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克莱斯是男是女,长凌和江朔就当一笑话,也不会过度在意。他们现在只想着去哪玩,不过要先到李易那儿带上叔爻。

    当初为了找车站入口,长凌可谓是费尽心思,后来登录IE的系统查询才发现它竟然就藏在离李易家不远的公园里。

    七月末八月初是太阳最狠毒的时候,尤其是晌午时分。虽然沿海城市的阳光没有海岛杀伤力大,但脱离冷气直面太阳毒打,还是让人汗如雨下,只想一头扎进冰窟里。

    “待会儿我去买点水果啥的,空着手去不太好吧。”走出公园,江朔提道。

    “不用,带东西就见外了。”反正长凌去亲戚家从来不带东西,毕竟她还是个小孩。

    “可我…就是外人啊。”

    “你要这么说,那就买吧。”长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每个月都有工资领的。”江朔一脸自豪地说道。

    “嗯,挺好的呀。”长凌说着习惯性地鼓起掌。

    长凌也和IE签订了合同,至于江朔在做什么,她也略有耳闻,反正江朔在宋惜尘手底下还算安定。

    为了图方便,长凌让江朔就在李易家小区楼下的水果店随便买点,自己去买了两瓶水。

    长凌刚走出便利店,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缓慢驶出小区,再次确认车牌后,她肯定这是老爸长安的车,以及副驾上的颜昱。

    长凌回过神,刚想追上去,就从后视镜里隐约看见驾驶座上摆动的手臂,便没有行动,伫立在原地。

    “怎么了?”

    “没事。”

    长凌回头才看见,江朔一手托着一个大西瓜,一手拎着一袋杨桃,正在那傻笑。

    长凌拧松一瓶水放在地上,双手接过西瓜,抱着。

    江朔拿起水,咕嘟咕嘟地猛灌了几口,“你拎桃吧,这个轻点。”

    “没事,我抱着受力面积大压强小,不会很累。”

    江朔只好听话地跟着长凌走。

    长凌现在的境地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对一件件难以想象的事,她也必须接受。

    家庭、生活,甚至叔爻。

    前两件她都在适应,在平复,可是叔爻呢?

    她本能放弃的事又被提上了日程,在挣扎与煎熬中度过的时光连她自己都诧异。原来在朦胧的灰暗中待久了,便不会再依赖光明。

    短暂的相处,那又能怎样?

    此时的长凌还很不解,她每天面对的是数不清也不认识的实验设备与材料,穿梭于不同城市,随时切换语言与举止。

    为了能听懂高明布置的任务,还要恶补生物,计算机、编程,更得看懂每一张如同蛇形的草图。

    可是这些和他们又有什么交集呢?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叔爻,长凌一天有个小时,是的,她不需要睡觉。

    但又能说些什么,也只是叹息。

    习惯就好啊,她也只能这么想,努力去平衡一切。

    平安夜,总算放了假,宋惜尘带着江朔和长凌抵达了科罗拉多州。这里的雪景与山脉,有着独一份的魅力,每年的圣诞前后,总是分外热闹。

    一从酒店出来,刺骨的寒风便试图从衣领、袖口溜进体表,在皮肤上横行,迅速侵占所有毛孔。为了保暖,长凌便把两条胳膊插在一起,摆出村口看热闹的大爷大妈的经典动作。

    长凌戴着一顶棕红色的针织帽,走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不远处的山坡上,有群十几岁的男孩正围着一棵奇怪的树,秉承着凑热闹的心理,长凌也小跑了过去。() ()

    这棵树上的积雪显然已经被他们晃掉了,光秃秃地立在银白色的世界里,与周围挺衬,倒也没那么可怜。

    长凌快到树下时,就看见一个小胖子正在往树上爬,没挪几厘米便狠狠地摔了下来,头朝地,屁股朝天。

    “Whatareyoudoing?”

    长凌人还没到地,声音先跑了过去,谁知定睛一看全是标准的东亚面孔。

    ……

    “我们想要树顶上那朵花。”左眼下长着泪痣的男孩对长凌说,其余的人都在扶那个小胖子。

    “哦。”

    长凌后退两步抬头望去,这棵树也没多高,虽然所有的叶子都落光了,但树顶确实开着一朵黄粉相交的花。

    “那你们为什么要爬树?”

    “不爬树怎么把它摘下来?你这小屁孩懂什么!”小胖子被扶了起来,愤懑地说,长凌才发现他的鼻子竟然是塌的。

    “你想要的是花,又不是学会爬树。也许有船,但你没找到,便想着绕远路过河。”

    “啥呀?”小胖子烦躁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拍掉他身上的雪。

    “但是爬树也是一项技能,学会也不亏啊。”泪痣男孩笑着说道。

    “但谁能保证一定会用到,浪费的时间又怎么算呢,我指的不仅是爬树。”

    “嗯嗯。”泪痣男孩若有所思。

    “真倒霉,算了算了,什么破花,不摘了!走!”小胖子吆喝一声带着其他人走了。

    “那你有船吗?”泪痣男孩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去。

    “可以试试。”

    说着,长凌掏出了一把特制的小刀片,大约七八厘米长,外形酷似香蕉,带把,呈弯钩状,内侧每处的弧度与厚度都经过精确的计算后打造。

    “你拿着刀柄,让它旋出去。”

    男孩接过刀片,在手里比划两下,对准茎后甩了出去,那个朵花刚好落在了长凌手里。

    “给。”长凌递给男孩。

    “我来这不是为了摘花,我只是跟着他们一起玩的,你留着吧。”

    长凌摆摆手,“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夕阳浸透山谷的缝隙,未闻哭声,已见泪洒,松针树的素衣被慢慢脱下,与行人的帽衫热吻,却也走得匆忙,坚定地扑向第二个家。

    告别了泪痣男孩,长凌准备回去吃晚饭,雪地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吵得像宋惜尘说的废话。

    站在山坡向下望,酒店前的空地上江朔已堆好了雪人的大肚子,正在雪地里努力地抟着头。

    长凌朝江朔打了声招呼,便冲了下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长凌再一次被绊倒,裹着雪向下滚了起来。

    江朔站在二十米开外的树下目睹了一件“巧合”。

    变成雪球的长凌与雪人的肚子撞在了一起,由于惯性,长凌继续向前滚着,但阻力作用使她越来越慢。

    就在长凌快停下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江朔就看见宋惜尘突然从林间窜出,奋力一脚将“大雪球”踢回了山坡。

    那一瞬间,宋惜尘也纳闷自己竟有如此神力,但他又很快转过身向江朔炫耀自己刚才的“壮举”。

    江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知道,这是件事一定会是长凌与宋惜尘厮杀的开始。

    至于剩下的,就让时间去计较吧。

    这一幕,不知看进眼里的是什么,江朔顿时与过去和解了。放下包袱才能走得更远,无论今后在哪、会有何等经历,他都要努力让自己抬起头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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