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中天自己说的那样,云烨今日成婚,本就是大喜之日,更难得的是,他与辛月两情相悦,可以说是喜上加喜。

    在这样的日子里,如非必要,林中天真不想亲自动手杀人,免得破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但可惜,这猛虎帮的势力着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猛虎帮居然能拥有二十多具甲胄。

    如此实力,也难怪白老虎在见识到林中天表现出来的武艺后,依旧自信十足,认为自己能将这不速之客留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林中天也不装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提着两头包铁的棍棒走了过去

    堂中的二十余名甲士站稳脚步,纷纷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不似凡人的白衣青年。

    白老虎回过神来,忍不住倒退两步,惊怒地指着白衣青年道:“杀了他,赏黄金五十两!”

    财帛动人心,此言一出,众多甲士纷纷红了眼睛,扬起兵刃,呼喝着冲将上去。

    “嘭——”

    林中天挥出铁棒,砸在当前一人的胸口。

    原本坚硬的甲胄,在这勉强算是良品的铁棒面前,竟如纸糊得一般脆弱。

    铁箍包裹的棍棒还未临近,其上充斥着的劲气便抢先一步接触到铁甲,犹如马力全开的粉碎机,轻易地搅碎精铁,轰击在甲士胸口。

    只听一声巨响,当头的甲士倒飞而起,犹如炮弹一般接连撞翻三四个人,这才坠落在地上,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此时,他胸口处的铁甲已然扭曲凹陷,好似凭空多了一个足球大小的坑洞。

    那甲士满身是血,躺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而后脑袋一歪,便再无声息。

    看到这一幕,白老虎与身边的强弩手们皆是大惊失色。

    其他甲士也都异常震惊,但他们没有功夫,因为那白衣青年已经转身朝他们冲了过来。

    “嘭!嘭!嘭!”

    无数擂鼓般的巨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白衣青年手中的棍棒好似水花绽开,舞出漫天棍影。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白衣青年犹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那些穿甲后体重至少也有二百斤的甲士,在白衣青年面前,却好似一个个轻飘飘的皮球,被白衣青年舞出的棍影轻易挑起,轰然砸飞。

    眼见着白衣青年眨眼间放倒了半数甲士,白老虎满脸惊恐,当即转过头,瞪着身边同样被惊得连连后退的强弩手道:

    “愣着干什么,射箭啊!”

    强弩手纷纷回过神来,慌忙地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

    七根箭矢破空而出,朝着白衣青年的身体各处激射而去。

    在临身之前,白衣青年身上的劲气一震,竟是犹如狂风般吹散了箭矢,令其纷纷落地。

    看到这一幕,强弩手们神情惊恐,其中一人忍不住跌坐在地,喃喃道:“妖……妖怪!”

    “他是妖怪!”

    “……这不可能!”

    白老虎愤怒地抢过强弩,望着眨眼间又击倒四人的白衣青年,手忙脚乱地拉开弩弦。

    待强弩上膛,白衣青年已经放倒了所有甲士,来到了白老虎的面前。

    白老虎强忍着心中恐惧,举起强弩,扣动扳机。

    “嗡——”

    弩箭刚刚射出,还未飞出一尺的距离,便被一只修长的大手当空抓住。

    白衣青年右手持着滴血的棍棒,左手抓着箭矢,在白老虎被惊吓到呆滞的目光中,将箭矢顶端的三棱铁箭头抬到眼前一看。

    “……军械?”

    林中天松开左手,瞥着面前那张呆滞的面孔淡淡道:“白老虎,你手眼通天啊!”

    “扑通!”

    白老虎重重跪倒在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白衣青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大人……”

    “嘭!”

    棍影飞出,白老虎身边那些强弩手的脑袋便如西瓜一般轰然爆开。

    血水四溅而出,落在白老虎那张病态惨白的脸上,令其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致。

    林中天甩了甩棍棒,见铁箍上沾着的血液和脑浆都甩不干净,于是摇了摇头,将棍棒扔掉,然后蹲在白老虎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

    “明……明白!”

    ……

    ……

    另一边,云烨与他的伴郎团历经千辛万苦,过关斩将,终于将新娘接了出来。

    见辛家老大,也就是云烨的岳父背着女儿辛月走出房门,早就候在书院的内侍当即上前,在一众辛家人羡慕的眼神中将封诰交给了云夫人。

    可怜她爷爷玉山先生辛劳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個区区四品,还赶不上自家孙女嫁一回人。

    待新娘子坐进车架,云家的全服依仗终于出动,二十四名盔明甲亮的护卫前面开道,全都披着殷红的斗篷披风,看上去非常的威武。

    云烨坐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旁边的老庄满脸笑容,一声大喝,大队开始行进。() ()

    武侯家娶亲不同于文官和百姓,是以战鼓开道的,三声鼓响敬告天地,万邪退散。

    行进路上,云家散出的人手以及皇帝派来的百余名精锐,都在两侧的森林中忙碌,手脚麻利地清除着那些被贪欲怂恿的亡命之徒。

    就这样,云烨把辛月接回了家,他的婶婶姑姑们站在大门前迎接。

    辛月的丫鬟小秋扶着她走下马车,两块绣着富贵牡丹图案的毡子就铺在马车前面,辛月每走一步,就有人将后面的毡子捡起,再铺到前面。

    这便是官员成婚的规矩之一,意为步步高升,脚不沾泥。

    进门后,辛月又跨过马鞍和火盆,这才与云烨正式步入院中。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拜天地,拜祖宗,拜高堂,以及最后的夫妻对拜了。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皆要观礼。

    如此众多的人数,屋里肯定是装不下的,只能在院子里完成仪式。

    众目睽睽之下,云烨脸上挂着笑容,与辛月一起牵着红花走了过来。

    可当他望向前方,却发现摆放着灵位的桌子两侧,只有老奶奶满脸笑容地坐在那里,另外一把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

    看到这一幕,云烨脸上笑容一僵,旋即缓缓收敛。

    就在这时,天空中乌云滚滚,雷声大作。

    院中众宾客纷纷仰头,惊愕地望向天空。

    云烨也抬头望去,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阴沉。

    早已接受现实的程处默皱起眉头,忍不住凑到管家姑姑身边,低声问道:“不是算过良辰吉日吗,怎么看这样子,好像还要下雨?!”

    “这……”

    管家姑姑面露难色,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众宾客神情各异,纷纷窃窃私语,有的面露担忧,有的幸灾乐祸。

    整个院子中,唯有老奶奶笑意盈盈,似乎完全不担心婚礼会出现状况。

    果然,下一秒,原本渐渐阴下来的天空又是一阵风云色变。

    雷霆消散,乌云中淤积的水汽没有落下,转而升腾向天,将天边洒来的阳光折射成万丈彩虹。

    阳光穿过云层,将白云渲染成金黄之色,道道霞光自金色祥云后方贯穿而出,隐隐在天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囍’字。

    云烨愣愣地望着天空中的自然奇观,旁边的宾客也纷纷色变,惊愕地望着天空。

    只有辛月戴着红盖头,满脸好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过天晴,祥云东来,霞光普现,这是大大的吉兆啊!”

    众多窃窃私语声中,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云烨微微一怔,当即强忍着惊喜望向前方,只见那身着白衣的俊美青年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坐在了老奶奶另一边的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云烨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林中天朝着他微微一笑,而后转头望向老奶奶,轻轻点了点头。

    老奶奶会意,当即笑容满面地开口,示意婚礼仪式照常进行。

    此言一出,云烨心中再无忧虑,带着辛月拜过天地,拜过祖宗,再拜过面前的两位高堂,然后才在老奶奶与林中天的见证下,与辛月夫妻对拜。

    对拜结束,有喜娘把两人的头发剪下来一绺,编成辫子,放在小匣子里。

    这便是所谓的结发夫妻。

    喜娘将匣子交给了辛月,然后便将新娘送进了洞房。

    至于新郎,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跑掉,云烨成婚,满朝文武都来庆贺,连陛下都为此特意休朝,这般礼遇,云烨自然要回报。

    婚宴终于开始,云烨作为小辈,先陪各位长辈喝了个痛快,然后又与程处默、牛见虎、长孙冲三人一起招待太子和皇子们。

    至于那些朝中大臣带来的小辈,只要不是特别熟,云烨就不必给他们面子。

    一番酒席吃下来,云烨饮了没有千杯,至少也有百杯。

    好在此时的他内功初成,真气自生,源源不断,区区百杯美酒,还灌不倒他。

    待天色昏暗下来,前院仍是热闹非凡,宾客爆满,但此时,新郎云烨却自称不胜酒力,终于悄悄从席上脱身,进入了洞房。

    望着云烨步入洞房的背影,站在树后的林中天微微一笑。

    这棵树上挂着的灯笼已经被撤掉了,此刻应该算是整个后院最昏暗的地方。

    站在树后的人不止有林中天,还有另一个云烨的老熟人,百骑司首领洪城。

    洪城睁大了眼睛,在昏暗的树下极力阅读着手中的纸条,越看越是心惊。

    待读完之后,他将纸条塞进怀中,脸色凝重地说道:“多谢先生,某家这就禀报陛下!”

    说着,洪城顿了顿,小声问道:“先生,此事难道不与云侯分说吗?”

    林中天摇了摇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就算要说,也要等到洞房之后,不然的话,怀着重重心事步入洞房,对新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洪城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嘴角一翘,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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