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的墨画,除了日常修炼之外,便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逆灵阵上。

    晚上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逆灵阵,白天在自己的小屋,或是在食肆的桌子上,仍旧一笔一画地画着逆灵阵。

    如此过了十来天,神识增长了不少,这九道半残缺的逆灵阵,他也能画个大概,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画出来了。

    只要能画出这九道半的逆灵阵,变可以去找庄先生,请教隐匿阵的画法。

    学会了隐匿阵,墨画就能靠阵法补全自身隐匿术的不足。

    只要掌握了隐匿术,遇到什么事,进退之间的余地就更多了。

    白子曦给他的膳谱,他也交给了娘亲,同时也指着那道名为“花好月圆”的糕点道:

    “娘,我想吃这个。”

    “又贪吃。”柳如画点了点墨画的鼻子,语气有些责备,神情却带着宠溺。

    她接过膳谱,看了一眼,又有些疑惑道:“这是你想吃的么?”

    墨画平日虽不挑食,但他喜欢的口味,她这个做娘亲的还是清楚的。

    这份糕点用这么多花做馅料,未免有些甜腻,恐怕不是他自己想吃的。

    墨画眨了眨眼,“娘,我想换换口味。”

    甜的,带花的……

    柳如画有些明白了,随即失笑道:“行,娘给你做。”

    这道花好月圆,虽说繁琐了些,但用料也不名贵,柳如画研究了两天,便明白了做法,蒸了一笼出来。

    墨画将这糕点收好,拜访庄先生的时候,带给了白子曦。

    白子胜也有一份,是他心心念念的兔子肉。

    这是食客点的,墨画让娘亲多做了一些,留着给白子胜吃。

    大槐树下,白子胜吃得眉飞色舞。

    白子曦则依旧吃得文静而优雅,而且很认真,几粒花瓣沾在唇边都没发觉。

    墨画看着,本想提醒下,却发现她唇比花艳,一时怔住,忘了开口。

    白子曦见墨画看着她,还以为他也想吃,犹豫了下,才取出一块,递给墨画。

    墨画愣了下,摇了摇头,“你吃吧。”

    他之前尝过了,花香太重,也太甜了,吃多了有些腻,所以不能吃太多。

    白子曦问道:“伱真不要?”

    墨画想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腻点就腻点吧,吃一块没什么关系。

    白子曦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一言不发,安静地在树下吃着花糕。

    此后墨画还是学逆灵阵。

    偶尔有空,他也将那副舆图的拓本拿出来看。

    只是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这舆图所画的,到底是大黑山的哪里。

    还有不知哪个光头和独眼,审问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新的线索。

    这日墨画还是在食肆中练习逆灵阵,张澜又来吃饭了,只是神情有些凝重。

    见了墨画,张澜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么?”墨画问。

    张澜略作沉思,还是道:“那个独眼罪修招了。”

    墨画眼前一亮。

    张澜微微叹气,他本来是不想跟墨画说的。

    墨画已经帮他们抓到了光头陀,此事已算了结,下面就是道廷司的事了,审问,定罪和行刑。

    这些本和墨画无关,但若独眼修士所言是真,这事恐怕和所有猎妖师都有关系。

    张澜接着道:“有关舆图的事,光头陀的确说了假话。”

    墨画哼了一声,“那个光头,死到临头还不老实!”而后问道:“独眼说什么了。”() ()

    张澜目光微凝,“那副舆图,的确是大黑山的舆图。”

    墨画眉头皱起,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张澜继续道:“罪修中有个传言,满手血腥者,若走投无路,可入大黑山。”

    “这个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墨画问道。

    “很早就有的,据那个独眼说,差不多有一两百年前,罪修中就有这个说法。”

    张澜语气略显沉重,“只不过之前信的人少,通仙城偏僻,大黑山又凶险,所以来的罪修不多,但最近不一样了……”

    “最近通仙城渐渐兴盛,散修富裕,往来行商变多,油水也多,不少罪修就都都往大黑山聚集了。所以我们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并得到这个线索。”

    张澜越说,语气越凝重。

    若果真如此,大黑山最大的麻烦,恐怕并不是这些罪修。

    “满手血腥者,若走投无路,可入大黑山……”

    墨画念叨了一遍,问道:“然后呢?入大黑山,又能做什么呢?”

    张澜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或者说,能知道的,恐怕还没被我们抓到。”

    “光头和独眼都不知道么?”

    “是的。”张澜点头道,“都用了刑,还是不说,估计是真不知道。”

    这些罪修都不知道的话,那唯一的线索就是……

    墨画心中一跳,“那副舆图?”

    张澜缓缓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能知道舆图所记的位置,或许就能知道这个传言的真相。”

    “光头陀那里呢?这副舆图是他的。”

    张澜有些失望,“他也不知道,这图的确是他杀人抢来的,但位置在哪,又怎么样,他也是一窍不通。”

    “倒是那个独眼,说他遇到过一件怪事。”

    “怪事?”墨画皱眉。

    张澜微微颔首,将这件事说给墨画听:

    “他说十多年前,他到大黑山打劫,一无所获,晚上裹着单衣,冒着山风,在大树上睡觉。他不敢在树下睡,怕半梦半醒间,被妖兽吃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说话。”

    “说话的人,不知是两人,还是三人,压低了声音,嗓子粗哑,在夜间有些怪异,也听不真切。”

    “他孤身一人,在大树上大气也不敢喘息,零零碎碎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

    “这群树下的修士也是罪修,似是奸淫掳掠,灭了一家修士满门,搜刮了灵石家产,被道廷司追缉,走投无路,这才想到大黑山避难。”

    “他们修为高深,言语间手段狠辣,独眼修士心中惧怕,在树上瑟瑟发抖,直到天明时分,见四周无人,他才敢下树。”

    “而且自此以后,他没在大黑山再见过这群罪修。这群罪修,说是在大黑山藏身避难,真就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墨画听着,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若果真如此,大黑山藏污纳垢,里面的水就太深了。

    张澜见四周还有食客,略作思索后,又压低声音对墨画道:

    “那个独眼,还听到这群罪修说过一句话……”

    张澜神色凝重,墨画心中微凛。

    “什么话?”

    张澜沉思片刻,缓缓道: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午夜三更,投名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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