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也没曾想会在这杂乱东西里,见着这么一只活生生的鸡,倒也为此乐呵了一阵。

    她也非是要护着只鸡,只是听李小白这意思好像立马便要把鸡宰了吃,也不知他是在犯呆还是故意找话,只拿眼瞪他好说了一顿,这母鸡留着不仅能下蛋,还能孵出小鸡,鸡生蛋,蛋又生鸡,不就很快可以有好多鸡,怎么能就宰了?

    “既然这鸡能生蛋,蛋又能生鸡,生生不息,无休无止。”

    李小白听她当真了说,只暗暗好笑,嘴上也没答应是不是要饶了那只鸡,又故作沉吟地道,“那敢问一句,不知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没有鸡哪来的蛋,没有鸡这蛋能自己孵出小鸡来么?当然是先有鸡!”

    苏薇反应回神,看来臭小子这不是在找话,倒是在故意找茬,只道他这吃鸡的贼心不死,仍瞪他一眼,也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李小白见她板着脸跟自己较起了劲,倒也分毫不让,只不禁得意一笑道:“既然这鸡是从蛋里来的,那没有蛋哪来的鸡?自然是先有的蛋。”

    “你也知道这鸡是从蛋里来的?”

    苏薇自也料到不管自己怎么说,对方都要反着来,看来不叫他知道厉害,他这还没完没了了,只也哼笑一声,“要是这就敢把这仅有的老母鸡宰了,以后你就负责把鸡从蛋里孵出来!”

    李小白听着这一下倒把自己给饶了进去,还待要说,苏薇忽地站起身来,两眼大瞪,又道:“要是孵不出来也行,以后你就负责专门下蛋!”

    王川重伤在身,睡到这时也迷迷糊糊刚醒了一阵,隐隐听着两人又鸡又蛋地争来嚷去、说个不停,也不知这荒村野地哪里来的什么鸡?这会儿只不由得咳了几声,口中喃喃自语了起来。

    李小白也不想这一下就给打成只老母鸡,一时找不到话说,也不甘就此败落下风,只笑对苏薇撮唇嘘声,凑近了要听听师父有何示意,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随口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蛋本来就是人生下来的?又或者,这不管是鸡还是蛋,最开始只是一种既是鸡又是蛋的‘蛋鸡’变出来的?这‘蛋鸡’……”

    “义父这是给你说的饿了,这还瞧不出来么?”

    苏薇听臭小子还要嘴硬什么,只不待他胡扯说完,“你还在这鸡呀蛋呀的,还不……”

    怎料她自己这话说到半,忽而便想这呆小子或许不是真呆,回想起他适才以及此前的只言片语,也不知他哪来的一些奇言呆话、或许并非只是信口胡吹也未可知,不由得心下一动,念闪间顿了一顿,只仍接着道:“还不快去弄点吃的来。”

    “这‘蛋鸡’本来既可以变成鸡,也可以变成蛋。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先变成蛋,再从蛋里‘破壳成鸡’比较有意思……总之就是先有的鸡!”

    李小白好歹把话说完,怎想这绕来绕去,最后一下还是自己把自己给绕晕了。

    不过他这也只是不甘示弱,自是随口胡诌而已,也没觉出哪里说的不对,说着起身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只又笑道:“我们这回可算是丰衣足食,衣食无忧了,想要吃的还不简单。不如这次就由你这只老母……这个小母……小‘妇媳’亲自露一手,也叫小爷我尝尝手艺,好大吃一顿?”

    “臭小子,我看你是在找打!”

    此前在这山窝僻地,一伙几人不是随意找些野菜野果,打些野禽野兽,就是摸些鱼虾贝螺将就着果腹度日,苏薇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直也难有展露厨艺的机会。() ()

    这回这米面五谷、油盐酱醋满仓满屋,苏薇这个自封的所谓‘天下第一厨’,也算是有了一展手艺的好时机。

    话虽这么说着,她实也有些技痒,转念想来,前一段一直也没能好吃上一顿,趁这时好好显露一手,就当开个张,也不是不行,只又勉勉强强道:“不过看在义父的份上,本大厨也算有些兴致,未免手艺生疏,今天就勉为其难,叫你们一饱口福好了!”

    李小白本道免不了一顿好揍,没想对方一下倒又自己改了口,真就要亲自动手,倒是也乐得其所,顺手搂过她腰,眉开眼笑道:“那我就暂且放过这只老母鸡,等它哪天下够了蛋再说。”

    除了寻常的食材调料,那些物资里连锅碗瓢盆、更筷杯盘等厨餐用具,也都能找出一整套,可谓是一应俱全,也可见柴荣与赵匡胤,对李小白这个‘灾民’的用心。

    李小白在四鬼屋内,腾了个地方给那老母鸡做鸡窝,又在屋外边东平西整,不一阵便弄出了个简易灶台,还到池塘里摸上来一条大鱼,只待苏薇大展身手。

    苏薇倒也当仁不让,手巧身快,叫了李小白帮着打打下手,和面擀面,淘米洗菜,添油加醋、添火加柴,一阵忙活,不多时便变戏法似的,捣鼓出了好几样菜式来。

    除了平常也还算不难见到的‘红糖糯米粥’和‘糖醋面疙瘩’、以及‘咸甜汤大饼’外,还有一道寻常难闻的大菜‘酸甜水煮鱼’,自都无不是热腾腾,香喷喷。

    这木屋简陋,也没个桌椅板凳,两人便把饭菜都端到了王川屋中的地上,坐着一起吃。

    光听这名字,李小白已是喜呵呵、甜滋滋,何况还是苏薇亲自主厨,亲手大作?

    他本也不挑食,只要有得来能吃,于他都已是难得的珍馐美食,自是每样都吃得津津有味。

    王川醒一阵、睡一阵,躺着难动,或是本就也没什么胃口。

    苏薇刚喂他喝一口粥,王川只不由得眉头一皱,每样倒是只吃了一口,嘴里要么酸咸、要么给甜得发齁,却也没说什么,只嘟囔着让李小白赶快给他拿酒。

    这也亏得能找到一大袋硬糖,苏薇对自己这久有生疏的手艺,倒也还算满意,只是每样也没吃几口,便已觉得饱腻,大半都叫李小白吃了去。

    李小白吃得是酸溜溜、甜丝丝,倒像是几天没好吃的叫花子,也说不上好赖,只不忘一个劲地称赞,大竖拇指。

    他此前瘫废在床,只在光明教时,便初尝过苏薇这‘甜中带咸’的厨艺,这时见了她上桌的这几道‘酸甜带咸’、算是花样翻新的菜品,自也可说是既奇也不奇。

    他自是仍记得之前在长安,与对方重逢‘偶遇’时,她这个‘星主’曾表示过,喜欢一个人才会给他吃甜头,不然就叫他吃苦头之意。

    这会儿见了这几道样样带甜的菜式,其意自也不言自明,他心下自顾一阵偷着乐,嘴上只也没多说。

    苏薇见他吃得欢,还没口地大赞瞎叹,怎不知他这是少见多怪,自也不无心喜,只也不忘‘谦逊’几句,说这些不过小菜一碟,要不是食材有限,什么‘蔗浆菰米饭’、‘甜酪浇樱桃’,还有‘酥山玉露团’等等,这也没法做,不然管叫他一次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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