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属下打听清楚了阿奴拉祭祀失联的原因。”
紧闭的书店门外挂着歇业牌子，挡住了有意买书的顾客。
书店内，坐在摇椅上的安士白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可可，倾听电话彼端，位于嘉斯珀市的下属报告近况。
“上次通话的时候我和您报告过，预定召唤焚世烈焰的当晚，距离火祠不远的那个喀特村，曾经往市内拨打了两通电话，报告村子东侧——也就是火祠所在的方向——冒起了冲天火光，怀疑是那边的树林着起了火。”
“是的，我知道。可这又如何解释阿奴拉祭祀失联的问题？总不可能是她们在火灾里受伤了吧……”
安士白挑起半边眉毛，疑惑问向听筒对面的人。
“呃，整件事情有点……不好形容，我还是把我所了解的事情始末，从头到尾跟您汇报一遍吧。”
电话对面，负责组织洗钱事宜的莫克斯利略带尴尬的解释道。
“召唤当晚，接到火警电话之后，消防与警署那边的动静还挺大的。听说官方迅速采取了联合行动，连夜出动了三辆消防车，还有不少空闲的警员也参与了救火行动。”
“这些警力，真的不是拿火灾当做借口，秘密抓捕阿奴拉祭祀吗？”
“怎么可能？宁芙侦探跟嘉斯珀警方根本就不知道阿奴拉祭祀的存在，更别说火祠所在位置了。”
莫克斯利当即否认了上司的猜测。
“属下也曾经怀疑过火灾的真实性，特地派人前往喀特村以及火祠原址实地调查。结论是，当晚喀特村人人都见到过火祠方向亮起的冲天火光，火祠以及周边树林也确实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安士白默默将手中的马克杯放倒一旁，以免在惊愕之余不慎将其打翻，玷污了店里的藏书。
那冲天火光，会不会是那位尊神降临的征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位号称焚世烈焰的存在，可是真正抹除过一座城池的啊……
瞧瞧当晚发生的情况吧。
别说嘉斯珀市了，就连河流下游的小村子，都没有出现半点人员伤亡。
总不能是那位存在突然改了脾气，从不分敌我统统净化的杀神，转变成爱护生命珍惜蝼蚁的圣母了吧？
电话另一边，安士白的心腹手下继续讲述着近期发生的情况。
“昨日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有位面生的教友找到了属下家里，属下这才明白了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生？平常和你联络的迪帕卡呢？你确定那家伙是我们的人吗？”
安士白心中不仅升起了一丝怀疑。
“我确定。”莫克斯利信誓旦旦地说，“桑贾娜教友的接头暗号一字不差，对本教经义掌握得也是十分纯熟，不可能是外人假扮。”
桑贾娜？
安士白在记忆中搜寻许久，终于想起了这个人名对应的成员。
那是一位深居简出的虔诚教众，在迅步赛马场做事的莫克斯利不认识她也属正常。
安士白疑心稍解，继续倾听下属的汇报。
“至于对方换人与属下接洽的原因……”
莫克斯利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有些尴尬地说道。
“之所以迪帕卡或是阿奴拉祭祀不肯出面，都是因为召唤仪式出了些意外状况，导致与会人员身上都带了些伤，所以……”
电话对面的人三言两语间，娓娓讲出了一桩有些无语的故事。
按照桑贾娜所说，召唤当晚，被活捉的宁芙侦探被灌了满肚子的豪麻，和助手这个搭头一起躺在监牢不省人事，等待着仪式正式开始的那一刻。
本来一切进行得都顺利极了，天气晴朗无云，祭品准备就绪，辅助仪式的神圣之火也已召唤就绪。
但是，事情就坏在了被召唤出来的那五只神圣之火身上……
“你是说，阿奴拉祭祀召唤出来的神圣之火挣脱了她的控制，逃跑时引燃了火祠周围用来掩饰的树林？侦探也趁乱摆脱催眠状态，逃了出来？”
“是这样没错。”
“……”
活捉宁芙当成取悦神祇的祭品？
抓就抓吧，可一不小心把自家神祇的庙宇给点了？
哪怕安士白对阿奴拉祭祀的能力缺陷十分了解，但她还是被嘉斯珀市上演的这场闹剧震得一时无语。
“当时在场的教友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烧伤，再加上侦探逃跑的事，为了不被当场抓到现行，阿奴拉祭祀要求教众分散躲好，并且断绝了与其他地方的联系。”
“直到最近风头稍过，他们这才派了桑贾娜找到属下家中，借助属下之口，向您转达一个请求。”
因为担心暴露，所以这次接头临时更换了人选，改为启用了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桑贾娜吗？
安士白一边琢磨着整起事件的合理性，一边询问阿奴拉祭祀到底有何想法。
“嘉斯珀市的火祠已经暴露在官方视野之下，再加上宁芙侦探从中阻挠，阿奴拉祭祀决定换个城市再起炉灶，重新筹划召唤大计，想要您回到拉瓦尔公国，履行代首领的职责。”
安士白拿着听筒，无声地点了点头，并未对回国与否做出明确回答。
莫克斯利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转而报告了宁芙三番两次借故造访迅步赛马场的事情。
“或许是斯图亚特庄园的书房，让那位侦探起了疑心……不过迅步赛马场一切正常，没人发现洗钱的问题。”
“好的，我明白了。”
结束了这次的通话之后，安士白没有完全相信莫克斯利的一面之词，而是联系多年来在嘉斯珀市发展出来的眼线，比对各方说法的异同之处。
“抱歉，安士白小姐。最近嘉斯珀市风平浪静，在下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
“啧啧啧，港口区那个跟乞丐帮派走得很近的情报贩子突然死了，听说连具尸体都没留下，真是凄惨。”
“特殊的事？我的灭火器厂突然接了不少大单算吗？”
“警署突然将豪麻定性成了禁运品，查封了不少运输豪麻的跨洋货船。”
“九月初的火灾？哦，是了，那天晚上是有好些警员跟着消防车一起，沿着维塔河出火警了，消防员们都说高压水枪特别好用……”
听着眼线们的汇报，安士白皱着眉头躺到在摇椅上，思考着嘉斯珀市的难题。
莫克斯利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导致召唤焚世烈焰失败的真正理由？
如果是的话，她要回到拉瓦尔公国，重新接管阿特斯加进步会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是个针对她安士白的陷阱。
那么，是莫克斯利被人蒙骗，还是说……
这个一贯得用，跟了她好几年的心腹手下，彻底背叛了她？
莫克斯利，他敢这样做吗？
“宁芙，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安士白抬手捂出紧紧皱着的眉头，唇角牵扯出一抹生硬的苦笑。
——
“宁芙，你说安士白会信吗？”
“管她信不信呢，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宁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听到宁芙的回答，马修虽然不太明白宁芙所说的枣是个什么东西，但也微妙地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大概含义。
借着步进制电话交换机地推广，拉瓦尔公国的电话接线员们尽数下台，进而导致阿特斯加进步会丧失了借助接线员的违规小动作，堂而皇之窃听电话的能力。
对嘉斯珀市邮电局进行过数轮筛查，清理了阿特斯加进步会埋下的钉子后，现在在职的全体员工，全都是身家清白的可靠分子。
自打警署确定了安士白安插在迅步赛马场的心腹人选之后，除了安排警员轮流盯梢以外，监控其通话记录，观察他与安士白是否仍有联系，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感谢这位勤勤恳恳向上级汇报情况的莫克斯利经理，宁芙与警方不仅反监听到了对方的通话，还通过安士白的电话号码，查到了她在扬基兰德的地址。
毕竟安士白的传统艺能就是监听电话，通话双方为了防止电话被人窃听，选择使用卡陵珈语进行对话。
但嘉斯珀市作为与西大陆的卡陵珈国频繁通航的港口城市，精通卡陵珈语的翻译一抓一大把。
些许花招而已，只要找个靠谱翻译，就能轻松将其解决了。
听完双方的通话记录后，宁芙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然安士白那么想知道召唤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宁芙自然要帮她个忙，安排人手替她答疑解惑啦。
括弧，不保真的那种。
这不仅要感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狂信徒们，以及编瞎话技能出类拔萃的宁芙本人，也要感谢介绍了靠谱卡陵珈裔演员的法医查亚小姐。
要不是查亚介绍的同族，宁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去扮演狂信徒。
“反正胡珀议长正在跟邻国协商，准备联合围剿不法组织，将安士白抓捕归案。”
宁芙微微一笑，向马修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安士白不愿回国，那我们就麻烦一点，等待官方走完流程；可万一她信了我们的话，回到拉瓦尔公国，那我们不就省了出国的事吗？”
“也对，不管安士白她回不回来，她本人都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紧闭的书店门外挂着歇业牌子，挡住了有意买书的顾客。
书店内，坐在摇椅上的安士白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可可，倾听电话彼端，位于嘉斯珀市的下属报告近况。
“上次通话的时候我和您报告过，预定召唤焚世烈焰的当晚，距离火祠不远的那个喀特村，曾经往市内拨打了两通电话，报告村子东侧——也就是火祠所在的方向——冒起了冲天火光，怀疑是那边的树林着起了火。”
“是的，我知道。可这又如何解释阿奴拉祭祀失联的问题？总不可能是她们在火灾里受伤了吧……”
安士白挑起半边眉毛，疑惑问向听筒对面的人。
“呃，整件事情有点……不好形容，我还是把我所了解的事情始末，从头到尾跟您汇报一遍吧。”
电话对面，负责组织洗钱事宜的莫克斯利略带尴尬的解释道。
“召唤当晚，接到火警电话之后，消防与警署那边的动静还挺大的。听说官方迅速采取了联合行动，连夜出动了三辆消防车，还有不少空闲的警员也参与了救火行动。”
“这些警力，真的不是拿火灾当做借口，秘密抓捕阿奴拉祭祀吗？”
“怎么可能？宁芙侦探跟嘉斯珀警方根本就不知道阿奴拉祭祀的存在，更别说火祠所在位置了。”
莫克斯利当即否认了上司的猜测。
“属下也曾经怀疑过火灾的真实性，特地派人前往喀特村以及火祠原址实地调查。结论是，当晚喀特村人人都见到过火祠方向亮起的冲天火光，火祠以及周边树林也确实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安士白默默将手中的马克杯放倒一旁，以免在惊愕之余不慎将其打翻，玷污了店里的藏书。
那冲天火光，会不会是那位尊神降临的征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位号称焚世烈焰的存在，可是真正抹除过一座城池的啊……
瞧瞧当晚发生的情况吧。
别说嘉斯珀市了，就连河流下游的小村子，都没有出现半点人员伤亡。
总不能是那位存在突然改了脾气，从不分敌我统统净化的杀神，转变成爱护生命珍惜蝼蚁的圣母了吧？
电话另一边，安士白的心腹手下继续讲述着近期发生的情况。
“昨日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有位面生的教友找到了属下家里，属下这才明白了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生？平常和你联络的迪帕卡呢？你确定那家伙是我们的人吗？”
安士白心中不仅升起了一丝怀疑。
“我确定。”莫克斯利信誓旦旦地说，“桑贾娜教友的接头暗号一字不差，对本教经义掌握得也是十分纯熟，不可能是外人假扮。”
桑贾娜？
安士白在记忆中搜寻许久，终于想起了这个人名对应的成员。
那是一位深居简出的虔诚教众，在迅步赛马场做事的莫克斯利不认识她也属正常。
安士白疑心稍解，继续倾听下属的汇报。
“至于对方换人与属下接洽的原因……”
莫克斯利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有些尴尬地说道。
“之所以迪帕卡或是阿奴拉祭祀不肯出面，都是因为召唤仪式出了些意外状况，导致与会人员身上都带了些伤，所以……”
电话对面的人三言两语间，娓娓讲出了一桩有些无语的故事。
按照桑贾娜所说，召唤当晚，被活捉的宁芙侦探被灌了满肚子的豪麻，和助手这个搭头一起躺在监牢不省人事，等待着仪式正式开始的那一刻。
本来一切进行得都顺利极了，天气晴朗无云，祭品准备就绪，辅助仪式的神圣之火也已召唤就绪。
但是，事情就坏在了被召唤出来的那五只神圣之火身上……
“你是说，阿奴拉祭祀召唤出来的神圣之火挣脱了她的控制，逃跑时引燃了火祠周围用来掩饰的树林？侦探也趁乱摆脱催眠状态，逃了出来？”
“是这样没错。”
“……”
活捉宁芙当成取悦神祇的祭品？
抓就抓吧，可一不小心把自家神祇的庙宇给点了？
哪怕安士白对阿奴拉祭祀的能力缺陷十分了解，但她还是被嘉斯珀市上演的这场闹剧震得一时无语。
“当时在场的教友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烧伤，再加上侦探逃跑的事，为了不被当场抓到现行，阿奴拉祭祀要求教众分散躲好，并且断绝了与其他地方的联系。”
“直到最近风头稍过，他们这才派了桑贾娜找到属下家中，借助属下之口，向您转达一个请求。”
因为担心暴露，所以这次接头临时更换了人选，改为启用了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桑贾娜吗？
安士白一边琢磨着整起事件的合理性，一边询问阿奴拉祭祀到底有何想法。
“嘉斯珀市的火祠已经暴露在官方视野之下，再加上宁芙侦探从中阻挠，阿奴拉祭祀决定换个城市再起炉灶，重新筹划召唤大计，想要您回到拉瓦尔公国，履行代首领的职责。”
安士白拿着听筒，无声地点了点头，并未对回国与否做出明确回答。
莫克斯利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转而报告了宁芙三番两次借故造访迅步赛马场的事情。
“或许是斯图亚特庄园的书房，让那位侦探起了疑心……不过迅步赛马场一切正常，没人发现洗钱的问题。”
“好的，我明白了。”
结束了这次的通话之后，安士白没有完全相信莫克斯利的一面之词，而是联系多年来在嘉斯珀市发展出来的眼线，比对各方说法的异同之处。
“抱歉，安士白小姐。最近嘉斯珀市风平浪静，在下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
“啧啧啧，港口区那个跟乞丐帮派走得很近的情报贩子突然死了，听说连具尸体都没留下，真是凄惨。”
“特殊的事？我的灭火器厂突然接了不少大单算吗？”
“警署突然将豪麻定性成了禁运品，查封了不少运输豪麻的跨洋货船。”
“九月初的火灾？哦，是了，那天晚上是有好些警员跟着消防车一起，沿着维塔河出火警了，消防员们都说高压水枪特别好用……”
听着眼线们的汇报，安士白皱着眉头躺到在摇椅上，思考着嘉斯珀市的难题。
莫克斯利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导致召唤焚世烈焰失败的真正理由？
如果是的话，她要回到拉瓦尔公国，重新接管阿特斯加进步会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是个针对她安士白的陷阱。
那么，是莫克斯利被人蒙骗，还是说……
这个一贯得用，跟了她好几年的心腹手下，彻底背叛了她？
莫克斯利，他敢这样做吗？
“宁芙，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安士白抬手捂出紧紧皱着的眉头，唇角牵扯出一抹生硬的苦笑。
——
“宁芙，你说安士白会信吗？”
“管她信不信呢，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宁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听到宁芙的回答，马修虽然不太明白宁芙所说的枣是个什么东西，但也微妙地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大概含义。
借着步进制电话交换机地推广，拉瓦尔公国的电话接线员们尽数下台，进而导致阿特斯加进步会丧失了借助接线员的违规小动作，堂而皇之窃听电话的能力。
对嘉斯珀市邮电局进行过数轮筛查，清理了阿特斯加进步会埋下的钉子后，现在在职的全体员工，全都是身家清白的可靠分子。
自打警署确定了安士白安插在迅步赛马场的心腹人选之后，除了安排警员轮流盯梢以外，监控其通话记录，观察他与安士白是否仍有联系，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感谢这位勤勤恳恳向上级汇报情况的莫克斯利经理，宁芙与警方不仅反监听到了对方的通话，还通过安士白的电话号码，查到了她在扬基兰德的地址。
毕竟安士白的传统艺能就是监听电话，通话双方为了防止电话被人窃听，选择使用卡陵珈语进行对话。
但嘉斯珀市作为与西大陆的卡陵珈国频繁通航的港口城市，精通卡陵珈语的翻译一抓一大把。
些许花招而已，只要找个靠谱翻译，就能轻松将其解决了。
听完双方的通话记录后，宁芙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然安士白那么想知道召唤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宁芙自然要帮她个忙，安排人手替她答疑解惑啦。
括弧，不保真的那种。
这不仅要感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狂信徒们，以及编瞎话技能出类拔萃的宁芙本人，也要感谢介绍了靠谱卡陵珈裔演员的法医查亚小姐。
要不是查亚介绍的同族，宁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去扮演狂信徒。
“反正胡珀议长正在跟邻国协商，准备联合围剿不法组织，将安士白抓捕归案。”
宁芙微微一笑，向马修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安士白不愿回国，那我们就麻烦一点，等待官方走完流程；可万一她信了我们的话，回到拉瓦尔公国，那我们不就省了出国的事吗？”
“也对，不管安士白她回不回来，她本人都已经是插翅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