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随着一道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考文特花园区警署的委托如约而至,被送到了宁芙的面前。

    自从接到了警署指派来的这桩活计,宁芙就兴致勃勃地带着崭新上任的助手马修,准备替警方处理积压许久仍未破解的陈年旧案。

    毕竟宁芙手头现金有限,除了每季度固定的房租以外,新近还多往家中牵了一条电话线路,平白多了一大笔固定支出。

    再不想想办法搞点进账,就凭宁芙手头这仨瓜俩枣,只怕是要影响到她顿顿爽吃咖喱的雄心壮志了。

    多亏嘉斯珀市的财政状况一向不错,警署经费也很充裕。

    只要宁芙顺利解开这堆旧案,单起案件的酬金虽不一定能抵得上那起连环杀人案,但积少成多之下,总金额肯定也足够令人心动了。

    带着即将小赚一笔的激动心情,在巴德探长的迎接之下,宁芙偕同助手马修,一起踏入了警署的大门。

    对于考文特花园区警署来说,能够特批经费劳动宁芙出马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小偷小摸的琐碎案件。

    经过一番整理筛选,在警署这边,够格被宁芙专门处理的全部案件并不算多,拢共也凑不够一手之数。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治安混乱的港口区。在宁芙住着的这片街区里,人员组成相对固定,鲜少出现涉及人命的恶性事件。

    像这种交给宁芙帮忙处置的旧案,基本都是些性质相对温和的抢劫、诈骗等等案件。

    既能维护自己所住街区的治安,又能造福自己的腰包,对于宁芙来讲,这简直就是双赢——指宁芙赢两次。

    宁芙简略扫视了一遍巴德探长交予她的卷宗,确认内容无误后,就将它们交到了助手马修手上,准备向警署众人辞别了。

    正当这时,某位戴着船帽,伏案办公的不起眼儿壮年警探,却吸引了宁芙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位身板敦实的警员先生面色憔悴,唇色泛白,黑色船帽下的脑袋缠着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强撑着病体回来工作似的。

    为了照顾病号,警署特意给他安排了些整理文书的活计。现在这名警员正蜷坐在办公桌前,捏着根被宽厚手掌衬得格外细小的钢笔,埋头写着结案报告。

    眼前看似正常无比的平凡景象,却让宁芙的心猛地一跳,如坠冰窟,大气都不敢喘,吓得几乎走不动路了。

    甫一打眼儿还不明显,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哪怕被帽子遮挡了部分伤势,旁人依旧能轻易看出,那位警员被包扎过的左侧头颅,颅骨可疑地凹陷了一小块儿。

    这……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在现在这种背景之下,需要在颅骨上钻孔的,除了那种鸽子大小的可爱虫虫以外,还有其他的选项吗?

    想到这里,宁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尽量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在巴德探长等警员面前失态。

    夏盖……吗?

    也算是跑团时的老熟人了。

    宁芙当即回忆起自己踏进警署后,直到现在为止的诸般细节。譬如说,自己有没有喝巴德探长用来待客的茶水。

    刚刚自己并没有开挂,警署的茶叶质量又糟,点心也不怎么好吃,自己手里端着的杯子里,茶水依旧是六七分满的样子。

    这样看来,刚刚自己应该、大概、也许……没有喝这里的茶水……吧?

    先不去管这位倒霉的警员是在哪儿招来了这种妙妙生物,既然警员先生已经做过了手术,取走了不该存在于他脑壳里的东西,那他现在应当还是相对安全的。

    也不知是哪位大手子看出了这位警员先生的异样,建议人家进行开颅取虫这种危险的手术。

    既然警署里已经出现了一位疑似宿主,那警署里的其他警员,会不会也一起倒了血霉,惨遭寄生?

    宁芙决定,等下回家的路上,不管会不会刺痛眼睛,一定要好好的,彻底的晒一次太阳。

    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这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不仅如此,打从现在开始,自己每日所需的所有饮水食物,也都要让马修放到太阳底下暴晒一遍,这样才比较保险。

    正当宁芙对着那位头上带伤的警探怔愣出神的时候,一直跟在宁芙身旁的马修,也察觉到了这位侦探小姐的异样举动。

    “宁芙小姐?您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吗?”

    看到宁芙出乎寻常的奇怪表现,马修自然不会如若无睹。

    得,等下除了全身心地拥抱太阳之外,还得额外想点说辞出来,糊弄住这位事儿妈助手。

    一想到这一件接着一件的糟心事,宁芙就提不起应付助手的心思。

    啧,要不是雇助手不用自己花钱,现在自己还真想把马修给原地开除掉算了。

    好在马修看样子是有点迪化属性在身的,哪怕没有宁芙的指示,他自己也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自打他发现宁芙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负伤的警探身上之后,马修就自觉凑了过去,发挥主观能动性,和人家讨论起了正在书写的结案报告。

    行吧,这孩子确实跟他那女子爵表姐一样,都有点……虎。

    宁芙微不可查地往后挪了几步,尽量离那相谈甚欢的两人更远了点。

    嗯,这绝对不是她宁芙贪生怕死,对队友的生命安危置若罔闻。

    绝对不是(正色)。

    半晌之后,马修PY归来,手里还拿着那位不知名警员刚写完的结案报告,难掩得意地问道。

    “宁芙小姐,你是不是在这起案件之中,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为了方便你后续调查,我特意把这份报告给讨了过来,与其他几件案子一起处理。”

    说着,马修就要把那份简短的报告塞到宁芙手里,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要从宁芙这里讨一句表扬似的。

    “好好好对对对你先自己拿着那份报告,等回家之后再拿给我看!”

    宁芙小姐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行吧,反正平时的侦探小姐也没见得正常到哪儿去,或许,这就是天才的小小怪癖吧。

    马修并没有对宁芙的些许失礼过于计较,而是从善如流的将几份文书摞成一摞,抱在怀里。

    “把刚才那份结案报告放在最上面。”

    “好的,宁芙小姐。”

    回家的路程格外漫长。

    哪怕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冬季里的阳光始终有限,宁芙也不太确定,这等强度的紫外线,是否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质不够量来凑,实在不行,自己这边还可以尽量多绕几圈儿,拉长时长嘛……

    多晒一晒紫外线,总归不会太糟。

    宁芙与马修二人一边在考文特花园区四处闲逛,一边谈论着适才从警署接来的案件。

    主要是马修一个人喋喋不休地抛出观点,宁芙只是偶尔应付几句,大多数时刻都是沉默不语,专心想着自己的心事。

    焦虑之余,宁芙偶尔插一句嘴,支使马修把手中的报告翻一个面,均匀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之下。

    碰到了这种令人头大的事,宁芙怎能不如坐针毡呢?

    毕竟,在距离自己住处不远的警署里,就有一位警员疑似遭了夏盖。

    见到这等危险征兆,一贯从心的宁芙,不由得开始考虑起提桶跑路的必要性。

    现在自己手头有多少存款来着?

    不到三百维达的现金,大概够自己花几个月?

    逃跑的话,哪个城市相对安全一点儿呢?

    “布兰登警官正在书写的结案报告,就与你住处附近,那家暂时歇业了几天的杂货铺有关。”

    哪怕没有从宁芙这里得到几句答复,但能够亲自深度参与进办案之中,而不是单方面看宁芙炫技,马修的兴头依旧很足,自顾自地碎碎念道。

    “按照布兰登警官的调查,杂货店老板夫妻似乎是因为食物中毒一死一伤。”

    偏巧自己刚从警署那边接了几个案子,还没等案件处理妥当,就这么一跑了之,留下一堆烂摊子,好像有点儿不太地道啊……

    “警官头上的伤,就是在某次去医院询问伤者时,被一名酒精中毒的醉汉用输液瓶砸伤的。”

    嗯……拉瓦尔公国的都城威士兰或许会安全一些,只不过大城市的消费水平必然不低……

    桥豆麻袋!

    钝器砸伤?

    宁芙连忙追问道。

    “马修,那位布兰登警官,他伤到了头部这样敏感脆弱的部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警官说,幸亏他是在医院受伤,当即就受到了妥善的处置。虽然颅骨碎了个坑,好在布兰登警官身体素质强悍,后续也没出现其他问题。”

    说起这位敬业的警员,马修的话语之中满是敬意。

    “这不,布兰登警官伤势刚刚有所好转,就急着回归岗位,处理案件了。”

    哦,还好,宁芙臆想中的所谓夏盖一事,纯属是误会一场。

    原来是我杯弓蛇影了啊……

    宁芙松了口气,劈手夺过马修捧着的结案报告,顶着助手的疑惑目光,开始阅读起了这份文书。

    没有了夏盖的威胁,现在摆在宁芙面前的首要之事,就是怎样忽悠住面前这位助手先生了。

    接下来,自己要编出什么瞎话,才能糊弄住马修呢?

    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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