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假就要结束的这两天，雁茴也结束了她白天学习晚上在附近超市打零工的忙碌生活。
雁茴换上自己的衣服出门去商店里买些玩具和一些零食，挑来挑去，买了只小猪佩奇的玩偶和小女孩儿喜欢的芭比换装套餐。
次日也是个艳阳天，天气预报说是九度到十二度左右，但还是呵气成霜。雁茴换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披肩长发，背着双肩包，戴好一次性口罩，慢腾腾地去坐公交车。
市院门口的交通堵塞得厉害，雁茴好不容易挤到医院大门。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喂，小茴你现在应该快到了吧？刚才厂长打了电话过来，非要我现在就去，妈妈中午不在，你记得看好小蕊啊。”
说完电话那头就匆忙挂了。
雁茴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住院部，临床的阿姨看她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东西小声笑道：“小茴来看妹妹哩？”
雁茴笑着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便坐在椅子上等小蕊睡醒。
这时门把转动声响起，是雁蕊的主治医师。
他进来给小蕊进行系统检诊一番后，走时向雁茴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雁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叹道：“林主任，是我妹妹……”
林医师是神经内科的专家，是海归回来的博士后，对治疗瘫痪这一方面很有权威。
林主任摆手道：“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这个瘫痪你也知道想要完全治愈是不可能能，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恢复它的功能，但现在问题最大的是你们做家属的不愿意配合。”
雁茴问道：“怎…怎么会不愿配合？”
林主任推了推眼镜皱眉道：“这么些年了，我也知道你们家条件不是很好，先不说治疗费的问题和日常营养的问题，就连平常最起码的康复训练你们都没有耐心，这还怎么治。”
医生这一番话，雁茴如梦初醒，难怪每次来医院几乎都见不到母亲的身影，就算偶尔碰到过几次，她的母亲李君梅也只坐在旁边嗑瓜子看电视，心思全然不在这个小蕊身上。
那天下了晚自习回家，雁茴在门口听见屋里又是乒呤乓啷的响声，她这次没有和往常一样选择无视进屋，而是躲在有些生锈掉漆的铁门后听着父母的嘶吼。
“我每天这么喝还不是为了给小蕊治病，要不是你非要把那个拖油瓶送去舞蹈班，我会这么辛苦吗！”
接着又是一句咒骂连接着酒瓶碎裂的声音。
“怪我？我还不是为了她们两个以后能有出息？”
“出息，出息！现在好了，有个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整天要钱供着呢！”
林主任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平常有空多给妹妹弄些补品，炖炖鸡汤什么的都行，别整天就那么几个来来回回的素菜。”
雁茴这才晃过神有些羞愧道：“谢谢主任，康复训练的事情我会提醒我妈妈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雁茴咽了咽发涩的喉咙，眼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转身回病房拿了藏在床垫下的饭卡。
刚下电梯雁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君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掉刚才在病房里想到的事情，准备上前和妈妈打个招呼。
“喂，刘老板？“
捏着嗓子的声音，让雁茴感到不适，她这才发现今天的李君梅和平常不太一样。
亚麻色针织裙和高跟鞋，转过来那张略施粉黛的笑的甜蜜的脸。
雁茴看过李君梅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旧看得出李君梅那张美的自信张扬的脸蛋。
“好好好，亲爱的别催嘛，你让小张在路口那里等，我现在就过去。”
李君梅还没收起笑容，一转身就和雁茴碰了个正面。
母女对视间有半晌的沉默。
还是李君梅先开口：“怎么现在才来。”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母亲出轨的事实，雁茴带着答案有些颤抖的质问道：“亲爱的是哪个男人？你可从来不会这么称呼你丈夫。”
李君梅接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穿这件见不得光的事，看着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她恼羞成怒拉着雁茴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朝她甩了个巴掌：“你就是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年纪轻轻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没有脸？”
雁茴被这巴掌打的有些懵，在她的记忆力李君梅虽然严厉了些，但她明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不听话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挨手心。
错愕、委屈、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情绪就像火山一样蓄力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出来，她推开李君梅哭道：“你都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问我要不要脸？我没你这种妈！”
说完她似逃跑一般冲出角落，她的情绪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扑腾着试图逃脱。
前方视线一片模糊，雁茴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医院的走廊流着泪狂奔，她此刻只想逃离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跑到电梯门口时，雁茴来不及擦掉一颗颗豆大泪珠，任由它阻挡自己的视线，等电梯门开时，她毫不犹豫埋头冲了进去。
突然脑门和手背一疼，她茫然的抬头，只草草的看了眼被她撞的人。雁茴哭的实在太伤心，半睁着眼，胸口还在不断抽噎，以至于道歉都忘了说，只顾着自己的脸面缩到电梯角落处，背对着那位“受害人”疯狂抹眼泪。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雁茴听见应声而落的水杯破碎的声音，她这时脑袋才清醒过来立马转身弯腰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雁茴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和男生手背上烫出的一大串水泡，心里一沉。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电梯门开，男生撇了雁茴一眼甩了甩手跨步走出电梯。
“请等……”
还没说完，电梯就关上了。
雁茴这才感到手背上的刺痛，她盯着手背上的几个小水泡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朝上面轻摁。
咝…
痛的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人刚好在医院，索性就去烧伤科包扎了。好巧不巧，刚出诊室，就看到楼梯窗口那里站着那个被他误伤的男生。
他穿的很单薄，背对着她看窗外的风景，阳光洒在他身上，顺便也落在他指尖处幽幽升起的香烟，他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雁茴咽了咽喉试探着走近：“刚才在电梯里是我抱歉，你这包扎的钱是多少，我现在给你吧。”
他直起身打量了雁茴一番蹙眉冷冷的说了个数字。
雁茴这才抬头看见少年的正脸，干净硬朗的短发，不苟言笑带这些阴郁，散开的外套见隐约可见他的锁骨。
寒风吹过，雁茴回过神下意识掏口袋，左翻右翻，都是空空如也，她很是窘迫，一时不知道怎么收场。
出来急书包还落在小蕊那里。
早知道就当没看见了。
“钱丢了？”
“啊？不是…出门急落在别的地方了，我…现在可能也不太方便回去拿…”
说完，雁茴回忆起方才在五楼走廊那里崩溃大哭的样子，感到脚趾扣地。
如果有地缝她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她本来就是个脸皮薄，容易害羞的人，在普通人面前是这样，更别说在这种帅哥面前。
“没几个钱，算了。”
他本就是随口一答，没想过真要眼前这个姑娘替他付医药费。说完他的身子又侧过去，口袋里的烟盒随他转动的身体滑落在地。
雁茴下意识蹲下帮他拾起，她认识这些香烟的牌子以及价格，从前经常帮雁永辉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烟，久而久之这些香烟的价格她都熟记于心。
是黄鹤楼1916。
难怪不计较这么点医药钱，自己眼里宝贝一样的一百块，在别人眼里不过消遣时一包烟的价格。
她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把这包黄鹤楼塞进他的口袋，想了想还是客套的说：“下次有机会再见，这钱我一定还给你，不然我良心不安。”
鬼都知道哪里还会有什么机会再见，这世界上每天人来人往的人都那么多，两个人相遇相识多不容易。
况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彼此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再见又何其困难。
再见，哪里有雁茴说的那么轻松。
男生鼻间发出轻笑声，点点头不愿意戳破两人之间的这份默契，同样客套的回答道：“好啊，有缘再见。”
雁茴换上自己的衣服出门去商店里买些玩具和一些零食，挑来挑去，买了只小猪佩奇的玩偶和小女孩儿喜欢的芭比换装套餐。
次日也是个艳阳天，天气预报说是九度到十二度左右，但还是呵气成霜。雁茴换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披肩长发，背着双肩包，戴好一次性口罩，慢腾腾地去坐公交车。
市院门口的交通堵塞得厉害，雁茴好不容易挤到医院大门。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喂，小茴你现在应该快到了吧？刚才厂长打了电话过来，非要我现在就去，妈妈中午不在，你记得看好小蕊啊。”
说完电话那头就匆忙挂了。
雁茴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住院部，临床的阿姨看她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东西小声笑道：“小茴来看妹妹哩？”
雁茴笑着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便坐在椅子上等小蕊睡醒。
这时门把转动声响起，是雁蕊的主治医师。
他进来给小蕊进行系统检诊一番后，走时向雁茴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雁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叹道：“林主任，是我妹妹……”
林医师是神经内科的专家，是海归回来的博士后，对治疗瘫痪这一方面很有权威。
林主任摆手道：“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这个瘫痪你也知道想要完全治愈是不可能能，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恢复它的功能，但现在问题最大的是你们做家属的不愿意配合。”
雁茴问道：“怎…怎么会不愿配合？”
林主任推了推眼镜皱眉道：“这么些年了，我也知道你们家条件不是很好，先不说治疗费的问题和日常营养的问题，就连平常最起码的康复训练你们都没有耐心，这还怎么治。”
医生这一番话，雁茴如梦初醒，难怪每次来医院几乎都见不到母亲的身影，就算偶尔碰到过几次，她的母亲李君梅也只坐在旁边嗑瓜子看电视，心思全然不在这个小蕊身上。
那天下了晚自习回家，雁茴在门口听见屋里又是乒呤乓啷的响声，她这次没有和往常一样选择无视进屋，而是躲在有些生锈掉漆的铁门后听着父母的嘶吼。
“我每天这么喝还不是为了给小蕊治病，要不是你非要把那个拖油瓶送去舞蹈班，我会这么辛苦吗！”
接着又是一句咒骂连接着酒瓶碎裂的声音。
“怪我？我还不是为了她们两个以后能有出息？”
“出息，出息！现在好了，有个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整天要钱供着呢！”
林主任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平常有空多给妹妹弄些补品，炖炖鸡汤什么的都行，别整天就那么几个来来回回的素菜。”
雁茴这才晃过神有些羞愧道：“谢谢主任，康复训练的事情我会提醒我妈妈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雁茴咽了咽发涩的喉咙，眼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转身回病房拿了藏在床垫下的饭卡。
刚下电梯雁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君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掉刚才在病房里想到的事情，准备上前和妈妈打个招呼。
“喂，刘老板？“
捏着嗓子的声音，让雁茴感到不适，她这才发现今天的李君梅和平常不太一样。
亚麻色针织裙和高跟鞋，转过来那张略施粉黛的笑的甜蜜的脸。
雁茴看过李君梅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旧看得出李君梅那张美的自信张扬的脸蛋。
“好好好，亲爱的别催嘛，你让小张在路口那里等，我现在就过去。”
李君梅还没收起笑容，一转身就和雁茴碰了个正面。
母女对视间有半晌的沉默。
还是李君梅先开口：“怎么现在才来。”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母亲出轨的事实，雁茴带着答案有些颤抖的质问道：“亲爱的是哪个男人？你可从来不会这么称呼你丈夫。”
李君梅接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穿这件见不得光的事，看着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她恼羞成怒拉着雁茴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朝她甩了个巴掌：“你就是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年纪轻轻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没有脸？”
雁茴被这巴掌打的有些懵，在她的记忆力李君梅虽然严厉了些，但她明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不听话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挨手心。
错愕、委屈、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情绪就像火山一样蓄力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出来，她推开李君梅哭道：“你都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问我要不要脸？我没你这种妈！”
说完她似逃跑一般冲出角落，她的情绪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扑腾着试图逃脱。
前方视线一片模糊，雁茴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医院的走廊流着泪狂奔，她此刻只想逃离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跑到电梯门口时，雁茴来不及擦掉一颗颗豆大泪珠，任由它阻挡自己的视线，等电梯门开时，她毫不犹豫埋头冲了进去。
突然脑门和手背一疼，她茫然的抬头，只草草的看了眼被她撞的人。雁茴哭的实在太伤心，半睁着眼，胸口还在不断抽噎，以至于道歉都忘了说，只顾着自己的脸面缩到电梯角落处，背对着那位“受害人”疯狂抹眼泪。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雁茴听见应声而落的水杯破碎的声音，她这时脑袋才清醒过来立马转身弯腰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雁茴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和男生手背上烫出的一大串水泡，心里一沉。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电梯门开，男生撇了雁茴一眼甩了甩手跨步走出电梯。
“请等……”
还没说完，电梯就关上了。
雁茴这才感到手背上的刺痛，她盯着手背上的几个小水泡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朝上面轻摁。
咝…
痛的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人刚好在医院，索性就去烧伤科包扎了。好巧不巧，刚出诊室，就看到楼梯窗口那里站着那个被他误伤的男生。
他穿的很单薄，背对着她看窗外的风景，阳光洒在他身上，顺便也落在他指尖处幽幽升起的香烟，他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雁茴咽了咽喉试探着走近：“刚才在电梯里是我抱歉，你这包扎的钱是多少，我现在给你吧。”
他直起身打量了雁茴一番蹙眉冷冷的说了个数字。
雁茴这才抬头看见少年的正脸，干净硬朗的短发，不苟言笑带这些阴郁，散开的外套见隐约可见他的锁骨。
寒风吹过，雁茴回过神下意识掏口袋，左翻右翻，都是空空如也，她很是窘迫，一时不知道怎么收场。
出来急书包还落在小蕊那里。
早知道就当没看见了。
“钱丢了？”
“啊？不是…出门急落在别的地方了，我…现在可能也不太方便回去拿…”
说完，雁茴回忆起方才在五楼走廊那里崩溃大哭的样子，感到脚趾扣地。
如果有地缝她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她本来就是个脸皮薄，容易害羞的人，在普通人面前是这样，更别说在这种帅哥面前。
“没几个钱，算了。”
他本就是随口一答，没想过真要眼前这个姑娘替他付医药费。说完他的身子又侧过去，口袋里的烟盒随他转动的身体滑落在地。
雁茴下意识蹲下帮他拾起，她认识这些香烟的牌子以及价格，从前经常帮雁永辉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烟，久而久之这些香烟的价格她都熟记于心。
是黄鹤楼1916。
难怪不计较这么点医药钱，自己眼里宝贝一样的一百块，在别人眼里不过消遣时一包烟的价格。
她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把这包黄鹤楼塞进他的口袋，想了想还是客套的说：“下次有机会再见，这钱我一定还给你，不然我良心不安。”
鬼都知道哪里还会有什么机会再见，这世界上每天人来人往的人都那么多，两个人相遇相识多不容易。
况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彼此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再见又何其困难。
再见，哪里有雁茴说的那么轻松。
男生鼻间发出轻笑声，点点头不愿意戳破两人之间的这份默契，同样客套的回答道：“好啊，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