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指着找到紫玉手镯的那间屋门问:“这是谁的屋子?”

    宁葭等尚愣在当地。

    新竹又问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

    “是、是奴婢的。”芳绮上前跪道。

    “芳绮,既是你的屋子里得的,便跟我一起去回了皇后娘娘吧。”新竹道。

    “是……”芳绮应得一声,起身随新竹走去。

    “芳绮!”芳容上前拽住芳绮急道。

    “芳容,别着急,皇后娘娘自会秉公明断的。”芳绮拍了拍她的手道。

    “三公主!”芳容忙回头唤宁葭。

    宁葭亦望着芳绮。

    “三公主,别担心……”芳绮向宁葭笑道。

    “快走吧,见了皇后娘娘,将实情说了便好。”新竹道。

    几个宫女拥住芳绮,出了蒹葭宫门,往德庄宫而去。

    宁葭望着一众人走出了宫门,仍站在原地发呆。

    芳容忙跪在地上向宁葭道:“三公主,你一定要救救芳绮!”

    “救她?”宁葭顿道,“我、我怎么救……”

    “芳绮她肯定是被冤枉的!”芳容道,“一定是二公主她做了手脚!”

    “二姐?二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宁葭道。

    “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她都是预谋好的!”芳容恨道。

    又拉住宁葭哭道:“三公主,芳绮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我、我知道。”宁葭亦哭了起来。

    芳绮自小就在宁葭身边,又老成持重,宁葭很多事都要依赖她。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宁葭又哭道。

    “你去请皇后娘娘彻查此事,一定能查出真相的!”芳容道。

    “好,我、我现在就去找母后。”宁葭哭着点头道。

    芳容扶着宁葭,两人连忙往德庄宫赶去。

    德庄宫中,懿庄皇后端坐首位。

    邺妃与承妃分坐左右,宁阳坐于邺妃下手。

    芳绮跪在地上直道“冤枉”。

    “宁葭来了?坐吧。”懿庄皇后向刚刚走进来的宁葭道。

    宁葭便在承妃下手坐了。

    “芳绮,你只说冤枉,可是这紫玉手镯却在你的箱笼中找到了,这怎么说?”懿庄皇后正色向芳绮道。

    “奴婢真的没有拿,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请皇后娘娘明鉴!”芳绮伏地道。

    芳容在后轻轻拉了拉宁葭臂上的衣衫。

    “母后,”宁葭立起身来,向懿庄皇后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芳绮一向勤谨本分,请母后明察。”

    “三妹!”懿庄皇后还未答话,宁阳已立起身来走至芳绮一侧,盛气地望着宁葭道,“如今赃物都搜出来了,还有什么冤枉的?难道我这个公主还会诬赖一个小奴婢不成?”

    “二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葭顿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就是想包庇这个贱婢!”宁阳却不肯饶人,转向懿庄皇后又道,“母后,这个贱婢这么胆大包天,连本公主的东西都敢偷,一定要好好地严惩!”

    “偷盗之罪,其罪非轻,芳绮,你可知罪吗?”懿庄皇后面色严厉。

    芳绮连连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偷,真的没有。”

    “母后,这只是场误会,芳绮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宁葭道。

    “误会?”宁阳哼道,“什么误会?”

    “二姐……”宁葭才开了口,宁阳却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指着芳绮道,“我知道了!昨日你就是故意碰洒了茶水的,是不是?”

    “不是、没有……”芳绮忙道。

    “还说没有,你们肯定是预谋好了的!”宁阳大声地道,“故意泼茶水弄脏了我的衫裙、然后就趁着给我换衣衫的功夫,就悄悄地抹了我手上的镯子,对不对?”

    “没有,”芳绮瞪大了眼睛,直摇头,“奴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你不敢?”宁阳将目光转向宁葭哼道,“你一个奴婢,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有人唆使的,是不是?”

    “怎么会?”宁葭听她话中之意竟是指向自己,吃惊地道。

    “三妹你一定也喜欢这个紫玉手镯,是不是?”宁阳向宁葭道。

    “不是,二姐,你、你别胡说……”宁葭一时无措,口中无词。

    宁阳还待再说,懿庄皇后喝住了她:“宁阳,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

    “是啊,宁阳,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邺妃亦缓声道。

    “宁葭,回来坐下吧。”承妃向宁葭道。

    “是,娘……”宁葭应了声,坐回承妃一侧。

    “母后,”宁阳向懿庄皇后道,“如果三妹真喜欢这个紫玉手镯,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还给她的,反正,这本来就是父皇赐给三妹的。”

    当日明丹国进献给各皇子并公主的贡品皆由懿庄皇后亲自安排,她又怎么会不知?

    宁阳性格犀利跋扈,永平帝怜宁葭多受委屈,特意说下要将这紫玉手镯赐给三公主宁葭。

    但是,宁葭果然未能守住这紫玉手镯,最终还是宁阳得了。

    如今宁阳话里话外直指宁葭,懿庄皇后倒不好护短,转向芳绮厉声道:“芳绮,这紫玉手镯为何会在你的箱笼里?还不快如实招来?”

    “芳绮,”邺妃在旁道,“若此事是他人所为,你大可说出,皇后娘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蒹葭宫内宫女众多,难保有几个不长出息的。”

    “那日独芳绮和芳容来旭阳宫中,若不是她,还能有谁?”宁阳在旁道,说着便盛气地盯着芳容。

    芳容见状,忙跪道:“皇后娘娘,芳容就算有十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偷拿二公主的东西!”

    “不是你,就是她,”宁阳哼道,“说,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

    “皇后娘娘,芳容冤枉!”芳容向皇后哭道。

    “母后,”宁阳又向懿庄皇后道,“这两个丫头甚是奸猾,不用些刑罚,是不会老实的。”

    “宁阳,”懿庄皇后皱眉道,“你且退下。”

    “皇后娘娘,”邺妃道,“芳容与芳绮自幼便在一处,互有怜惜之情也是人之常理,不过,既然东西是在芳绮的箱笼中寻得,她们之间,总是有一人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了。如今只是推说冤枉,是不知皇家威严了。”

    懿庄皇后望了望地上跪着的芳容并芳绮,肃声道:“你们二人,若不如实招来,便视作同罪,一并严惩!”

    “母后,不……”宁葭方起身道,却被承妃拉住,扯坐在椅上。() ()

    “皇后娘娘,冤枉!皇后娘娘,我们真是冤枉的,娘娘一定要明察啊!”芳容哭道,叩头不止。

    邺妃冷哼道:“你们既都只喊冤枉,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想你们也不会乖乖服罪。”

    随即侧身向懿庄皇后道:“有蒹葭宫宫女锦纹,她能作证。”

    懿庄皇后便道:“既有人证,传了她来。”

    便有人去传。

    芳绮、芳容、宁葭三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果然带进来一个宫女,确是蒹葭宫锦纹。

    锦纹进来跪倒。

    懿庄皇后便问道:“紫玉镯一事,你有何话便实说。”

    锦纹应道:“是。”

    望了望芳绮、芳容,接着便道:“那日三公主把紫玉镯送给了二公主之后,芳容非常生气,说、说了很多不平的话。”

    便将当日芳容说的不平之话学了几句,又道:“芳容还说,总有一天要……”

    说着便顿住,望了望宁葭。

    懿庄皇后在上道:“说下去。”

    锦纹便接着道:“说是总有一天、要把紫玉镯拿回来。”

    芳容连忙分辨,道:“芳容不过是几句气话,这如何能作证?”

    懿庄皇后点点头,向锦纹道:“可有其他?”

    锦纹又回道:“那天二公主请三公主去旭阳宫,芳容就在花木后跟芳绮说,说、今天一定要把紫玉镯拿回来,然后芳绮也说这是个好机会……”

    芳容闻得这等无稽之言,登时怒道:“锦纹!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又连忙向懿庄皇后叩头:“皇后娘娘明鉴,芳容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芳绮亦叩头直道:“绝没有这样的事。”

    懿庄皇后道:“锦纹,你若撒谎,可知宫规的厉害!”

    “锦纹句句是实!”锦纹叩头道,“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宫规处置!”

    芳容直哭道冤枉。

    邺妃指着芳容、芳绮道:“定是你们二人串通一气,合伙偷了去!”

    又向懿庄皇后道:“她二人如此藐视王法宫规,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懿庄皇后亦面含怒色:“后宫整肃,前朝方能安宁。你二人如此行径,不罚不足以正宫规!”

    当即下令:“将二人各打二十大板!”

    芳容、芳绮大哭冤枉。

    随即上来几个宫女,将二人拖了下去。

    惨呼声不断传来,宁葭直掉眼泪。

    打完二十大板,再将二人拖了上来。

    芳容、芳绮虽说是宫女,也是娇身娇养,这二十板子,哪里受得住,只觉伤处疼痛难忍。

    “你们是如何偷的这紫玉镯,还不讲来?”懿庄皇后厉声道。

    芳容咬牙忍着疼,也不哭了,喘着声道:“芳容绝无此心!更不会做这样的事!”

    宁阳哼道:“你是真嘴硬!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不认?本想给你个从宽的机会,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又向锦纹道:“你昨晚都听到了什么?说给大家听听!”

    锦纹又跪道:“昨晚我起夜时,听到芳容和芳绮在说话。”

    懿庄皇后道:“说了什么?”

    “说是一定要藏好了,别让人看见。”锦纹道。

    “藏好什么?”懿庄皇后问道。

    锦文瞟了一眼宁葭。

    “你照实说来。”懿庄皇后道。

    “是。”锦文应道,“说是把拿回来的镯子藏好。”

    芳容一双怒目直瞪着她,此时不顾身上疼痛,扑上去就掐住了锦纹的脖子,咬牙道:“我让你满嘴胡说!”

    “放肆!”懿庄皇后怒道。

    旁边宫女忙将芳容拉开,按在地上。

    宁葭直哭个不停。

    芳绮也哽咽哭泣,满眼是泪。

    “你这贱婢如此大胆!”懿庄皇后满面怒色,端坐于上,肃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不服罪?”

    “冤枉!”芳容哭道。

    芳绮也伏地哭道:“绝没有这样的事,当真冤枉。”

    宁阳“霍”地站起,指着跪在地上的芳绮和芳容:“人证物证就摆在眼前,还敢拒不认罪,是不是不怕皇家的刑罚?”

    懿庄皇后皱了皱眉:“宁阳,坐下。”

    邺妃扯了扯宁阳的衣袖,宁阳看她的眼色,就坐了下来。

    懿庄皇后对芳绮和芳容道:“今日先审到这里。你们二人到监房好生反省。如果悔过招认,还可从轻发落。如果心存侥幸,终究让我查出,罪加一等。”

    未免二人互通口供,芳绮和芳容分别被关进了不同的监房。

    宁葭独自回到蒹葭宫,哭个不住。

    宁阳和邺妃回到敬邺宫,宁阳先忍不住道:“娘,她们都不肯招认,现在该怎么办?”

    邺妃斜了她一眼:“着什么急?”

    又问:“蒙禁尉那边如何了?”

    “还没消息。”宁阳道。

    “让他尽快。”邺妃道。

    次日天尚未明,蒙家五女蒙婷玉乘了马车进宫。

    旭阳宫内,宁阳连忙迎了上来。

    蒙婷玉行了礼,拿出一个香囊交给宁阳:“四哥说一定把这个交给你。”

    宁阳一把抢过,笑道:“多谢。”

    蒙婷玉摇头道:“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天没亮就催着我来送?”

    宁阳看了里面的东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妹妹辛苦了,先坐一会儿。”宁阳道。

    就让繁花端上茶水点心。

    宁阳招呼了她两句,又道:“我去换件衣裳,一会儿就来。”

    说完进了里间,将香囊交给了一直等在这里的邺妃。

    邺妃自旭阳宫花园后门出去,一路来到监房。

    芳绮还坐在又冷又硬的地上流泪,忽听见锁开的声音,吓了一跳:莫不是又要审了?

    门开了,走进来的却是邺妃。

    芳绮犹疑地行了礼:“邺妃娘娘。”

    “芳绮,”邺妃道,“偷盗进贡之物其罪非轻,你应该知道。”

    芳绮摇头道:“芳绮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皇后娘娘仁慈,说是让你们反省,其实就是给你们坦诚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哪。”

    邺妃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中的香囊里掏出两个物事。

    芳绮一见,大吃一惊。

    邺妃手中拿着的是一只耳环、还有一截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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