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七）
知晴远远地站在警戒线外，看警察忙前忙后，楚云一直在和法医说话。
突然，她手机响起，虽然昨天没存，但她认出了是林半生的电话。
“往后看。”
知晴转身，林半生居然在身后几十米处。她看了一眼楚云，对方正认真地对比着什么，她便没有打招呼，往林半生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
林半生皱眉道：“尸体？”
“一堆白骨。”知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来看看我老板暴尸荒野的地方。”林半生满脸嫌恶，“这么美的地方，被他弄脏了。”
“你和你老板什么仇？”
“看不惯人渣而已。”他踢了下脚下的石子，“又和好了？”
“哪有情侣不吵架的。”
“是吗？我看他当时慌得不得了。问我是不是把你藏起来了。”林半生大笑道，“你要愿意，我怎么会藏你。恨不得在他面前跟你——”
“半生！”知晴吼道，“注意你的措辞。早点回去吧，天要黑了。”
“我送你回家？”林半生偏头往警戒线内瞟了一眼，“他没工夫管你。”
“不用，我自己回。”
“他可是几步路都要送你上下班的人。”林半生抬脚往里走，“我去说一声。”
“喂！”知晴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可林半生根本不停，直直走过去大叫了一声楚云的名字。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和知晴。
知晴赶紧和他保持距离，向楚云摇了摇头。
楚云走过来，面无表情道：“生怕我们不怀疑你？”
林半生一脸轻浮样，“来接她。”
知晴赶紧拒绝：“我等楚云一起。”
楚云脱下手套，牵过她的手，柔声道：“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先回去。家里还有点饺子，你不想做饭就煮几个。”
然后，他收起笑容盯着林半生，冷声道：“麻烦你了。”
林半生脸上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
“许知晴，你俩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林半生轻笑一声，“他怎么跟变了个人？”
知晴抿嘴笑笑：“他不跟你呛声你不习惯了？”
林半生侧头扫了一眼她身上明显过大的衣服，“你把他伺候舒服了？”
“不要跟我这么说话！”知晴皱紧眉头，怒怼道，“只有楚云可以。”
他讥笑一声，每个字都是重音：“上爽了？”
她一双本来如汪泉一般的眸子此时冒出怒火，似要吞噬掉眼前的人。
他勾起唇角，“两个不要脸的，也是绝配。”
“林半生。”知晴的声音冷冷响起，“骂我就是，别说楚云。”
“傻子又蠢又贱。”
她按开安全带，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半生嘎地一声刹停车。
她滚进路边的沟渠里，此时正值深秋，落满了厚厚的枯叶。
恐惧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许知晴！”林半生急跑过来，抓住她左看右看，而后才暴怒道，“你不要命了？！”
知晴不和他说话，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回去找楚云。
林半生气急，扣紧她的手腕，“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但如果你再说楚云半个字，我就会恨你。”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半点都顾不得，“不过有些话你也没说错，就是上爽了。”
他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拧折她的手腕。
“生气了？”她冷笑一声，“那就别让我碍你的眼。放我走。”
天色越来越暗，知晴只听得林半生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她却是气昏了头，不肯罢休，“还是说你对细节也很感兴趣？昨天我在——”
林半生捏紧她的脸颊，往他身前一带，声音令人胆寒，“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在这上了你。”
她闭着眼，不去看他。
林半生将她拉回车上，然后锁住了车门。
她望着窗外，许久才冷静下来，“抱歉。但请你不要这么说楚云，他没有半点不好，是我放不下他，死缠烂打。”
“我打算去国外定居。工作和房子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知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他愣了一瞬，哑声笑道：“就这样？”
“什么时候走？我和楚云——”
他捏住她的后脑勺拉向自己。
“半生！”知晴拉住靠背往后，“你疯了？！放开！”
“跟我走。”
因为太荒唐，知晴笑出了声：“我们刚重逢三天，四天？林半生，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要我跟你去国外？”
“是。”
她笑着摇头，“你是真疯，我甘拜下风。”
“我没开玩笑。”林半生放开她，慢慢靠在座位上。
车厢内寂静许久，他才终于开了口。
“当年跟你放了狠话，所以只敢偷偷去烟岚看你。我也明白，你那个时候还喜欢那个傻子，索性再给你点时间。两三年也不是没等过。”
“后来，我妈在国外生病了。妹妹一个人顾不过来，我就过去边读研边照顾她。四年之后我妈病情好转，我就回了秋水。我知道你在求实上班，踩好了点，结果在等你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他顿了顿，深出了一口气：“我妈和妹妹回国的飞机失事了。”
知晴想起三年前的那起空难，还是她去做的报道，居然完全没注意遇难者名单里有他的家人。“抱歉。”
林半生干笑一声，“处理他们的事弄得我心力交瘁，也就一时半会儿没了这个心思。后来，我爸让我去春雨上班，我就去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能要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反正你和那个傻子又不可能了，我想再多挣点钱，然后来娶你。”
他自嘲道：“谁知那傻子居然找到了你？我那天确实是偶然碰到你们的，看到你俩牵着手，老子心都碎了。”
“半生。”她想起刚才说的话，不由得降低了音量，“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许知晴。答应我，好不好？”
她坚定摇着头，“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林半生吼道，“你觉得这只是你们俩的事吗？你想过以后吗？他的家人，发小，朋友。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一切？我就不一样了，孤家寡人一个。他护不住你，我可以。”
知晴望向窗外，“我知道很难，但我不会逃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选你的。半生，我不爱你，没法装。你能忍受身边的女人不爱你？”
林半生：“你的话，我可以多等等。只要你愿意，我有信心让你忘了他，爱上我。”
“那你只能把我心剜了。”
他哑笑一声：“那傻子就那么好？”
“嗯。”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知晴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非黑即白呢？我只是喜欢楚云而已，既然喜欢他，就不可能喜欢别的人了。半生，你很好。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开的车，想想自己每天的生活。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看上我？”
“许知晴，我喜欢你。”
“我们总是把这种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有什么意思呢？你如果要把自己圈在里面，这就是个死局，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世上——”
“可我就是喜欢你！”
“但我不喜欢你。你告诉我，在我不答应的前提下，你想怎么做？你能怎么做？杀了楚云？把我抢了，强迫我？让我给你生孩子？”知晴自己都说笑了，“你不会这么做。所以啊，半生，放过自己吧。”
他熄了车，四周突然一片黑暗，只有环山公路上的路灯射来几处昏黄的灯光。
“半生？”知晴不太喜欢黑的地方，这让她觉得没安全感，“走吧。”
他不回话，只是调低了座椅后背，往后躺下。
“你的提意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林半生的声音幽幽飘出，“可那傻子勉强算个好人，我不太下得了手。”
“林半生！”知晴声音发颤，“你敢动他一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不想让你放过我。”
知晴尝试去打开车门，被林半生一把拽回。她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他怀里。
“你放开我！”
林半生将她的头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剧烈地，不规则地跳动着。“你俩真是傻到一块了，居然会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不是觉得，你就是。好了，是我刚刚不小心摔到了你身上。你把我头按着像什么样子？放开吧。”
“知晴，再吻我一次好不好？”
“不可能。”
林半生将她掀起，抵到副驾座位上，慢慢靠近。
她也不躲，就这么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不躲？”林半生舔了舔唇，“我要怎么理解呢？”
“我说了不同意。”知晴淡然地望着他，“躲是躲不掉的，林半生，我赌你不会。”
他唇角轻勾，睫毛上下扫动着，又往前探了一步。
见知晴还是不动，他突然闭上眼，呼吸加重，然后狠狠锤了一下座椅，坐回驾驶座，重新发动了车子。
*
林半生带她来到一家普通的大排档。知晴打望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看着他。
他拉开椅子，懒散坐下，“饭点不吃饭干嘛？”
“楚云说他买了——”
“速冻饺子？”林半生讥笑一声，“还真是爱你。”
“不是的，他在家会给我做饭。他厨艺很好的。”知晴脸上不由得露出幸福的微笑，“只是我不太会做饭，所以他才这么说。”
“我在这，能真让你回去吃那玩意儿？妈的，他那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知晴坐下来，在林半生和自己的碗筷包装上迅速戳了两个洞。“你居然会吃这种地方？”
“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少爷呀？”他笑笑，慢条斯理撕开塑料包装，“不过比一般人稍微宽裕一些。常来这儿聚会。”
林半生没撒谎，他点烤串和炒菜非常娴熟，要什么辣度，加什么佐料都有自己的规矩。
看着烤串，知晴也不顾形象吃了起来。“这家真好吃，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来过。”
“谁让你不参加同学聚会。”
“你怎么知道？”她抬眼看了一下林半生，“吃啊。你盯着我干嘛？我吃相很好看吗？”
“很丑。”
知晴又低下头，“那不就得了，赶紧吃。凉了不好吃了。”
林半生慢悠悠吃了起来。知晴心想这人吃相真是秀气，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轻挑眉毛：“怎么？”
“没事。看你吃相优雅，和我截然相反。”
“近墨者黑，可惜呀，你没有近朱者赤的机会了。”
“哪有。”知晴嘟囔道，“楚云吃饭也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
“妈的臭情侣。”林半生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真是眼瞎。”
知晴不服气，“他本来就很好看！”
“不跟瞎子论长短。”
她瘪了瘪嘴，继续吃了起来。“你居然会吃这么辣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喜欢清淡的。”
“老子只喜欢好的。形式不重要。”林半生给她倒了杯凉茶，“但你也别吃太多，这玩意儿调味重。”
“我受得了。”知晴抬眸望着他，狡黠笑道，“我什么没吃过？这不算什么。”
他垂下眼睑，轻笑一声，“那傻子一般给你做什么？”
知晴咂咂嘴，一道一道慢慢数来，每道菜还要点评一下，说说和外面饭店有什么不同。
“原来抓住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女人的胃。”他挑挑眉，“我是输在这儿了？”
她摇摇头，“他以前也不会做饭，我还是喜欢。反正怎么样都喜欢。”
“许知晴。”林半生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大四那年，楚云来找过我。”
突然，她手机响起，虽然昨天没存，但她认出了是林半生的电话。
“往后看。”
知晴转身，林半生居然在身后几十米处。她看了一眼楚云，对方正认真地对比着什么，她便没有打招呼，往林半生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
林半生皱眉道：“尸体？”
“一堆白骨。”知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来看看我老板暴尸荒野的地方。”林半生满脸嫌恶，“这么美的地方，被他弄脏了。”
“你和你老板什么仇？”
“看不惯人渣而已。”他踢了下脚下的石子，“又和好了？”
“哪有情侣不吵架的。”
“是吗？我看他当时慌得不得了。问我是不是把你藏起来了。”林半生大笑道，“你要愿意，我怎么会藏你。恨不得在他面前跟你——”
“半生！”知晴吼道，“注意你的措辞。早点回去吧，天要黑了。”
“我送你回家？”林半生偏头往警戒线内瞟了一眼，“他没工夫管你。”
“不用，我自己回。”
“他可是几步路都要送你上下班的人。”林半生抬脚往里走，“我去说一声。”
“喂！”知晴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可林半生根本不停，直直走过去大叫了一声楚云的名字。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和知晴。
知晴赶紧和他保持距离，向楚云摇了摇头。
楚云走过来，面无表情道：“生怕我们不怀疑你？”
林半生一脸轻浮样，“来接她。”
知晴赶紧拒绝：“我等楚云一起。”
楚云脱下手套，牵过她的手，柔声道：“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先回去。家里还有点饺子，你不想做饭就煮几个。”
然后，他收起笑容盯着林半生，冷声道：“麻烦你了。”
林半生脸上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
“许知晴，你俩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林半生轻笑一声，“他怎么跟变了个人？”
知晴抿嘴笑笑：“他不跟你呛声你不习惯了？”
林半生侧头扫了一眼她身上明显过大的衣服，“你把他伺候舒服了？”
“不要跟我这么说话！”知晴皱紧眉头，怒怼道，“只有楚云可以。”
他讥笑一声，每个字都是重音：“上爽了？”
她一双本来如汪泉一般的眸子此时冒出怒火，似要吞噬掉眼前的人。
他勾起唇角，“两个不要脸的，也是绝配。”
“林半生。”知晴的声音冷冷响起，“骂我就是，别说楚云。”
“傻子又蠢又贱。”
她按开安全带，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半生嘎地一声刹停车。
她滚进路边的沟渠里，此时正值深秋，落满了厚厚的枯叶。
恐惧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许知晴！”林半生急跑过来，抓住她左看右看，而后才暴怒道，“你不要命了？！”
知晴不和他说话，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回去找楚云。
林半生气急，扣紧她的手腕，“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但如果你再说楚云半个字，我就会恨你。”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半点都顾不得，“不过有些话你也没说错，就是上爽了。”
他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拧折她的手腕。
“生气了？”她冷笑一声，“那就别让我碍你的眼。放我走。”
天色越来越暗，知晴只听得林半生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她却是气昏了头，不肯罢休，“还是说你对细节也很感兴趣？昨天我在——”
林半生捏紧她的脸颊，往他身前一带，声音令人胆寒，“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在这上了你。”
她闭着眼，不去看他。
林半生将她拉回车上，然后锁住了车门。
她望着窗外，许久才冷静下来，“抱歉。但请你不要这么说楚云，他没有半点不好，是我放不下他，死缠烂打。”
“我打算去国外定居。工作和房子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知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他愣了一瞬，哑声笑道：“就这样？”
“什么时候走？我和楚云——”
他捏住她的后脑勺拉向自己。
“半生！”知晴拉住靠背往后，“你疯了？！放开！”
“跟我走。”
因为太荒唐，知晴笑出了声：“我们刚重逢三天，四天？林半生，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要我跟你去国外？”
“是。”
她笑着摇头，“你是真疯，我甘拜下风。”
“我没开玩笑。”林半生放开她，慢慢靠在座位上。
车厢内寂静许久，他才终于开了口。
“当年跟你放了狠话，所以只敢偷偷去烟岚看你。我也明白，你那个时候还喜欢那个傻子，索性再给你点时间。两三年也不是没等过。”
“后来，我妈在国外生病了。妹妹一个人顾不过来，我就过去边读研边照顾她。四年之后我妈病情好转，我就回了秋水。我知道你在求实上班，踩好了点，结果在等你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他顿了顿，深出了一口气：“我妈和妹妹回国的飞机失事了。”
知晴想起三年前的那起空难，还是她去做的报道，居然完全没注意遇难者名单里有他的家人。“抱歉。”
林半生干笑一声，“处理他们的事弄得我心力交瘁，也就一时半会儿没了这个心思。后来，我爸让我去春雨上班，我就去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能要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反正你和那个傻子又不可能了，我想再多挣点钱，然后来娶你。”
他自嘲道：“谁知那傻子居然找到了你？我那天确实是偶然碰到你们的，看到你俩牵着手，老子心都碎了。”
“半生。”她想起刚才说的话，不由得降低了音量，“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许知晴。答应我，好不好？”
她坚定摇着头，“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林半生吼道，“你觉得这只是你们俩的事吗？你想过以后吗？他的家人，发小，朋友。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一切？我就不一样了，孤家寡人一个。他护不住你，我可以。”
知晴望向窗外，“我知道很难，但我不会逃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选你的。半生，我不爱你，没法装。你能忍受身边的女人不爱你？”
林半生：“你的话，我可以多等等。只要你愿意，我有信心让你忘了他，爱上我。”
“那你只能把我心剜了。”
他哑笑一声：“那傻子就那么好？”
“嗯。”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知晴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非黑即白呢？我只是喜欢楚云而已，既然喜欢他，就不可能喜欢别的人了。半生，你很好。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开的车，想想自己每天的生活。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看上我？”
“许知晴，我喜欢你。”
“我们总是把这种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有什么意思呢？你如果要把自己圈在里面，这就是个死局，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世上——”
“可我就是喜欢你！”
“但我不喜欢你。你告诉我，在我不答应的前提下，你想怎么做？你能怎么做？杀了楚云？把我抢了，强迫我？让我给你生孩子？”知晴自己都说笑了，“你不会这么做。所以啊，半生，放过自己吧。”
他熄了车，四周突然一片黑暗，只有环山公路上的路灯射来几处昏黄的灯光。
“半生？”知晴不太喜欢黑的地方，这让她觉得没安全感，“走吧。”
他不回话，只是调低了座椅后背，往后躺下。
“你的提意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林半生的声音幽幽飘出，“可那傻子勉强算个好人，我不太下得了手。”
“林半生！”知晴声音发颤，“你敢动他一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不想让你放过我。”
知晴尝试去打开车门，被林半生一把拽回。她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他怀里。
“你放开我！”
林半生将她的头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剧烈地，不规则地跳动着。“你俩真是傻到一块了，居然会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不是觉得，你就是。好了，是我刚刚不小心摔到了你身上。你把我头按着像什么样子？放开吧。”
“知晴，再吻我一次好不好？”
“不可能。”
林半生将她掀起，抵到副驾座位上，慢慢靠近。
她也不躲，就这么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不躲？”林半生舔了舔唇，“我要怎么理解呢？”
“我说了不同意。”知晴淡然地望着他，“躲是躲不掉的，林半生，我赌你不会。”
他唇角轻勾，睫毛上下扫动着，又往前探了一步。
见知晴还是不动，他突然闭上眼，呼吸加重，然后狠狠锤了一下座椅，坐回驾驶座，重新发动了车子。
*
林半生带她来到一家普通的大排档。知晴打望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看着他。
他拉开椅子，懒散坐下，“饭点不吃饭干嘛？”
“楚云说他买了——”
“速冻饺子？”林半生讥笑一声，“还真是爱你。”
“不是的，他在家会给我做饭。他厨艺很好的。”知晴脸上不由得露出幸福的微笑，“只是我不太会做饭，所以他才这么说。”
“我在这，能真让你回去吃那玩意儿？妈的，他那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知晴坐下来，在林半生和自己的碗筷包装上迅速戳了两个洞。“你居然会吃这种地方？”
“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少爷呀？”他笑笑，慢条斯理撕开塑料包装，“不过比一般人稍微宽裕一些。常来这儿聚会。”
林半生没撒谎，他点烤串和炒菜非常娴熟，要什么辣度，加什么佐料都有自己的规矩。
看着烤串，知晴也不顾形象吃了起来。“这家真好吃，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来过。”
“谁让你不参加同学聚会。”
“你怎么知道？”她抬眼看了一下林半生，“吃啊。你盯着我干嘛？我吃相很好看吗？”
“很丑。”
知晴又低下头，“那不就得了，赶紧吃。凉了不好吃了。”
林半生慢悠悠吃了起来。知晴心想这人吃相真是秀气，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轻挑眉毛：“怎么？”
“没事。看你吃相优雅，和我截然相反。”
“近墨者黑，可惜呀，你没有近朱者赤的机会了。”
“哪有。”知晴嘟囔道，“楚云吃饭也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
“妈的臭情侣。”林半生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真是眼瞎。”
知晴不服气，“他本来就很好看！”
“不跟瞎子论长短。”
她瘪了瘪嘴，继续吃了起来。“你居然会吃这么辣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喜欢清淡的。”
“老子只喜欢好的。形式不重要。”林半生给她倒了杯凉茶，“但你也别吃太多，这玩意儿调味重。”
“我受得了。”知晴抬眸望着他，狡黠笑道，“我什么没吃过？这不算什么。”
他垂下眼睑，轻笑一声，“那傻子一般给你做什么？”
知晴咂咂嘴，一道一道慢慢数来，每道菜还要点评一下，说说和外面饭店有什么不同。
“原来抓住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女人的胃。”他挑挑眉，“我是输在这儿了？”
她摇摇头，“他以前也不会做饭，我还是喜欢。反正怎么样都喜欢。”
“许知晴。”林半生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大四那年，楚云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