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巷子里,人少冷清。

    庚叔老两口目送了罗丛柏和晓冬,便关了院门。

    回到屋内,庚婶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闷着头的老伴,问道:“老头子,丛柏这是?”

    庚叔比较谨慎,看了眼老伴,交代道:“这事你别问,日后丛柏大概要好久才能再来,他就是关照一声,另外也交代了咱们万一遇到什么事,可以寻什么人帮忙。”

    庚婶子心头一跳,“那咱们不用替他们办事了?”

    “去,你替他们办过什么事了?别瞎叨叨。”庚叔吓了一跳。

    庚婶子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忙捂了嘴。

    庚叔老夫妇俩如何掰扯,已经到了家的罗丛柏就没再花心思了,横竖这老两口子很靠谱。

    晓冬和罗丛柏的脚程都快,虽没坐车,一路走来,也没花太多的时间。

    俩人到家的时候,日头刚升上来。

    冬日霜露重,两人到家,已然是深寒降冻了。

    邵韵诗和喜妹瞧着俩一路风尘的人,无奈地叹了气。

    “你们先洗洗吧,不然,就这幅样子,铁定要得风寒。”邵韵诗说完,便吩咐喜妹去打水。

    晓冬好安排,邵韵诗转而看向一旁带笑的男人,“你呢?这里可没你的衣服可以换。”

    罗丛柏不在意地道:“不用换衣服,洗个热水脸就得了。”

    晓冬也急着说话,“对,我也不用梳洗,只抹个热毛巾就成。”

    “你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邵韵诗简直无法直视晓冬了。

    晓冬才不管,一屁股坐下,拎了水壶就准备灌,她这一路追着罗大哥走,可把她给累惨了。

    瞧着她这架势,邵韵诗吓了一跳,亏的罗丛柏手快,直接将茶壶抢了下来,要是给晓冬这么一喝,余下的谁还能用。

    被抢了茶壶,晓冬瘪着嘴,摊手。

    正好喜妹已经打了水来了。

    邵韵诗给晓冬倒了杯茶,塞她手里,便催着她赶紧去梳洗。

    晓冬知道师姐这也是关心自己,无奈,只得跟着喜妹走了。

    瞧着她这操心的走了,邵韵诗松了口气,“这丫头,如今是越发不像样了,回头周师傅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呀。”

    罗丛柏发笑地看向一脸感慨的小妮子,“你管她做什么,只等着周师傅来了,抄家伙揍就是了。”

    这话听来好笑,邵韵诗想想还真是,便放下了。

    “美霞姐走了吗?”邵韵诗递了个热帕子,问道。

    罗丛柏抹了热毛巾,人舒坦地出了口气,“这得问晓冬,我还不知道呢。”

    “啥,你们一道回来,半句话都没搭?”邵韵诗觉得这俩也忒有毛病了。

    罗丛柏摇头道:“我们光顾着赶路了,没说半句话。”

    邵韵诗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乐了。

    正好晓冬收拾完,出来了。

    她瞧见师姐笑,忙好奇道:“什么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你省点心吧,还好玩的事。”喜妹正好过来,忙拦了晓冬的话头。

    邵韵诗自然不会说刚才的话,她看向晓冬,说道:“昨儿的事,你好好给我们说说。”

    晓冬其实老早就憋不住了,一屁股坐下,就这自己的杯子灌了口,才道:“昨儿还真是有些险。”() ()

    “嗯?”罗丛柏昨儿也去了,他可没瞧出啥险来。

    邵韵诗还是知道晓冬的,忙道:“怎么说?”

    连一旁的喜妹都停了手上的活,站住了脚。

    这里隐蔽,又没有外人,邵韵诗便没赶喜妹出去守着。

    晓冬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心头骄傲,下意识地挺起了背,“昨儿和罗大哥分别后,我和布一叔领着秦家夫妇在离竹园巷不远的地方,差点撞上搜查的人,……”

    “啊?”喜妹吓的捂住了嘴。

    邵韵诗稳了稳心跳,“赶紧说。”

    晓冬不敢作怪,“亏得当时有户人家是熟人,叫我们躲了进去,这才暂避了去。”

    “真是搜查?”邵韵诗心惊肉跳地看向男人。

    罗丛柏昨儿顺道去了趟甘棠处,对这事还是知道的,只没想到,都快进巷子了,晓冬他们还能差点撞上。

    “嗯”罗丛柏没听甘棠说起秘密警察抓捕地下党的事,蹙眉道:“昨儿我们一路还算顺畅,想来,要抓的人不是咱们这一派的。”

    晓冬没卖关子,“听那家人说,这伙子警察都来竹园巷查过几次了,好似捉拿什么拐带良家女子的人。”

    这就更不要紧了。不过,若是当时和这伙子警察碰上了,显然也是麻烦的,毕竟,秦政委夫妇不是熟面孔,很容易叫人查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邵韵诗还是有些担心的,暗道,这卦果然凶险,但愿秦政委夫妇能安全到达苏区。

    罗丛柏自然也想到了这层,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这话。

    晓冬也没想起卦来,见大家并不好奇拐带的事,有些沮丧,她这可是探听了不少关于这事的料呢。

    屋里的人,不管是邵韵诗还是罗丛柏,都不是好奇的人。

    所以,注定晓冬打听来的八卦没人追问。

    不仅如此,邵韵诗还横了她一眼,“行了,别的话给我收起来,赶紧说正题。”

    见师姐瞪自己,晓冬吐了吐舌头,“咱们在竹园巷的宅子里只睡到了半夜,后头,布一叔就安排了人来接秦政委夫妇。”

    “你可跟去了?”邵韵诗忧心道。

    “没有,我一直在家等消息。”晓冬忙又道:“布一叔亲自去送的人,回来说一切都办好了,叫咱们别担心。”

    具体如何安排的,布一不会同晓冬说,邵韵诗听了这些话,也安心了几分。

    晓冬说完,从怀里掏出了封信,“昨儿我大师伯和我见了一面,这信是他给罗大哥的。”

    “嗯,昨儿你还和你师伯见了一面?你师伯没发现什么吧?”邵韵诗有些揪心地看向晓冬,“你师伯怎么来扬州了?”

    遇上师伯,这也是晓冬没想到的,反正就是忒巧了。

    见师姐有些担心,她忙解释道:“师伯是打南京转过来的,他本来还想见一见罗大哥,可时间紧,只能留信了。”

    凌大侠是给人帮闲押镖的。最近,上海战事趋稳,分散在别处的南京人,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往回迁了,凌大侠确实忙。

    他能抽空来趟扬州,可见有大事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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