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纯阳一缕心神深入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快要失去方向时,终于看到了一片极大的天地,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宙光碎片都大百倍千倍以上!

    吕纯阳居高临下,位于天地之外,俯视着汪洋大海环绕的陆地,层层罡风层包裹,陆地海洋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一缕心神穿过罡风层,清楚俯视着整块宙光碎片,这方天地与真实界上空时所见一模一样,极北、草原、西域、南荒、东海和中原皆有,布局轮廓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随着高度的降低,映入眼帘的山川河流走向与特征让吕纯阳恍若回到了真实界,这方新生的宙光碎片天地仿佛就是真实界的倒影。

    吕纯阳心神落下,来到一座笔直如剑的山峰之中,一处静室之中,一位腰胯长剑的武者神色微动,觉醒了记忆,起身而立,推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半山腰上的练武场。

    诸多洗剑阁弟子正盘腿而坐,听着一位外景强者讲解疑难。这位外景强者是个中年男子,脸颊无肉,神情淡漠,目光锐利,膝上横着一口镶嵌着点点璀璨的长剑。

    “洪师弟。”

    这位中年男子也是吕纯阳的熟人,正是他的同门师弟碎星剑洪潜,作为洗剑阁的长老,负责主持神都事务,此方世界讲解剑法的洪潜,比真实世界的洪潜年轻了足足十来岁!

    吕纯阳没有打扰他,精神悄无声息蔓延,目光一一打量听讲的弟子,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角落里的某道身影。

    那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温暖的鹅黄色小裙子,抱着一口比她身高还高的长剑,眼中有泪花打转,但又充满了倔强,似乎不肯撒手。

    吕纯阳心神一阵恍惚,脑海深处的记忆不断浮现,身影融入了众弟子之中,悄无声息,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洪潜剑法讲解完毕,吩咐弟子们各自琢磨演练,扫了一眼众弟子,好似并未注意到吕纯阳,飞回了自己的住处。

    洪潜一去,弟子们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交流刚才的收获,有说着门内的闲言碎语,诸般琐事。

    “看到那个小姑娘没?许师叔带回来的弟子,说是很有天赋。”

    “看到了吗?她叫江芷微,前段时日拜入师门时引得斩我剑出现神异,被掌门看重,收为了亲传弟子,小小年纪就有魂灯点亮,呃,你不知道?”

    “哦,她就是那个剑骨天生,剑心无瑕的江芷微,听说掌门认为她日后有望大宗师之境,备受长辈看重!”

    小小的身影被众多弟子打量议论,明亮澄净的眼眸里泪花闪动,却皱了皱小鼻子,强忍委屈和注视,要强无比,小手紧紧抱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长剑,似乎心中安定了一些。

    这方世界并没有苏无名,因为苏无名已经略具传说特征,这方宙光碎片无法具现出传说之上的人或者物品,所以同样没有陆大先生,也没有人皇剑,天诛斧,光阴刀等绝世神兵,自然也让一些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吕纯阳看着倔强的小小江芷微,眼神复杂,走到了她的身旁,伸出了大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俊朗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在对方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说道。

    “不要在意,剑客不应该在意他人的评价,只要相信自己和手中的剑就可以了!”

    小小的江芷微脸上微微一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长辈,眸子里的泪花消失了,泛着明亮的光芒,抱紧了手中的长剑,重重的点了点头,充满了决心和坚定。

    吕纯阳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收回了手掌,身形渐渐淡化,消失在了原地。

    “吕纯阳走了!”

    空濛濛之中,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小小江芷微身后,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鬓角有点斑白,腰间挎着一柄宝刀,刀锋霸道,一个鹅黄衣裳,手持神剑,剑光清冽,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低沉,似乎充满了故事,历经岁月磨砺。

    “他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只是不知为何不曾叫破我们的行踪,选择视而不见!”

    孟奇虽然已经证道法身,成就了人仙业位,具有传说特征和彼岸特征,但是他并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可以在吕纯阳面前隐藏行迹,对这位纯阳剑神,他从未看清楚过,对方境界深不可测,不知臻至了何等境界,在他所见之人中最是神秘!

    “他还是选择了不见,终究是无法坦然接受!”

    鹅黄身影看着眼前小小的他我,神色幽幽,语带深意,手掌紧紧握着手中神兵宝剑,目光带着几分委屈和幽怨。

    “生平唯爱七尺剑,斩吾见我我非我!”

    孟奇闻言一愣,当年他在高览的怂恿下,酒壮怂人胆,前去了洗剑阁向江芷微表白,当时的江芷微给予的答复就是这句诗,让他初尝苦涩之意,如今再听到这句话,物是人非,颇有感慨。

    江芷微不曾注意到孟奇的异样,心神悉数沉浸在了思绪之中,看着空荡荡的虚空,继续说道。

    “七尺可解相思意,问剑何时知我心!”

    孟奇神色微变,眼眸里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幽怨凄婉的江芷微,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落落大方,明艳动人的洗剑阁女侠吗!

    “原来芷微钟情的人是他!”

    孟奇眼眸深处浮现了一抹了然之色,神色微微恍惚,这可是一个劲爆的消息,难怪刚刚吕前辈不曾揭穿他们的行踪,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江芷微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恍然的孟奇,心中稍稍感到有些许的后悔,不敢在孟奇面前显露自己的心事,被这个机敏的小和尚察觉到了。

    “你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吧?!”

    江芷微敢作敢当,果敢坚毅,既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抬头注视着孟奇,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敢,哪怕是孟奇这个最好的朋友鄙夷,她也此情不改,在非议和鄙夷之中独自一人走下去。

    孟奇乃是地球人出身,什么劲爆的事情没有见过听过,师伯与师侄之间的禁忌之情,在这保守的古代世界,确实有些骇人听闻,会受到非议和鄙夷,但是对孟奇而言,这点事算什么,完全不值一提!

    “芷微,你放心,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坚定支持你的选择,不就是吕纯阳前辈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就主动大胆的去追,我不相信吕前辈对你不动心!”

    孟奇从吕纯阳之前的表现就明白了吕纯阳并非铁石心肠,绝对也是动心了,不然哪里会装糊涂,选择逃避!

    “总感觉吕前辈这是又立又当!”

    孟奇心中大胆的吐槽道,多少有些了解吕纯阳的顾忌和想法,明显是动心了,但是顾忌颜面,所以一直选择逃避。

    江芷微心中松了一口气,精神振奋了几分,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袒露自己对吕纯阳的情意,孟奇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坚定的支持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勇气,灿烂的笑容绽放,明艳动人,倾国倾城,如花中牡丹,艳压群芳。

    此时,小小江芷微得到了吕纯阳的激励,将比自己还高的长剑拖到角落放好,一副它属于自己的模样,人小力气轻的她还舞不动长剑,只能拿起了一柄小木剑,在师兄师姐的指导下,有模有样地练习着入门剑法,眼神渐渐明亮,浑身透出欢快的感觉,再不复之前的委屈,再没有比学剑更让她快乐的事情了。

    江芷微目光柔和地看着以前的自己,神情静谧安宁,在享受着最初学剑的那种纯粹,至今没有忘却的纯粹。

    孟奇看着只有六七岁的小小江芷微,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好友,有些不解的问道。() ()

    “芷微,你对待他我的方式似乎不是最简单的沟通与同化?”

    两个江芷微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微妙联系变强,孟奇有所察觉,把握到了其中隐秘和玄妙。

    “对,太上至公,无别有情,我对待他我是师法苍天,天于万物,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只要建立了联系即可,何必非得同化,没见苍天要同化每一个生灵,担心生灵的反抗?”

    江芷微阐述着自己对《太上剑经》之中大道的理解,观点独特而又新颖,充满了江芷微行事风格,光明磊落,诚于自我。

    江芷微的这条道路并不容易,比正统的传说之路更加艰辛,若不同化他我,由此来的众多意念、众多挣扎就非常考验道心与元神了,稍不留神便遭受反噬或者走火入魔。

    孟奇看着神采飞扬,气势惊人的江芷微,颔首点头,眼眸中满是赞赏之色,抚掌笑道。

    “真道德之士!大善!”

    吕纯阳端坐在灰色蒲团之上,双眼半开半阖间隐有神光暗藏,无法捕捉,无法琢磨。他法身内外,窍穴脏腑皆随着吐纳而鼓荡不休,时而轰鸣如同雷震,时而澎湃仿佛潮汐。

    吕纯阳鼻端呼气时则飞出一道混混沌沌的幽光,里面隐约倒悬着一挂星河,璀璨浩瀚,有金乌玉兔等不同宇宙的特征环绕。吸气时,梦幻星河收敛,幽光又钻入了孟奇的鼻孔,满室的浩荡消失无踪,昏暗至极,方向模糊,时空错乱。

    一呼一吸,天地开辟又复返混沌,让这间静室化为了真正的神仙居所。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平息,一盏琉璃灯洒出昏黄的光芒,照出一室温暖,吕纯阳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晶莹而深邃,再没有别的神异。

    这次一闭关便是半年时间,内炼天地,外通道韵,感受时光长河的冲刷,体悟苦海汹涌,沟通诸天他我,凝练自身大道,为日后自己登临彼岸做准备。

    “以后的修炼时光只会越来越长,也许一次闭关便换了人间!”

    吕纯阳感慨了一声,拍了拍青袍,缓缓起身,一步跨出,穿过层层阻碍,立在了洗剑阁上方虚空,眸光莹莹,俯瞰宗门,紫气汇聚,化为一柄了通天神剑,神剑样式和洗剑阁镇派神兵斩我剑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大了不知多少倍,直插云霄,横在天地之间,锋芒绝世,锐利无双,这是宗门气运所化,彰显出了洗剑阁的鼎盛之势!

    洗剑阁如今有着三位法身高人坐镇,气运鼎盛,威名远播,足以称之为天下第一武道大宗,有此气象也是正常。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如今造化圆满,气息侵染洗剑阁,使得此地灵机充盈,道韵汇聚,天地造化,人杰地灵,洗剑峰已经化为了天地之间顶级洞天福地,气运稳固,福缘绵长!”

    东海尽头,氤氲缭绕,突然多了一座庞大的岛屿,仿佛被黑色阴影笼罩的岛屿。

    几日后,画眉山庄,陆大先生收到了一张特别的请帖:冬至之时,东海尽头,金鳌岛之宴,不见不散。

    请帖的特别之处不在于上面的文字,那平铺直述,仅仅简单描绘了金鳌之宴的时间与地点,它的特别是它本身。

    陆大先生手中这张请帖仿佛路边随手摘下的树叶,还沾染着清晨的露水,不少叶脉颜色转深,构成了蝇头小字。

    当目光真正接触到这片树叶时,轰的一声,视线变化,陆大先生看到了一片广袤的天地,蓝天点缀白云,大日悬挂正中,地面覆盖绿草,长有不同种类的树木,远处湖水如镜,倒映着梦幻美景。

    大日西沉,明月东升,有猎食者匍匐行于草丛之中,目光锁定着眼前的猎物,一切是如此真实,发生在这方天地的每个角落。

    突然,天地破碎,化作流光消散,陆大先生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请帖燃烧殆尽,灰飞烟灭,没有过激反应。

    灭天门,幽暗大殿内。

    韩广看着手中树叶灰飞烟灭,似无情似深邃的双眸仿佛缓缓流淌的河水,没起一点涟漪,身体半有时光的尘埃,半是宛若新生。

    “东海金鳌岛!”

    韩广神色沧桑,文雅睿智,眸子里满是幽光,低头轻语了一句。这是通过灭天门秘密渠道辗转送来的请帖。

    洗剑阁,吕纯阳坐在石桌之前,苏无名难得走出了静室,来到了吕纯阳的小院,将手中的一片绿叶放在了石桌之上,清冷俊朗的脸上满是肃穆凝重之色,声音幽冷,极为干净。

    “藏须弥于芥子,开天地于一叶!”

    一张请帖一个世界!对触摸到天仙门槛的苏无名来说,这不算陌生,这是天仙才有的手段!

    冬至距今还有好几个月,金鳌岛的邀请提前送来,没有隐瞒地点,一副不怕查探,也不怕你们不来的样子。大凡能够确定行踪,值得邀请的法身高人所在势力都收到了这么一张请帖。

    东海金鳌岛就这样突兀现于世间,被云雾氤氲缭绕的尽头似乎迎来了失落已久的回归!

    苏无名膝上放着长剑,目光冷冷,周身气息微微荡漾,显然是被东海金鳌岛的请帖搅动了心神,难以平静。

    吕纯阳放下手中的青釉茶盏,温润如玉质的瓷器,晶莹剔透,宛如无瑕的艺术品,让吕纯阳十分喜爱,目光瞥了一眼石桌上的绿叶,黑白二色闪过,太极八卦浮现眼眸深处,嘴角轻轻翘起,透着几分赞赏。

    “神通手段不错,不愧是灵宝嫡传,金鳌岛的主人!难怪有着这么大的底气,邀请天下法身赴宴!”

    “比起金鳌岛的手段气度,小和尚作为元始嫡传,玉虚宫就有些缺乏气派了!”

    吕纯阳笑着调侃道,目光深邃,遍照虚空,看向了孟奇苦修十年的深山,破庙已经不见了,多了一座小道观。

    一道身影忽地出现于山脚,身着羽衣,头戴星冠,身体缭绕氤氲,但依稀可见体态婀娜,俨然就是金鳌岛使者。她抬头望了望这座孤峰,只觉能看穿诸多虚妄与幻境的离火金眼仿佛被一层雾气遮掩,怎么都看不到白云深处的人家,虚空层层叠叠,天涯与咫尺总在一念之间。

    “果然是元始嫡传,难怪敢顶昆仑山玉虚宫这块牌子。”

    金鳌岛使者内心低语了一句,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握于掌心,眼中忽有日升月降,斗转星移,大地成形,山川起伏,仿佛另外一重天地降临于了此间。

    五根洁白晶莹仿佛美玉的手摊开,树叶变得深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地,法则反透于外,染深了叶脉,构成了文字。

    “冬至之时,东海尽头,金鳌岛之宴,不见不散。”

    请帖一成,使者步履轻迈,转瞬间便穿透层层虚空,抵达了挂着“玉虚宫”匾额的道观前方。正当她要探出右手,敲响大门,将请帖交给玉虚弟子,让他们转呈苏孟,然后悄无声息离去时,动作忽然停顿。

    因为在使者神识感应之中,道观空无一人,这里就像是一处荒山破道观,没有掌教苏孟,也没有弟子!

    “好歹是有名有姓的门派,连个守门弟子都没有?!”

    金鳌岛使者呆立在玉虚宫门前,她身为天仙,靠着秘法不知活了多少年,还从未见过哪个正规宗门是这样的。

    最为重要的是,请帖该给谁?就这样丢进去,等着苏孟或他的弟子回来发现?

    但是,金鳌岛使者强行于叶内开辟了天地,用来震慑孟奇,让他不敢不来,而随手采摘的树叶材质,很难长久承载一方世界,时间一久,又没弟子妥善保管的情况下,稍有触发便会灰飞烟灭,到时候,孟奇回来怕是已经看不到请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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