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稍凉,窗子开着小口。他朝着里头望去,风吹起帷帐。内里人儿半靠着床侧小声哭泣。便忍不住翻窗而进。

    带起的风更是大幅度的吹开床帐。瞧见常苒止住了哭,手朝着床内柜子上放着的一个花瓶抓去。

    萧承言急忙说道:“别怕,是我。”

    说完更快走进两步掀开床帐。

    常苒瑟缩抱膝倚靠在床内,眼睛红肿,脸上都是泪痕。

    “怎的了?”

    常苒摇了摇头。

    “梦魇了?”

    常苒再次摇头,手才松开了花瓶。

    萧承言坐在床边,松开帷帐,帷帐自然垂落。伸出手想触碰常苒。

    常苒却是瞧着那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萧承言的手停在空中,也有些无措。“守夜的婢女吗?”

    “妾身叫她们去睡了。”

    “也太不像话了,成什么体统!”

    常苒的泪又流出来......转了转身子摇了摇头。“不怪她们,是妾身......您......罚我吧......”

    “唉。哭什么?我说什么了你便这般哭?”伸出手臂轻轻揽着常苒。

    常苒被轻拥着,甚至不敢整个身子倚靠着萧承言,只顺着他的力倾斜了一些身子而已。

    萧承言心中想着,定是又梦魇了还逞强。不过这几日她是怎么了?梦中都痛哭不止。刚要教训的话突然止住,顿了顿才问道:“你莫不是前儿被我吓到了吧?”说完又似有定论一般有道,“乖乖的,我也不是那般......凶狠,残暴......”

    常苒吸了吸鼻子,满满的鼻音。

    萧承言把薄被向上拉了拉裹着常苒,重新又连着被子一同抱住。低下头吻了下常苒的眼角,那方才还都是泪。“从前罚你是你跟着学不好的,那些争宠内宅手段......可如今你真的夜不能寐,为何不敢同我讲呢?”

    常苒身子颤了颤并没有说话,拉过被子擦了擦快从脸上滴下的泪。

    萧承言发现衣裳被拉动,微微转头瞧了一眼。

    常苒看到萧承言的目光,才发觉自己拉着薄被的手也扯着一块萧承言的衣角。“灯线暗,我不是有意的。不是......不是理由......我给您清洗,赔给您,别打我......错了......”常苒哽咽着,泪更是夺眶而出。只因还被萧承言抱着并未挣扎。

    萧承言瞧着她被自己吓哭,深深吸了口气,却不知为何也带着鼻音。伸出一只手想帮常苒擦泪。

    常苒却以为萧承言又要打她,缩着脖子又急忙缩进萧承言怀中。“我错了,妾......错了......”

    “你不是妾。”萧承言淡淡的说完又紧紧抱着常苒。“常苒,别怕。没要打你。身上还疼吗?”

    “嗯。”常苒点了点头。

    萧承言把脸贴在常苒额头上,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进......常苒裹着被又被温暖的怀抱拥着却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萧承言把脸更加贴近常苒额头,甚至脸因用力有些变形。“你是不是有些烧呀?嗯?”

    “无事。”

    “确定?”

    “嗯。”

    萧承言并未在说话,只紧紧抱着。不知过了多久,闻着屋内湿漉漉的气息和轻微的药味说不出的好闻。

    常苒在萧承言怀中触入鼻息的香味也很好闻,却有些分辨不出来。似乎有萧承言书房爱焚的香还有......常苒不愿去分辨的香,不知是属于哪房爱的香味,总归不是她的......可眼下这个怀抱着自己男人似乎是她的......如此温暖,温柔......

    待醒后,只见沐菊在窗边。“沐菊?”

    “娘娘?您醒了?您怎的没关窗呢?也太凉了,您都发烧了呢。”沐菊说着便关上了窗。

    “无妨。你什么时辰来的?见没见......”

    “谁?”

    “没谁......”

    萧承言的身影才隐在树影里。不顾自身衣衫凌乱,匆匆穿过竹丛,回到棠兰院依样翻进正房躺在韩妃身边。

    不多时韩妃身边的婢女便来敲门。“王爷......娘娘,到时辰起身了......”

    一晃神的功夫,萧承言却是又回到了懿德院的正房内,天色已亮,听到外头的动静,萧承言急忙抽身起来,回手带了一下被角便疾步朝着窗户而去,一个跃身便从花窗翻了出去在外头就地打了个滚,刚站起身来正房的门就被沐菊推开。萧承言急忙贴身靠着墙壁朝着左侧挪着。沐菊关上门就注意到窗口敞开甚至被风吹动,急忙便打算过去关窗,这时常苒也醒了......】

    萧承言开始强迫自己醒来......但梦中却是还在继续,越发的挣扎着。终于要转醒时,突然又看到了常苒,想再次入睡时,已经醒了。

    萧承言坐起身了,看着侧面的花窗,此刻关的极严,甚至新糊了纸,还同往年冬日一样做了加固。站起身来强行打开花窗,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不知是其中某一根柱子断裂。

    西知听到动静从正房门口跑了过来。

    萧承言心中想着,若是懿德院有这般机谨之人,只怕自己多次夜探懿德院之事早被发现了。

    “爷,时辰还早呢,您不再睡一会儿了?”

    “你去睡吧。不用守夜了。”

    “是。”西知应着却还是站在窗下。等了等又偷偷瞧着瑞王几眼才挪回了正房门口守着。

    在床边站了很久,风裹进来已经把萧承言通体打凉时他才把窗子放下,却依旧留有一个小缝隙能吹进清凉的空气。回到床上裹上被子朝着床内再次睡去。

    风似乎吹淡了屋内燃的香味。向上的香一丝一缕的常被吹散,却仍在燃烧着,不停向上缭绕、徘徊在屋内上空。

    【晚间,萧承言刚进懿德院,拐到正房侧面,却瞧不似平常已熄灭了大半烛火。今日花窗上还映着常苒的模样。隐约能听到正房的说话声。

    “娘娘,夜深了。快歇息吧。”

    “只差这个袖口,便缝好了。”

    “您这针脚缝的紧实,缝好了这个袖口怎的还要一两个时辰。”

    “我还想在紧实些花纹的,时间总还是紧的。”

    透过纸糊的窗户能看到常苒在刺绣。

    那是一件墨色衣衫,萧承言在夜间偷偷看过好几次了。想着这定是给自己的。那旁人都送过,常苒还未送过。想是要在自己生辰时送给自己的。看了一会便离开了......

    ......

    平静的夜晚,高月盈突然带人围攻了懿德院。

    外头懿德院的所有人,都被拿住了。一个人都进来不得。一叫喊便被那些婆子殴打。

    一堆手持棍棒的家仆直接冲进了正房。

    常苒吓得一下起身,就急忙拿起边上的衣服裹在身上。此刻虽然身上有着白色中衣,可这些个家仆突然闯入,还是惊恐的。口中大声质问道:“高氏,带这么些人闯出本宫房中?意欲何为?”

    “本宫得到密报,王妃房中有不明身份的男子,给本宫找。”高氏站在门口吩咐道。

    “放肆。”常苒目露凶光,盯着门口的高氏。胸口起伏。“本宫为正室,你带这么些匹夫而来?难道要毁我清白不成?”常苒眼中凶光不止,不知为何要闹今日这事。

    那些人根本不顾常苒,一进来二话没说就在屋中四处翻着。手中的棍子四处打着,博古架子上的花瓶连着碎了两个。其上古籍摔在地上,书页都被折损。其上古琴也摔在地上。琴弦崩断两根。

    萧承言在外眼见事情发生。不顾遮掩,从院子外翻了进来。一下就到了门口。

    高氏在门口一下扑到了萧承言怀中。

    常苒在看到萧承言冷着脸,搂着高月盈时,一下委屈涌上心头。跪在地上叫道:“王爷。”还是留下一滴泪。

    萧承言动了动眉头。眼见常苒这番模样,自知她委屈。身上白色中衣外,裹着那没穿好的粉色墨迹衣衫。更显得他们冲进来时,她的凌乱与焦急。脸上挂着那滴泪更是叫他心疼。可仍是低头问着高月盈“没伤到吧?”

    高月盈哭着说道:“妾身收到消息,这几夜......王妃院子外头都有人。妾身见不得这样的事。这才找人......爷......爷。您可不能放任不管呀。”

    萧承言愣着没有说话,他知道那指的便是他。是他不小心,叫人瞧见了吗?可他若是认了,旁人便也知他并非真厌恶常苒。可若不认,这罪太大。难道真要舍弃常苒吗?纵使屈了常苒,可还能让她留在他身边吗?让常苒离开,自己真的舍得吗?高家又要做到何种程度呢?

    常苒瞧着,自己玉指抬起,向上擦干那滴泪。跪在那,瞧着萧承言此番居然只顾着高氏。心疼难忍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却是语气平淡。“搜人?外头那些个婆子呢。侧妃却是带的什么人闯进来?难不成找不到贼人,便要留下一个人强行栽赃不成?”

    听了常苒的话,萧承言也是一下火便起来了。想着若是正常时辰,只怕是要睡了的。若不是这些日赶制这衣裳推后了安寝的时辰。不由的松开抱着的高月盈,攥紧了双拳。

    “爷。那人能翻墙走壁,若不是这般人可是抓不住呀。”高月盈急忙跪下,拉着萧承言的手说道。“严刑拷问,必......”

    “放肆。”萧承言一下吼了出来。

    门大开着,窗子也未关。风一下吹了进来。夏风还是略微凉爽些的。那架子上的衣裳也被风吹起,常苒瞧出了萧承言有相护的意思。才想明白,今日这般闹了起来,高氏真的是愚蠢至极。就算房中真有旁人,只要没抓到实证。瑞王怎的会愿意承认这般的事。这样的事无论如何处置,高氏始终都得不到好。看到桌上碎布心中有了思量。跪在较远的地方,接着说道:“找人恐怕不用闹成这般吧?为何床底那么大空地没人查呢?侧妃娘娘该不会是在找巫蛊娃娃吧。那么小,藏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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