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停下来。”

    女人紧紧拉着拉着陈岁沿着巷子七拐八绕的失去了方向。

    在陈岁的再三提醒下,女人终于停住了脚步。

    陈岁喘着粗气,见女人脸不红气不喘,暗自感叹女人体力充足。

    “这里应该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陈岁抬头望着四方的天,有些晕眩,“我们应该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屋檐角上的鸽子“咕咕”两声,好似也在嘲笑。

    女人目光茫然地仰起脸,原地转着圈,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陈岁发现不远处高挑的屋檐特别像千颜阁的一角,心中顿时有了方位,拉着女人往前走去。

    女人也不反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

    陈岁脚步未停,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她是在学自己说话还是回问自己。

    陈岁抬起胳膊遥遥指着千颜阁的一角,“我是那里的小东家。”

    “小东家?”女人笑了笑,弯起桃花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小阿策的娘亲。”

    小阿策?

    不知为何,陈岁联想起了萧百策。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总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女人会是睿王妃吗?

    眼前女人的年纪、疯病,尤其那双如出一辙的桃花眼,越想越觉得可能。

    陈岁又想起方才策马行街的“萧百策”。

    萧百策已经死了,刚才见到的人应该是带着萧百策面具的傀儡在行事。

    他们也许是在找睿王妃。

    时机太巧,陈岁不得不怀疑,“你是在躲他们吗?”

    “他们要抓我,不要!”女子有些害怕,不断摇头。

    “你是疯了,不是傻,你在躲他们,肯定是他们让你感觉到危险。”

    陈岁拉着女人的手,念叨叨了一路,终于转悠到了巷口,千颜阁就在斜前方。

    “我想带你回我家,你愿意跟我走吗?”

    女人好像没听懂,只是问陈岁,“你家有胡萝卜吗?”

    陈岁:后厨里应该有。

    保险起见,陈岁留了个心眼。她带着女子进了千颜阁,让青鸾准备马车,假扮她们两人乘车离开。

    万万没想到,此举还真诓了紧跟其后的崔甘。

    崔甘急得抓耳挠腮,再拖下去,就要错过和崔文约定的时辰了。

    至从萧百策转醒后,一直坚称自己是另一个人,崔文与可爱大师傅试过许多办法,依旧没有效果。

    无计可施之下,崔文想到了睿王妃,萧百策的亲生母亲,想试一试斩不断的母子亲情能不能唤醒萧百策的记忆。

    因为事情太过离奇,又因为睿王府中已经有一位世子。于是,崔文向崔甘传信,让他找机会把睿王妃带出府。

    没成想,崔甘刚把人暗暗带出府,便被假扮萧百策的霍曜察觉到,情急之下,崔甘只能先藏好睿王妃,自己去引开霍曜的人,回过头再来接人。

    甩开人回来后,却看到睿王妃拉着陈岁跑进了巷子。

    巷子里七拐八绕,崔甘也迷失了方向。

    靠着鸽子的指引,终于找到了人,结果,人又乘马车走了!

    崔文连忙跟上。

    为了避免崔文秋后算账,崔甘把他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告知了崔文。

    信鸽灵敏地飞过小半个京都,落在了崔文的肩上。

    看完信笺的崔文:……

    “怎么了?”带着木纹面具的岑栩看到突然恼怒的崔文,好奇问道。

    崔文深吸一口气,“计划有变,我们可能要换个地方了。”

    说话间,崔文看向一旁闭眼打坐的可爱大师傅。

    可爱感受到注视,睁眼回望。

    “我们要去哪?”

    “千颜阁。”

    从崔甘传达的字里行间,崔文识破了陈岁的调虎离山之计,至于崔甘追着马车去往了何处……呵!

    “阿弥陀佛。”可爱双手合十,随后又道:“此事一了,贫僧正好去看望小师叔。”

    可爱虽然在一直忙萧百策的后事,但与圆安小师叔也未断开联系,知道陈母要收他为义子,可爱也为其真心高兴,如今也该上门拜访了。

    只不过要偷偷的去。

    因为不管是上一次卖儿还是这一次卖女,他这个“便宜爹”,都已经死了。

    青天白日的,不能随便诈尸。

    另一边,青鸾虚晃一枪,实则去陈家报信。

    陈岁带着女人上了千颜阁二楼雅间,从窗户缝隙中见马车离去后,果不其然立马有人追了上去。

    还不止一伙人。

    女人好奇地打量着满墙柜的胭脂水粉,陈岁想起一事,吩咐舒晴准备些胡萝卜呈上来。

    舒晴:?

    舒晴暗暗腹诽了几句,下楼后,遇见刚刚回来的宋管事,快步上前凑在他耳旁,三言两语把陈岁青鸾几人卖了。

    宋管事揪着胡子,抬眼望了望二楼雅间的位置,思忖片刻道:“你先去准备胡萝卜,我上去看看。”

    上了几步楼梯,又让舒晴管好各人的嘴,不该议论的不要乱说。

    宋管事说得认真严肃,舒晴颔首应下。

    敲门而进,陈岁正陪着女人研究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女人逆着光,宋管事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容。

    上前几步,女人似有所感抬眼望向他。

    “睿王妃?”宋管事难以置信,叫破了女人的身份。

    果真是她。陈岁久悬不决的猜测终于落了地。

    “嘭”的一声,女人好像被吓到了,一猫腰躲在了桌子下面,手中的胭脂脱了手,散落在地,溅起赤色烟雾。

    “睿王妃?”陈岁抬手示意宋管事站在原地不要动弹,她蹲下身来,“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依旧摇着头,不断往墙根处躲避,不愿出来。

    僵持中,响起了敲门声。

    是舒晴。

    舒晴端来了一茶盘胡萝卜。

    粗犷且直白可观。

    有了胡萝卜,就好像有了钓鱼的饵,在陈岁的一番花言巧语下,女人缓缓踱着步子离开了桌底。

    胡萝卜是舒晴从后厨借来的,后厨的大娘眼力好得很,采买的胡萝卜各个鲜嫩圆胖,顶上截断的绿缨子还残留着清洗后的水珠,看着水灵灵的,更合女人心意。

    见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萝卜上,陈岁趁机向宋管事小声确认道:“她真的是睿王妃?”

    宋管事点头,素来精明的眸子此刻泛了红,含着泪流露出真情实感,“睿王妃未出事前经常光顾千颜阁,都是我接待的她。无论对方什么身份,王妃都温柔待人,令人记忆深刻。所以多年未再见过,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宋管事擦了擦眼泪,亲自泡了一壶睿王妃最爱的三月春,又端来她最常吃的糕点。

    一趟接着一趟,结果见到睿王妃护食般护着胡萝卜提防着他,对茶水糕点看都不看一眼,宋管事不禁老泪纵横。

    “该杀的贼人,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未伏法!”

    陈岁:“会伏法的。他会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的。”

    宋管事:“小东家就不要宽慰我这老头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指望刑部那群废物了。”

    陈岁也不知再如何安慰他,只有讲起和睿王妃在长街相遇时发生的事,转移宋管事的注意力。

    “萧世子?”

    “是他,我不会看错的。”

    宋管事恢复了精明模样,立刻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睿王妃是世子母亲,小东家为何不放心交给世子,反而把王妃带回千颜阁?”

    陈岁没有把真正的萧百策已死的事情告诉宋管事,只道:“睿王妃在害怕。”

    宋管事侧身看了眼不知事的睿王妃,小声道:“近日,萧世子接手了城防营,行事激进,与往日的温和大为不同,往日近身跟随的崔文也不在他身边,感觉像是被人假冒的。”

    “小东家可知这其中缘由?”

    说起此事,宋管事仔细观察陈岁的脸色。

    闻言,陈岁猛然紧张起来,努力不让宋管事看出破绽,暗自感慨对方的精明敏锐,“许是世子也迫切地想要找出谋害睿王妃的真凶吧……”

    谈话间,雅间门扉再次被敲响。

    看身形,一大一小,应是陈母带着圆安过来了。

    开门一看,后面居然还藏着李神医。

    “娘亲?”陈岁疑惑看向陈母,他老人家怎么肯出门遛弯了?

    陈母未回答陈岁的话,径直越过她看向又躲藏在桌底的睿王妃。

    她的情绪比宋管事更加真切外漏,还未进门,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圆安手疾眼快拥着陈母后背进门,顺便把看热闹的李神医扯了进来。

    “四姑娘安好。”宋管事见过陈母,又对圆安行了一礼。

    依旧是一身女郎打扮的圆安:“……宋伯伯安好。”

    陈父陈岁两人的谎言骗过了陈母,亦是陈母愿意去相信父女两人口中的奇迹,相信圆安是自己大难不死的亲子,碍于还住在陈家的四姑奶奶,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让圆安继续扮作女郎,免得被她祸害。

    自己也并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陈母从青鸾口中得知陈岁在长街上捡到了躲藏的睿王妃,虽然陈父下令不再与睿王府交往,但她不能坐视不管,并央求了李神医与她一同前往。

    陈母出府,自然也带上了圆安。

    宋管事不知内情,只当圆安真是位女郎。

    陈母哭得悲痛,李神医趁机把脉,长垂的胡子也挡不住满脸的兴味。

    目睹这一切的陈岁,眼神询问可能知情的圆安。

    圆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交换条件。”

    陈岁了然。

    陈母勉强止住眼泪,请求道:“神医,能否为王妃诊脉?”

    因由陈母无药而愈,还让李神医随时把脉记录,他心情不错,也愿成全陈母一点点心愿。

    望、闻、问、切,李神医一眼扫过去,心中已有大致答案,余下的只需切脉验证。

    “来,伸手。”

    对于李神医的要求,睿王妃躲得更远了。

    见此,李神医也未恼怒,脸上的兴味反而比方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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