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松江府宣布禁绝大烟生意,并且严格命令所有工厂改变工作制度之后,港口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数量,都有明显的缩减。

    那不仅仅是因为运送大烟的船只不再允许入港,也是各国商行表现出来的一种抵制、制裁的态度。

    甚至在海外,各方面的书信都像雪片一样,飞向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国家的首府,飞向那些说得上话的政团新星、贵族爵士们手中。

    要求采取更严厉的手段,维护他们在松江府的生意市场,乃至于不惜为此捐赠大笔的军费,供军方开支。

    可是在“天绝”组织的首脑被苏寒山所杀,贺宗与松江府结盟之后,各国在这方面的表态,都暂缓不发,拖延下去。

    等到紫禁城外,小清凉山一战的消息传出去,就连那些跳得最欢的大商行主家们,一时间也都偃旗息鼓了。

    他们在畏惧,也是在等待。

    真正的聪明人都明白,当敌人的身份,从一块发出挑衅的硬骨头,上升为具有可怕威胁的猛兽时,他们这些人,已经不具备决定局势的资格了。

    而在不列颠人中,态度最重要的那两位,此刻正相伴漫步于松江街头。

    这是两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一个外表五十多岁,有着黑色的短发,浅蓝色的眼眸,高耸的颧骨,花白的胡须,身穿正装。

    较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额头上还带着一圈铜箍,那种金中泛红的色泽,繁琐难懂,但具有对称美感的花纹,透露出古董文物的气息。

    另一个人,外貌看着四十岁上下,满头金发,直垂至肩,眼珠碧绿,鼻梁高挺,像貌英朗,蓄有精致的胡须,体态修长到有些瘦削。

    但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还折到靠近手肘的位置,下半身也只有单薄的长裤,脖子、小臂、手背上的汗毛,很是浓厚,让优雅斯文的气质里,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野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这座城市的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金发男子亚瑟,看着那些在午休时刻,到江边散步的男女工人们,发出淡淡的赞赏之声。

    “这样自信,坦然,富有精力而不乏闲适的氛围,如果闭上眼睛的话,我会以为这是来到了大不列颠的首都城郊。”

    “除了世界上最后那条藻龙之外,新的松江政府所掌握的关于各类机械改造,及补充工人精力的技术,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战后一定要设法管控起来,完全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黑发的唐恩笑着说道:“你好像很欣赏这座城市现在的样子?”

    “确实。”

    亚瑟并不避讳这一点,坦然的说道,“虽然空气里面,仔细分辨的话,还是会有那种令人不悦的工厂气味,但是阳光明朗,居民开朗,整个城市的格局,都有一种宽敞、舒适,可以尽情拥抱的感觉。”

    唐恩微笑不语,缓步走动的过程中,左右张望,时而盯着黄浦江的潮汐水浪,时而盯着远处四四方方的厂房仓库,时而看向近处那些老旧的商铺建筑。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

    唐恩轻声说道,“从进入松江的范围之后,我就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压抑的事物。”

    “可以说,就像是上百万把利剑,悬挂在这座城市的天空中,随时可能对冒昧闯入的无礼之人,发动灭绝性的攻击。”

    亚瑟狐疑的看向天空,手掌握上了腰间悬挂的配剑,感应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这个城市上空,只有云层水雾、化学烟雾而已,湿度较高,可能今天会有一场小雨,除此之外,没有感受到任何人工造物。”

    “硬要说的话,我才是随时有可能降落在这座城市中,把毁灭和荣光一起带过来的战争之剑。”

    唐恩听罢,思索着说道:“并不是可以实质探索到的人工造物,而是一种更加形而上的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铜箍,驻足观望片刻,指着远方一座寺庙,说道:“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那里是松江府著名的龙华寺。

    龙华寺的名称,就是来自于佛经中的一个典故,据说弥勒菩萨是在“龙华树”下证道成佛。

    所以,在这座寺庙的中轴线上,第一进即为弥勒殿,供奉慈氏弥勒像一尊。

    第二进为天王殿,两侧各有四米高的天王雕像,正中又供奉一尊天冠弥勒像,头戴五佛冠佩璎珞,是弥勒菩萨的修行本相,其背后佛龛中,有护法神韦驼守候。

    第三进是大雄宝殿,正中供奉毗卢遮那佛像,是法身佛,左右为文殊、普贤,两侧沿壁为二十诸天和十六罗汉,殿后则有观音、善才童子等塑像。

    第四进为三圣殿,第五进为方丈室,在封闭庭院内,第六进为藏经楼。

    围绕着这些中轴线的建筑,在东西两边,还有钟鼓楼、观音殿、罗汉堂、牡丹园等等殿堂花园。

    原本跟龙华寺这些和尚们来往的都是名流豪绅,对他们而言,在这种地方抽食大烟,是一种上流社会交往间,必不可少的风雅习俗。

    号称是吞云吐雾,指点江山,谈笑间,纵论海内外大势,褒贬古今帝王将相,赞叹海外女皇国王。

    从琴棋书画,谈到雕塑轮船,手不离大烟,足不出花园,就已经谈妥上万两生意。

    可惜最近几个月,龙华寺的和尚们,已经没有过往那么光鲜,与他们相伴最多的,都是那些烟客乞丐,破产工人。

    不但没有了为争头香而捐献的大笔金银、豪客平日打赏的各种物件,反而寺里还有源源不断的往外倒贴。

    在附近几个分配给龙华寺负责的仓库棚区,集训的工人们,送走一批,又来一批,好像这个日子就没有尽头了。

    龙华方丈忙里偷闲,坐在大雄宝殿里面,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这方丈并不胖,五官端正,胡须洁白,虽然吃穿用度,挥金如土,享受的都是第一等的货色,但是为了要让客人赏心悦目,符合高僧大德的气派,也不能让自己油光满面,太胖了些。

    他维持体型上,花了很多心思,起居礼仪更是浸润到了骨子里,彬彬有礼,风范十足。

    纵然是这样愁苦的时候,外人一旦见了,恐怕也看不出来他是在心疼自家的大烟生意,只会觉得他是悲天悯人,心怀大爱。

    “西方居士唐恩,特来拜访弥勒道场,龙华宝刹。”

    大雄宝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龙华方丈精神一振,连忙起身,回头看去。

    只见两个洋人走了进来,金发的面色淡漠,腰间配剑。

    黑发的倒是面含微笑,双手合十,先对着毗卢遮那佛像弯腰参拜。

    “南无阿弥陀佛!”

    龙华方丈看来者气度不凡,武功高深莫测,定然远在自己之上,肚子里一大堆客套赞美,就要溢出口来,冷不防灵光一动。

    “唐恩?!”

    老和尚脸色一变,详细打量了几眼,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当初弱冠之年,在嘉庆皇帝御前,与活佛辩法斗法,被御笔亲封为菩提心门化身,海外真佛种子的唐恩唐居士?”

    唐恩轻笑一声:“大约是我。”

    “这……”

    龙华方丈呼吸顿时急促了些,心里千头万绪。

    不列颠人有三大绝顶强者,相当于中土的还丹境界。

    一是他们的女皇陛下,但如今已经一百四十六岁。

    因为年纪太大,根本无法参与同级别的战斗,所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年,先天教主斩杀满清皇族,占据紫禁城之后,五台山清凉寺中,有一个因为爱妃逝世而出家的爱新觉罗老和尚,要下山拨乱反正,延续皇统。

    结果他跟先天教主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就因经脉负担太重,精气枯竭,当场老死了。

    有此前例,不列颠人的女皇,已经多年没有离开过皇宫。

    二是继承了不列颠古代传说名号的亚瑟王子。

    此人最为活跃,南征北战,各个大的战役中,少有缺席。

    昔日关于松江府归属的那场诸国大战中,华夏军阀中的三巨头全部参战。

    而洋人方面,就以不列颠的亚瑟、尼德兰的乌苏娜、东洋国的老佐藤迎战。

    那一战之中,老佐藤被徐皇帝重伤,不久又在扶桑江户湾,被亚瑟所杀。

    虽然不列颠人,没能占据松江和江户,但亚瑟的凶名,却更上一层楼。

    而第三人,就是不列颠的大学者唐恩。

    此人最近数十年,多在美洲等地活动,不曾参与东方之事。

    但是,他的名号在东方民间武林,反而更加广为人知。

    弱冠之年,他就在清廷皇宫中扬名,武功大成之后,又先后拜访孔家与龙虎山,借阅满山典藏。

    尤其是在龙虎山停留数月,练成五雷正法之后,反过来指点龙虎山门人。

    可当时的龙虎山,虽然得到清廷屡次加封,却连一个玉液极致的人物都没有,听了唐恩亲自讲解,也练不成真正的五雷法。

    多亏当初的天师精明,连夜打造了一座雷仙堂,铸造出一尊跟唐恩有八分相似的雷仙神像。

    宣称是天师梦中传法,命雷仙转世,回来点拨张家后代。

    海外真佛子、鹰潭雷仙客,因此名传数十年,历久不衰。

    松江府最近屡遭巨变,不列颠如此顶级强者,拜访松江,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龙华方丈心潮起伏,又畏惧苏寒山,又暗恨大烟被禁,对眼前二人的态度难以决断。() ()

    忽见唐恩额头的铜箍,似乎有细细的电光,流淌过去。

    “我来拜访龙华宝刹,是因为当初在龙虎山,与张天师谈论古典文化,说起天下名琴,张天师如数家珍,偶有一句,提到松江府龙华寺中,有一件宋朝建寺时期,保存下来的雷击木古琴。”

    唐恩笑着说道,“不知这件古琴,如今还在不在寺中,若在,请方丈拿来,借我一用。”

    龙华方丈脑里那么多复杂念头,不知怎的,就突然忘却一般,恢复一颗平常心,听了问话,就如实行动。

    几分钟里,他就从自己禅房密室之中,捧了一张古琴出来。

    唐恩已经盘坐在佛前蒲团之上,面朝殿外,抚摸古琴,口中赞叹。

    “此琴全长一百二十八厘米,肩宽二十五厘米,琴身肥厚长大,断纹如牛毛。”

    “灰胎乃是以金银珠翠珊瑚碾碎,混入鹿角灰共用,琴弦保存极佳,果然好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用的都是汉语。

    亚瑟也以汉语问道:“你找琴干什么?”

    对于世间顶级高手来说,哪怕不曾用心学过,只是稍有涉猎,要多掌握一门语言也不难。

    然而,唐恩的回应,还是让他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地理诸书,世传充栋,求其术臻神妙者,而《葬书》为最;理极深悉者,而《发微》为优。”

    “欲知作法之详活,无如杨公之《倒杖》;欲识星形之异态,无如廖氏之《九变》。”

    “至若星垣贵贱,妙在《催官》;理气生克,妙在《玉尺》。”

    “另有《雪心赋》,词理明快,便于后学之观览,引人渐入佳境。”

    唐恩娓娓道来,“这是华夏明朝的地理学家,徐试可,借助皇室典藏途径,遍览古代名篇之后,提炼出来的一段话,极力推崇几部名著,你可知道这些书,讲解的是什么?”

    亚瑟无奈道:“你都说了他是地理学家,这些书,难道讲的不是地理吗?”

    “是地理,但也不全是。”

    唐恩叹口气,“华夏的哲学流派繁多,历史悠长,保存下来的典籍也很多。”

    “我刚才说的这些书,严格来讲,是把地理和哲学融合起来的一种学问,可以称之为风水。”

    他低头调试琴弦,口中说道,“龙虎山和孔家也有很多这方面的注解,用你听得懂的话来讲,所谓风水,指的是地理、气象、人心、当代局势、历史信息的综合体。”

    “很多人认为,懂得风水的人,就可以掌握一种不同于武功的体系,发挥出类似于巫术魔法一样的奇特力量。”

    亚瑟恍然:“你之前所说的,笼罩在松江府上空的那股力量,会针对外敌的力量,指的就是风水?”

    “不错。”

    唐恩点点头,“武道修炼的,是天地元气,是实实在在的能量,风水所修炼的力量,却是指地缘人文讯息,更加虚无缥缈,难以揣度。”

    “自古以来,武道是正途,研究风水的能人很少,大多只是在练武之余,兼修一番。因为风水含有祈福的特征,在民间盛行,催生出大量骗子,又使得这门学问的发展,更加艰难。”

    “我在东西方,阅读过很多这方面的典籍,却也只是能感受风水,而不能调动、掌控风水的力量。”

    亚瑟皱着眉头,说道:“就是说,苏寒山很可能拥有调动风水的能力,那么这种能力,会让他在实际战斗的时候,获得多大的增幅?”

    “这个很难说。”

    唐恩脸色严肃,“风水的力量,具有地方局限性,他在这里经营最久,肯定是使用松江府风水之力时,效果最大。”

    “结合所有情报来看,他很可能在未炼成金丹时,就借助风水对抗了贺宗。”

    “而等到小清凉山战役的时候,他远离了松江府,没有风水加持,凭自身实力,也击败了先天教主。”

    “那么现在的他,再度调动松江风水的话,涨幅肯定会比当初对抗贺宗的时候更大。”

    亚瑟说道:“偏偏崇明岛,就在松江府的范围内。真是个麻烦的敌人!”

    “但他的态度已经决定,我们之间,必须要进行战斗,帝国绝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冉冉升起,朝气蓬勃的巨大威胁。”

    亚瑟摩挲着自己腰间剑柄,斗志并未受到影响,倒是还露出微笑。

    “你虽然说得很严重,可是特地跑到这里来借琴,应该是有针对他的一些手段吧?”

    唐恩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将调试好的古琴,放在膝上。

    传说,伏羲造琴时,只有一弦,神农造琴时,分出五弦,是为宫商角徵羽。

    后来,周文王添一弦,周武王添一弦,如此,成就文武七弦琴。

    这七条弦上,有七个散音,九十一个泛音,一百四十七个按音,组合变化,无穷无尽。

    唐恩轻轻拨弄古琴,音调高的时候,如同风中铃铎,清脆悦耳。

    中等的时候,明亮铿锵,如同敲击玉磬,低音时沉厚有力,如同钟震。

    他弹的速度不快,眼睛也没有看在古琴之上,而是看向大雄宝殿之外。

    似乎风一动时,他弹一声,鸟一叫时,他弹一声。

    天光云影一变动,他再弹一声。

    琴音绕梁,渐渐跟大雄宝殿外的古树叶片,灰尘香鼎,整片天光,都有了感应,琴声才略微加快了一点点,达到常人弹奏舒缓曲调时,应有的速度。

    “自古以来,破坏总是要比创造容易一百倍。”

    唐恩遗憾的说道,“我不能与本地风水间,创造出深厚的缘分,但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同样不够长,我可以……破坏他与松江风水的联系!”

    亚瑟听着这段话,心中疑惑。

    他原以为,唐恩是要把琴带走,做什么布置。

    可如果只是坐在这里弹琴的话,琴声最多传出数里地,别说传到崇明岛了,就算离海边,也有很长的距离。

    难道说,是要从龙华寺开始,在很多地点,分别弹琴,积少成多,逐渐达到效果吗?

    他没有问,唐恩更没有答。

    只有琴声起落,渐成曲调,大殿外渐渐起风,天光越来越暗。

    龙华方丈脑中懵懂,站立在一旁,感到殿外凉风,不禁抬头看去,自言自语:“要下大雨了?该收衣服了……”

    亚瑟淡然道:“一场小小烟雨罢了,有水气而无电荷,且现在还没到正式落下水滴的时候。”

    他话音未落,外面突然炸起一个大雷,令他眼神一变,扭头望去。

    不知道多少正在吃饭、散步、说话、游玩、做菜、缝衣的人,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心里一荡。

    路面上的行人捂了下耳朵,看了一眼天色,纷纷加快脚步,寻找避雨的地方。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龙华寺里,钟楼上面的那口大钟,哐哐作响,左右摇晃。

    鼓楼上面的那口大鼓,似乎也在狂风的冲击下,鼓面震动起来,发出声音。

    雷声隆隆,雨声潇潇,闪电划破云幕,大雨如注而下,更打得千窗万户,千瓦万树,街道水面,全部发出水珠破裂的音律。

    琴声在这样的大雨雷霆之中,好像完全被掩盖过去,侧耳倾听,也听不出来。

    雨水足足下了小半个时辰,天空中的云,越聚越多,越推越远。

    最开始的雨幕,只在龙华寺周围的几里地而已。

    等到小半个时辰的风雷发酵,天地水汽的推迁迭变之后,这场大雨,几乎盖住了整个松江。

    这小半个时辰里面,唐恩的琴声,没有一秒钟的间断。

    原本被雷声、雨声掩盖的琴曲,如今又好像檐前屋后,无处不在,琴曲中还伴上了歌声。

    龙华方丈狼狈的逃向大雄宝殿的一角,只看到整个大雄宝殿,殿顶震动,似乎被风雷之气所激。

    厚重重迭的瓦片之间,漏出了大量缝隙天光,漏下了大片水珠。

    雨水如同珠帘,浇在大殿里面,浇在金佛之身,顺着佛祖的容颜,流淌下来。

    “天有五星有五禽,地有五方有五义,人有五老有五德,道有五圣……有五贼!”

    不列颠岛的大学者,在佛前雨中,弹琴高歌,苍凉古朴,抑扬顿挫。

    “文武交锋通天地,烟云齐贯……”

    “风雷引!!”

    大雨滂沱,雨云化成茫茫烟波,直至东海之滨,跨过海水。

    相隔两个朝代,数百年前,明太祖派人在崇明岛上立起的那一块石碑,不知何时,重新被人挖掘出来。

    高达数丈的石碑耸立,“东海瀛洲”四个大字,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张扬跋扈。

    苏寒山盘坐在石碑顶端,双手垂于膝,眼帘闭合静谧。

    直到丝丝点点的雨水,斜飘而来,落在了崇明岛上,他也只是眉梢一动,没有睁眼。

    贺宗的身影,从渔村里面显露,捏着水晶石,走出简陋的小屋,仰望苍穹,十分动容,口中轻语。

    “雷电分公母,雨水分雌雄。”

    “雌雄一相逢,雷公斗电母!”

    乌云中,闪电轰鸣,纵横蜿蜒。

    诸多电痕亮光,刚好合成了一张巨大的云篆符咒,横亘在乌云之中,一闪即逝。

    雌雄交感,五雷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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