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多话?”

    几个泼皮无赖上去就扯那儒生的褡裢,那儒生连忙死死护住。

    听到对方说出高宷的名头,他也不敢直接对抗,只是抱住自己的书本,不让对方抢,几个人左右拉扯还真没法从这儒生的手中把布包抢出来。

    见此情形周围的商户百姓都脸露出不忍神气,这读书人好生生的走着这些泼皮明摆着欺负他,偏偏又有高宷的威名在上边压着众人虽然生气却是不敢多话。

    这时王文龙就听身后李国助发出一声“咦”,王文龙转头看去,李国助小声对他解释道:“这读书人倒是个习武的。”

    王文龙颇为惊讶:“这也能看出来?”

    李国助点点头,“就这几个泼皮只怕打他不过。”

    闻言王文龙仔细观察,果然发现那儒生虽然被五个泼皮团团围住,但是他死命护住自己手中的褡裢,同时缩着脖子护住头脸,那些泼皮真的拿他毫无办法。

    泼皮却因此被逼急了,也就不讲情面了,直接在路边抢过一個菜贩子的扁担就去砍那读书人。

    一扁担打在背上,那儒生吃痛终于直起腰来,剩下四个泼皮连忙上去抢了,他的书本就丢在地上,几人挣扎之间,书也被扯坏了好几本。

    那读书人见状也是动了火气,大骂一声:

    “撒伊内,真当爷爷不打人?”

    接着他直接叉开手对那拿扁担的泼皮照脸就是一掌。

    这一下连王文龙都看惊了,这儒生身子高大,动作却极快,叉开五指一巴掌就将那拿着扁担的泼皮直接拍倒,接着就见他双手大开大合,一掌一个,这些泼皮完全不是对手,只是几招过后就躺了一地。

    而周围的众百姓早被高宷手下的税吏欺负的苦了,看到这一幕也是纷纷叫好。

    正在这时,王文龙突然就听身后一阵嘈杂,回头就见到一群衙门的长班急忙赶来。

    领队的似乎是一个捕快,他走进众人中间,指着泼皮和儒生道:“不要喧哗了。”

    那儒生这才停手,接着那个捕快以及手下的长班却是掏出铁尺直接指着那儒生。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捕快是来帮泼皮的。

    海澄县在龙国禄要求下,所有吏员都不允许跟高宷做事,可是哪怕龙国禄再怎么严格也只能管到上层人物,衙门里有三班六房,光是在册的吏员就几十人,高宷来到月港这么久,早就有许多底下的衙门人员投靠他,否则高宷哪能在粤港这样横行霸道?

    这年头的吏员的恶名比起太监也丝毫不差。就算害怕龙国禄不直接投靠高宷,也能投靠高宷手下的爪牙合伙捞银子。

    而此时那儒生也反应过来这些衙役都是和泼皮一伙的,可是被铁尺抵在头上再后悔也晚了。

    衙役所用的铁尺就是几斤重的一个大铁条,对着脑袋一敲保准一个窟窿,毕竟还是现实世界,武功再高也难的徒手对付拿兵器的人。

    那儒生虽然在打斗中占着上风,但多少也受了伤,这时只能一边委屈的低头,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说:“是他们先动手打我。”

    “闭嘴!问了你再说话,哪里人士,做什么的?”

    那儒生不服不忿地说:“福州南台人,县学生员王宇,家贫,不得已卖书月港。”() ()

    闻言王文龙却是一愣。

    自从被高宷抓来之后,王文龙就把自己脑海中有关高宷的记载都翻遍了,他记得自己曾经在史书的细枝末节中看过一条“王宇率众击高宷”的内容。

    说的是高宷到福州,横征暴敛,引得福州生员不满,其中一个叫王宇的就率领众生员攻击了高宷的府邸,差点把高宷抓起来打死。

    福州诸生、家贫、通武艺、家住钓龙台,和眼前这货的身份完全符合。

    王文龙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大个子就是史书之中带领众人去打高宷府邸的那个书生。

    而这时听到王宇身份的一众衙役也颇为惊讶。

    “还是个秀才?”那为首的衙役说话之时看向身边的泼皮,意思是让他决定要不要得罪王宇。

    那泼皮站起身来,直接走到王宇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脸说道:“秀才又如何,老子照打!”

    他还十分傲气的回头冲地上爬起来的另一个泼皮说:“去把咱们的弟兄都叫来,今天我要把这厮打个痛快。”

    那泼皮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急忙忙跑了。

    衙役见状也有些害怕,对那为首者说道:“陈少爷,这是有功名的人,可不要得罪狠了。”

    陈少爷大笑:“我怕他个屁,老子是高公公手下的市监,谁敢拿我怎样?”

    原来这小子还真是个高宷手下的头目,而且听那衙役对他的称呼,显然这厮在月港也有些势力,要不然也没胆子来捞过界。

    很快,那陈少爷的手下人就闹哄哄来了十几个,他们接过王宇双手反剪,任王宇功夫再好这时也无法动弹了。

    接着陈少爷便笑眯眯上去,握紧拳头,对着王宇肚子就是捶了一拳。

    王宇吃痛,瞬间几乎跪在地上。

    李国仙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王文龙说道:“王先生,你帮帮他吧。”

    王文龙只是默默看着,摇摇头。

    李国仙瞬间生气:“你怎么这样?”

    王文龙小声说道:“先等等。”

    李国仙贝齿咬着红唇,只觉王文龙不正义,大为失望,满脸不满。

    而这时王宇已经被打的跪地呻吟,就见陈少爷手下一个背上插着折扇的泼皮招摇赶来,一边跑一边晃动这手中的一张信纸。

    陈少爷笑着问他:“一秤金,欠条写好了吗?”

    那名叫一秤金的泼皮似乎有些文化,手中的信纸墨还没干,就双手呈到陈少爷面前。

    “少爷,都写好了,这王宇在市面上卖货,欠了咱们五十两的税钱,桩桩件件都写得清楚。”

    说完一秤金又掏出一盒印泥来。

    陈少爷哈哈一笑:“捏起他的手指头,画押。”

    这货还真够损,只要强迫王宇画了押,就能证明他是欠了朝廷的税收,即使王宇去报官,陈少爷也能说他是在替朝廷收税,王宇这一顿打也是白挨,而且还会因此欠下巨款。

    眼见那一秤金就要捏起王宇的手指,终于等到最好时机了,这时王文龙连忙大吼一声。

    “放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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