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这个是非之地,终究也会卷入风波。

    “东宫家的贼胆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夜里,魏郡城中心的一个公园里,受邀的星衡慢慢走向站立在公园内的东宫扬子。

    四周满布监控,他不怕东宫扬子敢做出什么事。现在的星衡已不同往日,有了靠山,不需要惧怕一个小小的东宫家。

    “幸衡,我没想到你敢一个人出来见我。”经历了上午之变,东宫扬子似乎老了几十岁,完全失去了精气神。

    “杀人者敢相邀,苦主为何不敢露面?”星衡看着近在眼前的东宫扬子,当年正值青壮,现在都老了。心中的恨火又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年之事,东宫家对不起幸家,我并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东宫扬子说着,伸手将后边一个大黑布袋子提过来,扔在星衡面前,“幸衡,当年参与幸家、刘家惨案之人,东宫家除了东宫扬子,都在这里了。”

    星衡看了没有精神的东宫扬子一眼,将袋子拖了过来打开,拿出手机照明。黑布袋子里面有一层塑料袋,袋子里面都是老者人头,应该有二十来个,鲜血染的红花花一片。

    看完那些人头,星衡收起手机,借着公园里的灯光,看着面目略微不清的东宫扬子:“谁知道谁是谁呢!”当年恶贼蒙面,后来山村再逢,又过去这么多年,一个也认不出来,只能大致判断是属于那个时代及前面时代之人。

    “我知道,我不奢求你能认出一个两个,但我你总认识吧?如果说老家主是罪魁,我便是头号帮凶,家主已经死了,我们已经老了,恩恩怨怨,也该随我们而逝。我们当年犯下不可饶恕的弥天之罪,牵累无辜,只希望幸老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与东宫家的后辈计较。九泉之下,东宫扬子自去向幸家、刘家众多无辜冤魂请罪。”东宫扬子说着,跪倒在星衡面前,再抬起头时,匕首插在心脉位置,直没至柄,口中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东宫扬子罪该万死,东宫家报应不爽,只求老先生给东宫家后辈留一条活路,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老的恩德。”

    东宫家今日的遭遇,对一直心怀愧疚的东宫扬子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先是解门堂而皇之入主东宫家,接着又是年轻女子及少女们的哭号之声响彻别墅区,等待着如猪狗一般被选走,只感了无生趣。

    星衡靠着清平子,靠着景门,星子鱼成为修仙者,昔日鲜血画面如潮水一般涌入心头,东宫家先辈造下的罪孽,迟早会报应在东宫家后辈身上,他真的怕了。所以,将当年参与过杀戮的那些还活着的老人,全部杀死取头,随后一个人来到魏郡,联系星衡。

    解门之人他管不了,只能做到这样。

    东宫扬子说完,本来想给星衡磕头,可惜身子已不稳,歪侧往一边,倒在公园里,鲜血染红地面,只剩下一口气。

    星衡看着自杀跪地后倒在公园里的东宫扬子,双拳颤抖,老牙死咬,当年的刽子手之一倒在眼前,他既没有报仇的快感,也已失去该有的痛觉,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只剩下麻木,一辈子的麻木:“东宫扬子,我可以原谅你,但不能代表幸家、刘家的无数冤魂原谅你们。”() ()

    “扬子叔叔、扬子叔叔。”

    离开的星衡刚走了几步,后方传来呼喊之声和脚步声,转身一看,人群快速奔近,领头的是东宫成。

    “老贼,是你杀了东宫老先生?”

    一个护卫刚对星衡喝斥出声,准备动手,已经被东宫成一个冷目吓了退开,随之踉踉跄跄跪在已没有气息的东宫扬子身侧,痛苦不已。

    东宫扬子之前联系了他,说了好些话,他明显感觉不大对劲,像是托付后事,后来东宫家又传出东宫扬子杀人逃走的消息,他似乎已经明白,然后通过定位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

    “呵,恶贼!”星衡冷笑一声,望了望四周,他也明白了,为何东宫扬子将他约在满是监控的地方,这是为他脱罪做准备,但他不需要领情,也不在乎。

    “果然来了魏郡,好你个奸贼。”又是一大群人奔入公园,东宫抗领头,带着何不平,“来人,将东宫扬子这个滥杀族人的老贼带回去,家法处置。”

    “三哥,扬子叔叔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东宫成将他的尸体扶起,让两名护卫扶着,鲜血往地上滴落。

    “东宫扬子滥杀族人,割头逃逸,此事必须交给宗柱查个水落石出。”何不平手一挥,“来人,将尸体带走。”

    “人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查清事实,还死者一个公道。”

    “哈哈……”听到这里,星衡大笑起来,好一个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东宫成抬步挡在东宫扬子尸体前,冷冷看着何不平这个杀死先父的最大嫌疑人,东宫家有今日,东宫扬子有今日,解门就是最大的推手,“东宫抗,扬子叔叔今日在会上所说的话,相信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能明白,我也没有兴趣再对你说第二遍,好自为之。扬子叔叔已经死了,他为了东宫家自杀,到死也在为东宫家付出,作为一家之主,我希望你对他老人家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丧事我会处理,你们走吧,回你们的东宫家。”

    “这位先生是?”因为大笑,何不平终于注意到了他并不在意的一个陌生老者。

    “邺郡、幸家、幸衡!”星衡冷笑道,“以解门的记性,应该不会忘的这么快吧?”

    就算对幸衡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对幸家还是有印象,去年清平子才在东宫抗家主接位仪式上专门提过,引出了南部的火气。

    那时的清平子,看起来像是以开玩笑的口吻提及,现在星衡说出来,语气、神态及恨入骨子里的寒意,就连何不平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你……你和清平子是什么关系?”

    清平子?

    我擦,东宫抗差点尿出来,急忙几个耳光,将准备围向星衡的护卫扇了退开。他当然不会忘记,清平子用南部之死的视频威胁,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什么幸家。

    清平子是老祖宗,这位也该是祖宗,得供着,他急忙奔到星衡面前,一揖到地,道:“幸老先生,晚辈东宫抗有礼了,还请代某向清平子道长问安。”说完才觉得极其不妥当,自己太冲动了,解门何不平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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