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沃森几人坐在会客厅里。

    “我对你们家族的实力不是太了解,不过看你们的表情,我猜那些逃跑的黑帮暴徒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沃森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感叹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他们确实不算什么大问题,实际上托您的福,海德堡警局今天抓获了不少关键的证人,我们的渠道消息显示他们马上会开始一次大规模的清除行动。”玛丽娜夫人瞅了一眼自己对面端坐在沙发上,眼睛却仍然盯着沃森看的米歇拉。

    “海因茨瓦芬家族在战后开始发展,我们现在是德国最大的物流供应商之一,所以您提出的需求恰好是我们的专业领域。”玛丽娜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小口:“您的航班、酒店住宿和相关的身份手续都下个星期安排妥当,如果您在此期间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直接......”

    “请直接和我传达就好,妈妈,这段时间请让我来负责和沃森先生接洽吧。”此时米歇拉主动出声打断了玛丽娜夫人的话,说完以后,她又继续转头看着沃森,眼里泛着秋波。

    我觉得你在演我,你刚才开枪和转刀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沃森心里默默地想,差点就瞪起了死鱼眼,此刻他对自己的长相完全没点数。

    玛丽娜夫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眉头微微皱起。她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尤菲米娅老太太就朝她使了个眼色。玛丽娜夫人顿时沉默下来,最后转头看向沃森:“那就这样吧,沃森先生。我需要扶我的母亲上楼休息,请容我们先行告辞。”

    玛丽娜夫人扶着老太太走出门去,会客厅里只剩下了沃森和米歇拉两人。

    ......

    二楼的房间内,尤菲米娅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玛丽娜,你要知道,没有当年沃森先生的帮助,家族不会有今天的成就。”顿了顿,她继续说:“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是报答恩情不能把我孙女的幸福给牺牲掉。”

    玛丽娜夫人则是紧紧看着自己的母亲的双眼:“母亲,沃森先生的年纪比我还大!一个能活多年还保持着这幅年轻容貌的人,绝不可能是正常人,他背后的隐情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接触的,我不能让米歇拉卷进这里边去。”

    尤菲米娅老太太叹气:“我看得出米歇拉是自愿的,只是......她这么做让我们都很为难。”

    “我了解我的女儿,她做出决定以后总是很难改变,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玛丽娜夫人撑着右手捏了捏自己皱着的眉头:“我会和她谈谈的,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和沃森先生谈谈。”

    “如果她一意孤行怎么办?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固执,不然也不会怀上你了。”尤菲米娅老太太说着自己当年的料。

    母亲,你不明白,有人已经盯上了沃森先生,而我已经深陷其中无力阻止,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你们的性命......哪怕我要为此下地狱。

    玛丽娜夫人眼神复杂地想要开口,但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她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只留给尤菲米娅老太太一句敷衍的话。

    “我会想办法。”

    ......

    这个世界上有三大错觉,一个是卡里还有钱,一个是我能反杀,还有一个就是她喜欢我。沃森心里习惯性的念起自己上辈子的人生经验,默默的看着走过来坐在身旁的米歇拉。

    但他此刻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的长相有多大杀伤力,毕竟上辈子作为一个孤僻的阿宅,沃森可从没有过被人主动表达好感的经历。

    “沃森先生,我对您......”米歇拉眼波流转,朱唇轻启。

    别吧,真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子,我没啥经验啊......要躲开吗?她会不会觉得很难堪?沃森乱七八糟的想着。他倒是没有多少心跳加快的感觉,因为灵魂深处那个源自社畜阿宅的自卑,此时正在拼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觉。

    米歇拉脸色微红,越靠越近,整个上半身倾在沃森的左侧,散发着少女清香的嘴唇缓缓靠近沃森的耳朵。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顿了很久,直到一句话轻轻传入沃森的耳朵。

    “这里有监控。”

    少女呼出的热气轻轻喷在耳廓上,米歇拉把侧倾的上半身缩回来,轻咬下唇,微红的脸颊带着一丝丝害羞的眼神看着沃森,就好像刚才说的话不是“这里有监控”,而是“我好喜欢你”似的。

    这里有监控?

    沃森相信自己这幅耳朵的听觉能力,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看着“一脸羞涩”的米歇拉,沃森立刻意识到这个女孩是在演戏。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怎能视而不见?没啥好说的,沃森拿出上辈子女装骗男人的本事,演技瞬间上线。

    所谓演戏,真真假假,大部分代入自己,小部分保持清醒。

    会客室里,沃森和米歇拉开始互秀起演技来,沃森上辈子虽然没什么情侣相处的经历,但好在凭借他这辈子的颜值,就算不做什么明显的表情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看着微型摄像头屏幕的玛丽娜夫人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我决不是在借机讽刺某些演戏没表情的演员,绝对没有。)

    只不过,这两位演员相互在对方耳畔说的悄悄话可就没有什么暧昧的味道了。

    “您是怎么活了多年还能保持这幅身材样貌的?我真的很好奇,沃森先生。”

    “我不知道,或许是老天爷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给了我一些优待呢?”

    “我有个略显唐突的提议,历史资料显示您的身体对创伤的承受力远超常人,是否可以让我解剖,嗯......给您做个手术?”

    “我发现我对你还缺乏了解,你能解释一下你刚才为什么会说‘解剖’这个词吗?”

    “好吧,沃森先生,本人在海德堡大学的医学院上学,而且已经快提前毕业了。”

    “你这话可真让我伤心米歇拉,我刚刚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谁说不是呢?沃森先生......”

    ......

    ——————————

    “是的先生,这边一切进展顺利,‘沃森小姐’已经对我们建立了初步信任。”进入了自己卧室里的一个隔音小房间,玛丽娜此时正在使用一台造型怪异的电话。

    “很好,我的人很快就会开始行动。这段时间不要打草惊蛇,用尽一切办法继续获取他的信任,然后确保他坐上那架飞机,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是搞砸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冰冷的男声。

    “我会的先生,希望您说话算话放过我的家人......”见对方态度满意,玛丽娜继续开口。

    “你把任务完成了再说。”电话被那头的男人挂断。

    电话忙音响起几秒钟后,玛丽娜夫人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她走回屏幕前看着亲密的人,双手撑在桌台上,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

    演技对拼得差不多的沃森和米歇拉人从会客室里离开,他们准备出门找一家咖啡馆继续对线,额不是,交流后续的事情。对外他们也已经统一口径,就说年轻人交流感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沃森不能穿着这套“军服公主”套装去喝咖啡,毕竟通过那些黑帮暴徒的转述,他手持双枪的全身素描画现在可能已经在每一位海德堡警察的面前摆着了,说不定连通缉令都贴到了大街上,那些鲨鱼般的报社记者们此时可是个个擦亮了眼睛。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解决方案?”

    沃森眼角轻轻抽搐,看着面前这套整整齐齐的女装。“这几天我们会找裁缝专门为您定制几套衣服,不过现在这里可没有适合您穿出去的男装。”米歇拉眨眨眼睛,湛蓝色的漂亮眸子里满是戏谑。

    “那……你的父亲呢?好像我在这没见到他,我是说我能不能……”

    “他几年前出轨的时候被我的母亲用枪赶出了这个庄园,至于他的衣服什么的,当然是不会继续留着了。”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沃森翻着白眼:“好吧,把衣服拿给我吧。对了,你们既然经常练习射击,那这里应该有个放武器的地方吧?”

    “当然,您需要什么?”

    “发.口径的手枪弹,可以的话再给我几把匕首。”() ()

    “没问题。”米歇拉说着便离开了客房。

    分钟后。

    客房的门被敲响,米歇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准备好了吗沃森先生?或者……我应该叫您沃森小姐?”

    沃森放下眼线笔,熟练的理了理刘海看着镜中的自己。细长的柳叶眉,浅黑色的眼线搭配淡淡的紫色眼影,把略显冰冷的眼眸衬托出一丝魅惑的味道;面庞如碧玉般皎洁,涂抹着粉红色唇膏的小嘴,在一侧微微遮挡住脸颊的银色秀发逗弄中反射出点点光泽。

    化妆不愧是一门高深学问,沃森此时的脸和十分钟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用女性声线回答:“请进。”

    咔嚓!

    客房的门被打开,米歇拉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盒.口径子弹和几把匕首,连配套的战术背带都准备好了。

    ‘沃森小姐’正一条腿踏着椅子,往大腿上绑从“军服公主”套装上解下来的快拔枪套。此时的她一身浅蓝色的半及膝裙,领口和腰部点缀着细细的金纹黑丝带,整个上半身修紧,而下裙部则是如同倒着的荷花一般绽放开来,恰到好处的遮住了绑在大腿上的把手枪。

    “东西给我吧。”

    沃森没理会米歇拉细细打量的目光,他把套着半臂绢带蕾丝露指手套的手腕伸出,接过匕首将其连刀带鞘绑在自己的小腿末端,通过中跟的鹿皮长靴加以遮掩。然后拿起之前打空的手枪弹匣,激活了《逃离塔科夫》玩家的传统属性:无情的装弹机器。

    咔哒,咔哒,咔哒......

    直到个塞满子弹的手枪弹匣被塞进腋下的战术背带里,沃森这才穿上了半腰长的小外套。

    一切准备就绪,米歇拉看着面前戴起宽边帽、一幅完美贵族小姐装扮的沃森,少见的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直到她瞄见‘沃森小姐’的胸前一片平坦,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差点就输了。

    二人走出别墅的大门,从散发着青草香气的碎石小道步行离开莫里庄园。

    玛丽娜夫人在阳台上看着两个远去的美丽背影,她觉得自己对女儿的喜好、沃森先生的喜好和心理素质都有了全新的认知。她开始庆幸会客室那里的监控收音能力不强,不然自己刚才怕是要听到一大串正常人都难以接受的话。

    ——————————

    月的海德堡气候宜人,下午的阳光洒在充满中世纪韵味的古旧砖房上,街上的行人悠闲地四处漫步。沃森被米歇拉领着走在老城区的大街上,眼前的景物和年战火纷飞的画面逐一对应起来,这让他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装饰精美的商店里琳琅满目,街上走的不再是士兵,路上跑的不再是装甲车和坦克,耳边响起的也不再是枪炮声、哭喊声和悲痛的惨嚎,只有街角商店和街头艺人的音乐声远远传来。

    不打仗真好。

    听着米歇拉讲海德堡的景观,半小时后,俩人坐在了一家咖啡馆的角落。

    听着表演舞台上传来的钢琴奏声,沃森慢慢找回了上辈子懒懒散散出门吃饭、随处乱逛的废柴生活的感觉,整个人极度舒适。

    不过还是把精力集中到紧急的事情上来吧。

    舀了一口甜美的巧克力冰激凌,沃森慢慢开口:“所以你特地拉我到这里来,是因为你家会客室里面有监控吗?”米歇拉点点头:“是的,我的妈妈很擅长这样做,我爸爸就是这样子被她发现了在家中出轨女仆的证据的。”

    好吧,我已经开始习惯你们这一家人的操作了。沃森淡定的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那么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躲开监控和我说?”

    “我想请你帮忙调查我的母亲,最近半年以来她的表现很异常。而且有一次我发现她的袖口有没擦干的液体,我趁女仆洗衣服的时候偷偷蘸了一点拿回学校实验室检测,结果发现那是人的脑脊液。”米歇拉啜了一口咖啡,皱皱眉,又拿起小刀割了半块糖丢进去。

    她用淡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人血还有可能是意外,但是脑脊液可是大脑和脊椎里才会有的东西,我妈妈一定是参与了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我这算是接到了个支线任务?‘沃森小姐’有些惊异,她用戴着蕾丝露指手套的修长手指捏起纸巾,轻柔的沾去嘴唇上的咖啡渍,优雅的动作顿时让附近坐着不断朝这边偷瞄的男士们看的目不转睛。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米歇拉虽然看起来像个三无少女,但上来就演了一波送福利,然后又是送衣服又是做导游又是请咖啡的,这一套情商操作下来,搞得沃森这个懒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拒绝。

    “半年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沃森决定继续往下问问看,这个忙他帮不帮,取决于工作量的多少,他需要更多的情报加以评估。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一码归一码,如果是天大的麻烦事,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和这个人情到底等不等值。

    这是生活的铁拳教会沃森的道理,除非是天大的人情,否则不要轻易去揽那些极有可能变成烂摊子的麻烦事,不然真的能把人气死。

    “半年前,我在会客厅里看到我妈妈在和一个奇怪的女人交谈。”见到沃森有帮忙的意愿,米歇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奇怪的女人?”

    “我没有什么机会仔细观察她,但是她的装扮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因为她的妆容和衣物整体色调都是偏绿色的。然后,我听到我的妈妈称呼她为‘夫人’。”

    “夫人?”

    喜欢穿绿色的“夫人”,沃森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排除“外来者”的可能性,那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描述,那就是九头蛇的高层核心之一。

    “蝰蛇夫人”欧菲利娅·萨尔基斯坦。

    难道说九头蛇盯上我了?

    沃森表面上依然微微皱着眉头,不动声色。他并不打算直接告诉米歇拉这个信息,九头蛇组织的洗脑、发展和渗透能力绝对是顶级的,看看后来的神盾局就知道了,简直就是“我的上司和手下全是二五仔”的完美诠释。

    如果真的是九头蛇的话,恐怕沃森根本无法确定米歇拉家里的其他人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想起了尤菲米娅老太太,如果她也参与其中的话,那沃森只能说一句演的真好了。至于面前的米歇拉......沃森此前已经见识过她的演技了。

    “请容我考虑一下。”说罢,沃森低下头,沉默的看着桌面上的勺子。

    人类对永生有着无尽的渴望,而自己从年“活”到年还保持着这副年轻模样,是个人都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更别说是九头蛇了。换个角度思考,沃森觉得如果自己是九头蛇,看到这么个家伙,也会忍不住想要抓来研究。

    他开始回忆关于“蝰蛇夫人”的详细情报。

    蝰蛇夫人在成为九头蛇高层骨干前已是一名精锐雇佣兵,该有的战斗技能都十分出色;而她后来则更擅长使用毒药,也由此获得了“蝰蛇”的称号。蝰蛇夫人的不老源自她和上古邪神西索恩的契约交易,但无止境的权力欲望和征服野心促使蝰蛇夫人后来做出了背叛之举。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活得越久就越不想死。如果说有谁想要探究自己身上的“长生之谜”,那么蝰蛇夫人绝对是最积极最大的一个,因为她已经享受过至少数十年长生不老的感觉了。

    如果真的对上她,那么自己有必要防备她那层出不穷的下毒手段,但沃森并不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对于细菌病毒的抵抗力究竟如何。

    这具身体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和《虐杀原形》的主角阿历克斯很像,但他属于肉体死亡的同时感染病毒,依托病毒重生后变成了失去记忆的病原体,其本身就是一个最可怕的病毒。如果想要印证这一点,沃森就需要故意让自己感染细菌和病毒来进行检测。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在海德堡大学的医学院上学?”听到沃森终于抬头发问,米歇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眨眼睛。

    “嗯,是的,怎么了?”米歇拉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沃森,她不明白自己在哪上学和拜托沃森调查自己老妈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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