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久贝希缇总是睡不好,每天都需要女仆的哄睡下才能睡着。

    难得做了个好梦。

    梦里的贝希缇,又回到了布兰布尔庄园。

    阳光照耀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晃动的光影反射到庄园古堡的墙面上,亦真亦幻。

    海岸边的看台上几只海鸥停留在蔷薇枝头或在石砖上踱步。

    除了贝希缇和这几只海鸥外,没有其他生物。

    贝希缇迈开脚步朝着古堡走去。

    突然,一阵火焰从古堡冒出,庄园四周开始燃烧,火红的光映照在贝希缇脸上。

    “下雪了下雪了……”一阵阵孩子的呼声穿破黑暗进入贝希缇的耳朵。

    “唔……”贝希缇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发现并不能保暖,索性起床算了。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贝希缇睡眼惺忪地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女仆给她梳好辫子,洗了把脸,跟着下了楼。

    每个屋子里都配了火炉,所以空荡荡的古堡冬天也不是那么冷。

    贝希缇吃完做好的早饭,女仆为她披上毛绒绒的斗篷,给她戴上羊毛帽,又塞给她一双手套,便让她出去玩了。

    烏爾德又离开了,不过他的好朋友雷斯特·卡还没有离开,说是事情还没有办完,打算借住几天。

    昨天晚上已经开始下雪,经过一夜的沉淀,雪已经堆得很厚了。

    贝希缇顺着院子里的小石子路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墙边。

    墙外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贝希缇轻轻触摸石墙。

    他们……一定很快乐吧。

    自由……

    贝希缇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如果那时……自己很强大的话……

    贝希缇摇摇头,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

    “你叫贝希缇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雷斯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贝希缇的身后。

    贝希缇定了定神,转过身,向雷斯特行了屈膝礼,“是的……大人。”

    面对这位没有自己高的“成年人”,贝希缇有些迟疑地吐出了“大人”两个字。

    雷斯特面带微笑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呃……雷斯特大人……有什么事吗?”见对方一直不说话,贝希缇打破尴尬的气氛。

    “啊,觉得今天的景色不错,想找个人陪我随便逛逛,不知道贝希缇小姐是否有时间?“

    “能得到大人的邀请是我的荣幸。”贝希缇行礼。

    两人沿着上后山的石砖小路走着。

    “你一直都待在座庄园里你不无聊吗?”

    贝希缇笑笑,“还好啦,这里很大,春天的时候还可以种种花什么的……平时都要学习跳舞唱歌什么的,还有要学习知识,也不会太无聊,光是几何算术就已经够我头痛一天了。”

    “……话说,你就不想出去吗?外面可是有很多好东西呢。”

    “……啊这个嘛……烏爾德大人说等我成年了就可以出去了。”

    “我可以教你剑法哦,这样你出去就可以保护你自己了对吧?”雷斯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贝希缇。

    “……拿剑吗……我可以试试。”贝希缇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雷斯特找来一把剑,递给了贝希缇。

    贝希缇伸手握住剑柄,在雷斯特放手的一瞬间,贝希缇感到了来自手上的重量,双手毫无防备地跟着重力向下沉,差点没拿稳剑。

    “哦,剑都拿不稳,要不还是算了?”雷斯特耸了耸肩,“毕竟拿剑这种事是男人做的事。”

    “不行。”贝希缇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剑,“如果什么都不会,只会一些唱歌跳舞的话,那我和那些废人没什么区别吧。”

    雷斯特愣了愣,“啊我觉得你还是有点用的,不然烏爾德大人怎么会选中你……”

    “……”贝希缇咬着唇,沉默了好一阵,缓缓抬起头,“我不想成为这样一无是处的人。”

    “唔“?!”雷斯特迅速向后退去,眼前的贝希缇似乎有些异常。

    她原本黑紫色的眸子里有一抹诡异的红在流动着并逐渐占据了整个双眸。

    红色。

    如同血液一样鲜红的红色。

    贝希缇抡起剑向雷斯特砍去,雷斯特原本沉着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讶,随即召唤出剑挡住了她的攻击。

    他退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雪又下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雷斯特望着眼前的女孩。

    这股力量怎么也有第五位这么强吧。

    “我很好,雷斯特大人。”贝希缇的脸冷地像块冰。她微微俯下身,蓄势待发。

    再次向雷斯特发动攻击时,另一个身影挡住了贝希缇的剑。

    “烏……烏爾德大人?!”雷斯特愣了愣。

    烏爾德一把抓住贝希缇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扭,剑应声而落,贝希缇感到疼痛而轻微叫出声来。

    贝希缇皱着眉抬起有些朦胧的双眼,被对方敞开的领口吸引了注意力。

    血。

    我想要血。

    贝希缇空出来的那只手拽住了烏爾德的衣领,迅速向他扑去。

    “咚”一声闷响撞击在地面。

    烏爾德将贝希缇按倒在雪地上,也许是用力过猛,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唔——”贝希缇的手蹭过锋利的刀刃,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马上出现在她的手掌。

    鲜血染红了剑周身的白雪。

    “咕嘟”

    雷斯特咽了咽口水,“烏爾德大人,既然我的事办完了,那么……”

    烏爾德挥了挥手,雷斯特点了点头,离开了。

    “……好痛……”贝希缇想要支撑着站起来,可是只要身体一动就会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脸颊红通通的。

    狼狈地趴在地上,犹如一个破败的洋娃娃。

    “呜……“贝希缇的泪水落到雪地上变成一个个凹下去的小洞。

    烏爾德轻轻叹口气,弯下腰,将贝希缇拦腰抱起。

    雪花依旧飘着,贝希缇的银发几乎要与雪融为一体。

    “对……对不起……烏爾德大人……”贝希缇捂着伤口,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落在裙摆上。

    “那是男人拿的东西,你不应该去碰它们。”烏爾德一路上没什么表情。

    一直都是,冷着一块脸。

    “可……可是……我想保护自己,还有您……我不想成为只能供别人观赏的人。”贝希缇说话断断续续,“我也……不知道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烏爾德将贝希缇安放在壁炉边的长沙发上。

    “阿戴尔。”烏爾德唤到。

    “在,大人。”名为阿戴尔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

    那是一名微胖的女人,贝希缇来到这里的这几年一直都是阿戴尔在悉心照料她,这让贝希缇常常想起在修道院的那个憨厚的胖修女。

    “去打盆热水过来,找药过来。”

    阿戴尔看到了贝希缇手掌上的伤口。

    “小姐!?你的手怎么会这样?!您别急,我马上去……“阿戴尔脸色大变,慌慌张张跑上楼找药。

    “米拉,你去后边倒一盆热水来,小姐受伤了……”

    …………

    贝希缇烤着火,动弹不得的身体不是那么疼了。

    烏爾德把毛巾放进盆里浸湿,将贝希缇受伤的手擦干净,一盆温热的水慢慢变成淡红色,伤口还时不时渗出血滴进盆里。

    烏爾德十分专注地清理着伤口。

    ……不过……

    烏爾德并不太会包扎伤口。

    “阿戴尔,帮贝希缇包扎伤口。”烏爾德站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是。”

    见烏爾德要离开,贝希缇开口:“烏爾德大人……您生气了吗?”

    “没有。”烏爾德冷冷回了一句。

    “去办点事。”他又补了一句。

    “……”

    庄园外。

    雷斯特没有离开,他正坐在一辆马车内。

    烏爾德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没想到这次试探这么成功呢?”雷斯特开口道。

    “嗯。”

    “您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她不对劲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呢……“

    “她的母系那边查过了吗?”

    “哦,查了,她的母亲是一支没落贵族的末代——不过有传闻说她有不老不死之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几百年前吧。

    “阿戴尔。”

    贝希缇揉着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

    “在,小姐。”

    “我这两天睡得不太好,你能不能找一个医生来看看?”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

    “还有什么吩咐吗?”

    “烏爾德大人你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

    “好像要回一趟罗马尼亚,这一久应该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哦对了,去城镇那边记得帮我带一些东运过来的熏香来。”

    “好的小姐。”

    外面的雪依旧下着。贝希缇出神地凝视着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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