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暗地里中伤主君,咋,你心底里难道是个反贼?”

    典韦听了这话登时皱眉:“哪?俺是忠臣。”

    “下次不准了!”张韩嚣张的瞪了他一眼,同时心里补了一句除非我先口嗨你附和。

    “嘿嘿,”典韦露出厚道的笑容,低声道:“今日两餐都未饮酒,夜还长,先生,咱们回去吃点酒?”

    “禁酒令!”张韩瞪了他一眼,“小酌。”

    ……

    回到家中,宿卫来告知曹公今日派人来搬走了储于后院酒窖里的百坛美酒。

    “主公说既然宿卫营颁布了禁酒令,就该贯彻到底,将这些谯国佳酿送去犒赏给立功的将士。”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很久,眼神显然都在互相责怪。

    张韩怪他不藏好,早就叫他找个别的郊外庄院,把美酒藏在里面,非懒不去;典韦则是怪这愚蠢的禁酒令,现在好了,啪一下,快乐全没了。

    he~tui!曹贼!

    张韩心里顿时开始口嗨,但口中还是很从心,“主公做得对,应该分给其他立功的将士。”

    “养兵养兵,便要平日里养于情义,方才能用之一时。”

    休息三日,张韩以调令从夏侯惇军中调遣高顺随行,以八百骑前行。

    张韩在行进的途中,一直没时间思考某些事,直到停在一城郊外的河边休息时,终于明白了一些曹操的用意。

    他用石子放在身前,自顾自的说起了情势,在一旁有一名英姿挺拔,面容冷肃的将军背着手看,同时也认真聆听,一路上都是他在和张韩商议交谈。

    典韦则是一到河边就下河捉鱼去了,此时已经到了河中心。

    这将军自然是高顺。

    张韩将三块石头分放三角,道:“庶人、当地世族、丹阳兵,分为三派。”

    “陶谦上任是因丹阳兵为班底,在境内平叛后,安定一方,于是争取到了世族的支持,譬如陈氏等大族。”

    “而想要脱离世族的掌控,则需要倚靠别的派系,来制衡官吏任用,所以扶持了庶人一派出身的贤才。”

    “换句话说,陶谦是用硬扶的方式达成三方权衡,彼此相挟,方可逐渐抽身;而我兖州,便是用主张唯才是举来达成,不过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为了让世族的掌控降低,拿回些许掌控的权力,也就是集权。

    都乱世了,我为一方之长,结果还需要听从你们世族的掌控,否则手底下官吏立即阳奉阴违,兵源短缺、粮草不足,处处受制于人,那我起事创业图什么!?徒伤悲吗?

    “而孙乾,出身虽在庶人派,他却是大儒郑玄的弟子,颇有名望,堪称这一脉的人物。”

    可以想象,为了“郑玄弟子”这个身份,他们一整个家族需要花费多少精力、钱财,哪怕只是一个大课堂门徒的名额。

    不光是他孙氏,但凡出身不是世族但却努力走到这個位置的人,都投资太多,堪称豪赌!一定是输不起的。

    “庶人为制衡本地的世族陈氏,两方就属竞争关系,而庶人派之中,又还有别的家族,可以扶持而起……”说到这,张韩抬头看向高顺,道:“糜氏。”

    高顺胡须耸动了片刻,表情未曾动容,淡淡点头道:“不错。”

    “哦?高兄知道糜氏?”

    “不知。”

    那你不错个鸡……张韩还以为他有人脉呢,不过他这么说话,给人一种逼格很足的错觉。

    淡然、言简意赅,不管知不知道先点头微笑,被问了再坦然承认……学到了。

    不过张韩也想明白了此节,心中有了些许对策,同时理解了曹操和祭酒的好意。

    这一趟来招揽,无论是哪一方,总能有所得,孙氏、糜氏、陈登,都有可能。

    但陈登不算代表陈氏,毕竟他们是大族,不可同日而语也。

    “应该没问题,我已经有气运加身了,”张韩看着自己【心】那一类的属性上已经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多了一项【气运:】,说不定就有好事情发生呢?

    啪嗒。

    刚有此想,刚才摆好的三块石头中间,有一条鱼从浅岸里蹦跶了进来,啪啪的拍打着。

    张韩:“……”

    ……

    徐州,下邳。

    刘备自公孙瓒处领三千兵马来驰援,自己所部的精锐有一千八百人,其余都是公孙瓒资助。

    临走时,刘备特意要了他身边的一位宿卫骑军统领,赵云,字子龙。() ()

    四兄弟到徐州之后,本是兴致勃勃的来,来了之后刘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曹操没有屠城、没有劫掠,甚至每每夺城立刻惠民减税,乃至放粮养民。

    这就代表了什么呢?代表他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陶谦变成了贼。

    境内流言不断,主要流传两种言论,其一是陶谦和阙宣本是一伙,企图篡汉自立,率先不尊汉室,只是被曹操大军压境所迫,不得已斩杀阙宣,赔偿给曹操大量的钱粮与人丁;其二是说陶谦怀恨在心,意图杀害曹操之父,以此掠夺曹氏的家产。

    这两种流言,对陶谦都极为不利,如果这个时候刘备又和陶谦同一战线,恐怕是百口莫辩。

    但无论怎么说,一来到徐州听闻曹操的行径之后,刘备可谓大跌眼镜,这绝不是曹操的作风,可偏偏百姓众口铄金直指陶谦,反说曹操仁义。

    这就不对劲了。

    也因此,刘备在来到徐州驻防之后,简直是如坐针毡。

    宅邸之内,刘备与银盔银甲、英俊不凡的赵云在内院同行,两人身后还有一儒生,略显老态,体型瘦削,不敢神情却颇为倨傲。

    自外归来后,两人的脸色就不太对,赵云甚至有些苍白呆滞,气势仿佛一口空麻袋,怎么也站不直。

    到了正堂来,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玄德公,在下自常山投奔幽州,为的是追求推行仁义的地方,而今公孙将军杀刘幽州而失人心,方才命我来相助,北境都以为徐州遭图谋,那陶定来求援时也是这般声明,可来了之后却是陶恭祖谋逆、贪图别人的家产,才惹了这一桩战事。”

    “玄德公,”赵云挺身,双眸满是正义热忱,抱拳道:“在下窃以为,若非是确有其事难以洗刷,境内绝不会流言四起,即便是兖州暗哨刻意为之,也不至于到徐州满堂文武无能为力的地步。”

    “是以此行军令虽是跟随玄德公相助徐州,子龙却不忍见到将士兄弟为此而殁,还望玄德公斟酌。”

    他这话如此铿锵有力,这便是心意已决,刘备相貌堂堂,仪态儒雅,身姿英伟,此时看向赵云,声音宏伟低沉,笑道:“听子龙的意思,是打算回去了?”

    “玄德公以为如何?”赵云没有立刻表态,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话来反问刘备的意见。

    在他看来刘备定属仁德之君,面对这等状况的抉择自然不同,同时在幽州时两人相互倾心,正好趁此时机,问心。

    刘备爽朗大笑,伸出手重重地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子龙,不枉我向伯珪兄长三番五次讨要,不过既应承人事,当以息战为任。至于我,哈,既来之则安之,我自然不走,但子龙若想回去,我与二弟、三弟设宴送行。”

    “不,”赵云听到此话,神色略有安慰,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拳道:“玄德公所言,确有道理,当以息战为任,再者这只是徐州百姓之言,陶公也说及苦衷,孰对孰错尚未知晓……”

    赵云心思纠结,实际上是因为徐州局势不想他所想,一来就可以驰援正义之师,击溃曹操图谋霸权,而是他们隐隐站在不义之师的位置上。

    再加上,自投奔幽州白马之后就未曾回乡,已不见长兄多年,赵云也思乡心切,本打算此次来援徐州,无论胜负在一切平息后都要回乡去见大兄。

    现在又是如此局势,意兴阑珊,令他更生退意,不过玄德公这番话,却让他稍稍稳住心神,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正要进堂内去坐下细细商议,结果身后一披坚执锐的校刀手又匆匆进门来,追上前拱手道:“主公,陶徐州遣人追来,请您务必再去衙署一趟。”

    刘备双目一沉,顿时回头来眉头凝重,心理登时略有不安。

    ……

    小沛。

    戏志才引军回此城安住,张韩住进自己宅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接到了消息,前来相见,还带上了孙乾一起。

    自俘虏孙乾后,除却有一日有些慢待,让他挨了几鞭子,之后戏志才始终以礼相待。

    “公祐,伯常来此带着我主之意,今夜你可与他多喝几杯,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可告诉他。”

    孙乾闻言只是淡笑,拱手点头,但并没有表态,不过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张伯常那一张英俊儒雅的脸。

    但又有几分嚣张,也对……,他姓张,嚣张的张。

    徐州局势岌岌可危,又看他志向如何,再听其计策谋划,再做决定,若是无能庸才之辈,虚与委蛇即可,孙乾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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