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和吴二仙本来就不对付。平时吴二仙在赵莺手里讨不到什么好，还经常被赵莺从口头和肢体上教训，心里早就积下了不少火气。
偏偏赵莺这个人生活极其无趣，每天不是上山下河倒腾吃喝，就是关门堵窗憋着不出门，吴二仙想找茬都没什么机会，还总被赵莺捉住错处。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让赵莺吃瘪，吴二仙如同喝了二斤鸡血，整个人都蹿起来了。
“赵莺，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日子好着呢，谁稀罕你家那仨瓜俩枣？我没偷东西我自己知道，你一个大姑娘家，十七八了也不找个婆家，就知道一次两次往家里倒腾男人，我看你才是爱偷，只不过是爱偷人！”
赵莺气得眼前一黑，袖子一撸就要上前给吴二仙的脸开开光，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忙涌上来拉住她。十灵站在一旁动都没动，他默默考虑着：莺姐想打这个吴二仙，大家为什么要拦着？
地平线上，孙翡翠一行人也冒了头，往人群中心跑来。孙翡翠边跑边喊：“莺子，吴家媳妇！别打，别打起来啊！”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三分急切、七分兴奋。而战场最中间的赵莺和吴二仙两人都是那种越拦着越起劲的性格。见人越来越多，两人吵得更激烈了。
“赵莺，你个老古董，自己不干好事还诬陷我！”
“吴二仙，你这个小毛贼，别让我抓着，剁了你的手！”
孙翡翠力气大，上去就把两人分开了。“你们先冷静一下，吴家媳妇，这小伙子是莺子的表弟，不是你想的那样。莺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能天天跟吴家媳妇过不去啊。”
拄着拐来看热闹的秦大爷也来劝架。“吴家媳妇那时候也是饿极了，要不也不会拿你家东西，你别得理不饶人了。”
然而这句话仿佛把凉水泼进了热油锅，吴二仙当时眼都红了，尖叫一声：“我没偷东西！你们都不明白！”接着她奋力挣开拉架的几人，挥舞着手中的韭菜，张牙舞爪朝着赵莺扑过来。
赵莺手劲多大啊，劈手就拿住了吴二仙的手腕子，夺下她手里那一扎韭菜，“啪啪”地抽打着吴二仙的脸。
“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偷我家水，我让你偷我家柴火！你砸我的盐罐子，撕我的新衣裳，天天跟我过不去，我打的就是你！”
众人原来还有心拉架，这下一个个都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满脸古怪，忍着笑意，看着赵莺拿韭菜痛打吴二仙。这一幕别提多好笑了。有好几个婶子都想好要怎么和亲戚姐妹转述这一幕了。
十灵惊讶地舒展了眉头，接着笑出了声。他觉得，赵莺真的……很彪悍，很可爱，很像……他记忆当中已经逝去的那几个人。
孙翡翠回过神来，“行了行了，你俩都消停点。大家邻里邻亲的，闹这么僵也不好，各回各家吧。”见赵莺两人还瞪着眼睛死死望着对方，仿佛两只好斗的公鸡，心里也有点儿无奈。
“大家伙饭都不做了，在这劝架，你俩都懂事点。不然一会儿天黑了让我们摸着黑吃饭？吃鼻子里呛死算谁的？”
孙翡翠还是很有威信的，村里人虽然还想看热闹，也不能耽误了自家活计，这时候也嚷嚷着要散了。
赵莺冷哼一声，把韭菜一撇，拉着十灵就往自家院子里去了。吴二仙气得抽抽噎噎，一句话也不说，噘着嘴坐在家门口，重新淘洗沾上泥土的韭菜。
孙翡翠看着俩人这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也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人，一点儿小矛盾就闹了快两年。想她当年年轻的时候，和邻居、妯娌的矛盾比这大多了，现在不还是和和气气处着？她招招手，带着住山腰的那群村人离开了。
倒是住在山顶西边、刚才出声发话的秦大爷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容。他得意地看看气鼓鼓的吴二仙，又瞅瞅赵莺家的院子，心里很美，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回家了。
赵莺进了家门，把屋里的母鸡赶到院子里，墙角有个稻草堆，上边正有两个新鲜沾着鸡屎的鸡蛋。赵莺心情突然变得不错。
十灵乖乖跟着进了门，环视一圈。这就是个普通的茅草屋，木头的大框架，用泥巴糊的墙。院子里就是一个木盆、一个大水缸，长了不少贴地的野草。一进门右手边是灶台，屋中间一张桌子，一根长凳。灶台旁边是一扇小门，没有门板，挂着一张竹帘。
十灵偷偷探头进去，屋里头是一张土炕，炕上有一个木箱、一张小桌子。炕对面就比较杂乱了。地上用土砖垫起一张门板，上有瓦罐、竹编篓、面袋子若干，里边应该是粮食。房梁上还吊着一些风干的肉、皮毛等等。
赵莺就在灶台边，自然看到十灵探头探脑的样子。“看什么呢，让你看了吗？”
十灵吓得缩回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莺。赵莺手里正拿着一把燃烧的玉米叶子，十灵福至心灵，赵莺这是要做饭啊。
他眼神扫过灶台，上头有一个没洗的碗，里头有一些干涸的水渍，应该是稀粥吧。
“莺姐，我来帮你。”他夹着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可爱无害，满脸堆笑地过去接过赵莺手里的东西。赵莺被他卖乖的样子噎了一下，有心想出声骂他一顿，又觉得十灵主动干活，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十灵把玉米叶子往灶台里一塞，又从旁边柴堆里抽出细小的枝子，不一会儿就把火烧得旺旺的。
赵莺新奇地看着他。十灵干活倒是挺利落的，一点儿也不像……呸呸，想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你个几百年的老妖怪，还会这个呢？”
十灵委屈地说：“莺姐，我怎么就是老妖怪了，我死……我是说我被埋在那里的时候，才十六岁呢。我不光会烧火，别的活我也会，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什么生火做饭啊，洗衣叠被啊，还有什么草编、木工、裁缝之类的，我会的可多了……”
十灵嘴里絮叨着，手上也不停。赵莺越听眼睛越亮，心里打着算盘，听得入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碗喷香扑鼻的手擀面，白面的，里边还打了两个荷包蛋，撒了葱花，家里没有香油，撒了几颗野芝麻，卖相顶不错了。
十灵坐在对面期待地搓着手。“莺姐，快尝尝我的手艺，以后这些活都交给我了。只要你能收留我，让我跟你一块住在这，别赶我走，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赵莺闻着满屋的香气，脑子终于回笼了。“你个浑蛋玩意儿，干什么打了两个鸡蛋！这是我能吃的吗？这是要拿去卖钱的啊！你知不知道鸡蛋有多金贵啊？你丫的，这是老娘拿来过年的白面啊！败家东西，啊啊啊——我，我打死你！”
偏偏赵莺这个人生活极其无趣，每天不是上山下河倒腾吃喝，就是关门堵窗憋着不出门，吴二仙想找茬都没什么机会，还总被赵莺捉住错处。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让赵莺吃瘪，吴二仙如同喝了二斤鸡血，整个人都蹿起来了。
“赵莺，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日子好着呢，谁稀罕你家那仨瓜俩枣？我没偷东西我自己知道，你一个大姑娘家，十七八了也不找个婆家，就知道一次两次往家里倒腾男人，我看你才是爱偷，只不过是爱偷人！”
赵莺气得眼前一黑，袖子一撸就要上前给吴二仙的脸开开光，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忙涌上来拉住她。十灵站在一旁动都没动，他默默考虑着：莺姐想打这个吴二仙，大家为什么要拦着？
地平线上，孙翡翠一行人也冒了头，往人群中心跑来。孙翡翠边跑边喊：“莺子，吴家媳妇！别打，别打起来啊！”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三分急切、七分兴奋。而战场最中间的赵莺和吴二仙两人都是那种越拦着越起劲的性格。见人越来越多，两人吵得更激烈了。
“赵莺，你个老古董，自己不干好事还诬陷我！”
“吴二仙，你这个小毛贼，别让我抓着，剁了你的手！”
孙翡翠力气大，上去就把两人分开了。“你们先冷静一下，吴家媳妇，这小伙子是莺子的表弟，不是你想的那样。莺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能天天跟吴家媳妇过不去啊。”
拄着拐来看热闹的秦大爷也来劝架。“吴家媳妇那时候也是饿极了，要不也不会拿你家东西，你别得理不饶人了。”
然而这句话仿佛把凉水泼进了热油锅，吴二仙当时眼都红了，尖叫一声：“我没偷东西！你们都不明白！”接着她奋力挣开拉架的几人，挥舞着手中的韭菜，张牙舞爪朝着赵莺扑过来。
赵莺手劲多大啊，劈手就拿住了吴二仙的手腕子，夺下她手里那一扎韭菜，“啪啪”地抽打着吴二仙的脸。
“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偷我家水，我让你偷我家柴火！你砸我的盐罐子，撕我的新衣裳，天天跟我过不去，我打的就是你！”
众人原来还有心拉架，这下一个个都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满脸古怪，忍着笑意，看着赵莺拿韭菜痛打吴二仙。这一幕别提多好笑了。有好几个婶子都想好要怎么和亲戚姐妹转述这一幕了。
十灵惊讶地舒展了眉头，接着笑出了声。他觉得，赵莺真的……很彪悍，很可爱，很像……他记忆当中已经逝去的那几个人。
孙翡翠回过神来，“行了行了，你俩都消停点。大家邻里邻亲的，闹这么僵也不好，各回各家吧。”见赵莺两人还瞪着眼睛死死望着对方，仿佛两只好斗的公鸡，心里也有点儿无奈。
“大家伙饭都不做了，在这劝架，你俩都懂事点。不然一会儿天黑了让我们摸着黑吃饭？吃鼻子里呛死算谁的？”
孙翡翠还是很有威信的，村里人虽然还想看热闹，也不能耽误了自家活计，这时候也嚷嚷着要散了。
赵莺冷哼一声，把韭菜一撇，拉着十灵就往自家院子里去了。吴二仙气得抽抽噎噎，一句话也不说，噘着嘴坐在家门口，重新淘洗沾上泥土的韭菜。
孙翡翠看着俩人这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也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人，一点儿小矛盾就闹了快两年。想她当年年轻的时候，和邻居、妯娌的矛盾比这大多了，现在不还是和和气气处着？她招招手，带着住山腰的那群村人离开了。
倒是住在山顶西边、刚才出声发话的秦大爷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容。他得意地看看气鼓鼓的吴二仙，又瞅瞅赵莺家的院子，心里很美，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回家了。
赵莺进了家门，把屋里的母鸡赶到院子里，墙角有个稻草堆，上边正有两个新鲜沾着鸡屎的鸡蛋。赵莺心情突然变得不错。
十灵乖乖跟着进了门，环视一圈。这就是个普通的茅草屋，木头的大框架，用泥巴糊的墙。院子里就是一个木盆、一个大水缸，长了不少贴地的野草。一进门右手边是灶台，屋中间一张桌子，一根长凳。灶台旁边是一扇小门，没有门板，挂着一张竹帘。
十灵偷偷探头进去，屋里头是一张土炕，炕上有一个木箱、一张小桌子。炕对面就比较杂乱了。地上用土砖垫起一张门板，上有瓦罐、竹编篓、面袋子若干，里边应该是粮食。房梁上还吊着一些风干的肉、皮毛等等。
赵莺就在灶台边，自然看到十灵探头探脑的样子。“看什么呢，让你看了吗？”
十灵吓得缩回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莺。赵莺手里正拿着一把燃烧的玉米叶子，十灵福至心灵，赵莺这是要做饭啊。
他眼神扫过灶台，上头有一个没洗的碗，里头有一些干涸的水渍，应该是稀粥吧。
“莺姐，我来帮你。”他夹着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可爱无害，满脸堆笑地过去接过赵莺手里的东西。赵莺被他卖乖的样子噎了一下，有心想出声骂他一顿，又觉得十灵主动干活，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十灵把玉米叶子往灶台里一塞，又从旁边柴堆里抽出细小的枝子，不一会儿就把火烧得旺旺的。
赵莺新奇地看着他。十灵干活倒是挺利落的，一点儿也不像……呸呸，想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你个几百年的老妖怪，还会这个呢？”
十灵委屈地说：“莺姐，我怎么就是老妖怪了，我死……我是说我被埋在那里的时候，才十六岁呢。我不光会烧火，别的活我也会，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什么生火做饭啊，洗衣叠被啊，还有什么草编、木工、裁缝之类的，我会的可多了……”
十灵嘴里絮叨着，手上也不停。赵莺越听眼睛越亮，心里打着算盘，听得入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碗喷香扑鼻的手擀面，白面的，里边还打了两个荷包蛋，撒了葱花，家里没有香油，撒了几颗野芝麻，卖相顶不错了。
十灵坐在对面期待地搓着手。“莺姐，快尝尝我的手艺，以后这些活都交给我了。只要你能收留我，让我跟你一块住在这，别赶我走，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赵莺闻着满屋的香气，脑子终于回笼了。“你个浑蛋玩意儿，干什么打了两个鸡蛋！这是我能吃的吗？这是要拿去卖钱的啊！你知不知道鸡蛋有多金贵啊？你丫的，这是老娘拿来过年的白面啊！败家东西，啊啊啊——我，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