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宜下了床，将烛火点亮，侧过身看到背对着她的燕峥，方才颤抖得厉害的肩膀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他仍旧背过身，楚执宜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其实想不明白，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燕峥。
从前的燕峥，若真出现在了那片竹林，那他定然会直接同自己对峙，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因为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被这样折辱。
可眼下，楚执宜却觉得，比起自己，燕峥才是那个更想要粉饰太平的人。
“阿峥？”楚执宜试探性地叫他。
侧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可方才枕边蜷缩着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见他不回应，楚执宜便佯装要走：“既然你不愿意看我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燕峥仍是没有反应。
楚执宜转身往外走了几步，抬手将门拉开，外头的冷风瞬时钻了进来，白日里便见有阴云重重，此时深夜更是阴寒。
她没有在门口犹豫，很快便又将门关上了。
才走到廊前，身后的门便又一次被拉开，方才不愿见她的燕峥红着眼睛拉着她的胳膊。
燕峥没有出声。
楚执宜其实以为她是生气的，可燕峥现在的反应，好像是委屈更多。
眼前人眼角的晶莹已经隐没在衣袖巾帛之间，只红着一双眼眶，直直地望向她，不愿让她离开。
楚执宜叹了一口气：“天气冷了，你不穿外衣出来，若是冻伤了可怎么办呢？”
“冻伤了不好吗？冻伤了你就可以分一些心神给我了，就不会为了……”燕峥说着，声音停住了。
月色莹莹，身着白色单衣的燕峥红着鼻尖的样子格外楚楚可怜，他的手指还落在她的腕间。
楚执宜知道他说的人是苏钰，不知不觉中，燕峥好像更像记忆中的苏钰了。
“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楚执宜道。
燕峥确定她是真的不走了，这才走回房中披了件外衣，阴云密布见，只能看见半遮半隐的月亮。
楚执宜并不在意。
毕竟她答应留下来，此时坐在院中，也不是真的为了看月亮。
她想借着这个时候，冷静片刻。
离了疏落居，她或许也能冷静地思考。
但楚执宜总觉得，若不将这张脸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恐怕会忘记什么，又会因此做了错的决定。
也因为，更深露重。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贺清元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没有在想这件事。
燕峥在拼命从脑海中将白日看到的场景摒弃，可那些记忆又见缝插针地在他的眼前回映。
他白日里过来本是想要告诉楚执宜，崔家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就连那些曾经帮过崔家的，今后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人也都没有好下场。
这事本来等晚上也可以告诉她。
燕峥想着若是提前告诉她，她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结果，两人亲近的举动如同利刃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燕峥竟然意外不是很多，更多的是怨恨，怨恨自己没有盯紧楚执宜。
或许是从前各种细微的不对劲太多，从前所有不敢想的猜想成真了，再将那些端倪串起来，便又都清楚了。
燕峥几乎在那一刻都要站不稳。
可他到底没有出声，他清楚，那个时候自己出现，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楚执宜则是在想，燕峥竟真的大有要揭过这件事情的意思。
他变得好奇怪。
这不是燕峥该有的性情，至少，他应该有点自己的脾气。
现在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反而叫楚执宜不知道怎么好了。
她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捉摸不清楚他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也想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到最后，楚执宜竟然有一种真的拿这人没有办法了的冲动。
倘若燕峥真的因此事同她置气，楚执宜或许还会指责他的不懂事，可燕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隐忍了。
还跟个小可怜一样扯着自己的袖子……
“你一直在看我，在想什么？”燕峥出声问她。
楚执宜被他的声音唤得回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就听见燕峥紧跟着道：“没有在想别人吧？”
此话一出，燕峥便觉得心口跟着一痛，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不确定了。
就连她在自己身边，他都不敢确定她此时想的人是自己。
“阿峥，我在想……”楚执宜沉吟了片刻。
燕峥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可能我们前世也这样在月下对坐，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什么别的事情都不想，这样很好。”楚执宜说着，眯起了眼睛。
这本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可却莫名地触动了燕峥的心弦。
他真的有这样的记忆。
只是眼下，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这样的记忆。
楚执宜似乎对那样的幻想很满意，说完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里风凉，燕峥怕她这样睡着第二日会着凉，便将人抱回了房中。
还是方才那张床，还是那盏摇晃着光影的烛火，燕峥吹灭了蜡烛。
也罢，至少她还在自己身边。
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他沉着眼眸，看了楚执宜好一会儿。
良久，他才轻吻在她的睫翼上。
像是去吻一只颤动着羽翼即将飞远的蝴蝶，哪怕知道这蝴蝶不受控制，哪怕知道她有可能奔向旁人，他也不顾。
望着眼前人沉睡的面孔，燕峥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待他呼吸逐渐均匀，楚执宜才缓慢睁开眼睛，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燕峥。
果然，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看明白过燕峥这个人。
次日一早，燕峥醒来时下意识伸手去碰身旁的床铺，可床上早已经是冰凉，楚执宜很早便离开了疏落居。
他有些失落地将手收了回来，沉着眼眸想着今日该如何给薛老将军答复。
在崔家的事情之前，薛老将军已经看他的做事方法不惯，这次又正让师傅撞见他与那些人饮酒宴会，若不给他一个交代，恐怕师傅并不会满意。
楚执宜就当真对自己没有半分动容吗？倘若她真的喜欢上了贺清元……不对，眼下向师傅请罪才是最要紧之事。
师傅对楚执宜的偏见已经够深的了。可是如今的贺清元和从前的他无甚差别，甚至更耀眼了，她喜欢的向来是那样的君子。
至少她对贺清元没有对他那样的恨意……
燕峥陷入深深拉扯之中的时候，眼前突然晃过一只熟悉的手。
楚执宜全然没看到他的愁容一样，很利落地将手收了回去：“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呢？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一个人去学里了。”
说罢，便往桌前一坐，开始用早膳了。
燕峥没想过她会早早地在院子里等自己，下意识便揉了揉眼睛。
只担心自己还在梦里。
重新睁开眼时，发觉楚执宜还在桌前坐着，他这才确定，不是梦。
他立时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坐在了楚执宜的对面。
楚执宜见他过来，才道：“还以为你终于忙完了要好好歇几日呢。”
“我等会跟你一起去女学。”燕峥道，“书院那边的事情是要忙完了，此次去是要夫子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楚执宜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他会说这么多。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般道：“今日苏夫子不在，我课业也轻了些，下午回得早，来同你看书。”
燕峥唇角微微扬起，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楚执宜。
楚执宜看过去时，燕峥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她其实没有想过燕峥竟然会这么好哄，但眼下，她只觉得口中的水晶糕更甜了一些。
晨起时吃了满意的糕点，楚执宜连今日去女学时候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如今虽是一同来听雨观园，可是分了两个马车，是以一出马车两人才重新凑到一处说话。
楚执宜见燕峥心情沉闷，有意逗他，便不时同他说一句话，还玩笑似的去勾他的手指。
只是到底两人此时已经到了听雨观园外头，燕峥只恐怕被旁人看见，对楚执宜的名声有损，便只能红着耳朵推拒。
楚执宜最爱看他此时的反应，不收敛反而更进一步。
正在两人玩闹之时，便听见不远处的贺府下人的声音：“二公子，二公子，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楚执宜闻声往声源方向看过去。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燕峥也遥遥朝贺清元的方向看过去。
与上一次在门口相逢同样的场景，只是这一次贺清元没有刻意去找什么借口，燕峥也毫不收敛自己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贺清元的身上。
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楚执宜的手还勾着燕峥的手。
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自然落在了贺清元的眼中，如同利刃，刺进了他的眼中。
他痛苦而纠结地望向楚执宜，只是眼下燕峥还在，他什么也不能说。
楚执宜好像全然看不到两人之间目光的明枪暗箭一般，她淡淡然收回手：“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学堂了。”
语罢，便径自往学堂走去，不管身后二人是何想法。
她之所以敢如此轻易地离开，一方面是知道如今两人身在贺府，贺清元的教养和性格会管束着他，并不会出格。
更何况，楚执宜心中清楚，在和自己的婚约这件事情上，他心中一直对燕峥有愧。
另一方面，楚执宜实在是好奇，这个时候的燕峥会是什么反应。
他昨天晚上那副想要轻易揭过一切的样子已经实在叫楚执宜，她想知道，他还会做到什么程度，还有什么出格的言行是她无法预料的。
楚执宜不知道，她离开后，燕峥和贺清元一个站在廊上沉着眼，另一个立在廊下只淡淡地扫过眼前人。
这两个多年的好友头一次以这样冷淡的态度和对方相处。
贺清元皱着眉想要开口，却见燕峥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像是经过什么不相干的死物一般。
贺清元见状一愣，直到那日刑场上鞭子尚且断不了的友谊，今日算是了了。
不过他也不能怪谁。
燕峥放不下，他亦如是。贺清元随即苦笑一声，也离开了。
可他仍旧背过身，楚执宜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其实想不明白，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燕峥。
从前的燕峥，若真出现在了那片竹林，那他定然会直接同自己对峙，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因为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被这样折辱。
可眼下，楚执宜却觉得，比起自己，燕峥才是那个更想要粉饰太平的人。
“阿峥？”楚执宜试探性地叫他。
侧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可方才枕边蜷缩着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见他不回应，楚执宜便佯装要走：“既然你不愿意看我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燕峥仍是没有反应。
楚执宜转身往外走了几步，抬手将门拉开，外头的冷风瞬时钻了进来，白日里便见有阴云重重，此时深夜更是阴寒。
她没有在门口犹豫，很快便又将门关上了。
才走到廊前，身后的门便又一次被拉开，方才不愿见她的燕峥红着眼睛拉着她的胳膊。
燕峥没有出声。
楚执宜其实以为她是生气的，可燕峥现在的反应，好像是委屈更多。
眼前人眼角的晶莹已经隐没在衣袖巾帛之间，只红着一双眼眶，直直地望向她，不愿让她离开。
楚执宜叹了一口气：“天气冷了，你不穿外衣出来，若是冻伤了可怎么办呢？”
“冻伤了不好吗？冻伤了你就可以分一些心神给我了，就不会为了……”燕峥说着，声音停住了。
月色莹莹，身着白色单衣的燕峥红着鼻尖的样子格外楚楚可怜，他的手指还落在她的腕间。
楚执宜知道他说的人是苏钰，不知不觉中，燕峥好像更像记忆中的苏钰了。
“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楚执宜道。
燕峥确定她是真的不走了，这才走回房中披了件外衣，阴云密布见，只能看见半遮半隐的月亮。
楚执宜并不在意。
毕竟她答应留下来，此时坐在院中，也不是真的为了看月亮。
她想借着这个时候，冷静片刻。
离了疏落居，她或许也能冷静地思考。
但楚执宜总觉得，若不将这张脸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恐怕会忘记什么，又会因此做了错的决定。
也因为，更深露重。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贺清元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没有在想这件事。
燕峥在拼命从脑海中将白日看到的场景摒弃，可那些记忆又见缝插针地在他的眼前回映。
他白日里过来本是想要告诉楚执宜，崔家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就连那些曾经帮过崔家的，今后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人也都没有好下场。
这事本来等晚上也可以告诉她。
燕峥想着若是提前告诉她，她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结果，两人亲近的举动如同利刃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燕峥竟然意外不是很多，更多的是怨恨，怨恨自己没有盯紧楚执宜。
或许是从前各种细微的不对劲太多，从前所有不敢想的猜想成真了，再将那些端倪串起来，便又都清楚了。
燕峥几乎在那一刻都要站不稳。
可他到底没有出声，他清楚，那个时候自己出现，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楚执宜则是在想，燕峥竟真的大有要揭过这件事情的意思。
他变得好奇怪。
这不是燕峥该有的性情，至少，他应该有点自己的脾气。
现在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反而叫楚执宜不知道怎么好了。
她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捉摸不清楚他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也想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到最后，楚执宜竟然有一种真的拿这人没有办法了的冲动。
倘若燕峥真的因此事同她置气，楚执宜或许还会指责他的不懂事，可燕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隐忍了。
还跟个小可怜一样扯着自己的袖子……
“你一直在看我，在想什么？”燕峥出声问她。
楚执宜被他的声音唤得回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就听见燕峥紧跟着道：“没有在想别人吧？”
此话一出，燕峥便觉得心口跟着一痛，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不确定了。
就连她在自己身边，他都不敢确定她此时想的人是自己。
“阿峥，我在想……”楚执宜沉吟了片刻。
燕峥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可能我们前世也这样在月下对坐，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什么别的事情都不想，这样很好。”楚执宜说着，眯起了眼睛。
这本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可却莫名地触动了燕峥的心弦。
他真的有这样的记忆。
只是眼下，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这样的记忆。
楚执宜似乎对那样的幻想很满意，说完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里风凉，燕峥怕她这样睡着第二日会着凉，便将人抱回了房中。
还是方才那张床，还是那盏摇晃着光影的烛火，燕峥吹灭了蜡烛。
也罢，至少她还在自己身边。
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他沉着眼眸，看了楚执宜好一会儿。
良久，他才轻吻在她的睫翼上。
像是去吻一只颤动着羽翼即将飞远的蝴蝶，哪怕知道这蝴蝶不受控制，哪怕知道她有可能奔向旁人，他也不顾。
望着眼前人沉睡的面孔，燕峥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待他呼吸逐渐均匀，楚执宜才缓慢睁开眼睛，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燕峥。
果然，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看明白过燕峥这个人。
次日一早，燕峥醒来时下意识伸手去碰身旁的床铺，可床上早已经是冰凉，楚执宜很早便离开了疏落居。
他有些失落地将手收了回来，沉着眼眸想着今日该如何给薛老将军答复。
在崔家的事情之前，薛老将军已经看他的做事方法不惯，这次又正让师傅撞见他与那些人饮酒宴会，若不给他一个交代，恐怕师傅并不会满意。
楚执宜就当真对自己没有半分动容吗？倘若她真的喜欢上了贺清元……不对，眼下向师傅请罪才是最要紧之事。
师傅对楚执宜的偏见已经够深的了。可是如今的贺清元和从前的他无甚差别，甚至更耀眼了，她喜欢的向来是那样的君子。
至少她对贺清元没有对他那样的恨意……
燕峥陷入深深拉扯之中的时候，眼前突然晃过一只熟悉的手。
楚执宜全然没看到他的愁容一样，很利落地将手收了回去：“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呢？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一个人去学里了。”
说罢，便往桌前一坐，开始用早膳了。
燕峥没想过她会早早地在院子里等自己，下意识便揉了揉眼睛。
只担心自己还在梦里。
重新睁开眼时，发觉楚执宜还在桌前坐着，他这才确定，不是梦。
他立时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坐在了楚执宜的对面。
楚执宜见他过来，才道：“还以为你终于忙完了要好好歇几日呢。”
“我等会跟你一起去女学。”燕峥道，“书院那边的事情是要忙完了，此次去是要夫子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楚执宜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他会说这么多。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般道：“今日苏夫子不在，我课业也轻了些，下午回得早，来同你看书。”
燕峥唇角微微扬起，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楚执宜。
楚执宜看过去时，燕峥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她其实没有想过燕峥竟然会这么好哄，但眼下，她只觉得口中的水晶糕更甜了一些。
晨起时吃了满意的糕点，楚执宜连今日去女学时候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如今虽是一同来听雨观园，可是分了两个马车，是以一出马车两人才重新凑到一处说话。
楚执宜见燕峥心情沉闷，有意逗他，便不时同他说一句话，还玩笑似的去勾他的手指。
只是到底两人此时已经到了听雨观园外头，燕峥只恐怕被旁人看见，对楚执宜的名声有损，便只能红着耳朵推拒。
楚执宜最爱看他此时的反应，不收敛反而更进一步。
正在两人玩闹之时，便听见不远处的贺府下人的声音：“二公子，二公子，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楚执宜闻声往声源方向看过去。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燕峥也遥遥朝贺清元的方向看过去。
与上一次在门口相逢同样的场景，只是这一次贺清元没有刻意去找什么借口，燕峥也毫不收敛自己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贺清元的身上。
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楚执宜的手还勾着燕峥的手。
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自然落在了贺清元的眼中，如同利刃，刺进了他的眼中。
他痛苦而纠结地望向楚执宜，只是眼下燕峥还在，他什么也不能说。
楚执宜好像全然看不到两人之间目光的明枪暗箭一般，她淡淡然收回手：“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学堂了。”
语罢，便径自往学堂走去，不管身后二人是何想法。
她之所以敢如此轻易地离开，一方面是知道如今两人身在贺府，贺清元的教养和性格会管束着他，并不会出格。
更何况，楚执宜心中清楚，在和自己的婚约这件事情上，他心中一直对燕峥有愧。
另一方面，楚执宜实在是好奇，这个时候的燕峥会是什么反应。
他昨天晚上那副想要轻易揭过一切的样子已经实在叫楚执宜，她想知道，他还会做到什么程度，还有什么出格的言行是她无法预料的。
楚执宜不知道，她离开后，燕峥和贺清元一个站在廊上沉着眼，另一个立在廊下只淡淡地扫过眼前人。
这两个多年的好友头一次以这样冷淡的态度和对方相处。
贺清元皱着眉想要开口，却见燕峥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像是经过什么不相干的死物一般。
贺清元见状一愣，直到那日刑场上鞭子尚且断不了的友谊，今日算是了了。
不过他也不能怪谁。
燕峥放不下，他亦如是。贺清元随即苦笑一声，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