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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三日是赵桓的生日,赵宋王朝的一众大臣上表,请求将该日命名为乾龙节。

    “乾龙”取自《易经》乾卦第五爻:“九五,飞龙在天。”

    这是天子在位之象。

    赵宋王朝的一众大臣用“乾龙”来比喻赵桓,是希望他能奋发有为,拨乱反正,重振赵宋王朝的雄风。

    赵宋王朝皇帝的生日都是节日。宋太祖是二月十六日生,为长春节。宋太宗是十月七日生,为乾明节,后改为寿宁节。宋真宗是十二月二日生,为承天节。宋仁宗四月十四日生,为乾元节。宋英宗正月三日生,为寿圣节。宋神宗四月十日生,为同天节。宋哲宗十二月七日生,避僖祖忌辰,以次日为龙兴节。宋徽宗十月十日生,为天宁节。

    赵桓向来反对铺张奢华,主张简朴节约。

    这也是赵桓在登基之前口碑那么好的最主要原因,也是赵桓最终能当上皇帝的原因之一。

    这天,赵桓也很高兴,而且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绷着,不只是他,赵宋王朝的臣民全都在绷着,他觉得是时候让大家放松一下了,便破例赏赐群臣在紫宸殿举行宴会,为自己庆生,同时宣布普天同庆。

    这一日,赵宋王朝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离东京汴梁城仅三百来里的浚州,有一座跨过黄河的大桥。

    这座大桥跨越大伾、凤凰、紫山,分为两段:大伾至凤凰一段叫天成桥,属于浚州;凤凰至紫金一段叫荣光桥,后改名圣功桥,属于滑州。

    这座大桥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它可谓东京开封府的北方门户,能否守住这座桥,能否守住黄河,事关赵宋王朝的首都东京的安危。

    肩负这座大桥防守重任的梁方平,完全没有料想到江鸿飞会在四月份就攻打赵宋王朝,更没想到大元帝国会不宣而过桥。

    可以说,梁方平对大元军的动向毫无察觉,对大元军的突袭也毫无防备。

    关键,昨天是乾龙节,赵桓下令普天同庆,按照惯例,部队上下要搞一些庆祝联欢之类的活动,梁方平更是以此为由,带着其手下将士通宵纵饮狂欢,吃喝玩乐了一宿。

    事实上,自从到达浚州之后,梁方平便不断犒赏其手下宋军将士。

    从本意上来说,梁方平想以此来让其手下的宋军将士为他效命,他这也是在学童贯笼络手下宋军将士的方式。

    梁方平很清楚,别看童贯现在还没有致仕,手上仍然掌握着东南的数十万大军。

    童贯也向赵桓表示了,他愿意为赵宋王朝剿灭方腊和大元帝国在东南的势力,甚至是为赵宋王朝剿灭王庆,还赵宋王朝一个安稳的南方。

    可梁方平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赵桓一朝的人甚至差点将童贯打成六贼之一,童贯怎么可能真心为赵桓卖力?

    实际上,现在赵宋王朝一直有“童贯剿贼不卖力,有养贼自重的嫌疑”的声音。

    梁方平认为,童贯早晚会被赵桓给拿下。

    还有,通过这几年的战争,赵宋王朝的人已经看出来了,谭稹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能力很有限。

    总之,梁方平觉得,他就是最适合取代童贯的人。

    所以梁方平处处学习童贯。

    童贯性格很豪爽,为人很有度量,能仗义疏财,出手慷慨大方,无论是后宫嫔妃、宫女宦官,还是道士近臣,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他从不吝啬。

    同时,童贯又心细如发,极具洞察力,很善于揣摩皇帝的兴趣和意图。因此,他干事情总能干到点子上去,让圣心满意。

    梁方平全都有样学样。

    另外,童贯之所以在西军中威望很高,除了职务因素,性格因素外,还有两点也很重要:

    一是他舍得花钱,他给阵亡将士发的抚恤金很丰厚。

    二是他重情义,他把阵亡将领的儿子收为义子,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并安排合适的工作。

    这些梁方平也照学不误。

    除此之外,梁方平还突发奇想地,在童贯的所作所为上,常常给手下将士争取好处,酒肉,女人,金钱,战功,地位……

    总之,梁方平一直忙着笼络人心。

    可梁方平却忘记了,一个统帅可不光得会笼络人心,还得会打仗,尤其是在战时。

    四月十四这天的早上,天刚蒙蒙亮,两个醉眼惺松的宋军小卒,在起来撒尿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见,好像有两支大元骑兵从桥上飞奔过来。

    这两個宋军小卒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想要确认,是不是他们喝得太多了,这是他们产生的幻觉?

    这两个宋军小卒定睛再一看,就发现这支大元骑兵已经到了一箭之地!

    其中一个宋军小卒反应了一下,张开嘴想要大喊:“敌……”

    可不等这个宋军小卒将后面的“袭”字喊出来,对面打头的一个青面大汉,一箭就射中了他的咽喉。

    这时,另一个小卒也反应过来了,他转身就跑。

    可这个小卒连三步都没能跑出去,就被杨志一箭洞穿。

    很快,林冲和杨志就率领马一军和马四军通过黄河大桥,来到黄河南岸。

    林冲对杨志说:“你部留下清理火药、火油,守住大桥,我部去厮杀。”

    杨志也不废话,立即安排人将黄河大桥上的燃烧物扔进黄河,同时剑拔弩张,不让任何人靠近黄河大桥

    而林冲则率领马一军径直杀向黄河边上的宋军军营中。

    与此同时,花荣、史进、武松、李逵、颜树德等正在率领本部人马快速通过黄河大桥,杀向黄河南岸。

    闻听大元军突从天降,驻守在黄河大桥边上的宋军,顿时陷入慌乱之中,尤其是在他们见到豹头人身的林冲率领数千骑兵杀过来之际。

    宋军的军营中立即人仰马翻,大量的宋军将士都还没有穿衣服,有些宋军将士怀中甚至还搂着军妓。

    马一军冲入宋军军营了之后,不分男女老幼,看到人就杀,同时放火烧毁营寨。

    不多时,焚天煮海一般的大火就点然了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天空……

    城外这么大动静,城中不可能不知道。

    不多时,刚刚睡下的梁方平,就被人给叫醒了。

    听说大元军打过来了,梁方平的酒立马就醒了,他连滚带爬地登城一望。

    就见,大元军的旗帜立在黄河大桥边上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而他布置在黄河大桥边上的那两营人马,全都争先恐后地往他这边跑,大元骑兵则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掩杀。

    更让梁方平心惊胆战的是,黑压压数之不尽的大元军将士,正在有条不紊地从黄河大桥上过河。

    梁方平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带着亲信仓惶而逃。

    梁方平手下的宋军将士,见主帅都逃跑了,也立时就跟着一哄而散,纷纷往南溃逃。

    负责守卫黄河南岸的何灌部,见梁方平率领残部朝京城方向逃窜,也纷纷弃岸而逃,望风而遁。

    这成了连锁反应。

    随着梁方平部及何灌部的溃逃,接替种师道驻守滑州的宣抚副使折彦质、巡河使李回,以及其所部率领的十几万宋军,也跟着向南逃去。

    ——折彦质闻听大元军已经从黄河大桥上大举渡过黄河,急忙率中军往南撤退。其他各军见主帅已撤,皆不战而溃。李回闻听大元军已过河,也急忙往南逃。跑到孝义桥时,他留下将士在此捍敌,自己则沿着山路逃至颍昌府。颍昌的一众官员还设宴为李回洗尘。李回欣然接受。大敌当前,李回竟在颍昌府与万官宴饮,随行官吏与将兵深感愤怒,甚至想要找机会杀掉李回。() ()

    此时,西起河阳东至北京大名府,在这数百里长的黄河天堑上,赵宋王朝再也没有一名守兵。

    被赵宋朝廷寄予厚望的黄河防线,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很快,江鸿飞就亲率大元军的主力来到了黄河北岸。

    只见黄河两岸到处都插着大元帝国的旗帜……

    ……

    当天夜里,从前线返回的斥候,就向赵宋朝廷报告说,大元军已经渡过黄河,正朝京师方向奔袭而来。

    刑部尚书蒋猷急忙率领一群侍从官,跑来请求赵桓赶紧准备出城避敌。

    赵桓的确曾打算去往陕西一带,招募兵马,以图后计。

    最早建议赵桓去往陕西的是蔡京的儿子、蔡攸的弟弟蔡翛,他对赵桓说:“天子不乘危,且上兵伐谋。为新天子计,为大宋计,不若行狩陕西,召集藩翰大臣,数道并进,乘我军锐气,出兵以图收复,此乃万全之计矣。大元若侵犯都邑,则都城为患,不过是一把火而已,危害不及社稷。万乘至尊,切不可与敌将角胜负,守孤城于无救之地。”

    赵桓对此很赞同,还说:“卿可帅长安,为朕先去集合队伍、准备粮草,等候朕来。”

    可是后来,赵佶、赵桓父子内斗,蔡翛因为是蔡京的儿子、蔡攸的弟弟,被打成赵佶一党,因而被赵桓给撸了。

    不久前,吴敏和徐处仁两人因为是和是战吵得不可开交,徐处仁在愤怒之下将笔扔在了吴敏的脸上,把吴敏的脸和鼻子全都染成黑色,唐恪、耿南仲、聂山欲排去二人而代其位,说他们有失宰执威严,他们双双被赵桓给罢免。

    随后,唐恪被赵桓提拔成少宰。

    唐恪成了新的副宰相之后,也主张,让赵桓迁都长安,准备长久抗战。

    唐恪的意思是,虽然长安被占据了河东的大元帝国威胁,也被占据了淮西的王庆威胁,但关中地区,黄土高原,沃野千里。关中自西周开始,秦、两汉、隋唐二千多年来一直都是王霸之地,是四塞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关中阻山河四塞,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而且民风彪悍、兵员充足,陇右河西更是战马出产地,能够提供优质骑兵,所以天下动乱之际,最易得天下。

    同样主张让赵桓迁都长安的还有,老将种师道。

    种师道已于上个月月底突然病逝于汴梁城中的家中,享年七十有三。

    种师道是这段时间,赵宋王朝难得,不,应该说是赵宋王朝最清醒的军事家,他曾多次给赵桓进献良策,甚至直到他临去世前不久,他还判断大元军必将大举入侵,建议赵桓赶紧离开东京,前往长安,以避大元军的锋芒。

    然而,种师道的这些很有价值的建议,赵桓竟一条也没有采纳。

    赵桓完全不懂军事,他身边的重臣也没有一个是懂军事的。

    这也很正常。

    赵宋王朝重文抑武,懂军事的“丘八”,有几个能进入其权力中枢?

    而赵佶一朝有限的那几个懂军事的,像蔡京、童贯等人,又因为赵桓的猜忌,而离开了赵宋王朝的权力中枢。

    剩下的赵宋王朝的宰执,几乎全都是文人,不论是主战的,还是主和的,他们全都不懂军事,做事全凭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

    最不正常且最可怕的是,赵桓与他的重臣们在听了军事行家种师道的军事建议后,不仅嘲笑种师道,还怀疑种师道的主张,甚至是完全不信种师道的主张。

    种师道原本想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可每当种师道想要做点什么,就会遭到赵宋王朝的大臣们的掣肘,还会遭到赵桓的背叛。

    这让种师道忧愤成疾。

    不少有志之士闻听噩耗,皆仰天叹息曰:天意如此!

    很快,大元军已经过了黄河正在向京师逼近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东京汴梁城里一片慌乱景象,许多有钱人家开始张罗着离京避难,而普通百姓则人心惶惶,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已经吃过一次亏的赵桓,果断下令,关闭汴梁城的所有城门,任何人在没有他的旨意的情况下,都不许离开汴梁城,包括赵宋王朝的官员以及赵宋王朝的皇室和宗室。

    同日,赵宋朝廷组织安排有关人员,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散发小榜,招募“敢勇死士”,组成先锋敢死队。京城各民族百姓纷纷响应,积极报名参加。还有一些来自沦陷区的公务人员,以及溃散的军兵,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于是也纷纷前来应募。甚至,许多富豪之家也散榜说,他们要自备钱米,招募敢战之士助国抗敌,守卫京师。

    以宰相张邦昌为首的一群人认为,大元军来势汹汹,目标很明确,就是朝着京师而来,而京师内宋军守城力量不足,勤王之师还不知道何时能来,所以赵桓待在城内很不安全,他们力劝赵桓出城避战,南幸南京或者西幸西京。他们是想仿效唐玄宗“安史之乱”时避祸四川的策略,避敌锋芒,从长计议,而避免留在京师以防出现不测。

    可是,赵桓本人对于是守城还是出城,顾虑重重,患得患失。他觉得,出城去应天或者洛阳吧,那边又没有可靠的人做依托,路途上又怕生变,而且还要背负抛弃宗族和京城百姓的骂名。而留在京城,身旁可用之臣很多,皇威也可以得到维护,可是,他又怕京城失守,社稷沦丧于他手。

    赵桓的性格很懦弱,也不敢担责任,他思前想后,两种矛盾的想法一直困扰他到深夜,也没做出最终的决断。

    次日一大早,中书舍人孙觌就上奏,恳请赵桓当机立断,放弃河北、河东和山东,派人速去跟大元帝国求和。

    思来想去,赵桓怎么也不愿承担割地予敌的历史罪名。因此,他下诏召集文武百官开会,讨论是保存还是放弃河北、河东和山东之地?

    后来,赵桓干脆让来参会的一百二十多名赵宋王朝的官员进行表决。

    谏议大夫范宗尹首先明确提议,请将此三地割让给大元帝国,他认为,既然朝廷之前已愿弃地,已与大元帝国达成协议,那么今日怎可不弃三地?如果不守约定,那不恰好给大元帝国提供了出兵的理由?

    说到急切之处,范宗尹伏地痛哭流泣。

    有七十名官员当场表态,支持范宗尹的意见。

    只有何栗、梅执礼、孙傅、吕好问、洪刍、秦桧、陈国材、喻汝砺、宋齐愈、曹辅、陈阳庭、冯栗、李若水等三十六人,认为不可割地,要死战到底。

    可笑的是,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十几个人持两可之说。

    中午时分,有斥候来报,大元军已有至少三十万渡过黄河,前部骑兵,离东京汴梁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路程,很快就能兵临城下。

    这时,东京汴梁城中的人再想离开汴梁城,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们胆敢出城,就会成为大元骑兵咬杀的目标。

    见此,赵桓终于下定决心,按照众臣的集体表决来办,即割地以舒难。

    赵桓命他的九弟康王赵构和王云北上去议和,请求江鸿飞停止进兵。

    赵桓之所以派赵构去议和,主要是因为,上次赵佶南下时,大量的皇子、帝姬全都跑了,但赵构没跑,不仅如此,赵构还表示要帮赵桓守城,甚至是帮赵桓去跟江鸿飞议和。

    这让赵构在他的一众兄弟当中脱颖而出。

    如今,形势如此危急,赵桓便将希望寄托在赵构身上。

    由于形势紧迫,赵桓令赵构和王云立即出城北上。

    当然,赵桓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有些玩脱了,所以,在王云的极力坚持下,赵桓最终决定:答应割让河北、河东和山东,并让赵构和王云携带衮冕、车辂,准备尊江鸿飞为皇伯,上尊号为大元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休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让大元帝国和赵宋王朝结成伯侄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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