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腹中越燃越旺的饥火,管家琼斯对某位卡陵珈女人的怀疑,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明明那个讨厌的新总探长就像是掉进了粮仓的老鼠似的,一头扎进书房里面,怎么说都不愿意出来。

    可本应想方设法尽早支走伯恩斯总探长,将身亡主人的遗体从警署迎回,按照遗嘱运到山顶天葬的管家琼斯,他的脑袋里,却始终萦绕着从宁芙侦探处偷听来的只言片语。

    为了方便与斯图亚特主人联络,那个被阿特斯加进步会派来的卡陵珈女人迪帕卡,现在仍装扮成女仆模样,藏匿在这座庄园里面。

    那个狂信徒除了跟斯图亚特主人传达指令以外,其余时间大多都浪费在向庄园仆从传教上面了。

    鉴于迪帕卡背后的神秘组织与大公有关,主人对于这种撬墙角的传教行为,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要对方不试图发展管家琼斯这样的核心仆役,底层的男仆女仆算个什么?实在不行换一批不就好了?没必要为此破坏二者之间的合作关系。

    可是,如果那个白发女侦探所说为真……

    管家琼斯思来想去,不管怎么合计,都没法排除掉对方下药的可能性。

    理论上来说,斯图亚特主人与阿特斯加进步会双方目前仍是合作关系。

    主人他不仅配合完成了维塔利亚桥的计划,还暗中为其提供了不少建设祭坛的劳力。

    可如果迪帕卡或是其背后的阿特斯加进步会,真的出于某种未知原因,选择对斯图亚特主人下手的话……

    哪怕在侦破案件这件事上,管家琼斯实在是外行中的外行,他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件事情的背后,必定要有一个合理的动机。

    好端端的,阿特斯加进步会为什么要干掉自己的合作伙伴?

    总不能是那群狂信徒们信教信傻了吧……

    难不成,阿特斯加进步会想要侵吞主人的财产,这才铤而走险,强行下手?

    按照那个女侦探的说法,斯图亚特主人不幸误服豪麻,被幻觉引诱着登上塔楼,营造成意外自杀的假象。

    豪麻……

    琼斯也曾亲眼见识过迪帕卡的那些诡谲手段,整件事情确实在对方能力范围之内。

    表面上,那个狂信徒从未对着后厨这样敏感的位置传播教义。

    可谁也不敢保证,迪帕卡这家伙私底下有没有对经手餐食的主厨、厨娘或是帮厨们,产生过直接或是间接性的影响。

    在斯图亚特主人带头改信的前提下,有不少脑袋不好使的仆役真的听信了迪帕卡的鬼话,发自内心地信起了什么净化世界的活火焰。

    谁知道有没有哪个蠢货听信了那个狂信徒的疯话,偷偷往主人的晚餐里加了点小料?

    不管谋害主人这事是真是假,只要找到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当面对质一番,总能问清斯图亚特主人的真实死因。

    迪帕卡引发幻觉的能力是有点麻烦,可琼斯与他的两名手下早就有所防备,自打中午之后,连口清水都没敢沾唇。

    没了豪麻引导,迪帕卡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番邦女人。

    纵使迷惑了几名低等仆人,又怎能斗得过带着手丨枪的管家琼斯三人呢?

    今天庄园里到处都是巡警,虽然下午的时候那人不太安分,险些引来警署的怀疑,但在这个时间段上,迪帕卡应该仍在地窖晚祷吧……

    琼斯舔了下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右手盖在藏在衣摆下面的快拔枪套上,带着守在门口的两名年轻力壮的男仆,直奔厨房旁边的储藏室而去。

    ——

    一切都太过安静了。

    现在已经过了晚餐时间,除了几名洗碗的杂工以外,其余仆役早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躺在床上计划着未来的去向。

    隔壁的储藏室内空无一人,巴德捅开门锁,蹲守在那扇活板门旁边,侧耳倾听下面传来的响动。

    自打管家琼斯进去之后,活板门下愈发鸦雀无声,半点响动都没传出来。

    巴德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抬眼看了下手表。

    距离管家琼斯及其手下进入活板门底下,已经过了大半个钟头了。

    单瞧琼斯管家那张黑脸,不管活板门下面藏的是哪路高人,双方之间的交流,指定不会太过平和。

    事出反常,必定有鬼!

    巴德将自己的.38口径的左轮从枪套中取出,打开保险,默默举起,直指活板门所在的方向。

    倘若底下的人突然上来,以巴德的枪法,必定能给对方来个深入骨髓的教训。

    巴德藏身的这间储藏室,到底还是离厨房太近了些。

    为了防止虫咬鼠啮,这储藏室连扇窗子都没有。

    再配上八月末的气温,屋里又热又闷不说,从隔壁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更是勾得巴德腹中的馋虫蠢蠢欲动。

    巴德用闲着的左手擦了把汗,又按了按空瘪瘪的肚子,暗地里抱怨着房间里的温度。

    “储藏室这么老热,难道庄园里的厨师不怕存放的干货调料腐烂变质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巴德的错觉,这间屋子真是越来越热了。

    除了隔壁传来的霸道咖喱气味以外,屋子里似乎还多了一股不好形容的烟熏气味。

    这火烧火燎,还带点肉香的奇怪味道……

    熏肉?不太像。

    巴德想了想,从衣兜里翻出点烟用的火柴,单手将其引燃,借着一闪而过的火光,观察那扇藏在地毯下面的活板门。

    虽然火柴的光亮太过短暂微弱,看不清太多细节,但巴德还是清楚看见,那扇活板门与地面的缝隙之间,正往外冒着滚滚的烟气。

    等等,事态好像有些不对!

    还没等巴德想明白这些异常烟雾的来源问题,那扇活板门就猛地向外打开,喷出一团橙红色的火焰,直奔蹲守在外面的巴德而去。

    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将巴德的眉毛胡须燎得卷曲炭化,难以计数的火星崩在巴德的皮肤上,烫出大小不一的晶莹水疱。

    临危之下,巴德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地扣动食指,对着那团怪火连开六枪,直接清空了左轮的弹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射起了效果,那团火焰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闷哼,随后抛下打空了子弹的巴德不管,从密闭的储藏室破门而出。

    几个呼吸之间,那团火焰就极迅速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巴德难掩惊诧地看了眼活板门下方跃动着的火苗,又环顾了下储藏室内被火星引燃的各类杂物。

    刚才进去的琼斯管家与另外两名男仆,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道刚刚袭击他的那团怪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声音,它或许是一位……人类女性?

    怎么可能呢?

    巴德甩了甩头,晃掉脑袋里的奇怪想法。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再不赶紧逃出去的话,只怕他巴德要跟这座该死的庄园同归于尽了。

    况且宁芙侦探跟马修二人,现在还呆在二楼的那间客房里呢。

    想到这里,巴德连忙撕下衬衣,不再去管会不会被人发现,连忙跑到隔壁厨房搞了点水打湿,草草盖住口鼻,之后朝着二楼的方向跑去。

    见到储藏室突然起火,原本在厨房刷碗的杂工抛下手里的活计,吓得四散奔逃,根本顾不上突然闯进来的巴德。

    整栋庄园乱作一团,巴德捂紧口鼻,大步朝着二楼客房的方向跑去。

    原本铺设在走廊地面上的厚实地毯,如今被那团怪火烧出了一条蜿蜒的焦痕。

    痕迹一路向上,沿着楼梯直奔二楼。

    糟了,那东西怕是冲着宁芙去的!

    巴德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打空了子弹的左轮,两步一阶爬完楼梯,一路小跑奔向客房所在的位置。

    这时,越来越浓的烟雾之中骤然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了巴德面前。

    “巴德,楼上现在也着了起来,新总探长伯恩斯跟其他警员都已安全撤离,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

    “马修,是你啊!”

    终于找到了己方同伴,巴德长吁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些许。

    “说的没错,我们也赶紧跑……等等,你身上的烧伤……难道说,你们也碰见了那玩意儿?”

    定睛一看,原本宁芙与马修两人的衣服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手上起了好些燎泡,跟倒霉催的巴德二样不差,看上去格外凄惨。

    两人手中的枪丨械都打开了保险,紧紧握在手中,看来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没错,我们也碰到了那个家伙。”

    掩着口鼻的宁芙闷声闷气地说。

    “那家伙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幸好我专门练过快速射击,马修的反应也很迅速,几枪逼退了那个家伙。”

    宁芙望了眼窗外的夜幕,幽幽说道。

    “那家伙见一时没法得手,就从二楼窗户逃了出去……巴德先生,以那女人的能耐,守在庄园外围的警员,只怕是抓不住她了……”

    “女人?你是说,那团火焰……它其实真的是个人类?”

    “没错。”

    宁芙对着身旁两位瞠目结舌的同伴,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

    “阿特斯加进步会……那个教派能够远渡重洋,在拉瓦尔公国的土地上开花结果,多少也是有些独门绝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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