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简直是胡闹啊!”楚向安怒道。

    楚执宜不为所动,反而理所当然道:“如今咱们三连胜仗,这越州便是眼见着就能守下来的,赶巧父亲你在,燕峥的弟弟燕屹也在。也算是两家人齐全了,这会儿办婚事不是正好?”

    原本她还未细想这许多,当时意乱情迷便对燕峥承诺,如今硬着脑皮说服父亲时候,反而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决策周全。

    “况且如今我楚家如日中升,燕峥从前又是燕家,若在京城中成亲,众人议论纷纭到底有损名声,不如现在边关成亲,到时回到了京城,旁人也早认了这桩亲事,便也没什么可说了。”

    这话让楚父想起楚执宜在京城中名声向来不大好听。

    听她这么一说,也是如此,于是便勉强点头。

    楚向安沉吟道:“前些日子太子妃进了东宫,如今执掌册印的人成了太子妃,你长姐的日子也不好过。若这事办在京城,确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揣度,如此也好。”

    如今家大业大,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凡事都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可偏偏楚执宜还是这么一副任性妄为的样子,着实让他看了便生气。

    “太子妃?”楚执宜皱眉。

    如今圣上只有这一个儿子,乃是正宫嫡出的皇长子,将来的皇帝。

    是以当初哪怕楚江婉已经怀有身孕,以楚家的地位,她也只能做个侧妃。

    至于太子妃之位,那是留给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如今朝中能够得上这个位置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楚执宜曾在女学认识的。

    “自然是司家。”楚向安道。

    三朝元老、国之重臣的司宰相之女,也难怪。楚执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如烟似雾的女子身影,道:“她自幼便是向着这个位置培养长大的,倒也不意外。”

    只是心中想到那女子曾在女学是找夫子解惑,未免有些怅然。

    不过这只是很短暂的功夫。

    至于父亲方才所说,长姐处境艰难,楚执宜却不觉得会如此。

    如今长姐生下了皇长孙,那可是皇室和朝中的众望所归,饶是侧妃,地位也不逊于旁人了。如今的楚家,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楚家。更何况,如今的长姐也决不是从前柔弱和善的那个长姐。

    她的心机和手段同样不可估量。

    父亲虽如此说,楚执宜也并不如何担心楚江婉的处境。

    如今他们楚家人在边关为皇家卖命,便是圣上再如何疑心深重,也会安抚长姐。

    说是成亲,可到底他们如今身在边关,许多事情都不能大操大办,只能提前在集市上买些红绸缎装点一番,还有一应成亲该用的物什,也皆吩咐底下人去置办。

    楚执宜最为上心的,是新郎服饰。

    她的阿峥生得这样一副如玉般的容颜,若不好好选身衣裳装扮,实在可惜。

    燕峥上一世身上的衣裳都是楚执宜挑的,他生得清冷,素来来穿一些颜色清浅的衣衫,虽然素一些,却很是出尘。

    彼时楚执宜一直蛮想看到燕峥身穿正红,该会是怎样一抹艳色。

    上辈子没看到的样子,这一世她都要一一补回来。

    于是两人在越州的成衣铺中光是选布料选裁缝,便逛了整整一日,全程便是楚执宜选一些好看的布料来比对如何衬燕峥。

    一趟比对下来,楚执宜才发觉,模样生得俊俏一些,就连选颜色也难。

    实在是每一个都好看,实难将选。

    燕峥从前意气风发时,其实是很爱红衣的,后来家中出事,同楚执宜留在边关时候日子艰苦,便再没穿得那样扎眼过。

    可楚执宜记得,自己最初见到他时,燕峥便是一袭红衣,外头佩着盔甲,容色无二。

    待楚执宜将婚服样图送到他眼前时,燕峥便隐约觉得这婚服有些眼熟,只是他没想起来。

    再看楚执宜表情,却似并不如何在意他是否认出,燕峥便将那婚服凑近看了好一会儿,才隐约认出来了:“我怎么觉得,这衣裳我好像在何时穿过。”

    不过眼前这衣裳图样显然是照着大婚的标准所绘制,更华丽也添了更多金色饰物,张扬漂亮。

    绝不是短短几日便能设计好的。

    燕峥有些惊讶地朝楚执宜望去。

    “怎么?不喜欢也不至于气红了眼吧?”楚执宜故意道。

    燕峥赶忙摇头。

    一直以来,他最在意的,也最不确定的便是楚执宜的心。

    她的心太大,算得了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又怎么会在意他们情爱的点点滴滴,他应下了婚事,最怕的确实楚执宜没两日便厌弃。

    很多时候,哪怕楚执宜很多看来的花样他由于羞涩不好意思尝试,也并不敢在她面前显露半分。

    生怕她在自己这里得不到的,便会去找旁人。

    重生后的燕峥总有种超出楚执宜认知的宽容,她也好几次在燕峥面前提及过。

    可只道看见这早早准备好的婚服,只为他一人订制的婚服,燕峥那一颗飘忽不定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他紧紧拥住眼前自珍之爱之的女子:“什么时候准备的?”

    楚执宜道:“真不喜欢?让我想想,得有好些时候了,约莫是前世的时候便做好了。”

    燕峥骤然睁大了眼睛,又了然地垂眸。

    上一世他们本该走到这一步。

    若非命运蹉跎,他早该有名分的。

    “都怪你。”燕峥小声在楚执宜耳边道。

    “什么?”楚执宜疑心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地往燕峥看去。

    “若非你上一世轻信他人,也不会我们还没成亲就……便也不会有这一世的荒唐事。”燕峥理所当然道。

    在见了这婚服之后,在得了楚执宜承诺的成婚后,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底气。

    若他们上一世便成亲,才不会有什么姓贺的,姓苏的人出现。

    楚执宜一愣,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才轻笑:“是啊是啊都怪我,是我委屈我们家阿峥了。”

    燕峥声音一哽,道:“都怪那个监军的老太监,日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刻意滋事,都怪皇帝疑心深重,都怪我上一世早早没了腿,不能同你上战场。”

    他一连怪了很多人,眼中带着经历痛楚后的茫然。

    这一世燕峥在重生之后,头一次在楚执宜面前表露他对上一世那些事情的情绪。

    楚执宜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燕峥的心中也有这么多的怨。

    他说了这许多,更像是在说,上一世楚执宜先一步离世带给他的孤独与痛苦。

    楚执宜将人紧紧抱着:“没错,都怪他们。”

    说罢,又将人松开,重新看向纸上的婚服:“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便先定下了这套婚服。”

    说吧,看着图样上繁复的设计,勾唇一笑。燕峥方才只忙着震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衣裳她让人做了多少层,里头又是何种模样的。

    小古板。

    成亲之日,也是越州城中近些日子难得的热闹。

    他们身份特殊,又有正事在身,所以婚事不能如在京城中那般大操大办,不过成亲的两人都没有意见,旁人也便嫌不了简陋。

    当日清晨,楚执宜身边的侍女将那早已经制作好的婚服放在了燕峥的床边。

    待要穿上时,燕峥傻了眼。

    薄如蝉翼,穿上后只怕能看得见每一寸肌肤,要紧处连薄纱也没了,变成了类似楚执宜用过的红绳,这还只是内里的一层。

    外头还为了贵重美丽,多了层珠链。

    “怎么,怎么里面是这样的?”他脸红透了,看向桃红。

    桃红轻笑:“越州民风开放,在婚服上素来不拘小节,听说娘子的那件也是如此。”

    燕峥登时眼睛睁得更大了。

    素来行事端方不失稳重的燕四公子,在自己成亲那日,却似个昏了头的毛头小子。到底他也没成过亲,没见过旁人成亲,便将这当做了理所当然。

    于是便听了话,红着耳根将那衣裳一层层穿在了身上。

    坐在镜前等待为自己做装扮时,又不免想到了侍女所言,楚执宜也会穿这样的衣裳吗?

    她生得那般美艳,寻常在自己施舍一个笑容便让他无法自持,若换了这样一身衣裳,只怕……

    燕峥不敢深想。

    另一边,桃红来到楚执宜的房中复命。

    “他可换上了?”楚执宜穿着新娘喜服,笑着问。

    “换上了,燕公子的反应合该娘子看看,脸都红透了。”桃红笑,“我只见旁人成亲是新娘子娇羞的,不想燕四公子平日里如高山雪莲一样的人,竟也能娇羞如此。”

    果然还是她家娘子会哄人。

    越州是民风开放,却也从未对婚服里衣有过习俗规定,不过是不如旁的地方,婚服可以由新婚夫妇自己选定。

    “他惯会假正经。”楚执宜道。

    上一世楚执宜刚见到燕峥时,便被他的清冷气质和容颜所惑,将人带回了家中,可惜那会儿的燕峥话少,刚经历过家族覆灭的大事,自然高兴不起来。

    很多时候,楚执宜和他说十句,才能换来燕峥一句的。

    楚执宜也并非什么有耐心的人,时候久了,想着左右他也并不在意,自己又有事情要忙,索性便去看燕峥的少了。

    那时候,燕峥便又开始让院中小厮悄悄去探听楚执宜动向。

    还时不时送一盘糕点、茶水让她品尝,却又不明说意图。

    凡是总得要楚执宜逼一逼,待将人堵到了墙角,才肯吐露几句真心话,着实可爱又可恨。

    如今想来,她后来记忆混乱,将旁人错人成燕峥实在不冤。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们当时的相处,燕峥不开口,谁能看出他心中早已情根深种。

    不过眼下听了侍女说过他的反应,楚执宜想见燕峥的心思便更急切了一些。

    她一面静待侍女为自己梳妆换上额上发饰,手上却不耐地在桌上请敲着桌面,恨不能当下便看到燕峥换上那婚服的反应。

    这么一会儿功夫下来,身后时候的侍女都看出她的心急。

    便道:“娘子莫急,方才已经派人去接新郎君了。”

    楚执宜点头。

    随后才反应过来桃红话中的打趣,笑着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如今你也学会打趣我了。”

    桃红忙道:“哪里哪里,我们是为娘子高兴。”

    楚执宜摆摆手:“知道你嘴甜,待会儿去领赏银。”

    跟前的几个侍女顿时都眼前一亮,连忙跟着道喜。

    待楚执宜见着燕峥,便已经到了该拜堂行礼的时候,高堂上坐着的是楚向安,底下旁席上是燕峥如今唯一剩下的亲兄弟燕屹。

    宴席上的人不多,大都是边关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有燕屹替两人陪众人喝酒,礼成之后楚执宜与燕峥便都没现身,楚执宜是想看看自己亲自画的图样做出来的衣裳穿在人身上的效果。

    燕峥则是,终于等到了自己两世以来的亲事,一刻都容不得疏忽浪费。

    楚执宜看着不自在坐在床边上的燕峥。

    他生得俊俏,最适合穿红色这样鲜艳的颜色,今日这身大红色婚服为他量身定制,更是合他的容貌身材。

    腰间的缠金丝带将他劲瘦的腰身紧束着,额上与发红的耳根换成了与金灿灿的坠子,发冠依旧是用玉簪固定。

    楚执宜见他紧紧穿着喜服,便往燕峥面前一凑,问:“成亲果然最是繁琐冗长,这么多层的婚服,你这样紧紧裹在身上,不热吗?”

    楚执宜的身后是正燃着的两对红烛,红烛托柄是金铜打造的鸾凤和鸣之意象。

    烛火之光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带着房中的明亮和温度,还有那个自己熟悉又珍爱的人,正在一点点靠近自己。

    深秋的季节,他本不该觉得热。

    可听了楚执宜的话,额上竟真的冒了几滴汗。

    他身穿着那薄纱的衣裳,连大气也不敢喘。

    楚执宜看出燕峥的拘束,轻笑了一声:“真的不脱?那我可便先脱了。”

    说着,便将身上绣工繁重的外衫脱去,挂在床边。

    燕峥听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低头避开,白日里侍女说里头是薄纱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楚执宜笑盈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怎么连看我也不敢了?”

    原本便发热的耳根,顿时被她的气息点燃发烫。

    燕峥抬头朝楚执宜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她外衫里头乃是寻常红色中衣,这才将目光落在楚执宜的面上。

    潮红渐退,眼中有几分遗憾。

    楚执宜哪里看不懂燕峥的心思,古板又假正经。

    不等燕峥再推辞反应,楚执宜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将那件厚重的外衣同样脱去,露出里面的衣裳。

    燕峥的目光还落在楚执宜的脸上,不忘楚执宜她的每一分表情变化。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楚执宜眼中的意外和惊艳,连指尖都变得发烫。

    楚执宜的呼吸也急了一些。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楚执宜道,“我记得从前有人这样形容过阿峥。彼时还没什么想法,此时看到,才知什么叫肤白如玉。”

    楚执宜耐心地去看他的每一寸肌肤,眼中不乏欣赏。

    在今日之前,楚执宜觉得自己这衣裳设计得极好,尤其是胸前到腰间的珠链,实在可以将燕峥身上最美的地方映衬出来。

    眼下燕峥随着她手的动作呼吸也变得急促,眼尾已然变成了红色,更添了几分昳丽奢靡,这样的容色,比这一身衣裳美太多。

    不过让楚执宜意外的是,燕峥的忍耐力比自己预估得要弱上许多。

    她的手才碰到小腹,眼前人的身体便已经热得发烫。

    不给她继续动作的余地,原本拘谨地坐在床边的人翻身而上,将她揽进怀中一起倒在那艳红的软榻之上。

    剧烈的喘/息和明灭起伏的烛火映衬,楚执宜清晰地听到身上之人急促在自己耳边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楚执宜也丝毫不示弱,一只手紧紧揽着那劲瘦的腰,另一只手放在腿下,掌控着他:“你早就是我的了。”

    那楚执宜尽心设计的衣裳并未完全剥离,半掉不掉地挂在燕峥的身上,薄纱下是模糊不清的红痕,眼尾潮红,简直像个妖精。

    楚执宜的中衣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燕峥的手才流连在她的衣襟胸前,便被楚执宜打落。

    燕峥有点委屈:“这不公平。”

    不仅是她不让自己碰,还有他想象中的红绡薄纱。

    “是吗?”楚执宜漫不经心地问。

    她揽着燕峥的腰际换了个位置,坐在他的身上,将那碍事的中衣脱下,露出里面和燕峥身上一样材质的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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