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怪张麻子等人,几天来都并未追寻到李小白的踪迹去向,怪只怪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竟是从这大河对岸直接溜过来。

    而且李小白除了身脚轻便、踏雪无形,也非蠢呆到家,每次出了镇口本要往南过河,他却故意往东,更往下游走了一段,这才溜冰渡河,回了山窝他的小屋。

    然而好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是他来去无踪,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没过几天,倒是张麻子等丐帮弟子,跟着一只寻味往回溜的狐狸,一路往南追到结了冰的黄河岸边,这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天也还飘着些小雪花,李小白刚扛了只雪豹过到对岸,张麻子等十几个丐帮弟子正巧便守在岸边,这一下狭路相逢,双方自都是惊诧不小。

    李小白这回也不多说客气,把这张麻子和一帮围殴而来的丐子,三下两下都打得断手折足、满地找牙,不回去好躺个十天半月也难爬起来。

    到了客店,掌柜的似乎料着他会来,除早早备好了几坛酒,还特意叫人抬了个半人高的大铁笼子出来。

    李小白把带来的豹子往铁笼上一放,刚抱了酒坛要走,不想那给他拍晕的豹子一下醒来,倏忽便往屋外蹿了去,溜了个没影。

    他这酒也拿了,总不能再放回去,也只当没看见,哼声一气,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经此一遭,这行踪也已为人所知,李小白自觉倒也不必这般躲躲藏藏,来去也不再大兜圈子。

    只是想着不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改明天他便抓了一筐十几条鱼,径直又给带到了店里来。

    店掌柜倒是把鱼给收了,不过这回也大了胆,说让李小白以后也不用再带些什么豺狼虎豹来了,没几天这店便要关门大吉,叫他想喝什么酒,只管拿走便是。

    李小白听着出奇,一问才知这镇上附近悍匪猖獗,在他来之前不久,便有一伙强盗来这欺男霸女,烧杀劫掠、横行无忌,连官府也束手无策,耐之不得。

    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听闻他这‘魔头’大名,除了那一伙盗匪,各路豪强流寇,纷纷闻风而来,很快便要蜂拥而至,杀到镇上来了。

    这小店能不能逃过一劫还当另说,哪有坐着等死的道理?自是趁早收拾东西,跑路保命要紧。

    “岂有此理!”

    别的倒也罢了,一听还有这样的事,李小白总不能让人把他这‘魔头爷爷’跟那些强盗流氓混为一谈,而且这要是叫他们得逞,以后自己想到这好好喝个酒,不是也找不到地?

    他也不多说其他,吹眉瞪眼大嚷了一句,只让那掌柜别的也不用理会,尽管照常开店就是。

    这也没两天,小镇上果然各路豪客纷嚷而来,一时这里里外外倒是又热闹了许多。

    李小白每天在店里自顾喝酒,也不管来人报了什么名头,只要是看着面色不善,冲着他这‘大魔头’来的,店里掌柜伙计看了都怕之人,都给他几下打晕,借了掌柜的那铁笼一并装了,提到了衙门大院里放下就走。

    当地官府衙门之前那十几个兵差,给李小白一通放倒后,将养几天,这两天正忙着调派人手,回过头再找他算账。

    没想他这一下倒自己找上了门来,还带了少有十个八个‘贼人’送来,一时倒又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贼王来了!”

    又过一天,李小白正自在店里喝着酒,几坛喝完,外边突然一阵扰攘,大街上有人一边大喊着一边乱跑,各家各户叮叮当当,忙着关门关窗。

    不多时只听蹄声阵阵,几十个裘衣壮汉高头大马,个个刀兵雪亮,招摇过市、好不威风,径直朝店里走了来。() ()

    不问而知,自是那伙悍匪来了。

    掌柜的面色如土,他这店里只要李小白在,也没个客人敢待。

    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个壮汉,呼风带雪,当先一溜进了门来。

    李小白若无其事,背对着来人自饮自酌,一声不吭。

    “可是此人?”

    “正是。错不了!”

    “你怎么确定?”

    “他……他衣服背后有颗星,而且……”

    “混账!糊涂!”

    “不用说了,就是我。”

    李小白身上穿的那件皮毛外衣,便是此前苏薇给他所缝,背上确有个星形图样。

    听着来人说话的一个声音有些熟悉,他这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来,料来无非是暗星中人、在凭着自己衣服上这星形标记认人,只也懒得多听废话,这才开了口,头也没回:“报上你们的大名来罢,要动手就快点!”

    这话说完,只听唰唰唰唰,身后一帮人齐刷刷亮出刀剑兵刃,嚷嚷声声、喝叫不停,让他好好说话。

    “你当真是传言中的……”

    进门时头一个发话,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大汉这时挥了挥手,压下喧嚷,看样子自是这一伙人的头目‘贼王’,对着李小白道,“你真是当今的逍遥掌门人?”

    “如假包换!”

    之前来人要么不声不问,要么张口闭口就是‘大魔头’的叫,似这般问起这‘逍遥掌门’的,倒是头一遭。

    李小白听着也不无心奇,只是想想暗星之人,要冲着他这逍遥门人的身份来找事,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只转过身来,看了看对方一帮乌压压‘贼头贼脑’道。

    这隆冬腊月,自非炎暑热天,外边还大风大雪呼呼正劲。

    对方其中一人,正是他此前头一天,在这店里见到的那歪嘴大汉。

    李小白这空口无凭,也不理会许多,说着便拿出了他从不轻易示人的那把逍遥扇子,自顾扇了扇,也有些老不耐烦地又道:“是又怎样?”

    “拜见掌门!”

    那‘贼王’当先一跪,却突然朗声道。

    其他一众几十个随行,接着便也纷纷跪地,齐刷刷道:“拜见掌门!”

    “岂有此理!”

    李小白背靠着桌,抱过酒坛正仰头倒灌,听这一声声震天叫唤,一口酒差点没给呛鼻子里,好容易咽下后,这才一下起身道,“谁是你们掌门?给我起来说话!”

    “多谢掌门!”

    这‘贼王’名叫武破天,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悍匪头目,也是长得人高马大。

    只是除了身边亲近,倒没几个知道他这大名,却原来正是萧遥白的亲传弟子之一。

    当年萧遥白带一众弟子人等行刺不成,四逃各散,武破天那时也重伤不轻,期间负责与各师兄弟垫后掩护。

    其后种种难料,一来二去,最终也没能再师徒相见,没想经此一别,转眼便是数十年过去了。

    几十年来,可谓世事无常,风云变幻,战乱不断。

    武破天虽也历经这乱世之苦,不过始终未忘记他这逍遥门人的身份,无时不刻不想着与萧遥白师徒重逢。

    李小白在江湖中的一些传闻,以及在泰山大会上力败各派掌门,与丁长春争当盟主等诸事,武破天已自有所耳闻,先前见了对方手上的掌门白扇,这才一眼认了出来。

    逍遥门人见此掌门白扇,便如见掌门亲临,即便不认执扇之人,对着此扇也不敢有失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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