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耍我？”
陈岁气急拍桌而起，显然再次低估了程心安厚脸皮的程度。
程心安见陈岁动了怒，人也慌了，她可不想两人的关系再恶化下去，不利于她日后的计划不说，她可能还没命从这离开。
“让你的人把刀收起来。”程心安也算一回生二回熟，边说边指向横在脖颈上的利刃。
可爱原在外面守着，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字不差，但——一个字都没听明白。直到听到陈岁拍桌的动静才闯了进来，他下手有分寸，只是用刀背吓唬人。
陈岁：“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就想到了什么。”
可爱：“……”阿弥陀佛，为什么还是听不懂？
程心安：“……”
好吧，被陈岁这么一刺激，程心安还真想到了一人。
说出那个人名后，陈岁终于让可爱收起了刀。
人走后，可爱担忧道：“如果真是那个人，可就麻烦了。”
陈岁也认同地点点头，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回府的路上，两人心情沉重，一路无言。
临到了正门口，望着陈府门前在风中摇曳的灯笼，陈岁叮嘱道：“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萧百策，你也不能暗中去调查。”
“为什么?”
陈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爱的疑问，只能再三叮嘱，就当今日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先等等睿王府那边的消息吧，也不差这两日。”
但陈岁却未想到次日便迎来了好消息。
“岁岁，我们找到人了！”
“啊？什么人？”
陈岁细问之下，才得知今日一早，有位年轻的妇人找上门来，说她婆母手腕上有道十多年的旧疤痕。
如今陈母已经派人跟着拿了银钱回家的妇人，把她婆母“接”过来。
陈岁四下望了望，却不见可爱的身影，“那位大师傅人呢？”
“大师傅也暗中跟着去了。”
人久久未回，陈母亢奋的心情已转化成担忧忐忑，害怕此行又是一场空。
“如果那只是一道普通的伤疤呢？如果那女人早已忘却十多年前的事情呢？如果——当年真是故意为之呢？”
陈母喃喃自语着，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难以承受。
陈岁抬手握住陈母双手，给予她力量，“若一切都柳暗花明了呢？”
陈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反握陈岁的手，为自己打气。
等待的时间甚是煎熬，熬得陈母的心态差一点再次崩溃时，可爱突然从天而落。
真——从天而降。
“大师傅，您怎么回来了？人呢？”陈母急迫地往院外望去，院外却无任何动静，她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难不成真是一场空？
“人已经在路上了。领赏的女子口中婆母应该是我们要找的那人。我在那附近同睿王府的暗卫打了个照面，一问，目标是同一个人。只不过——”
可爱微皱着眉头，显然困惑不已，“那女人变化太大了。”
变化太大了？
能有多大？
直到母女二人见到真人时，才知可爱并非夸大。
领过赏银的年轻妇人也跟着回来了，当着陈岁两人的面，把她婆母的袖子往上撸了撸，然后，把胖成圈，肉叠肉的手腕漏出来，最后，把肉抻平，露出那道明显的伤疤。
陈岁：“……”
陈母：“……”
暗中的可爱：“……”
怪不得没人能看到……
“你们看，这疤对不对！”年轻妇人言语中止不住激动，“若不是今天她扭伤手腕，我替她上药的时候，被我心细看到了，不然你们可就错过了！”
“是、是啊，若不是大山媳妇，我这个老糊涂都快忘了手腕上还有道疤了。”胖妇人扭伤的手腕还在儿媳手中攥得发痛，可她却还强撑着笑脸，不在外人面前落了自家人的面子。
陈岁与陈母对视一眼，上前说道：“我看这手腕都肿了，哪还看得清疤不疤的，把府医唤来，待他处理过，我们再论其他事。”
“哎哎哎！”大山媳妇再次拽着胖妇人受伤的手腕往前伸，“哪里看不清，你们是不是想耍赖不认账？”
不等其他人的回答，她直接瘫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化身泼妇两眼一闭，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老天爷啊，天杀的，大家快来看一看啊！”
“她们为了一点银子就跟我们贫苦人家翻脸不认账……”
“大家可要为我做主啊！”
……
“大山媳妇，快起来，不要再丢人了。”
哀嚎了半天，身边却越来越安静，没有预想中一起谴责陈家的声音，连那个老不死的也敢开口训斥她，年轻妇人憋着一口气，偷偷睁开一点缝四下瞄了起来。
须臾，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翘着脚往廊下瞅，问道：“府医呢？怎么来得这么慢？”
此话一出，年轻妇人顿时收到陈家下人们“钦佩”的目光。
在主家厅堂里撒泼打滚之后，还能当无事人谴责别人，这脸皮，也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望尘莫及啊！
也万幸她爬起来的动作快，不然，陈母恐怕会忍不住直接让下人把人扔出府。
陈母：“待验明你婆母是否是我恩人之前，她先暂住在陈家，至于你，想必家中还有孩子照料，还是快回吧。”
“不行！你把她留下，谁给我干活？”年轻妇人脸色一变，露出真面目，紧紧抓住胖妇人的胳膊，讲出自己的条件，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要留下来，免得你们私底下把人哄了！”
不仅如此，她更理直气壮地追加条件，“我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你们也要替我照应，他们但凡少一两肉，我就把你们告到大理寺去！”
胖妇人也不知道她这儿媳哪来的底气，就算自己真是陈夫人前世的救命恩人，也经不得她胡搅蛮缠。
“大山媳妇……”
“闭嘴！”年轻妇人咬牙低声警告，“你害的我差点错失万两金子，回去再跟你算账！”
这种人，你没办法和她讲理。
陈母给了身旁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微微颔首站了出来，“老奴觉得这位娘子说得在理。”
见有人支持她，年轻妇人脸上的表情更是神气。
“还算你们有个明白人。”
嬷嬷浅浅一笑，对妇人说道：“若你婆母真是夫人前世恩人，就算给她养老送终也不为过，可是，若我们查明她并不是前世恩人，那么，去大理寺的可就是你们了。”
“凭什么！你就说这疤痕是不是和你们描述的一样？”妇人叉着腰反驳，遂又问她婆母，“你说，你是不是陈夫人的大恩人？”
胖妇人满脸无奈，顶着儿媳吃人般的眼神道：“我哪还记得前世的事……”
妇人扬手抽在她婆母身上，那架势十分的娴熟，仿佛已经干过千百次，丝毫不顾及四周众人的眼神，怒骂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干活干不利落不说，连个谎也不会说……”
说话间，就要再次动手。
“够了！”陈母突然一声高喝，“不敬婆母，殴打长者，直接送去大理寺！”
下人们忍耐许久，如今主母发了话，立马行动起来，一人一个胳膊腿，架着出了院子。
“哎，你们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用你们管……”
“大山媳妇？”胖妇人往外追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回过身跪求陈母放过。
陈母无奈道：“你先起来，说句实话，我朝律法，殴打六十以上的长者才能判入狱，你的年纪还不到她入狱的岁数。”
胖妇人听此安了心，下一刻，又为自己的未来担起忧。
陈岁见她皱眉，便知她在想什么，给她吃个定心丸，“你放心，若你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人，看在万两金子的面子上，你那儿媳不会再难为你；若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人，我们也会略备薄礼，不让你难做人。”
“那多不好意思啊～”胖妇人苍蝇搓手中。
解决完碍事的人之后，陈母吩咐下人在外远远地候着，余下几人谈起正事。
不过在那之前，陈母对一事还有些好奇，“你那儿媳究竟是如何发现你手腕上的疤痕？”
至于那年轻妇人口中为婆母上药的理由，对比方才蛮横无礼的表现，陈母她们自然不会信她口中的托词。
不管是看在万两黄金的酬谢上，还是看在那份薄礼的面子上，胖妇人都没有隐瞒的必要，“说来惭愧，我腕子上原先有个玉镯子，虽不值几个钱，但戴着充脸面。大山媳妇心念念了好久，今早我手一抖又打翻了碗筷，她一气之下便想让我把镯子赔她。”
“但你们也看到了。”胖妇人露出自己如藕节般分明且白嫩的手腕，“镯子早就卡在肉里，拿不下来，拉扯的时候，大山媳妇看到疤痕就突然松了手，我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镯子也碎了，手也扭到了，大山媳妇尖叫地跑出巷子，然后就带着你们过来了。”
说话间，府医也为胖妇人检查完伤势，又用银针试探了几个穴位，得出了最后的诊断，“扭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倒是这十多年前的旧伤，当初怕是伤及了她手腕上的筋脉，再加上没有细心调理，才造成如今用不上劲还时不时打颤的后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胖妇人望着如白色蚯蚓般横在手腕上的疤痕，终于知道多年手抖无力的毛病源于何。
陈母盯着胖妇人的眼睛，问起，“府医刚才说‘十多年的旧伤’，不知夫人你可还记得具体年月？”
胖妇人皱着眉心思索着，“这伤，是我被我爹卖入妓院想不开自己割的，那一年我十六，如今我今年三十有一，算下来也有十七年了。”
听到胖妇人算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周围一片死寂。
许久，陈母疑惑问起，“你才三十有一？”
其余人：重点是这个么？
不怪乎陈母惊讶，实在是胖妇人被磋磨的像四十好几的妇人，若非她的肤色偏白，可能还要再老上十岁。
胖妇人讪讪道：“惭愧惭愧。”
陈母抿了口茶水，突然想起，“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夫人？”
“我两任亡夫都姓钱，相熟的称呼我二两钱，客气的叫我钱大娘之类的。”
她笑嘻嘻地介绍着自己，厅内的几人却听着心酸。
“夫人可还记得自己的芳名？”陈母想着若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她想拉她一把，“你那儿媳不是个好相处的，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保人，自立门户，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名字啊？”她想了许久，可是翻遍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附在旁人姓氏上的称谓。
至于爹娘起的名字，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刀下去，便已经在她心底立了碑。
良久，她说起，“鸨妈妈曾为了取过名字，叫‘瓶儿’，意味瓷器易碎要小心对待，她让我自己选个姓氏，我那时向往林中鸟，便选了个‘林’字。”
“林——瓶儿？”陈岁低喃出声，“这么巧？”
在风雅轩中，程心安交代的名字也是“林萍儿”，不过那人是霍晗的生母，是霍家的二夫人，更是圣上的露水情人。
陈岁气急拍桌而起，显然再次低估了程心安厚脸皮的程度。
程心安见陈岁动了怒，人也慌了，她可不想两人的关系再恶化下去，不利于她日后的计划不说，她可能还没命从这离开。
“让你的人把刀收起来。”程心安也算一回生二回熟，边说边指向横在脖颈上的利刃。
可爱原在外面守着，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字不差，但——一个字都没听明白。直到听到陈岁拍桌的动静才闯了进来，他下手有分寸，只是用刀背吓唬人。
陈岁：“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就想到了什么。”
可爱：“……”阿弥陀佛，为什么还是听不懂？
程心安：“……”
好吧，被陈岁这么一刺激，程心安还真想到了一人。
说出那个人名后，陈岁终于让可爱收起了刀。
人走后，可爱担忧道：“如果真是那个人，可就麻烦了。”
陈岁也认同地点点头，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回府的路上，两人心情沉重，一路无言。
临到了正门口，望着陈府门前在风中摇曳的灯笼，陈岁叮嘱道：“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萧百策，你也不能暗中去调查。”
“为什么?”
陈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爱的疑问，只能再三叮嘱，就当今日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先等等睿王府那边的消息吧，也不差这两日。”
但陈岁却未想到次日便迎来了好消息。
“岁岁，我们找到人了！”
“啊？什么人？”
陈岁细问之下，才得知今日一早，有位年轻的妇人找上门来，说她婆母手腕上有道十多年的旧疤痕。
如今陈母已经派人跟着拿了银钱回家的妇人，把她婆母“接”过来。
陈岁四下望了望，却不见可爱的身影，“那位大师傅人呢？”
“大师傅也暗中跟着去了。”
人久久未回，陈母亢奋的心情已转化成担忧忐忑，害怕此行又是一场空。
“如果那只是一道普通的伤疤呢？如果那女人早已忘却十多年前的事情呢？如果——当年真是故意为之呢？”
陈母喃喃自语着，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难以承受。
陈岁抬手握住陈母双手，给予她力量，“若一切都柳暗花明了呢？”
陈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反握陈岁的手，为自己打气。
等待的时间甚是煎熬，熬得陈母的心态差一点再次崩溃时，可爱突然从天而落。
真——从天而降。
“大师傅，您怎么回来了？人呢？”陈母急迫地往院外望去，院外却无任何动静，她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难不成真是一场空？
“人已经在路上了。领赏的女子口中婆母应该是我们要找的那人。我在那附近同睿王府的暗卫打了个照面，一问，目标是同一个人。只不过——”
可爱微皱着眉头，显然困惑不已，“那女人变化太大了。”
变化太大了？
能有多大？
直到母女二人见到真人时，才知可爱并非夸大。
领过赏银的年轻妇人也跟着回来了，当着陈岁两人的面，把她婆母的袖子往上撸了撸，然后，把胖成圈，肉叠肉的手腕漏出来，最后，把肉抻平，露出那道明显的伤疤。
陈岁：“……”
陈母：“……”
暗中的可爱：“……”
怪不得没人能看到……
“你们看，这疤对不对！”年轻妇人言语中止不住激动，“若不是今天她扭伤手腕，我替她上药的时候，被我心细看到了，不然你们可就错过了！”
“是、是啊，若不是大山媳妇，我这个老糊涂都快忘了手腕上还有道疤了。”胖妇人扭伤的手腕还在儿媳手中攥得发痛，可她却还强撑着笑脸，不在外人面前落了自家人的面子。
陈岁与陈母对视一眼，上前说道：“我看这手腕都肿了，哪还看得清疤不疤的，把府医唤来，待他处理过，我们再论其他事。”
“哎哎哎！”大山媳妇再次拽着胖妇人受伤的手腕往前伸，“哪里看不清，你们是不是想耍赖不认账？”
不等其他人的回答，她直接瘫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化身泼妇两眼一闭，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老天爷啊，天杀的，大家快来看一看啊！”
“她们为了一点银子就跟我们贫苦人家翻脸不认账……”
“大家可要为我做主啊！”
……
“大山媳妇，快起来，不要再丢人了。”
哀嚎了半天，身边却越来越安静，没有预想中一起谴责陈家的声音，连那个老不死的也敢开口训斥她，年轻妇人憋着一口气，偷偷睁开一点缝四下瞄了起来。
须臾，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翘着脚往廊下瞅，问道：“府医呢？怎么来得这么慢？”
此话一出，年轻妇人顿时收到陈家下人们“钦佩”的目光。
在主家厅堂里撒泼打滚之后，还能当无事人谴责别人，这脸皮，也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望尘莫及啊！
也万幸她爬起来的动作快，不然，陈母恐怕会忍不住直接让下人把人扔出府。
陈母：“待验明你婆母是否是我恩人之前，她先暂住在陈家，至于你，想必家中还有孩子照料，还是快回吧。”
“不行！你把她留下，谁给我干活？”年轻妇人脸色一变，露出真面目，紧紧抓住胖妇人的胳膊，讲出自己的条件，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要留下来，免得你们私底下把人哄了！”
不仅如此，她更理直气壮地追加条件，“我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你们也要替我照应，他们但凡少一两肉，我就把你们告到大理寺去！”
胖妇人也不知道她这儿媳哪来的底气，就算自己真是陈夫人前世的救命恩人，也经不得她胡搅蛮缠。
“大山媳妇……”
“闭嘴！”年轻妇人咬牙低声警告，“你害的我差点错失万两金子，回去再跟你算账！”
这种人，你没办法和她讲理。
陈母给了身旁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微微颔首站了出来，“老奴觉得这位娘子说得在理。”
见有人支持她，年轻妇人脸上的表情更是神气。
“还算你们有个明白人。”
嬷嬷浅浅一笑，对妇人说道：“若你婆母真是夫人前世恩人，就算给她养老送终也不为过，可是，若我们查明她并不是前世恩人，那么，去大理寺的可就是你们了。”
“凭什么！你就说这疤痕是不是和你们描述的一样？”妇人叉着腰反驳，遂又问她婆母，“你说，你是不是陈夫人的大恩人？”
胖妇人满脸无奈，顶着儿媳吃人般的眼神道：“我哪还记得前世的事……”
妇人扬手抽在她婆母身上，那架势十分的娴熟，仿佛已经干过千百次，丝毫不顾及四周众人的眼神，怒骂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干活干不利落不说，连个谎也不会说……”
说话间，就要再次动手。
“够了！”陈母突然一声高喝，“不敬婆母，殴打长者，直接送去大理寺！”
下人们忍耐许久，如今主母发了话，立马行动起来，一人一个胳膊腿，架着出了院子。
“哎，你们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用你们管……”
“大山媳妇？”胖妇人往外追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回过身跪求陈母放过。
陈母无奈道：“你先起来，说句实话，我朝律法，殴打六十以上的长者才能判入狱，你的年纪还不到她入狱的岁数。”
胖妇人听此安了心，下一刻，又为自己的未来担起忧。
陈岁见她皱眉，便知她在想什么，给她吃个定心丸，“你放心，若你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人，看在万两金子的面子上，你那儿媳不会再难为你；若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人，我们也会略备薄礼，不让你难做人。”
“那多不好意思啊～”胖妇人苍蝇搓手中。
解决完碍事的人之后，陈母吩咐下人在外远远地候着，余下几人谈起正事。
不过在那之前，陈母对一事还有些好奇，“你那儿媳究竟是如何发现你手腕上的疤痕？”
至于那年轻妇人口中为婆母上药的理由，对比方才蛮横无礼的表现，陈母她们自然不会信她口中的托词。
不管是看在万两黄金的酬谢上，还是看在那份薄礼的面子上，胖妇人都没有隐瞒的必要，“说来惭愧，我腕子上原先有个玉镯子，虽不值几个钱，但戴着充脸面。大山媳妇心念念了好久，今早我手一抖又打翻了碗筷，她一气之下便想让我把镯子赔她。”
“但你们也看到了。”胖妇人露出自己如藕节般分明且白嫩的手腕，“镯子早就卡在肉里，拿不下来，拉扯的时候，大山媳妇看到疤痕就突然松了手，我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镯子也碎了，手也扭到了，大山媳妇尖叫地跑出巷子，然后就带着你们过来了。”
说话间，府医也为胖妇人检查完伤势，又用银针试探了几个穴位，得出了最后的诊断，“扭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倒是这十多年前的旧伤，当初怕是伤及了她手腕上的筋脉，再加上没有细心调理，才造成如今用不上劲还时不时打颤的后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胖妇人望着如白色蚯蚓般横在手腕上的疤痕，终于知道多年手抖无力的毛病源于何。
陈母盯着胖妇人的眼睛，问起，“府医刚才说‘十多年的旧伤’，不知夫人你可还记得具体年月？”
胖妇人皱着眉心思索着，“这伤，是我被我爹卖入妓院想不开自己割的，那一年我十六，如今我今年三十有一，算下来也有十七年了。”
听到胖妇人算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周围一片死寂。
许久，陈母疑惑问起，“你才三十有一？”
其余人：重点是这个么？
不怪乎陈母惊讶，实在是胖妇人被磋磨的像四十好几的妇人，若非她的肤色偏白，可能还要再老上十岁。
胖妇人讪讪道：“惭愧惭愧。”
陈母抿了口茶水，突然想起，“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夫人？”
“我两任亡夫都姓钱，相熟的称呼我二两钱，客气的叫我钱大娘之类的。”
她笑嘻嘻地介绍着自己，厅内的几人却听着心酸。
“夫人可还记得自己的芳名？”陈母想着若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她想拉她一把，“你那儿媳不是个好相处的，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保人，自立门户，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名字啊？”她想了许久，可是翻遍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附在旁人姓氏上的称谓。
至于爹娘起的名字，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刀下去，便已经在她心底立了碑。
良久，她说起，“鸨妈妈曾为了取过名字，叫‘瓶儿’，意味瓷器易碎要小心对待，她让我自己选个姓氏，我那时向往林中鸟，便选了个‘林’字。”
“林——瓶儿？”陈岁低喃出声，“这么巧？”
在风雅轩中，程心安交代的名字也是“林萍儿”，不过那人是霍晗的生母，是霍家的二夫人，更是圣上的露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