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

    清源晓海在车站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可可亚饮料,自己则买了一瓶冰镇的可乐水。

    冬雪砚春接过饮料,看着他的喉结咕噜咕噜地上下震动,深深地体会到他已经是个逐渐逼近成年的男生了,颇有种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感觉。

    她默默地拉开拉环喝下一口,甜味缠绵着舌头,再张开嘴含了一口气,像是咽着甜腻的蜂蜜,甜到发酵。

    冬雪砚春觉得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是很多,但从磐越西线而来的电车和爱喝碳酸饮料的他,也是足够美好。

    “东京啊~~~”

    身边的少女忽然在喃喃自语,清源晓海侧过头,经过身边的某个人身上,飘来了刺鼻的游泳池气味。

    “东京?”

    “我可能不会去东京吧,嗯——”冬雪砚春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但害怕露出肚脐,她伸的很是小心。

    清源晓海瞥了她纤细的腰肢一眼,笑着喝了口可乐说:

    “你可以和渔麦一起住。”

    “说了不会去。”冬雪砚春的手指伸进光艳照人的发丝,享受地深吸口气说,“我不喜欢大城市,我喜欢广阔的会津若松,留也会留在这里。”

    火红炙热的太阳逐渐与街道融为一体,红色碎渣缱卷在天空的脚边。

    电车在视野中缓缓进站,站台上的人群终于开始流动。

    可即便全部上了车,也不会大家前胸挤后背的情况,部分学生背着书包,在车厢内都有回旋空间。

    想到这里,冬雪砚春更喜欢会津若松了。

    “今晚吃什么好呢?”她抿成一条线的唇瓣慢慢上扬,热度沿着互相紧挨的手臂传了过来。

    好热,但好舒服。

    清源晓海的注意力全被外头接连闪过的街灯吸引走——

    「两个街灯间的距离有没有五十米?能停几节车厢」

    “荞麦面吧。”他说。

    冬雪砚春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渗入车厢内的光线柔和照亮他的侧脸。

    “不是吧?”

    “前些天一直吃好的,搞得我都已经没有胃口了。”清源晓海无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车厢地板。

    “欸,讨厌,糟透了。”

    冬雪砚春边抱怨边往身边侧,紧贴的手臂终于分开,和体温比起来更凉爽的空气趁虚而入。

    “留下印子了。”清源晓海突然说,那里有一块红印。

    “欸,真的......都怪你贴太久了。”冬雪砚春边抱怨边摸着手臂,似乎想要擦掉。

    “果然还是要吃荞麦面。”

    “我好不容易去你家吃饭,你是认真的?”

    “那路上给你买根冰棒好了。”

    “你给渔麦一直吃好的,结果让我滚去吃冰棒是什么意思咯,特殊对待是吧?”

    “如果一根冰棒满足不了你,那我每天都请你吃冰棒。”

    “对一个少女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失礼了晓海大爷。”

    来到坂下町车站,微风徐徐地吹着,仿佛听见叮铃铃地轻掠过耳际的风铃声,经过的黄帽子小孩身上有着一股清淡驱虫水的香气。

    清源晓海走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荞麦面,买了一根冰棒。

    走出店门,他把冰棒掰成两半。

    “不是吧大爷,今晚吃荞麦面就算了,到头来你还只是请我吃半根。”

    “你一口气吃那么多,小心拉肚子。”清源晓海嗤嗤地笑着说,“难道说半根满足不了你的食欲?”

    冬雪砚春把半截冰棒抵在樱桃小嘴处,微微眯着眼睛,饱满的卧蚕显得很是可爱:

    “那......晓海是想要我舔一半还是舔整整一根?”

    少女的这种揶揄说法和暧昧动作,对心脏和下半身真的太不友好。

    “对不起我错了,都给你吃好了,不要再继续这种互相折磨内心纯洁的游戏了。”

    冬雪砚春甚是滑稽地嬉笑着,把冰棒含在嘴里说:

    “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嘛,小时候那些女生过家家一说要亲你,你就推开她的脸说「小孩禁止暧昧行为」。”

    “是是是,我被亲了你也开心是吧。”

    “才不是——”

    相对于忽然噘着嘴反驳的冬雪砚春,清源晓海的喉咙咕噜一声,愉悦的笑了。

    冬雪砚春撇了撇嘴,右手直接握在寒冷的冰棒上,一直到自己快受不了,突然抬起拍在清源晓海的脖颈上。

    “呜哇——!”

    清源晓海急忙缩起脖子,往前跑了几步,以夸张的大动作说道:

    “好啊砚春,你竟然欺负我?!”

    冬雪砚春觉得他好像应激的猫咪,傻傻的样子都好可爱。

    “明明是你先欺负我。”她心满意足地颔首,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清源晓海竖起冰棒。

    “你完蛋了,我要把冰棒塞进你的裤子里!”

    “蠢货,我现在没有穿裤子!”

    “那我就塞进你的上衣里!”

    “不给不给,不给塞!”

    清源晓海的嘴角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给你十秒时间思考,猜猜我塞你前面还是后面?”

    “那你留在这里好好等十秒。”

    冬雪砚春笑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完转身撒腿就跑,裙摆随着迈开的双腿而在清源晓海的视线中翻飞,要现不现的模样实在让人颇为烦躁。

    然而就算慢悠悠地走了十秒后再跑,他也能轻松追上。

    “啊......是晓海。”

    见他一下子就窜上来,冬雪砚春索性不跑了,故作偶遇一样对着他笑,那张小脸蛋红润的像晕开的夕阳。

    “砚春,你擦汗擦的这么用力,小心把妆擦掉露出真面目。”

    “确实,防晒霜也是妆。”

    冬雪砚春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露出已然筋疲力尽的表情,站在原地双臂抱住身体,死死地缩着肩膀,

    “来吧,如果你放得进来的话。”

    “干嘛。”

    “你不是要在我身上塞东西?没事的,我做好准备了。”

    “这是什么,听上去好色......”

    清源晓海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把融化了大半的冰棍含在嘴里吸。

    “不弄吗?”

    “你比冰棒更重要,我怎么舍得。”

    “自己想吃冰棒就不要把我当挡箭牌好吧......”

    “好吃。”

    “回应也太随便了吧!”

    两人忍不住失笑,大笑个不停。

    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呼唤声传来——

    “啊!是欧尼酱!”

    只见一个穿着日常休闲服的男生一边招着清源晓海挥手一边跑过来。

    冬雪砚春有些错愕地问道:“晓海,你原来还有个弟弟吗?”

    “不是,是吉原同学的弟弟,我大概能猜到他在这里做什么。”

    清源晓海抬起手不停捋着头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一声「欧尼酱」,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噢噢——”冬雪砚春点点头,看着跑到跟前大口喘气的吉原苍崎。

    “欧尼酱,我特意过来想问问——”() ()

    “不准喊我欧尼酱。”

    清源晓海立马打断了他,要是不这么说,自己晚上恐怕会做噩梦。

    “那,大哥。”

    “清源学长。”

    “清源学长。”

    “可以。”

    “清源学长。”

    “喊一次就够了。”

    吉原苍崎不知为何握住了拳头,满脸通红地问道:“我想问问渔麦她真的去东京了吗?”

    “这问你的老师不就行了。”

    “渔麦神出鬼没,那些肤浅的老师怎么会懂呢!”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然而,就算他说「渔麦神出鬼没」,清源晓海也不觉得渔麦会在一瞬间回到会津若松,来个大变活人。

    “嗯,她已经去东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清源晓海说。

    吉原苍崎双手抱头,失去张力的脸颊也耸拉了下来,身体里的器官如同船锚一般沉重。

    “不......不是吧......欧尼酱你真的没在骗我吧?这是渔麦不想见我的借口吗?”

    “这孩子怎么回事......”冬雪砚春有些愣愣地开口。

    清源晓海浑身再次一哆嗦,远处秸秆燃烧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柏油路面化作了一面昏暗的镜子,人的影子随着动作不断摇曳。

    “真去东京了,你不要再来了。”他说道。

    “欧尼酱!我可不是那些见一个女生就爱一个的男生!我对渔麦是一心一意的!”吉原苍崎大声说道。

    冬雪砚春见清源晓海的表情僵硬,搔头的动作更快,立即开口解释说:

    “吉原弟弟,这不是什么爱情考验,渔麦她真的去东京了。”

    “可......可这......”

    吉原苍崎死死咬着下唇,表情很是悲痛,

    “我无法想象没有渔麦在的会津若松了,我的往后余生非渔麦不可啊,如果她回来了找不到我,那该怎么办呢?”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清源晓海一时没反应过来。

    「非谁不可」这话如同萤火虫般在自己的脑海中闪烁着,可却难以捕捉到那好似在草丛里的亮光。

    冬雪砚春的视线不自然地游戈,心里产生了极其不可思议的情绪,就像把手伸入枕头下,能触摸到一种异样的光滑。

    “可是啊吉原小弟。”清源晓海仔细地说道,“你姐姐应该有和你说过吧,即使你看上一个可爱的女孩,对方也不见得会喜欢你。”

    “啊啊,不要这样欧尼酱,我不想谈这个!”他宛如受到了晴天霹雳。

    清源晓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用手刀砍了下他的头:

    “那些说少了谁就不能活的人,只不过是他们自以为多情的手段,与其在这里哀嚎,不如回去多看点书。”

    吉原苍崎的身体一震,开始嘟哝道:

    “欧尼酱,你们家真的很有钱吗?”

    看着他那张还显得稚嫩的脸,清源晓海沉默了会儿说:

    “很有钱,渔麦住在东京的中心地段,不是租是买的房子,出行的座驾是辆迈巴赫,我之后应该也会很有钱。”

    “唔......”吉原苍崎垂头丧气地车站的方向走,“谢谢欧尼酱,我先回去了......”

    他走的速度很慢,仿佛在将内心深处如同玻璃般四分五裂的情感碎片,再次拼接起来。

    冬雪砚春握紧了肩带,眼眸深处发生连她自己都参不透的情感变化,但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非渔麦不可啊。”她喃喃道。

    “纯情少年。”清源晓海耸耸肩苦笑了下。“不过希望下次他能不要喊我欧尼酱——”

    “欧尼酱不是很好听嘛。”

    “要是我能听见渔麦喊我一声欧尼酱,我真的死而无憾了。”

    “这可能比给国民减税的概率还小。”

    冬雪砚春虽然觉得没什么希望,但还是希望他的心愿能成。

    回到家,清源晓海打开鞋柜。

    “有和冬雪阿姨说今天在这里复习吗?”

    “说了。”

    “还挺放心。”

    冬雪砚春的手指扣进黑色乐福鞋的后跟,包裹着过膝袜的长腿连着脚踝露出柔美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脚指,伪装在黑色的丝袜中。

    “与其说放心,她估计希望我今晚就怀了你的孩子,明天就拉着你去登记结婚,后天就大办酒席,大后天我就在这里说「亲爱的上学加油」「亲爱的上学辛苦了」。”

    听着这句话,清源晓海的身体内侧顿时产生了一团热量,但自己也无心去让砚春一下子理解。

    “冬雪阿姨其实很爱你,只是迫不得已。”

    “这是渔麦的拖鞋吧。”冬雪砚春看着他拿出的那双平平无奇的橘色拖鞋。

    看来她无心谈论这件事,清源晓海也随了她的意。

    “嗯,因为大两号,她穿起来总会啪啪响,你估计就没问题。”

    “这句话说的我不太高兴......我也有一双白嫩到你想吃进去的小脚。”

    “这句话说的我不太高兴......”

    “总之我的脚不大。”

    冬雪砚春一边抱怨一边穿上鞋子,可是踏上地板走了几步,竟然也发出了「啪啪啪」的声响。

    清源晓海错愕地问:

    “你的脚和渔麦一样小?”

    “不是......是这个鞋子设计的有问题,前面太紧了,一走起来就打到脚后跟。”

    她还当着清源晓海的面走了几步,果然是拖鞋的问题。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个消息给了清源晓海一记重创。

    “......原来是我错怪渔麦了。”

    “你也不给她买个好点的拖鞋,这个穿久了前面很有可能破皮的。”

    “我以为这是她的个性啊。”

    “她的个性一直是觉得能穿就行,你这个蠢哥哥。”

    冬雪砚春又数落了他一番,但也没有选择把这双拖鞋换掉。

    清源晓海把荞麦面取出来,听见她脚下又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为什么不换?鞋柜里有其他的拖鞋。”

    冬雪砚春坐在沙发上,对着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因为你喜欢听这声音吧?”

    紧随而来的第二记攻击,更是让清源晓海感到头晕目眩。

    “我在你眼里到底有多少性癖。”

    “不知道,可能等等会有很多。”

    被她意味深长的这么一调笑,清源晓海还是想尽办法保持了平静。

    煮荞麦面不需要太过繁琐,用料也极少,只有鸡蛋、香菜、花菜、虾米就可以煮出一份香喷喷的荞麦汤面。

    两人很快就将荞麦面吃掉,两个碗也快速地清洗完毕,时间在意兴阑珊地往前走,群青色的天空再次笼罩会津若松。

    “晓海?”

    “嗯?”

    “那你现在是先洗澡,还是先给我补习......”

    冬雪砚春抱着双腿体育坐在沙发上,在那两抹雪白诱人的大腿肌肤下,隐约可见纯白的布料,

    “还是说......我先给你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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