞还没说话,他的父母立刻代他答应了,随后,祁翼飞的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其他人继续吃年夜饭,祁翼飞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因此大家心情还算轻松,只不过心里都有些后怕,饭桌上,大家不由得聊起刚才发生的事,二伯娘说道:“揽青,你给我们说说,你刚才是怎么救人的?”

    祁揽青便把海姆立克法这种急救法,科普了一下,二伯娘一边听,一边叮嘱自己的两个孩子,“你们学着点,以后搞不好会用到。”

    祁揽青科普完后,二伯娘问他:“揽青,这些个急救方法,你是从哪知道的?”

    祁揽青看了看祁文东,如实说道:“以前···从书上看到的。”

    二伯娘也看向祁文东,带着一丝羡慕,夸赞道:“你们家揽青,到底是怎么长的,不仅学习好,学什么都快。”

    祁文东谦虚的说:“他小孩子家家的,心思活络,精力无限,就喜欢东看西看,学一些有的没的,”然后,他话锋一转,话语里,隐含警告:“只不过,今年你就要高考了,你啊,还是把心思收收,都放到学习上,那些闲书就别看了。”

    后半句话,是对祁揽青说的,祁揽青沉默着,没有说话。

    祁揽青从小便对医学比较感兴趣,他想要学医,以后当一名医生,但祁文东坚决反对,他想让祁揽青以后学习管理类相关专业,以后回来继承家业,两人对于祁揽青的未来规划,具有巨大的分歧。

    吃完年夜饭,祁揽青独自走到屋外,一股郁气,沉在他的心底,祁爷爷祁奶奶家的院子用栏杆围了起来,院子一角,有一颗梅花树,祁揽青走到梅花树旁,靠在栏杆上,幽幽冷香袭来,祁揽青低头,掏出手机,给林秋打了个电话。

    此时,林秋也正好吃完年夜饭,吃完年夜饭,她就上楼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楼上阳台上透透气,就在她走到楼上,快要走到阳台的时候,她接到了祁揽青的电话,林秋一边往阳台走,一边接通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林秋正好走到阳台窗口处。

    “砰”一声,一朵烟花,在她眼前爆开,随后是第二朵,第三朵,乃至无数朵,五彩缤纷的烟花,开放在她的天空,填满她的整个视野,或许是因为这通电话,或许是因为这些漂亮的烟花,总之,林秋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林秋笑着,用颇为喜悦的声音,对电话那头的祁揽青道:“祁揽青~~~,新年快乐!”

    祁揽青:“新年快乐。”

    林秋:“烟花真美。”

    祁揽青抬头,烟花映入他的眼帘,或许是因为这通电话,或许是因为这些漂亮的烟花,祁揽青的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他嘴角勾起,声音里带着笑意:“嗯,烟花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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