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圈匆匆到场的十余人,夏晖这才留意到乔悦瑜并没有解除伪装,依旧维持着自己的模样。似乎也因此,叫不少不明真相的人望见自己的目光中多出了几抹惊奇。

    抬手一招,他笑道:“乔悦瑜,现在可以解除伪装了,事情已经有结果了,一切水落石出。”

    “好的,夏大哥。”

    一声回应后,乔悦瑜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在几人目瞪口呆中,她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山顶,正是之前的祠堂位置。

    “这个怪物,就是夏大哥从那边揪出来的吗?”

    没有直接回答她,夏晖看向到了其余的几人,其中就有寨子的护卫首领朗箭,其余几个能够拥有第一时间赶至此处的脚力,实力必然不俗,想必也身份不低。

    索性,就这样将事情挑开了。

    “诸位,对于你们祠堂中世代供奉的那棵大树,可有多少了解?”

    “只听说那是祖上栽种下的大阵阵眼,用以护佑吾等子孙后辈的。”

    朗箭如实答道,也是一直大量被摔砸在深坑中的融合之物,心中显然有了判断,却也不直说。

    只是,其余人等中也不似他这般稳重,立刻会意,伸手一指坑中之物,呵斥道:“这棵树,该不会就是我们祠堂里的那棵吧?”

    “难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夏晖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掌下魇螭刃开裂变幻,甩出的厄獠鞭顺势拽起那颗残破的巨蟒头颅,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个,你们也应该看到过吧?”

    “当然。”

    抬手示意其余人等不要插话,朗箭上前回答。

    “说一说吧,在你们传下来的故事里,这条蟒是什么来历?”

    “迁徙路途中为祸一方的恶兽,被先祖合力重创,一路逃窜。追击中,正好发现了我们如今居住的大山很不错,那也正是巨蟒的巢穴。而它自知难逃一死,于是临时前奋起反扑,破坏了山中灵脉,不想将这处宝地留给我们。无奈下,先祖动用秘法组件大阵,并且以巨蟒尸体一同布阵,重新收拢了散去的灵力回归大山,这才有了后来吾辈世代居住之地。”

    点了点头,夏晖叹道:“挺不错的故事。就是其中与原本发生的事情存在多少偏差,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每个人讲述的时候,总喜欢抹去自己见不光的阴暗部分,只留下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贵客的意思是?”

    朗箭一点就通,但也毫无遮掩,再道:“我等平日里,狩猎圈养,屠杀过的野兽魔兽从未少过。也不只是我们,放眼七国联盟所有国度,哪一个敢说自己没有做过?纵使真是吾等先祖动了觊觎之心,杀蟒夺山,并不违背人类礼法。”

    “不,我没有要谴责你们的意思,只想说这条巨蟒没有死绝。它与你们的先祖一同与这大树融为一体,成为了灵阵的阵眼。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阵法松动,巨蟒的意识重新苏醒占据了上风,它以巩固大阵为由,诱骗你们进行血祭,实则为了自己脱困做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我今日发现这点之后,它打算杀我灭口。只可惜,它实力不足,敌不过我。”

    说到这,夏晖一步掠动,直接来到了朗箭面前,压低了声音。

    “至于这巨蟒苏醒的事情,你可知道?”

    在他的猜测中,能够用作血祭之人恐怕有一定修为要求,绝非随随便便的路人即可。若想要抓捕那样的人,必然需要山寨中的强战力出手。

    而朗箭,正是合适的人选。

    “不知。”() ()

    然而,对方不加犹豫一口否认,并且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反手抽出一柄砍刀,瞄上了巨蟒破烂不堪的躯体,显然是打算补刀。

    不过,夏晖却是按住了他的手臂。

    “下手前,你可想清楚了。虽然不知道就如今这模样,你们是否还有可能重建大阵。但你这一刀下去,肯定是回不来了。到时快则几月慢则数年,待此山灵力散去,可就不再是原本的乐土家园了。”

    说罢,夏晖刻意瞄了眼一侧的土地,相较贫瘠,想要驯服显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一刻,他也明显察觉到朗箭犹豫了。

    “要不,我们把它搬回去吧?”

    有人怯生生提出了建议,但是,朗箭无动于衷,就这样立在原地。

    直到,再有一阵急促的步伐声传来,以族长为首的一纵村民高举着火把,浩浩荡荡赶至此处。

    当看到坑中的惨状时,族长被火光映红的脸庞明显抽搐了几下,而后长长一叹。

    转身面向所有人,他几经踟蹰后,道出了真相。

    从最初先祖激战巨蟒,到后来共同沦为阵眼,再到巨蟒苏醒要求血祭以持续维持山寨灵力充裕。

    最后,也给出了在那个两难抉择中,自己的观点。

    “罢了,我老头子也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年代。想怎么选,随自己的心意吧。”

    “喂,二哥,你什么意思?你活够了我们还没活够,要是离了这寨子,还能够去哪里?不如趁着哥几个还有余力重建大阵,将树抬回去吧!”

    “是啊是啊,那恶蟒经此一役,想必再有无数上百年无力折腾了,足够我们几代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在之后的事情,管他呢,反正我们看不到了。”

    “要我说,本来就这么安稳过日子,不挺好。反正每年的血祭,又不是寨子里的人。”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寨子里,要是离开了,能去哪,哪里又能够收容我们?”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夏晖也听明白了,更多人愿意留巨蟒一命,继续维持那个大阵的运行。

    至于再一次可能到来的隐患,交给后代子孙便是,反正他们可相安无事。

    “雁桃,乔悦瑜,我们走。”

    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他只觉得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最后的选择,留给山寨自己即可。

    况且就算现在,也已经有仇恨的目光瞄来,若不是顾忌他的强大实力,怕不是一顿唇枪舌剑早已披头落下。

    走远了些许距离后,对于这不了了之的结局,乔悦瑜还带着一抹犹豫,试探性问道:“夏大哥,我们真的……”

    夏晖很是坚决回道:“不管了,那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况且,他们有的人还不乐意我今日扒了这个秘密出来呢。对了,以后你也别去那寨子,没准有哪一天,那群人恩将仇报,将你抓去做活祭了呢。”

    “嗯,我明白了。”

    乔悦瑜没有任何反驳,点头答应。

    至于雁桃,全程一副看戏姿态,似乎早就有所察觉,只是等着夏晖过来破局。在她心中,当年自己故乡的事情便是前车之鉴,又哪里可能去共情这些自甘将隐患继续埋下的村民。

    只是对于这匆匆的离去,她似乎有点怨言。

    “这下好了,大半夜的连休息地方都没了。刚才还在吃宴席,现在,不得不风餐露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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