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啦。”

    瓦伦丁微笑着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天空漆黑如墨,没有一颗星星,远处的地平线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大地跟天空一样黑暗。他就躺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孤寂,空虚。

    这里是瓦伦丁的精神空间,他和系统经常在这里交流。每一次来到这里时他都觉得自己很清醒,跟做梦完全不一样。

    “那哥们一刀直接划开了你的后背,都能看见脊椎骨了,这还是有瓦伊凡种族加成的后果。”系统的声音出现了:“要是其他种族你估计连精神空间都进不去直接凉凉了。”

    瓦伦丁做起来,环顾四周。他甩了甩胳膊扭了扭脖子,感觉没有丝毫的不适。

    “这挺好哈,身体的伤痛不会转移到精神上,至少死之前我不会这么痛苦。”

    系统没有回话。良久,瓦伦丁又躺下去,看着黑色的天空,嘴角一直带着一丝微笑。

    终于可以解脱了。

    人,活着太累。

    这是瓦伦丁前世生活二十年总结出的一句话。二十年长吗?并不长,人生的头二十年正是朝阳,是人的一生最具活力最为珍贵的时光,经历的事情还很少。但是二十年能让一个人生出此种念头并且坚定不移的认为是正确的,那这个人基本上也没活下去的希望了。

    瓦伦丁不否认他是个心理敏感脆弱的人,前世中他也一直在努力生活,但是世界并没有温柔对待他。童年阴暗的遭遇和双鱼座天生的敏感更是让他对人生失去了希望,也就有了那次天台事件。

    但是上帝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还给了他一个系统,虽然这个系统有点坑,但是好歹给了他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在原来那个世界过得不好,在这个世界可以再来嘛,而且起点还挺高。

    但结果是极其现实的,上帝给他开了一个玩笑,第二场人生旅途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颜值有了,能力有了,人生目标有了,脑子里还有个外挂,怎么看都是主角人设。

    然后上帝又给了他一脚把他从异世界又踹回了那个紧闭着门的房间里,顺带把窗户关上了。

    这就像路明非拿到了卡塞尔学院的通知书已经到了学校结果对面说对不起发错人了你回去吧哦对了走之前还得给你洗个脑。

    你说说,这谁能受得了?

    瓦伦丁还真能受得了。

    反正他就是一直想自杀的人,这第二段人生旅程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是无所谓的,好,能走他就走,不让走就拜拜;不好,再找个天台不就行了?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他的两次自杀都是失败的,第一次是因为天气原因,第二次是他杀……

    瓦伦丁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有点怂。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缺点。”系统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瓦伦丁笑了笑。“只是想改变太难了。”

    “太难了?你有真正改变过自己吗?”系统的声音开始带有情绪,瓦伦丁能感受到系统语气的波动。

    他没有说话。

    改变不改变的,现在谈有什么意义呢?

    黑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越来越长,很快变成了无数条光带。

    瓦伦丁眯起眼睛看去,那光带是由无数个数字组成的,正是一条条的数据流。那些组成数据流的数字散发着淡蓝色的光线不停跳动着,看得瓦伦丁有点眼疼。

    很快,数据流汇到了一起,停在瓦伦丁的身边,一个浑身散发着淡蓝色光线的人形物体出现了。人形身上没有任何的人类特征,他没有嘴巴眼睛什么的,也看不出来第二性征,整体呈半透明状。他的体内也没有器官,只有一堆蓝色的数据流在流动,整体非常的科幻。

    “系统?”瓦伦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是。”数据人回答,声音正是瓦伦丁再熟悉不过的系统。

    瓦伦丁又躺在地上进入了咸鱼状态。

    数据人歪了歪脑袋,蹲在瓦伦丁的脑袋旁:“你真的想死?”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会不知道?”瓦伦丁看都没看他直接回了一句。

    “好吧,你确实是想死。”数据人耸了耸肩。“但是,如果没有这两次意外,你会去自杀吗?”

    “肯定会啊。”瓦伦丁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顺便扭过头来给系统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在原来的世界我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父母。在这个世界呢?上来就那么刺激,这种梦不做也罢。”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觉得你会自杀成功吗?”

    瓦伦丁沉默了。

    “好吧,那我不提这个问题,我们来看看现在的情况。”数据人打了个响指。原本黑乎乎的天和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正是巴特摩尔的废墟。

    一大堆整和运动的人把亚历山大等人都围了起来,中间留出了一块圆形的场地。亚历山大半跪在地上,拄着大斩剑,他的左臂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其他的黑手套成员都坐在一块巨大的源石丛旁边,山猫已经昏迷过去,脸色惨白,瓦列莉亚身上有十多处伤口吗,衣服开裂露出了里面的小麦色肌肤,看起来一种特别的美感。邢一凰和塞壬靠坐在一起,瓦伦丁能清晰地看到邢一凰手背上的白色的指关节和红白色的血肉,她右臂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整条胳膊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红色寻仇者。

    “这是……”瓦伦丁跑过去想去查看一下邢一凰的伤势,却发现他根本碰不到邢一凰的手臂。

    这整副场景都是虚幻的。

    “这是怎么回事!”瓦伦丁站在邢一凰的身边,看着周围的整合运动和跪在地上的亚历山大,声音颤抖。

    “红围巾说交出数据放人走,亚历山大不交,然后就打起来了,强制性车轮战,你要是敢一起上整合运动这边就有一百号人一起打你们,邢一凰他们不知道对方的特性,全部吃瘪。”

    “邢一凰……她的拳头这么厉害,怎么会秒不了那个红围巾?那可是能和塞雷娅硬碰硬的存在啊!”瓦伦丁紧抓头发,觉得难以置信。

    “那个红围巾你不觉得眼熟么?”

    瓦伦丁扭过头去,红色围巾,黑色兜帽,帽檐也染成了红色,还有手中反握着的细长打刀。

    “复仇者。”瓦伦丁轻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对,就是他,能让你死在龙门街头一百次的红刀哥。你看看他吧,复仇者的眼睛会给你答案。”数据人指了指红围巾。瓦伦丁看过去,只觉得后背一凉。

    那是何等疯狂的眼神,瓦伦丁已经看不到了眼睛里的眼白,无数的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尤其是他的瞳孔,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瓦伦丁走过去,直视复仇者的目光。

    那是瓦伦丁这二十年见过的感情最丰富的眼神,无数的负面情绪在里面如野草般生长,愤怒、痛苦、悲伤、怨恨……瓦伦丁所能想象到的所有负面情绪它都能在里面找到,这些疯狂生长的情绪在他的眼神中逐渐糅合在一起,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他面前,瓦伦丁只觉得他在直视最黑暗的深渊。

    他的眼睛里没有狮子,有的只是遭受到无尽折磨的灵魂。

    他也有过似曾相识的感受。

    那时,一管名为“钥匙”试剂注入到了他的体内,他尝到了灵魂遭受末日的痛苦。

    “真是他妈的疯狂……”瓦伦丁看着复仇者的眼睛慢慢后退,他觉得大脑有些痛。

    该死,那些不好的回忆又回来了。

    “为什么?”瓦伦丁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为什么亚历山大不把那东西给他?难道生命还不如任务重要吗?”

    “因为复仇者允诺,如果能打得过他就放他们所有人走。”数据人耸耸肩。“但很明显所有人都低估了红围巾的战斗力。”

    “不……我还是不明白……”瓦伦丁抬起头看着数据人,眼里满是恐惧:“为什么?为什么邢一凰打不过复仇者?”

    “当一个人自甘堕落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变成恶魔。”数据人蹲下身,用手拍着瓦伦丁的脸颊:“人是打不过恶魔的。”

    “哦豁。”瓦伦丁一屁股坐在邢一凰的旁边,原本紧绷着的表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全灭。”

    “那可不一定。”

    瓦伦丁抬起头看着数据人,一脸平和。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数据人摇了摇头。

    “那你说咋办?”

    “你有我啊。”数据人笑了,他体内流动的数据流产生了晃动。“我有让你成为英雄的办法。”

    “对啊。”瓦伦丁一拍手。“你可以给我能力让我去救出他们!”

    系统看着颇为兴奋的瓦伦丁摇了摇头:“是这样没错,但是能力需要源石。”

    瓦伦丁站起身伸开双臂:“这里可是刚经历了天灾,到处都是源石!”

    “第二个条件是宿主的身体不能再频死状态。”

    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瓦伦丁头上,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瓦伦丁觉得系统是在拿他开玩笑。

    “那你说个什么劲?”

    “我可没说没有让你恢复伤势的办法。”数据人耸耸肩,声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欠打。

    “那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瓦伦丁觉得他真的快要死了,被气的。

    要不是在这里打不过你我早就上去抡你了!瓦伦丁瞪着数据人小声BB发泄不满。

    “喂喂,你说的话我都能听见的。”数据人无奈的笑笑。“你是一个很特殊的感染者,恐怕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施法时并不需要源石技艺释放介质也就是法杖的帮助。”

    瓦伦丁想起了他第一次召唤出背后灵的场景,那时候他正是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在头顶的双角处汇聚了大量电流,想要来一场电击BBQ,但是因为系统的突然出现被阻止了。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电流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会给人加血。

    “原来我这么强的?”瓦伦丁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简单的告诉你是你体内的源石发生了某些变化,具体原因无法解释,因为你根本听不懂。如果你非要一个原因,那就怪量子力学吧。”

    “啊我明白我明白,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瓦伦丁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现在能救活你的办法是让你的身体摄入大量的源石,让那些源石去激发你身体的潜能,让你的自愈能力大幅增强,来达到治疗伤口恢复身体的效果。”

    瓦伦丁歪着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数据人,几秒后开口:“我感觉你在逗我。”

    “这个解决办法听起来太扯了好吧!感觉就像是从哪个狗血电影里搬出来的一样啊!我真的不会突然爆炸螺旋升天?”

    “故事需要一个理由来推动。当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时候,只能找一个看起来尽量正当的理由了,即便这个理由很扯淡。”系统给出了他的解释。

    “行,就当你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瓦伦丁抬起手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该怎么摄入?生啖源石?我又不是刀客他需要补充理智。”

    “确实是食用源石的方式,而且你吃下源石后身体会产生跟那天注射‘钥匙’后差不多的痛苦。”数据人向他伸出大拇指同意了他的说法。

    “与此同时我会给你比平常更强大的能力,让你去开无双……人的身体会有选择的吸收源石里的成分,杂质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排出体外,被人体吸收了的源石可以说是至纯等级了啊。”

    钥匙。

    瓦伦丁听到这个名词就头疼,他永远都忘不掉那管深红色的液体,永远忘不掉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

    “能换个其他办法吗?”瓦伦丁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忘掉。

    “没有。”

    瓦伦丁和数据人对视了几秒,又躺在地上变回了咸鱼状态。

    “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你真的是又丧又怂又没用。”数据人摇摇头,蹲在了瓦伦丁的眼前。瓦伦丁转了个头不去看他。

    “我是个文明的系统,习惯用言语和事实去说服别人。”

    “看到那个库兰塔了吗,瓦列莉亚。”系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么?”

    瓦伦丁捂着脸。

    “她曾经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长得跟你一样可爱,也是名感染者,也是名医疗术士,叫奥列格。”系统开始述说起瓦列莉亚的过去。() ()

    “瓦列莉亚和奥列格相依为命。你知道的,卡西米尔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那里就相当于地球的中世纪,平民的生活水平在泰拉世界的水平线以下,更不要说感染者。”

    “瓦列莉亚和奥列格忍受不了那些不公平的对待,他们开始了流浪。哈,这个世界流浪的人真的很多,他们大多数是感染者,在夹缝中寻找着生存的机会,也难怪会有整合运动这种感染者组织的存在。”

    “瓦列莉亚和奥列格算是比较幸运的,他们比较顺利地来到了哥伦比亚,并且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姐姐因为力量和体格成为了一名重装干员,而弟弟成为了一名医疗术士。”

    “是的,黑手套小队原来的医疗就是奥列格。”

    “但是呢,在某次任务中,他们遇到了强敌。因为瓦列莉亚的一点小小的疏忽,奥列格受到了重伤,不治身亡。”

    “她就在荒野上,抱着奥列格的尸体,哭了一晚上。”

    “瓦列莉亚仍然是黑手套的干员。她用自己的积蓄换了一面最好的盾,由雷神工业出产的高端货;她每天都要泡在训练室里好久,挥洒的汗水加起来能填满好多个游泳池;她也对那些长相可爱的男孩子很有兴趣,只是因为奥列格也长得很可爱。”

    “你应该看到了,瓦列莉亚用她的盾牌打偏了那把电锯,避免了你被劈成两半的结果。但是下场是什么呢?她的后背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后来又跟那个红围巾打了一架,现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休克状态。”

    “因为你的疏忽,队伍里的重装干员倒下了,然后整个队伍的节奏被打乱,被包围。”

    瓦伦丁无力的笑笑。

    “为什么这个世界可爱的男孩子这么多啊。”

    “这种无聊的问题你该去问那个更无聊的作者。”数据人耸耸肩。他轻描淡写的打发了瓦伦丁的问题继续说下去。

    “还有邢一凰,她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炎国小女孩,被人贩子卖到了乌萨斯的西伯利亚雪原,在哪里她收到了十多年非人类的折磨,甚至差点被强暴。”

    “岁时她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死了那对买走她的猎户,独自一人横穿雪原来到炎乌边境,途中还遭遇了天灾,她依靠顽强的精神和求生本能活了下来,却因为这场天灾让她不敢踏过那条边境线。”

    “在莱茵生命她和塞雷娅硬碰硬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她或许能打得过塞雷娅?但是你要知道那时候的塞雷娅没有拿盾牌,用的是她的双手。为什么邢一凰要你配合耍诈逃脱?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是空手状态塞雷娅的对手。”

    “五分钟,那是塞雷娅正常状态跟她打,如果塞雷娅一开始就用全力,邢一凰的极限就是一分钟。”

    “背后灵的有无差距就是这么的大。即便邢一凰已经能召唤出来虚影,那也是天壤之别。”

    “这两个人都用生命守护了你,现在轮到你来守护她们了,可是你在干什么?”

    系统指了指瓦伦丁的脑袋:“你在精神空间里装死,明明有可以救出所有人的办法你就是不用,仅仅是因为不愿忍受那种该死的疼痛?”

    “我……”瓦伦丁看着数据人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如果,两个可以为你付出生命的人遇到了危险都不能让你改变的话,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数据人拉起了瓦伦丁,盘腿坐在他的面前。

    “你想不想你的父母?”

    一道雷霆命中了瓦伦丁的大脑。

    父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百善孝为先。

    这句话从小就深深地扎根在瓦伦丁的心中。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这句话,留过多少泪。

    他是个独生子女,家庭条件并不好。很小的时候他是住在巷子里的,环境很差。为了瓦伦丁的学习,他的父母起早贪黑的出去摆摊挣钱,就是为了攒钱买下一间距离学校近一点的房子。后来他确实搬家了,却背上了不小的房贷。

    小时候瓦伦丁的学习很不好,他的父母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学校,每次看到自己父母在老师面前低声下气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很难受,想着要好好学习去考个好成绩。但是瓦伦丁不是学习的料,他费了很大劲也才勉强提升了十多分,前进了几个名次。他的父母也从不因为成绩的问题打他骂他,有进步还会给他一买一些好吃的。每次从父母长满老茧的手中接过那些好吃的时候,瓦伦丁总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们了。他也不敢让父母知道他在学校里的事免得为他操心,在被欺负之后,瓦伦丁总会离家不远的地方整一下衣服拍一拍身上的泥土,擦干眼泪带着笑脸回家。

    或许我死了,他们的生活也能轻松一点吧。小时候的瓦伦丁经常这么想。

    但是长大后的他就不这么想了。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父母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背也越来越弯。逐渐明白事理的瓦伦丁也知道了曾经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死了他的父母怎么办?等父母老了谁来养他们?

    这也是至今为止瓦伦丁一直想自杀却又不敢自杀的原因。

    但是造化弄人,一场意外夺走了他的生命,也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在得知那个拯救世界的任务后,瓦伦丁觉得他有希望再回去,结果今天希望再次破灭。

    现在,那个已经破灭的希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前路铺满了荆棘,世界还非让他匍匐着过去,想着那天的痛苦,想着他许久未见的父母,瓦伦丁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他的眼眶发红,眼角流下泪水。

    作为一个居住在宿主精神空间的系统,他知道宿主内心深处的柔软在哪。但这还不够,他决定再加把火。

    “嘿哥们,先别哭,看看周围的那些整合运动的家伙们。”系统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张手纸递给瓦伦丁。瓦伦丁接过去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向围着亚历山大一行人的整合运动。

    大多数人都在挥舞着双臂在向复仇者叫好,有一部分人就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胸看向躺在巨大源石丛下面的邢一凰众人,还有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眼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以及欲望。

    “你看到那些眼神了吧?他们大多数人都在看向谁?邢一凰和瓦列莉亚。至于为什么看她们理由你应该明白吧?”系统突然怪笑起来,声音嘶哑如毒蛇。

    瓦伦丁低下头,不去看那些让他作呕的眼神。

    “邢一凰是个很美的女孩子,因为长久锻炼的原因她的身上是有肌肉的,但是皮肤没有晒黑,摸起来跟那些麻杆似的小女孩可不一样,再加上那种高冷的属性和面瘫脸,不知道能挑起多少男人的征服欲啊。”

    “瓦列莉亚是个典型的丰满型女孩子,虽然年龄有点大但是因为保养得当的原因她的皮肤依旧是很光滑的那种,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很健康,前凸后翘有着完美的S型曲线,脸蛋看起来很母系,马耳和马尾谁看了都想撸一把。”

    “再说了三十岁真的很大吗?这正是一个成熟女人刚开始的年龄啊,跟那些小姑娘相比瓦列莉亚的魅力可是要大得多。”

    系统环抱起瓦伦丁的脑袋,逼着他去看那些整合运动的家伙。

    “看看这些人,他们是什么?社会的渣滓,废物,因为感染了矿石病就开始报复社会,觉得全天下都欠他的,心理一个比一个阴暗。”

    “复仇者或许对这种无聊的事没兴趣,但他也不会去管下面的人。当他把亚历山大、山猫都杀死后,你觉得那些人会对瓦列莉亚和邢一凰做什么?”

    瓦伦丁握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他却扭头看向系统苦笑道:“还有塞壬啊,你忘了吗?”

    “你转移自身注意力的方法真的很拙劣。”系统对瓦伦丁表示同情,给出了他的回答:“塞壬黑袍下是八条触手和她极为柔软的躯体,很遗憾,她是名拥有返祖现象的先民,当然并不排除会有某些变态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瓦伦丁不说话了。

    “再过个十分钟后,你将会看到一场罪恶的盛宴,一朵黑色的花将会生长在这片废墟之上,养料是那些混蛋,瓦列莉亚和邢一凰是牺牲者,她们迎来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够了。”瓦伦丁双手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

    “那些混蛋里有跟你一样种族的瓦伊凡人,他可能会看上邢一凰。我不知道瓦列莉亚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但是以邢一凰坚韧的精神来说,在回不到炎国见到家人之前,她是不会放弃的。”

    “瓦伊凡和龙能繁衍后代知不知道?”

    瓦伦丁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数据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你也许会在极大地痛苦中撑不住去实施我的方案,然后救出邢一凰和瓦列莉亚。很久之后,你跟瓦列莉亚已经没有了交集,这个世界仍需要拯救,你和邢一凰走到了一起互相舔抵着伤口。很快,你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头上长着一对角,头发是绿色的。”

    “你的头发是银白色,邢一凰的头发是黑色,孩子的头发怎么可能是绿色的呢?这时那你才想起来那黑暗的一天中,有一个绿色头发的瓦伊凡人做了什么。”

    “你看着那个孩子感觉到非常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早一点听系统的话去救她们,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改变自己。”

    “但那时候一切都晚了。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你的拯救,我也早已放弃了这个任务,你只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卑微且阴暗地生活下去,你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你孩子头发的那抹绿色。”

    一个拳头抡到了数据人的脸上,但是并没有打到系统,而是穿了过去,似乎面前的这个数据人没有实体一般。

    “够了啊!”瓦伦丁大声怒吼,目眦欲裂。

    生活没有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这是他最讨厌的两件事。

    瓦伦丁很幸运,在前世,他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没有什么仇家,邻里也比较和睦;他没有几个朋友,都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青年,也不会主动惹事。

    但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这个世界是充满恶意的,它并不和平,只有拥有力量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一切。

    系统没有怪罪瓦伦丁的冲动行为,他继续说着:“现在,告诉我。”

    “你是想做一辈子懦夫,还是想做一名英雄,当一回真正的男人,哪怕只有几秒钟?”

    瓦伦丁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注视着系统。

    有些事情不是拿枪杀个人就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想通了,人才能成长。

    系统消失了,虚幻的废墟也变成了现实。一股剧烈的痛意瞬间冲进了瓦伦丁的大脑,那是来自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是瓦伦丁并不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不远处的源石丛。他就这样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前爬着,没有人注意到突然活过来的他,所有人都在观赏黑手套小队那副绝望的景象,对他们来说,猎物临死之前的疯狂是最好的演出。

    终于,瓦伦丁握住了源石丛的一角。他将其捏碎,然后放入口中。

    就好像放入了一团火焰。

    “呵……”瓦伦丁趴在地上,用手握住喉咙,他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然后又塞了一把源石在嘴里。

    他咀嚼着源石,把它们嚼更加细小的碎块,然后咽下去。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拿着漏斗使劲往胃里灌辣椒水一般。

    瓦伦丁在笑,他在狂笑。

    他的灵魂正被火焰燃烧,但他却感觉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如获新生。

    原来那个颓废了二十年的瓦伦丁化成了灰烬。他站起身,面对着不远处的整合运动们,双手举起感受着体内全新的力量。

    “欢迎来到这里,瓦伦丁。”数据人身上的蓝光逐渐散去,变成了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左眼上还有一道伤疤,手中握着一把开山刀。

    瓦伦丁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左臂上突然出现了一堆复杂的纹身,一道又一道。象征着速度力量和隐秘的图腾覆盖在他的皮肤上,栩栩如生。

    “欢迎游玩远哭。”VASS将开山刀对准了瓦伦丁,然后将刀扔给了他。瓦伦丁接过刀具扫了一眼,厚重的刀柄上刻着一行卡西米尔的文字。

    “奥列格”。

    瓦伦丁握紧了刀柄,看着不远处的整合运动,任由复仇之火将自己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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