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学业并不繁重,上学期会考结束,除了两个尖子班,这学期就完全没有高中学习的紧张氛围。

    每周的音乐课、体育课从未被占用,高二开始课间操变成自由活动,上学期大家还装着去操场跑一圈,这个学期基本去校门口买点心或者趴在桌上睡觉,班主任睁一眼闭一眼,偶尔还自己刷饭卡请同学们吃包子。

    江许一中的新食堂和新宿舍进入了最后的装修阶段,高三开始投入使用,最开心的莫过于许一诺,老食堂的饭菜虽然便宜但难吃。

    班上最先忙起来的是各类特长生,文科班的特长生要比理科班多,许一诺班上有六个,但篮球特长生江恒直接走普通高考,放弃集训。

    李明明一放假就去北京的机构集训,他的目标一直没有改变,就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钢琴系,暑假直接去北京的机构集训,要准备联考和校考。

    五月的江许开始了台风季,雨水不停,班会课老师开始说一些即将高三需要注意学习的节奏之类,因为特长生即将要去集训,也讲了一些特长生和普通高考生的区别。

    许一诺戳了李明明的手臂,小声说:“同桌,我相信你。”

    李明明低下头凑到许一诺耳旁:“我也相信我自己。”

    六月初,高三高考江许一中直接放五天高考假,直接从四号放到八号。

    许一诺正在宿舍收拾东西,许一鸣直接冲到房间,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起来:“一诺,我和小灿他们都说好了,明天去冠豸山下野炊,晚上去买东西,你找李明明带个锅。”

    “你门这是直接通知我们?”

    许一鸣放下手中的水杯:“对啊,不然呢。”

    许一诺无奈:“我下午和李明明说下。”

    高考假是李明明艺考前唯一可以放松的假期,之后就很难再聚到一起了。

    四号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老师又请假,大家自主学习。江小麦递给许一诺一本小说,是她的最爱,她看完了就必须塞给许一诺看,马一晗补充一句:“是言情小说哟。”李明明用眼神示意江小麦收回去,被马一晗强势阻挡。

    周莹男友中午送来一堆零食,陆悦也凑了过来,她们开启了愉快的下午茶时间,开始讲全校的八卦。

    李明明每次这种时候,就打发去和旁边的沈乐当同桌,李明明早已习惯这种日常,偶尔还能掺和一嘴。

    陆悦带来的八卦最劲爆,她说李新恋爱了,和上一届的江许一中状元。许一诺还停留在李新给许小灿告白那段,没想到已经成为过去式。

    周莹插嘴:“你们五天有什么安排?”

    许一诺突然想起明天要野炊的事,她转头对李明明说:“许一鸣说明天早上河边集合,去野炊,你带锅。”

    “你去吗?”李明明抬头反问。

    “去呀。”

    李明明笑着回:“那我也去。”

    大家开始起哄:“呜~”

    “你同桌是你说什么都答应的类型,不错,好同桌。”周莹笑着说。

    许一诺摇头:“我的八卦你们都看在眼里,怎么说不腻。”

    极少发言的沈乐也凑过来:“李明明很爱听,你们多讲,别提许小灿就行。”

    下课铃一响,许小灿就过来帮着许一诺收拾东西,高考考场要清场,所有教室都被征用,他们的书全都要带走。许小灿他们的东西中午就收拾完了,许一诺吃完午饭也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他们晚上一起去超市买菜,李明明坐在一旁不说话,他晚上要把明天的训练份额完成。

    许小灿看李明明故意装生气的样子实在好笑,他假装安慰:“今晚好好训练,等会儿给你送宵夜,一碗鱼汤。”

    许一诺接着说:“弟弟好好练习,明天见。”

    野炊的地点很近,山脚下的小河边,问过可以野炊,不远处有保安在看着,他们坐个小三轮就到了。李明明拿着锅从他爸爸车上下来的时候,连许鹏都忍不住笑了:“李明明,你很大牌,怎么还要校长护送。”

    李校长和大家打个招呼后就走了,等会儿再来接李明明。

    “你们别看了,我爸刚好要到附近办事儿,把我捎来的。”李明明解释道。

    许小齐也解释:“我们也没别的意思,以为校长要和我们一起野炊。”

    大家打闹着,许一鸣的火已经起好了,他们搬来几块大石头当凳子,围在锅旁边,这次野炊唯一可惜的就是天气实在太热,还在烤火。

    这次的野炊准备煮火锅,火锅方便、快捷且不需要厨艺。许一鸣接过锅,水和火锅底料一起下,等着下菜就行了。

    许易问:“明明,你几号出发去北京?”

    “7月5号。”

    “我们最先备战高考的居然是你。”许澄接话。

    “很快就回来了。”李明明转头看向许一诺。

    “就是去培训,别搞这么伤感。”锅开了,许小灿拿起旁边的丸子倒进锅里。

    “李明明,你知道吗,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好装,没想到我们成为了朋友。”许一鸣突然正经。

    许小齐也跟着说:“高一那会儿,你好别扭。”

    “接触不多,但是你确实别扭。”许澄也加入批判李明明大会。

    大家一言两语都在说着李明明那些缺点,当时的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孔雀,校长和音乐老师的独生子,从小学钢琴,拿奖无数,长得还帅,看着就很有距离感。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你们真的很吵,但你们很有意思,我喜欢你们。”李明明也正经起来。

    “李明明,我们许村七子加上你的话,就要改名字了。”许鹏说。

    “你们别煽情了,我们才十几岁,怎么和三十岁一样忆往昔了。”许一诺听不下去了,“再说了,他只是去集训,还要回来高考。”

    许一鸣举起酒杯:“我们在预演离别,先干一杯。”

    “你们竟然带酒。”李明明震惊。

    喝酒对于这七个人来说很正常,从小到大家里人都会让他们喝一点米酒,上高中后逢年过节各种酒都尝一点,昨天晚上他们买了十几瓶青岛啤酒配野炊。李明明从不碰酒,以前是家里不让喝,现在是自己不喜欢这个味道,许一诺知道他不喝酒,买了两瓶水给他备着。

    许一诺给李明明倒了一杯水:“他不喝酒,喝水。”

    李明明看到许一诺的杯子倒满酒,他把水喝了自己倒满了酒:“我今天也尝试一下这个味道。”

    “你不喜欢的话不要喝完,不要勉强自己。”许小灿也举起酒杯。

    “举杯,祝李明明集训顺利,早日成为大明星。”许小齐提高了音量。

    李明明喝了一大口,味道有点苦但回味甘甜,有小麦的香味,喝完肚子有点胀,不一会儿头有点晕,脸上发热。他看向许一诺,许一诺变得朦胧起来,丸子头一晃一晃,偶尔笑一笑,好像更可爱了。

    许鹏又给他续了一杯,他不知道在对着谁举杯,又喝了一杯,还没喝完就倒在了许一诺的肩膀上。

    他们看着锅里还没煮熟的菜,原来真的有人喝酒这么菜,第一次见到一杯倒,打开像素不高的直板手机,对着李明明拍下了这个手机存的第一张照片。

    许小灿背着李明明到校长车上,然后用他手机给校长打电话,校长来把他接回家。临走前校长还不忘说一句:“好好吃,是他酒量不好。”

    大家吃完火锅也就收拾东西一起回家。

    班车上,许一鸣和许一诺换位置,他坐到许小灿旁边:“你心情看起来非常差。”

    许小灿瞪了他一眼:“我好像做不到不在意。”

    “你小子,难受就哭呗。”

    许小灿用手肘顶了一下许一鸣的肚子:“少八卦。”他看向窗外,刚好可以看到许一诺的脸,她趴在窗户上睡着了。他背着李明明时很清晰地听到他在嘀咕着:“许一诺,许一诺,我喜欢你呀,许一诺。”

    他在意得要命,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在意。

    晚上,李明明酒醒了,头有点疼但还坚持练琴,他妈妈看他在痴汉笑以为他醉傻了。他倒在许一诺肩膀上的这个举动,是半醉半醒的主动,倒下去才真正的醉了。他故意给许一诺发消息:“我今天有没有发酒疯,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还喝醉了,你别说出去,很丢人。”

    许一诺看到消息,笑了出来,懒得搭理醉鬼。

    尖子班在高考假期回来后就直接举行小高考,直接做高考题,许小灿数学考了135分,学霸的光环更重了,整个年级都邀请他做数学讲师,让他给大家分享数学学习方法。

    许小灿走进三班,许一诺还在吃棒棒糖,她看到许小灿,突然严肃起来,一秒钟就把棒棒糖嚼碎吞下去。李明明小声说:“你怎么害怕了。”许一诺偷偷看了讲台上正在准备演讲材料的许小灿:“第一次这个视角看许小灿,他除了真的长得很帅之外还很吓人,说他是老师都不为过。”

    许小灿额哼了一声,全班安静,他开始讲学习思路以及做题思路,言简意赅、简单易懂,他把自己的学习方法简单化。

    正以为要结束的时候,老师突然让许一诺提问,许一诺的数学成绩普通,正好学习一下学霸的思路。

    许一诺更紧张了,怎么还有这种环节,许一诺第一次手心冒汗,周围的同学都在很努力憋笑,这种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到。

    许一诺做了一个深呼吸,她问许小灿:“许小老师你好,考试遇到不会的题怎么办?”江小麦忍不住笑了出来,替许小灿回:“不会做的话,就写个‘解’字,对吧。”

    许小灿同样是第一次以讲台视角看许一诺:“不会做的时候,就把公式写上,千万不能空。”

    李明明也憋着笑,老师这个安排成功让两个人尴尬,老师附和:“就是这样,公式背熟总有用处。谢谢许同学的分享,你们多学学。”

    班上同学鼓掌齐声:“谢谢许老师。”

    结束后老师为了表达感谢,送许小灿一大袋零食。

    铃声一响,那袋零食就出现在了许一诺的桌子上,江小麦打趣到:“许小灿老师最近真是风靡江许,巡回演讲,不得不服。”

    “许小灿,你站在上面真的好严肃好吓人。”许一诺拿出湿巾擦手。

    许一诺要刚要丢湿巾,李明明和许小灿同时伸手准备接过湿巾,这个场面比刚才还尴尬,许一诺选择自己塞到桌子旁边的垃圾袋,“你的分数就差十几分上清北了,许老师,你是咱们许村之光。”

    许小灿挠挠头:“我明年考北航。”

    “我和他都去北京了,你也得去。”李明明替许一诺拆了一包火腿肠。

    “我去呀,我一直都想去,我按照许老师的办法提高数学升级。”说完就笑了。

    马一晗和江小麦也跟着笑,指着许小灿说:“你的演讲把我们许一诺吓坏了。”

    许小灿要赶往下一个班级继续演讲,他挥手就走,站在讲台上看许一诺和李明明,原来同桌是这么亲密的距离,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原来最完整的两年青春中在许一诺身边的从来不是自己。

    期末考来得很快,这一次是全市八所高中联考,难度和高考试卷一样,很多题目也是高考题演变而来。

    许一诺对考试从来都不是紧张的态度,冲不了高分,不会考低分。

    7月4号期末考,李明明5号就要去北京,他提早出考场在操场等许一诺。这个操场,是他正视自己和许一诺的地方,他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会觉得幼稚。

    许一诺考完后飞奔到李明明身边:“你等很久了吗?”

    李明明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许一诺:“我刚到。许一诺,你的同桌只能是我,暑假也不允许和别人去放烟花。”

    许一诺猛喝一口水,缓了过来:“不会有人来抢你的位置,大夏天的,放什么烟花。”

    李明明摸了摸许一诺的脑袋:“乖,好好学习。”

    许一诺放下水瓶,踮起脚尖也学着李明明的样子摸他的脑袋:“乖,福气多多。”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

    “要及时回消息。”

    “我知道。”

    “李明明。”李明明妈妈的声音从教学楼传了过来,他今晚要赶去厦门住一晚。

    许一诺鼓起勇气,双手拥抱李明明,一秒后立刻松开:“过年的时候我和奶奶许愿了,要你天天开心。”

    许一诺说完后跑了,她要去赶最后一趟班车回家,明天家里要收最后一次烟叶,很忙。

    李明明的脸瞬间红了,他的脑子失去想法,他低下头回味许一诺的拥抱,这个晚上的风好甜,夕阳好甜,连空气都很甜。

    许一鸣飞奔去车站,买好了票,但只有他们三个人。

    许一诺环顾四周,也没见许一诺他们的影子。

    “双胞胎呢?”许一诺问。

    “她们留下来补习,叔叔婶婶忙完后就出来陪她们。”许鹏答到,她们在群里发过消息报备了。

    “许小齐呢?”许一诺继续问。

    “许小灿一考完,就坐车去福州了,这整个暑假他都不回许村,专心在福州上补习班,许小齐也一起去了。”许一鸣带着一些生气的元素。

    许一诺也有点生气,她拿出手机准备给许小灿发消息,他第一次没有和自己做任何宝报备就去福州。许一鸣制止了她:“他看到你和李明明在操场上道别了,先别理他。”

    许一诺更生气了,直接发消息:“许小灿,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回复就死定了。

    “一”还没发出去他就回复了:“福州的老师明天上午就开课,我和许小齐着急,补偿开学的时候准时奉上。”

    许一诺把消息给许一鸣看:“哥,你脑子不灵光的。”

    许一鸣瞬间明白,他们七个人的关系不仅限于次,抛开所有,他们就是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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