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忆写于2023.12
“赵小美，李老师不是让你做会了这道题再出去玩的吗？”
下午下了第二节课，李士林看同桌收拾起书本就要起来往外面跑，忙提醒她说。
“反正只要你不说，李老师是不会知道的，对吧，李士林同学？”
赵小美伏过身去，凑近他小声说完，又用手挡着嘴对他悄声说道:
“我想放学回家让我二姐辅导，就不劳烦你这个数学课代表了。”
她赵小美才不想在他面前再丢一次人，二姐的数学更好，回去让她辅导，丢人也要丢在家里嘛。
“那。。。万一。。。”
见赵小美那双秀气的眼睛这么近距离的盯着他，李士林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就要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在他来说，当然不会告诉数学老师赵小美不愿意让他辅导数学题这事，可万一明天上数学课老师问起来怎么办？
赵小美见他一时不言语，以为他这算是默认了，于是对她甜甜一笑，抬起身便蹦蹦跳跳的随着后面招呼她的几个女同学出了教室，她们几个可早约好了下午两节课后去玩丢沙包的。
李士林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对刚才赵小美脸上熟悉的笑容几乎没什么抵抗力，每次同桌有求于自己，脸上都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他也总是毫无原则的妥协帮她。
同学不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的吗？再说她这也不算太过分，人家回家找自己的姐辅导，一样会完成这道题，虽说辅导人换了，但事完成了。
李士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琢磨明天该怎么应付数学老师，坐在教室后排的张燕这时候也打算往教室外面走，经过他们俩的座位时，好像是突然才发现他旁边的位子是空的，于是假装不经意的轻笑了一声，问李士林道:
“咦，怎么就你在啊，李士林，赵小美呢？”
“呃，她好像去操场了吧?”
“是不是你已经教会了李老师让她做的那道题？”
“呃，你说这事啊，”李士林听她这样问，忙机智的回道:“赵小美脑子又不算笨，我就抽空稍微指点了她一下，人家很快就做出来了。”
那天赵小美被叫去幼儿园里无辜的挨了数学老师一顿训，他李士林可在场目睹了全过程的，好家伙，原来张燕是李老师的远房侄女，难怪数学老师在她的课上从没骂过她。
张燕的数学成绩都赶不上赵小美，过去好多同学都以为是因为张燕家里有钱，数学老师才对她网开一面特别优待的。
“她父母肯定来学校给数学老师送过礼了，要不就她那种成绩，为啥从没挨过李老师的骂呢?”
“我看还送过老师自行车票了呢，你们看李老师骑的那辆26凤凰车，那可是紧俏商品，现商店里有票也难买到，你们说就凭咱们学校的老师，能弄到票吗？”
过去他也以为同学们私底下的议论有些个道理，直到那天在幼儿园里，他才暗暗的在心里纠正了之前同学们的脑补。
不过被张燕这么一问，李士林当下就想到了明天该怎么应付数学老师的提问。
张燕还想继续套李士林的话，见人很快低下了头捧起一本课外书看，知道他这是不想搭理她了，于是便悻悻的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了教室。
其实她和赵小美也没什么冤仇，就是不服气班上一大帮女生整天跟在她后面，一到下午的课外活动都疯了一样跑出去玩，什么丢沙包，跳皮筋，踢毽子，就连上个厕所，都要一伙人结伴同行，这让一向自负看不起他人，又傲气十足的她心里很是不爽。
于是便隔三差五的在数学老师，她的远房姑姑面前说赵小美的不是，最后还把自己被同学们孤立这事也都算在了赵小美的头上，于是便有了前面赵小美被数学老师叫去幼儿园训斥的事情。
赵小美冤不冤，这简直就是“无事教室坐，祸从天上来”啊。
而赵小美由于被数学老师的“淫威”震慑，只好把气都憋进了肚子里，但自己一个人憋着也怪难受，便和最要好的几个女生说了这事。
这下好朋友被数学老师和她远房侄女给惹毛了，很快赵小美被数学老师提去训斥的事在班里一传十的就扩散开了，班上就更没人搭理张燕了。
“哼，不就仗着和数学老师是远方亲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近亲，关系隔的那么远？”
“是啊，老师也应该实事求是讲道理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不是说嘛，‘没调查，就没发言权。’”
“不行我们一起找班主任林老师告她们吧，小美!”
“就是，我以前还挺怕李老师的，以为她上课对我们严格要求，是真为我们好，原来背地里是这样一个人，还是当老师的，连我们的觉悟都不如。”
“喂，大家快别说了，你们瞧，张燕往这边来了，可别让她听去了，又去找数学老师那里告状。”
赵小美听着同学们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议论，心里的郁气顿时散了许多，忙叫上大家又到别的地方丢沙包去了，反正她是不想再看到张燕那副总瞧不起人的嘴脸，家里有钱咋啦，就能目中无人？
我赵小美就不带你玩，再去你姑那里告我去吧，小人！怕你是小。。。小猪！哼！
下午放学回家，小美见外屋只有大姐一个人在拉着风箱烧一大锅水，便放下书包去帮她拉风箱。
这可是苦力活，一般都大姐干，她和妹妹还小，拉不太动，不过已经上三年级的小美可比刚上一年级的妹妹强多了，赵小靓根本拉都拉不动。
在家里，小美对大姐还是比较关心照顾的，尤其当母亲骂大姐蠢笨干不好活的时候，只要她在家里就会去帮大姐说话，这让母亲大为的恼火。
也是赵秀儿最不待见三闺女的地方，这不明摆着的吗？你自己的事还做的稀里糊涂的，却总喜欢插手管别人的事，能不让人厌烦?
“让你烧个水都这么费劲，拉个风箱还得找她这瘦胳膊使不上力的代替，看看都几点了?”
母亲赵秀儿这时从里屋出来，嫌弃的说着大姐。
赵小美一直看不惯母亲对大姐的轻视态度，脑子笨点怎么了，那也是你的女儿啊。
“干嘛又说大姐，是我要拉的。”
“插的什么嘴，赶紧剁你的鸡菜去，没见鸡食盆快没鸡食了吗?”
赵秀儿瞪了眼三闺女，“还有脸帮她说话，自己整天就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分派给你的活，你哪次好好的做完了？”
“看看你二姐，每次分给她的家务，哪次有做不好让你妈说道的?真没见过你这样爱多嘴的孩子。”
“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二姐她哪里都好!”
“见义勇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挨批”会，赵小美心里憋屈，于是很不服气的顶撞起了母亲。
“你这小东西，说你两下，还和你妈犟起嘴了!”
母亲赵秀儿气急的回身拿起炕头上的笤帚，劈头盖脸的就朝三女儿的头顶上打来，一旁拉风箱的大姐赵小玉见了，赶忙上去抬起手臂帮妹妹挡下几笤帚，但赵小美的后脑勺上还是挨了一笤帚，疼的她捂着后脑勺当时就泪奔了。
“今天数学老师还说我脑子笨，我看都是你平常笤帚和擀面杖给打的。”
赵小美一边流泪用手揉着后脑勺，一边抬起头倔强的冲母亲喊道。
“还敢和我犟嘴。。。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
赵秀儿这下火更大了，暴脾气的她真的去找来了擀面杖要再追着打赵小美，追到门边正好被下学回来的赵锦城和赵小莉进门给拦下了。
“妈，您怎么又在打妹妹，赶紧把擀面杖给我吧，别让院里人听了笑话。”
赵小莉从母亲手里费劲的夺下了擀面杖。
“就是，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的说吗？”
赵锦城不满的看着母亲说道。
他们俩现在可都是初中生了，一个刚上初一，一个就快要初中毕业了，当然知道顾及点脸面了，大院里隔出的这个独门小院里，可就住了三户人家，其中一户张姓人家还和他们赵家人不对付，大人小孩之间时有摩擦发生，自家打打闹闹的不让人听去笑话嘛。
赵秀儿还是能听进去二闺女话的，尤其是她儿子赵锦城的，即便被他说上两句，也不会像骂三闺女一样再训斥回去。
赵佑霆下班一进门，见家里气氛不对，二女儿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杖，大女儿和三女儿脸上又带着泪，姐妹俩像似才挨过打，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尾随着爸爸身后刚进门，看见家里面这副光景，急忙又躲在了他的背后。
赵佑霆不由叹口气，对还在气头上的老婆说道:
“她们俩又怎么惹到你了，还用擀面杖打头?就不怕打傻了吗？”
小美的眼泪刷一下又留了下来，呜呜大哭了起来，惹的旁边大姐也一个劲儿的用袖子抹眼泪。
“好了，都还愣着干嘛，不做饭吃了？”
赵佑霆环顾一圈家人，瞪眼喊道。
“行了，做饭吧，小玉，你赶紧去看看火灭了没有！小莉，你去洗手和面，咱今晚吃面条。”
母亲开始发号施令安排起了活，父亲则气定神闲的把手里提的黑色公文包挂在衣架上，脱鞋上了炕等着面条上桌。
“我说，不用打卤，就一锅煮着吃吧。”
已经坐在炕上喝着白开水的赵佑霆，看看地下赵秀儿忙活揉面的身影，招呼一声道。
今天一家之主倒不挑剔，连菜带面条一锅煮是要比打完卤再另起锅煮面要省事快一些，小美想，大概父亲也觉得时间太晚，大家早饿的缘故吧？
小时候，赵小美姐妹平日里连白面都吃不上几次，穿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只到了大年才有新衣新裤，新鞋新袜子穿，也才能吃上平常吃不到的白面做的油饼，还有炸年糕和糖果之类的小食品。
那时候的米面粮油什么的，实行的都是按票供应，他们家每月供应的那几斤白面都紧着父亲赵佑霆吃了，不过有时家里唯一的男孩赵锦城和最小的赵小靓也能够享受一下与父亲同等的待遇，混上一碗面或一个白面馒头。
母亲高小毕业后就正式参加了工作，是东区工商银行一个储蓄所的柜员，算盘也打的很溜，算数很是厉害，和她老父亲一样，都是一把能算账的好手。
父亲赵佑霆也在银行工作，不过比母亲的工作性质高级了一些，属于干部编制坐办公室的，挣钱自然比母亲多一点。
有时候赵小美想，既然俩人都参加了工作，为什么家里的大小事都由母亲打理受累，反倒惯着“好吃懒做”的父亲，并且每月供应的那点白面还要紧他一个人吃，而他都不懂给母亲和她们姐妹吃？
两人每天都去单位上班，一个下班回家后洗衣做饭照顾家庭，一个下班回家后脱了鞋往炕头上一坐，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快活日子，好的还都紧他先吃，她想，旧时代男尊女卑也就这样吧，可都到了新时代，反正她就是想不通。
“赵小美，李老师不是让你做会了这道题再出去玩的吗？”
下午下了第二节课，李士林看同桌收拾起书本就要起来往外面跑，忙提醒她说。
“反正只要你不说，李老师是不会知道的，对吧，李士林同学？”
赵小美伏过身去，凑近他小声说完，又用手挡着嘴对他悄声说道:
“我想放学回家让我二姐辅导，就不劳烦你这个数学课代表了。”
她赵小美才不想在他面前再丢一次人，二姐的数学更好，回去让她辅导，丢人也要丢在家里嘛。
“那。。。万一。。。”
见赵小美那双秀气的眼睛这么近距离的盯着他，李士林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就要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在他来说，当然不会告诉数学老师赵小美不愿意让他辅导数学题这事，可万一明天上数学课老师问起来怎么办？
赵小美见他一时不言语，以为他这算是默认了，于是对她甜甜一笑，抬起身便蹦蹦跳跳的随着后面招呼她的几个女同学出了教室，她们几个可早约好了下午两节课后去玩丢沙包的。
李士林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对刚才赵小美脸上熟悉的笑容几乎没什么抵抗力，每次同桌有求于自己，脸上都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他也总是毫无原则的妥协帮她。
同学不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的吗？再说她这也不算太过分，人家回家找自己的姐辅导，一样会完成这道题，虽说辅导人换了，但事完成了。
李士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琢磨明天该怎么应付数学老师，坐在教室后排的张燕这时候也打算往教室外面走，经过他们俩的座位时，好像是突然才发现他旁边的位子是空的，于是假装不经意的轻笑了一声，问李士林道:
“咦，怎么就你在啊，李士林，赵小美呢？”
“呃，她好像去操场了吧?”
“是不是你已经教会了李老师让她做的那道题？”
“呃，你说这事啊，”李士林听她这样问，忙机智的回道:“赵小美脑子又不算笨，我就抽空稍微指点了她一下，人家很快就做出来了。”
那天赵小美被叫去幼儿园里无辜的挨了数学老师一顿训，他李士林可在场目睹了全过程的，好家伙，原来张燕是李老师的远房侄女，难怪数学老师在她的课上从没骂过她。
张燕的数学成绩都赶不上赵小美，过去好多同学都以为是因为张燕家里有钱，数学老师才对她网开一面特别优待的。
“她父母肯定来学校给数学老师送过礼了，要不就她那种成绩，为啥从没挨过李老师的骂呢?”
“我看还送过老师自行车票了呢，你们看李老师骑的那辆26凤凰车，那可是紧俏商品，现商店里有票也难买到，你们说就凭咱们学校的老师，能弄到票吗？”
过去他也以为同学们私底下的议论有些个道理，直到那天在幼儿园里，他才暗暗的在心里纠正了之前同学们的脑补。
不过被张燕这么一问，李士林当下就想到了明天该怎么应付数学老师的提问。
张燕还想继续套李士林的话，见人很快低下了头捧起一本课外书看，知道他这是不想搭理她了，于是便悻悻的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了教室。
其实她和赵小美也没什么冤仇，就是不服气班上一大帮女生整天跟在她后面，一到下午的课外活动都疯了一样跑出去玩，什么丢沙包，跳皮筋，踢毽子，就连上个厕所，都要一伙人结伴同行，这让一向自负看不起他人，又傲气十足的她心里很是不爽。
于是便隔三差五的在数学老师，她的远房姑姑面前说赵小美的不是，最后还把自己被同学们孤立这事也都算在了赵小美的头上，于是便有了前面赵小美被数学老师叫去幼儿园训斥的事情。
赵小美冤不冤，这简直就是“无事教室坐，祸从天上来”啊。
而赵小美由于被数学老师的“淫威”震慑，只好把气都憋进了肚子里，但自己一个人憋着也怪难受，便和最要好的几个女生说了这事。
这下好朋友被数学老师和她远房侄女给惹毛了，很快赵小美被数学老师提去训斥的事在班里一传十的就扩散开了，班上就更没人搭理张燕了。
“哼，不就仗着和数学老师是远方亲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近亲，关系隔的那么远？”
“是啊，老师也应该实事求是讲道理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不是说嘛，‘没调查，就没发言权。’”
“不行我们一起找班主任林老师告她们吧，小美!”
“就是，我以前还挺怕李老师的，以为她上课对我们严格要求，是真为我们好，原来背地里是这样一个人，还是当老师的，连我们的觉悟都不如。”
“喂，大家快别说了，你们瞧，张燕往这边来了，可别让她听去了，又去找数学老师那里告状。”
赵小美听着同学们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议论，心里的郁气顿时散了许多，忙叫上大家又到别的地方丢沙包去了，反正她是不想再看到张燕那副总瞧不起人的嘴脸，家里有钱咋啦，就能目中无人？
我赵小美就不带你玩，再去你姑那里告我去吧，小人！怕你是小。。。小猪！哼！
下午放学回家，小美见外屋只有大姐一个人在拉着风箱烧一大锅水，便放下书包去帮她拉风箱。
这可是苦力活，一般都大姐干，她和妹妹还小，拉不太动，不过已经上三年级的小美可比刚上一年级的妹妹强多了，赵小靓根本拉都拉不动。
在家里，小美对大姐还是比较关心照顾的，尤其当母亲骂大姐蠢笨干不好活的时候，只要她在家里就会去帮大姐说话，这让母亲大为的恼火。
也是赵秀儿最不待见三闺女的地方，这不明摆着的吗？你自己的事还做的稀里糊涂的，却总喜欢插手管别人的事，能不让人厌烦?
“让你烧个水都这么费劲，拉个风箱还得找她这瘦胳膊使不上力的代替，看看都几点了?”
母亲赵秀儿这时从里屋出来，嫌弃的说着大姐。
赵小美一直看不惯母亲对大姐的轻视态度，脑子笨点怎么了，那也是你的女儿啊。
“干嘛又说大姐，是我要拉的。”
“插的什么嘴，赶紧剁你的鸡菜去，没见鸡食盆快没鸡食了吗?”
赵秀儿瞪了眼三闺女，“还有脸帮她说话，自己整天就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分派给你的活，你哪次好好的做完了？”
“看看你二姐，每次分给她的家务，哪次有做不好让你妈说道的?真没见过你这样爱多嘴的孩子。”
“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二姐她哪里都好!”
“见义勇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挨批”会，赵小美心里憋屈，于是很不服气的顶撞起了母亲。
“你这小东西，说你两下，还和你妈犟起嘴了!”
母亲赵秀儿气急的回身拿起炕头上的笤帚，劈头盖脸的就朝三女儿的头顶上打来，一旁拉风箱的大姐赵小玉见了，赶忙上去抬起手臂帮妹妹挡下几笤帚，但赵小美的后脑勺上还是挨了一笤帚，疼的她捂着后脑勺当时就泪奔了。
“今天数学老师还说我脑子笨，我看都是你平常笤帚和擀面杖给打的。”
赵小美一边流泪用手揉着后脑勺，一边抬起头倔强的冲母亲喊道。
“还敢和我犟嘴。。。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
赵秀儿这下火更大了，暴脾气的她真的去找来了擀面杖要再追着打赵小美，追到门边正好被下学回来的赵锦城和赵小莉进门给拦下了。
“妈，您怎么又在打妹妹，赶紧把擀面杖给我吧，别让院里人听了笑话。”
赵小莉从母亲手里费劲的夺下了擀面杖。
“就是，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的说吗？”
赵锦城不满的看着母亲说道。
他们俩现在可都是初中生了，一个刚上初一，一个就快要初中毕业了，当然知道顾及点脸面了，大院里隔出的这个独门小院里，可就住了三户人家，其中一户张姓人家还和他们赵家人不对付，大人小孩之间时有摩擦发生，自家打打闹闹的不让人听去笑话嘛。
赵秀儿还是能听进去二闺女话的，尤其是她儿子赵锦城的，即便被他说上两句，也不会像骂三闺女一样再训斥回去。
赵佑霆下班一进门，见家里气氛不对，二女儿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杖，大女儿和三女儿脸上又带着泪，姐妹俩像似才挨过打，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尾随着爸爸身后刚进门，看见家里面这副光景，急忙又躲在了他的背后。
赵佑霆不由叹口气，对还在气头上的老婆说道:
“她们俩又怎么惹到你了，还用擀面杖打头?就不怕打傻了吗？”
小美的眼泪刷一下又留了下来，呜呜大哭了起来，惹的旁边大姐也一个劲儿的用袖子抹眼泪。
“好了，都还愣着干嘛，不做饭吃了？”
赵佑霆环顾一圈家人，瞪眼喊道。
“行了，做饭吧，小玉，你赶紧去看看火灭了没有！小莉，你去洗手和面，咱今晚吃面条。”
母亲开始发号施令安排起了活，父亲则气定神闲的把手里提的黑色公文包挂在衣架上，脱鞋上了炕等着面条上桌。
“我说，不用打卤，就一锅煮着吃吧。”
已经坐在炕上喝着白开水的赵佑霆，看看地下赵秀儿忙活揉面的身影，招呼一声道。
今天一家之主倒不挑剔，连菜带面条一锅煮是要比打完卤再另起锅煮面要省事快一些，小美想，大概父亲也觉得时间太晚，大家早饿的缘故吧？
小时候，赵小美姐妹平日里连白面都吃不上几次，穿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只到了大年才有新衣新裤，新鞋新袜子穿，也才能吃上平常吃不到的白面做的油饼，还有炸年糕和糖果之类的小食品。
那时候的米面粮油什么的，实行的都是按票供应，他们家每月供应的那几斤白面都紧着父亲赵佑霆吃了，不过有时家里唯一的男孩赵锦城和最小的赵小靓也能够享受一下与父亲同等的待遇，混上一碗面或一个白面馒头。
母亲高小毕业后就正式参加了工作，是东区工商银行一个储蓄所的柜员，算盘也打的很溜，算数很是厉害，和她老父亲一样，都是一把能算账的好手。
父亲赵佑霆也在银行工作，不过比母亲的工作性质高级了一些，属于干部编制坐办公室的，挣钱自然比母亲多一点。
有时候赵小美想，既然俩人都参加了工作，为什么家里的大小事都由母亲打理受累，反倒惯着“好吃懒做”的父亲，并且每月供应的那点白面还要紧他一个人吃，而他都不懂给母亲和她们姐妹吃？
两人每天都去单位上班，一个下班回家后洗衣做饭照顾家庭，一个下班回家后脱了鞋往炕头上一坐，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快活日子，好的还都紧他先吃，她想，旧时代男尊女卑也就这样吧，可都到了新时代，反正她就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