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

    还能怎么帮她?

    到底要不要帮呢?

    陈岁端着茶盏思忖良久。

    周家上下恐怕早已想出应对之策,缺的只是一把刀。

    一把掌控在周家手上,却不会破坏周家和皇室之关系的利刃。

    这把利刃会挥向程心安,清除掉周可卿的后顾之忧;甚至还会挥向圣上,斩断太子的愚孝,彻底把太子笼络在手中。

    而意外送上门的陈岁,便是周家挑选出的利刃。

    想通这一点的陈岁,心中微微发凉,却也怨不得任何人。

    的确是她先送上门的。

    陈岁还未给周可卿回话,太子身边的护卫突然出现,弯腰拱手道:“陈大姑娘,殿下有请。”

    原是随从把抓到的“霍晗”带到太子面前,摘下了面具。

    太子见男人的眉眼与他有三分相似,顿时确认了眼前男人就是“霍晗”,是他异母同父的兄弟。

    霍晗的亲爹究竟是谁,他们心中都清楚。

    太子拿掉堵嘴的帕子,嘴边的那句“程心安腹中骨肉是不是你的”还未张开口,没有帕子捂嘴的萧百策,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霍晗!”

    闻言,太子皱眉看向抓人的随从,随从从怀中拿出画像,放在萧百策面前比照。

    画像上的人寥寥几笔,竟与萧百策有三五分像。

    当即,随从肯定地点头,“殿下,就是他!他就是霍晗!”

    除去画像,随从还有其它证据,“殿下,这张面具便是霍晗逃跑时所带的面具。”

    萧百策反驳道:“这是他夺走我面具后,把他戴在头上的面具扔给了我。”

    随从认为“霍晗”是死鸭子嘴硬,又提议道:“殿下,正好那位姑娘也在,不如直接让他们当面对质?”

    太子背着手思考片刻,点头同意。

    随从领命离去。

    萧百策一头雾水,什么姑娘?

    他们到底把他抓来做什么?

    太子盯着萧百策瞅了半晌,好奇问道:“你说你不是霍晗?那你又是谁?”

    萧百策熟练地说出了之前用过的名字,“在下岑栩。”

    “证据呢?”

    “嗯?”

    太子的话让萧百策摸不到头脑。

    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谁的证据吗?

    太子:“祖籍何处?现居何处?可曾婚配……”

    “你说你不是霍晗,我已经派属下去请和霍晗熟识的人,是真是假,她来了便知。但你说你叫岑栩,也请拿出自己身份的证据。”

    “你说是不是?岑栩?”

    “哐当”一声响,厅堂中的两人齐齐抬头。

    只见周可卿伴着陈岁而来,陈岁捂着额角,显然刚才那道声响是陈岁撞到门扉时发出的。

    陈岁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失礼,连忙请罪。

    太子并未在意,也未注意到陈岁异常苍白的脸色,招手让她进来。

    “今日也是巧了,跟孤来此处的手下,无人见过霍晗的模样,今日你正好在这,帮孤辨一辨。”

    陈岁颔首领命,抬眸望向那位名叫“岑栩”的男子。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她心中默默地猜想道。

    “岑栩……”

    萧百策没想到他们口中和霍晗熟识的姑娘,居然是陈岁?

    一时间心底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忙避开陈岁的双眸,极力控制想把人紧紧抱在怀中的冲动,哑着嗓子尽量平静地问道:“姑娘认识我?”

    “鹅,鹅,鹅?”

    陈岁望着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面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希望对方能对上下一句。

    “呃?”

    两两相望,一时无言。

    太子再次开口,“陈大姑娘,可否告诉孤,此人究竟是不是霍晗?”

    听此,陈岁好似才从失望中缓过神来,摇头否定道:“他不是霍晗。”

    话罢,又打量眼对方,她确认没有见过这张脸,陌生的很。可是那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太子发觉陈岁的失神,向周可卿使了个眼色。

    周可卿拉着陈岁回了凉亭,又为她倒了杯茶水,斟酌问道:“陈大姑娘,岑栩是你什么人?”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岁再次抬眸,双目通红一片,眼泪也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周可卿连忙拿帕子为她轻轻擦拭着面颊,把人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许久之后,陈岁从回忆中抽离,后知后觉地为方才的举动感到窘迫不已。

    周可卿的环抱甚是温暖,像是一座避风的港湾,让人舍不得离开。

    又贪恋了半晌,陈岁直起了身子,仰着脸抹去泪痕,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多谢周大姑娘。”

    陈岁正了正脸色,提及方才未尽的话题,“关于程心安的事,你不如先告诉我周家的打算?”

    闻言,周可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纠结再三,还是开口直白地说明,“此时事关皇室的名声,一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陈大姑娘,我不愿你去冒险的。”

    周可卿握上陈岁的手,言辞陈恳,又喃喃自语着:“我不愿意让任何人去冒险。”

    陈岁反握住周可卿的双手,“莫再说了。”

    “有些事,你不闯一闯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凡是都是有代价的。”

    就好比如她为了往后的日子,为了一道护身符,总要先去油锅中滚一圈的。

    此时,又有随从来报,说院门外来了两人,自称是黄家的护卫,身后还背着一个麻袋,

    据他观测,麻袋里好像装的是个人。

    “黄家?麻袋?”

    周可卿看向陈岁,陈岁想到了黄天大他们兄弟几人。

    “我出去看一眼。”

    尚未摸清来人的底细,太子还在此处,使馆太子安危,门外之人又自称和黄家有关,陈岁出去相见是最稳妥的法子。

    为了陈岁的安全,周可卿抽调了几位周家的随行护卫,以来保护陈岁。

    行至院门口,陈岁便瞧见两道熟悉的人影。

    正是黄天大和可爱大师傅,身上的确是有个麻袋。

    看大小,正好装个人。

    黄天大:“表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陈岁反问:“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两人侧开身子,彻底暴露出麻袋,然后神秘兮兮地招手让陈岁过来瞅上一眼。

    陈岁上前,两人正配合地解开了麻袋,露出里面昏死过去还被绑成花的霍晗,惊得陈岁倒吸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太子随从为什么绑他,但他绑错了人,所以我就绑了他来交换。”

    黄天大也知这是个险招,但事发突然,他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

    再者,被误抓的人身份也不简单,黄天大又怕他的身份暴露,给两家招来祸事。

    思虑再三,他还是把霍晗抓来了。

    当时他追了一路,亲眼看着霍晗进入了密道。

    看守密道的人见霍晗进去后,照例把外面伪装好,便离开了。

    机不可失,谁也不知道密道会通往何处。

    黄天大顺势也潜入密道中,一路疾跑的霍晗喘着粗气,呼吸还未恢复平稳,在错综复杂中的密道中黄天大指明了方位。

    把人捆绑好后,出了密道又被看守密道的人撞见,黄天大与他无法避免地打了起来。

    看守密道的人招招下死手,黄天大一边抵抗,一方面要兼顾想要逃跑的霍晗,渐渐落了下风。

    万幸,可爱出现的及时,截挡了致命一击。

    可爱在陈家等不及,便想出来碰碰运气,能不能碰到萧百策。

    听到这边有打斗声,便翻上了墙头观看,没成想,是个熟人。

    见人不敌,忙出手相助。

    把人打昏封了穴位捆绑在梁柱上,黄天大带着霍晗急忙往太子别苑这边赶。

    可爱不解,“你带他干什么去?”

    “换人去。”

    黄天大简略地把长街上碰到霍晗后发生的事情,向可爱述说了一遍。

    这还了得?可爱忙跟上,一起来到别苑。

    可到了别苑,却发现根本进不去。

    黄天大也不敢明说他抓到了太子想抓到的人,让太子把抓错的人给他送出来,只能好言相求,替他们给主家捎个话。

    不得已,又借用了黄家的名头。

    还好,看在黄老爷子的面子上,让他们在外面先等着。

    不多时,耳力过人的黄天大和可爱听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行至身前,抬眸一看,果真是陈岁。

    怕陈岁还未听明白,黄天大要继续解释,陈岁抬手阻止了他。

    “我知道此事,等我片刻。”

    陈岁回身对周家的护卫一人说道,“请帮我给你家大姑娘传个话,我要带他们进去,并备了礼物送予太子殿下。”

    未等待多久,周可卿亲自出来相迎,客气道:“既是你的人,进来便是,何必再让人多跑一趟?”

    对此,陈岁笑笑不语,而后指着麻袋解释道:“此人才是霍晗,在长街上被他李代桃僵逃脱,如今又意外落入了我手上。”

    “我与他可真是孽缘深重啊。”

    周可卿领着陈岁一行人来到太子处求见。

    萧百策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陈岁。惊讶又欣喜的外露神情来不及伪装,他别过脸去,不想再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陈岁再次见到名为岑栩的男子,心中疑虑更甚——

    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从哪来的?

    几人行了礼,黄天大向太子解释了长街上的乌龙,太子自知理亏,见岑栩未放在心上,不由地又对此人多了份欣赏。

    方才两人的谈论,已让他升了爱才之心,遂开口问道:“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萧百策回神,恭敬地回绝了,“深仇大恨未了,不敢奢求它事。若有朝一日得偿所愿,太子若还不弃,定为我朝肝脑涂地。”

    被拒绝后,太子依旧是一副平和的神态,也不气馁,似乎认真思考着,“若孤帮你报了仇呢?”

    萧百策:你帮我报仇?你要谋杀你亲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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