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婵看着溯洄的身影越走越快,更加认定是他实力不济感到羞愧逃走了,就连身上的伤都感觉舒缓了,果然这段时间有成效。

    长风匆匆上前给明昌递上帕子:“公主,您快擦擦。”

    果然是一身的汗水感觉黏腻,明昌直呼自己要沐浴。

    此刻溯洄也回到自己的屋内。

    脱下黑色外袍和内衫,古铜色的肤色上半身裸露着,只着白色亵裤,不久房中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他耳垂却红着一声不吭的潜入水中,有浮出水面,水珠顺着他长而微卷的睫毛滴落,不知又想起什么,微抿着唇。

    此刻的溯洄大人有些挣扎,他阖起眼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幅画面:她仰着头扬起笑意,鲜红的唇以及半露不露的粉色小舌,似乎在嘲笑他又像是一种绮丽的梦境,偏偏脑海中的画面不止于此,那人雪白的小臂搂上他的脖颈……

    此刻他只觉得心中微痒,下一刻仿佛唇舌交缠之际,立刻从清醒过来,却偏偏视线向下看到自己……

    如今这幅样子令他有些犹豫,手慢慢向下探去……却回忆起曾经她信任明烈的目光,只觉得更加羞愧。

    “啪!”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从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中醒来。

    匆匆清理过后又打了冷水净身,心中却蒙上一层说不清的迷雾,想要拨云见日却偏偏难以行动。

    这边明昌正在长风的服侍下穿衣。

    “公主!这身上怎么这么多淤青,都得涂上药好好修养才行!”长风看着那一块块伤疤更加叹气,白皙的皮肤上这麽多伤可怎么办!

    “难免的事,上药就好。”明昌却觉得畅快极了,搏斗的快感使她的血液都燃烧着。

    长风自然不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可怜自家公主总是遭罪。

    “公主,就算为了冬猎也不值当如此,今日驸马在一旁看了许久,看起来十分担心呢。”长风瞅着驸马那眼神,实在忍不住说话,她如今可是盼着公主恩恩爱爱才好。

    明昌倒是没将长风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她和林洛之只不过开始是利用的关系,而现在也称得上是彼此了解对方想要什么。

    至于其他—

    她说了一句:“且行且看”。

    **

    “阿晴,你爹可不能丢了官职,这还有你弟弟可怎么办?他如今的大好前程都叫你那大伯父给毁了!不若给他也找个差事做做,也好将来帮衬着你。”

    刘若芙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又抓着宁婉的手。

    “母亲,此时是陛下的旨意,再说大伯犯得事抄家都不为过。”宁婉无奈安抚,当初每天将大伯母如何好挂在嘴上的也是自己的母亲,如今话锋又变了。

    “你大伯母就是太过自傲了,瞧着这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乾学在陛下面前定是能说得上话的,一定能做些什么的,到底是姻亲啊。”

    刘若芙恢复神采,又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宁婉。

    “娘,我没办法做到。”宁婉无奈。

    “你早些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强,也不至于现在还说不上话,当初我就是有了孩子,你爹如今不也照样如此嘛,你也要多上上心。”

    刘若芙压根听不进去,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如今,恐怕不能如母亲所愿了。”

    宁婉只能道出实情,打破刘若芙的幻想。

    “这是什么话!”刘若芙嗔她。

    “如今唐府如此境地,又怎么会同从前一般。”

    宁婉还是没让刘若芙知晓季慎说的那番话。

    “他们季府怎么能如此做事,我们唐府嫡孙女嫁给他们家一个庶子,他们倒是墙头草一般随风倒。”

    只见刘若芙忿忿不平,皱着眉头,自己家倒是没粘上光,如今反被人嫌弃。

    “娘,当初祖父他们也是有所图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当初的联姻各个人都有心思,现在刘若芙说的这些话必然背后有祖母的影子,宁婉知道母亲想不到太远。

    “娘,祖母可有说些什麽?”宁婉看着刘若芙问道。

    “你祖母还能说些什么,左不过就是让你好好过日子罢了。自然,若是能够提携一下宁临也行,日后若有机会还能起复,你祖父经营多年也是有些人脉的。”

    刘若芙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实在是很难看不出来她是受祖母的授意前来递话。

    宁婉也有些心寒,季府不愿意有一个罪臣之女的媳妇,唐府还想着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机会,如今若是自己真的和离,想必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娘,我有事情要和母亲商量。”

    “阿晴,你可是有办法了。”刘若芙打起精神来。

    “我要和离。”

    “什么!?住口,太荒唐了,怎么能和离?虽然那季乾学身份是有些不好,但是好歹也是丞相之子,将来你的日子也过得会好,以后来日方长。”

    刘若芙只想着快点劝着宁婉打消念头,连贺芳的叮嘱都一齐说了出来。

    “只要你以后有了孩子,又是正经的嫡孙,那丞相自然也会扶持唐家姻亲,怎么能轻易和离?日后还要借力,还有宁媛如今也在世子府立稳脚跟,你也多瞧瞧。”

    “母亲,你就没有要问问我的想法吗?”

    宁婉上一世也是在祖母和母亲的催促之下,一心急于得到保障生下孩子,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如此,如今再来一遍这些情况依旧在不断上演。

    “宁临若是想有出息,需得他自己努力,我也帮不上他。”

    宁临心思根本就不在仕途之上,更何况凭借季乾学根本无法办到刘若芙的事。

    “你是他亲姐姐,怎么办不到?难不成你还要看着你亲弟弟受苦?”

    “娘,我已经打算和离,自然也没人能帮上这忙。”

    宁婉也想质问自己受的苦又将如何,可现在看着母亲的脸却无话可说。

    “你可真是如此的无用!”

    刘若芙只想着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的不争气,气急了,谁承想丞相府这光明大道女儿却偏要离开。

    “是女儿无用,女儿身边还有些银钱,至少家中能宽裕些。”

    宁婉深知自己无法说服母亲,可也不忍心她受苦。

    “出嫁从夫,女子终究要有个人一起过才好。”

    刘若芙又换了个话头,心想着自己也是为宁婉考虑,如今唐宸英没了官职,若是女儿再想找可就比不上那季乾学了。

    “娘,我明白。”

    宁婉若是不曾化作游魂游荡过着世间,自然也如刘若芙一般所想,可这重来的一世实在不愿意再过一遍那同样的日子,经历一遍卑微死去的痛苦。

    ***

    望京东市的长街上,一行人颇为引人注目。

    走在前的男人一身金线泛着光泽的长袍,那双眼尤其摄人心魄,若说明昌的眼睛像狐狸般透着灵气,那这人便是透人心弦的摄人犀利,薄唇含笑却令人有些不敢靠近,似乎总能从那笑意中感受到一丝轻蔑和冷漠。

    显然太子今日出游,身旁还跟着略低一头的女子,墨发朱唇,艳而不妖,丹凤眼望着人像含着水雾一般朦胧,可偏偏又穿一身红色对襟衣裙更显得娇柔。

    文梓虽是面上温柔,可是最近却是实在心烦,东宫虽然没几个人,可太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长公主在朝堂之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可枕边人似乎不以为意,而且……随着对谢然的了解,她也愈发猜不透身旁这个男人真正的想法。

    他似乎十分宠她,可偏偏又处处控制她。

    如今自己这幅样子恰好是他喜欢的样子,乖巧没有一丝一毫的违逆,自然也无所谓,她也明白自己的作用,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越过谢然向他身后看去——那是表哥。

    如今表哥在身旁也算是安慰。

    只是身旁的太子却不知道看到了谁,直奔这一个女子背影而去。

    文梓瞧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又看到了那明媚的长公主殿下,不由得讽刺一笑。

    “表哥的处境我到现在才明白。”她低声说一句。

    回头却绽放一个笑意,却像是一层假面:“表哥应当能明白我的处境吧。”

    季乾学只隐隐觉得太子妃似乎并不高兴,这位表妹还是走上一条不适合她的路。

    “表哥看得懂他们吗?”

    文梓笑着又问。

    季乾学不知道她的隐喻,只是觉得文梓在试探,许久这位表妹似乎也变了个样子,一心似乎只剩下权势。

    “你知道我的执着,只不过太子心中没有天下。”季乾学有些怅然。

    “那表哥认为谁才能行?是她吗?”

    她望向那个背影,只是眼中的讽刺止不住。

    季乾学不语,只是看着她皱眉。

    “可惜,与我无益处。”

    她只是叹息一声,便恢复成刚刚那副样子。

    “表妹,慎言。”

    “表哥倒是变得不少,从前倒是我劝慰你多些,可如今倒变个样子,只是没人能理解我,我如今这样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一条归路而已。”

    “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榨干骨血利用到死罢了。”

    她喃喃自语,无人能听见这一句话。

    此刻心中升起一种巨大的茫然,自己渴求的理解和支持不可能从身旁这个男人身上得到,而从前一直迁就宠爱自己的表哥也有了自己的立场和打算。

    更何况,她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真好啊,有些人投胎便是如此。”

    季乾学以为她在羡慕长公主的出身。

    文梓此刻只觉得此刻身旁的男人都有些碍眼,在他们的眼中大概自己不过就是一个陪衬和供给者罢了,呵,这世上何处能真正心安。

    就连自己也不过是百年名流文家的一步棋而已,多的是人说家族大业,却不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然而乘凉之人百年后又会如何言说她?

    一位太子妃,亦或是未来贤良的皇后而已,或许她亦什么都不是。

    文梓这才觉得自己终究在那时就已经被抛弃了,此刻她不过是为了自己而活,又怎会后悔?

    “表哥希望我顺意?”

    文梓此刻终于露出一丝真实,还是有人能在意她的。

    “自然。”季乾学应声附和。

    “那表妹有一事想要……表哥?”

    文梓只看见季乾学的神色有些不对。

    朝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却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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