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
日出东方，绚烂多姿。
两个日夜过去，周妈妈总算是肯让谢明秀下床走动了。
李林去了清原县，但也不晓得是什么事给耽搁了，迟迟不见回来。
养猪场那头也有文娘时时去看着——其实倒也不必时时去看着。
按如今的进度，只需再用上个把月的功夫，养猪场便可以往里装猪了。
但谢明秀还是让文娘时不时地去看一眼，也好放心些。
如今的天，还是太热了。
艳阳一日赛一日的毒辣，晒得人连出门的心思也没有。
为着清暑气，周妈妈捧了许多莲蓬回来，一颗一颗地在剥着莲子。
谢明秀闲着也是无事，便跟了周妈妈一道，在树荫下坐着剥莲子。
莲蓬是最清香的。
一颗一颗的青嫩的莲子，从莲蓬里面被剥出来，清香溢满四下。
主仆二人，边说着话边剥莲子，不消多时，便剥满了一大碗。
“姑娘别剥啦，”周妈妈一边收拾碎壳一边道：“先前就让姑娘坐着，我来剥就是，姑娘偏不干。这下可好，手都给弄红了吧。”
剥莲子，不止手指头要用些力，就连手掌根，也要擒着莲蓬，不让莲蓬往下落。
这一来一去的，谢明秀由从没做过这些活计，可不就得手红吗。
谢明秀只笑笑，“哪就那么娇气啦？”
端起那满满一碗莲子，谢明秀继续道：“这里头有一大半都是妈妈剥的，我才剥了几颗呀？要说手疼，也该是妈妈的手疼才是。”
嫩葱丝的手指在莲子上拂过，更衬得她手指纤纤，洁白如玉。
“说是这么说，但我这干活习惯了的，姑娘怎么好跟我比？”
周妈妈动作麻利，几个来去之间，她们脚下的碎壳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谢明秀手里接过碗，周妈妈道：“晚些时候我给姑娘熬些莲子羹。”
这莲子本就是专门为谢明秀剥的。
她身子本弱，又接连在酷日下奔走来回。虽说如今瞧不出什么大碍，但未免日后暑气上头不舒服，周妈妈还是决定弄些莲子来为她煮汤。
“莲子羹……妈妈也给父亲送些去吧。”
周妈妈点头，“那是自然。”
躲在树荫之下，偶有一阵凉风袭来，倒还有几分舒适。
周妈妈去了厨房。
留了谢明秀一人在树荫下乘凉。
院子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四下不是郁郁的青叶，便是蔫蔫的黄叶。唯有几株茉莉，开得还好。
闻得茉莉清香，一时间，谢明秀倒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罗扇轻掩粉面，谢明秀闭眼假寐。
正半梦半醒之时，一阵脚步，惊醒了谢明秀。她撤去面上的罗扇——
双眼阵阵发黑过后，总算看清了来人。
“姑娘！”
猝不及防之下，谢明秀被如意抱了个满怀。
后头的人正是周扬和李林，还有位瞧着眼生的娘子……想来便是那位卖鱼的吴娘子吧。
一一对着人颔首致意后，谢明秀额外又向周扬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转身便去了屋内。
不多时，周扬臂下夹着两张小凳，手上提着一壶茶水过来了。
如意的手抱得很紧，几乎到了谢明秀挣不开的地步。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瞧着如意这架势……只怕实在清原县受了不少委屈。
朝着吴娘子歉意地笑笑，谢明秀低声哄道：“好啦好啦，已经到家啦，有我在呢，一切都不用担心……”
哪知谢明秀越是这般哄，如意就越是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哭笑不得地拍拍如意，谢明秀继续道：“怎么了这是？”
如意仍是不答，一颗脑袋只顾埋在谢明秀脖间。
既如此，谢明秀也便由着如意，任她就这般撒娇撒痴。
可巧此时，周妈妈出来了。
“如意？你都多大了？还躲在姑娘怀里撒娇？这还这么多人在呢，丢人不丢人？”
周妈妈的语气并不严厉，只调笑居多，闹得如意起身时，红了半张脸。
如意虽是磨磨蹭蹭地起身了，但却也没离谢明秀多远，扯了张板凳就挨着自家姑娘身旁坐下——形影不离。
周妈妈眼角一抽，正要再说几句时，衣角却被周扬扯了扯。
对上自己儿子隐晦地摇头后，周妈妈把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这是我才切的瓜，你们慢慢吃，啊。”
一点儿翠绿的果皮上撑着熟透了的红艳果肉，看上去不光令人垂延欲滴，甚至还觉着一股凉意直透心底。
自热起来之后，谢府里每每到了午后都要开几个瓜——瓜都是事先泡在井里的。
要吃瓜时再从井里拿出来，冰冰凉的，很是爽口。
周妈妈放下了果盘就离开了，她还有厨房里的事儿要做。
余下几人在树荫下沉默了许久后，谢明秀才开口招呼道：“这位……想来便是吴娘子吧？”
吴娘子生得方正，通身一瞧，便是做惯了苦活的人家出身。这倒与如意口里说的，吴娘子的身世很是吻合。
“是，”吴娘子忙放了手里的茶杯，“听说姑娘这里要人，我就来了。”
诚心而论，吴娘子并不算是多能说会道，也不算是谈吐多大方的人。言语间，甚至还能瞧出许多怯懦来。
但想想也是。
若吴娘子是个性格刚直且谈吐大方的人，又怎么会被婆家欺凌？
不过吴娘子今日既肯跟着如意他们一道来阳山……想来是已下定了决心，要同过去做个告别，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便先不论其他，只说私心里，谢明秀便是极为欣赏吴娘子这般的人。
凡成事者，毅力与决心，是哪个都缺不得的。
想到此处，谢明秀唇边笑意深了几分，起身道：“吴娘子快快请坐。”
井水浸泡过的瓜，不仅冰凉十足，甚至好似那果肉，也要格外香甜许多。
暑天里，任何瓜果都是放不住的。
即便是再冰凉的瓜，放在外头一会儿，都会轻易失了凉意。
招呼着众人分瓜吃，谢明秀从盘里取了一瓣瓜递给如意——后者眼中有泪光闪过，但到底是忍下了。
瓜香清甜，入腑解燥。
周妈妈准备得就不多，只一人一瓣。
几人说笑间，果盘里就只剩了几瓣果皮。
周扬默不作声地端了果盘回去，又新换了壶凉茶回来。
这头谢明秀道：“我听如意说，吴娘子家中是养鱼出身？”
过了这么些时候，吴娘子倒也没先前那般拘束，老实答道：“是，我家从我太爷那辈起就养鱼，我打小就是跟鱼一道长大的。”
谢明秀喜爱和忠厚人相交。
她柔声道：“想必如意已经和你讲过，请你来阳山，是为了帮我们养鱼。”
吴娘子点点头。
阳山这头的一应大小事，如意都在来之前，与她说了个清楚，并且还要她仔细想好了再来。
“你身旁这位，叫做李林。”
谢明秀纤手一指，“原本我是打算让他去养鱼。但他呀，空有这么大片湖在，对养鱼却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才想麻烦你来教一教他。”
她的话并没说得太满。
对于吴娘子，谢明秀是想她就在阳山住下的。
这不单单是为了什么方便养鱼，或是什么其他，只是吴娘子的命运实在多舛了些，若能使吴娘子过得好些，谢明秀定然是会不遗余力去做。
但即使是这样，也要看本人的意愿不是？
“姑娘……”
谢明秀的话才落，吴娘子便面露难色，“我能求您件事吗？”
这话……
谢明秀侧身瞧了瞧如意，后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她又瞧了瞧周扬和李林，那两人也一样，左看右瞧，总之就是不与她正视。
无法之下，谢明秀道：“你先说与我听听，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会帮你。”
喜色爬上了吴娘子的脸，她忙忙起身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吴娘子只顾着道谢和激动，全然忘了正事如何如何，急得如意在一旁提醒道：“吴姐姐，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哦哦哦！”
吴娘子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
边说话的同时，吴娘子竟双膝一跪，直直跪在谢明秀身前，倒将后者吓了一吓。
“这是做什么？”谢明秀起身就要去扶，“有什么话你好生说便是了，这样是做什么？”
她去扶人的动作被如意拦下。
那头跪着的吴娘子到：“如意妹子跟我说，姑娘是个顶顶好的人，原本我是不信的，今天见着姑娘我才明白，姑娘当真是顶顶好的人。”
“清原我是再不想回去了，如果姑娘肯，我愿意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做事，哪儿也不去！”吴娘子头埋得很低。
原来是为这事……
谢明秀沉默着坐回了凳子上。
她心中原想的就是，想要吴娘子在阳山就这么住下，没曾想她还没想到怎么将此事提出来，吴娘子竟先一步说出来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招数，不是吴娘子一个老实人能想出来的。定然是如意的鬼主意。
若有若无地自如意身上瞟过，满意地看到后者挺直了背脊后，谢明秀复又看向吴娘子，温声道：“暑天衣裳单薄，这地也不平整，你再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好？还是起来说话吧。”
两个日夜过去，周妈妈总算是肯让谢明秀下床走动了。
李林去了清原县，但也不晓得是什么事给耽搁了，迟迟不见回来。
养猪场那头也有文娘时时去看着——其实倒也不必时时去看着。
按如今的进度，只需再用上个把月的功夫，养猪场便可以往里装猪了。
但谢明秀还是让文娘时不时地去看一眼，也好放心些。
如今的天，还是太热了。
艳阳一日赛一日的毒辣，晒得人连出门的心思也没有。
为着清暑气，周妈妈捧了许多莲蓬回来，一颗一颗地在剥着莲子。
谢明秀闲着也是无事，便跟了周妈妈一道，在树荫下坐着剥莲子。
莲蓬是最清香的。
一颗一颗的青嫩的莲子，从莲蓬里面被剥出来，清香溢满四下。
主仆二人，边说着话边剥莲子，不消多时，便剥满了一大碗。
“姑娘别剥啦，”周妈妈一边收拾碎壳一边道：“先前就让姑娘坐着，我来剥就是，姑娘偏不干。这下可好，手都给弄红了吧。”
剥莲子，不止手指头要用些力，就连手掌根，也要擒着莲蓬，不让莲蓬往下落。
这一来一去的，谢明秀由从没做过这些活计，可不就得手红吗。
谢明秀只笑笑，“哪就那么娇气啦？”
端起那满满一碗莲子，谢明秀继续道：“这里头有一大半都是妈妈剥的，我才剥了几颗呀？要说手疼，也该是妈妈的手疼才是。”
嫩葱丝的手指在莲子上拂过，更衬得她手指纤纤，洁白如玉。
“说是这么说，但我这干活习惯了的，姑娘怎么好跟我比？”
周妈妈动作麻利，几个来去之间，她们脚下的碎壳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谢明秀手里接过碗，周妈妈道：“晚些时候我给姑娘熬些莲子羹。”
这莲子本就是专门为谢明秀剥的。
她身子本弱，又接连在酷日下奔走来回。虽说如今瞧不出什么大碍，但未免日后暑气上头不舒服，周妈妈还是决定弄些莲子来为她煮汤。
“莲子羹……妈妈也给父亲送些去吧。”
周妈妈点头，“那是自然。”
躲在树荫之下，偶有一阵凉风袭来，倒还有几分舒适。
周妈妈去了厨房。
留了谢明秀一人在树荫下乘凉。
院子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四下不是郁郁的青叶，便是蔫蔫的黄叶。唯有几株茉莉，开得还好。
闻得茉莉清香，一时间，谢明秀倒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罗扇轻掩粉面，谢明秀闭眼假寐。
正半梦半醒之时，一阵脚步，惊醒了谢明秀。她撤去面上的罗扇——
双眼阵阵发黑过后，总算看清了来人。
“姑娘！”
猝不及防之下，谢明秀被如意抱了个满怀。
后头的人正是周扬和李林，还有位瞧着眼生的娘子……想来便是那位卖鱼的吴娘子吧。
一一对着人颔首致意后，谢明秀额外又向周扬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转身便去了屋内。
不多时，周扬臂下夹着两张小凳，手上提着一壶茶水过来了。
如意的手抱得很紧，几乎到了谢明秀挣不开的地步。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瞧着如意这架势……只怕实在清原县受了不少委屈。
朝着吴娘子歉意地笑笑，谢明秀低声哄道：“好啦好啦，已经到家啦，有我在呢，一切都不用担心……”
哪知谢明秀越是这般哄，如意就越是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哭笑不得地拍拍如意，谢明秀继续道：“怎么了这是？”
如意仍是不答，一颗脑袋只顾埋在谢明秀脖间。
既如此，谢明秀也便由着如意，任她就这般撒娇撒痴。
可巧此时，周妈妈出来了。
“如意？你都多大了？还躲在姑娘怀里撒娇？这还这么多人在呢，丢人不丢人？”
周妈妈的语气并不严厉，只调笑居多，闹得如意起身时，红了半张脸。
如意虽是磨磨蹭蹭地起身了，但却也没离谢明秀多远，扯了张板凳就挨着自家姑娘身旁坐下——形影不离。
周妈妈眼角一抽，正要再说几句时，衣角却被周扬扯了扯。
对上自己儿子隐晦地摇头后，周妈妈把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这是我才切的瓜，你们慢慢吃，啊。”
一点儿翠绿的果皮上撑着熟透了的红艳果肉，看上去不光令人垂延欲滴，甚至还觉着一股凉意直透心底。
自热起来之后，谢府里每每到了午后都要开几个瓜——瓜都是事先泡在井里的。
要吃瓜时再从井里拿出来，冰冰凉的，很是爽口。
周妈妈放下了果盘就离开了，她还有厨房里的事儿要做。
余下几人在树荫下沉默了许久后，谢明秀才开口招呼道：“这位……想来便是吴娘子吧？”
吴娘子生得方正，通身一瞧，便是做惯了苦活的人家出身。这倒与如意口里说的，吴娘子的身世很是吻合。
“是，”吴娘子忙放了手里的茶杯，“听说姑娘这里要人，我就来了。”
诚心而论，吴娘子并不算是多能说会道，也不算是谈吐多大方的人。言语间，甚至还能瞧出许多怯懦来。
但想想也是。
若吴娘子是个性格刚直且谈吐大方的人，又怎么会被婆家欺凌？
不过吴娘子今日既肯跟着如意他们一道来阳山……想来是已下定了决心，要同过去做个告别，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便先不论其他，只说私心里，谢明秀便是极为欣赏吴娘子这般的人。
凡成事者，毅力与决心，是哪个都缺不得的。
想到此处，谢明秀唇边笑意深了几分，起身道：“吴娘子快快请坐。”
井水浸泡过的瓜，不仅冰凉十足，甚至好似那果肉，也要格外香甜许多。
暑天里，任何瓜果都是放不住的。
即便是再冰凉的瓜，放在外头一会儿，都会轻易失了凉意。
招呼着众人分瓜吃，谢明秀从盘里取了一瓣瓜递给如意——后者眼中有泪光闪过，但到底是忍下了。
瓜香清甜，入腑解燥。
周妈妈准备得就不多，只一人一瓣。
几人说笑间，果盘里就只剩了几瓣果皮。
周扬默不作声地端了果盘回去，又新换了壶凉茶回来。
这头谢明秀道：“我听如意说，吴娘子家中是养鱼出身？”
过了这么些时候，吴娘子倒也没先前那般拘束，老实答道：“是，我家从我太爷那辈起就养鱼，我打小就是跟鱼一道长大的。”
谢明秀喜爱和忠厚人相交。
她柔声道：“想必如意已经和你讲过，请你来阳山，是为了帮我们养鱼。”
吴娘子点点头。
阳山这头的一应大小事，如意都在来之前，与她说了个清楚，并且还要她仔细想好了再来。
“你身旁这位，叫做李林。”
谢明秀纤手一指，“原本我是打算让他去养鱼。但他呀，空有这么大片湖在，对养鱼却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才想麻烦你来教一教他。”
她的话并没说得太满。
对于吴娘子，谢明秀是想她就在阳山住下的。
这不单单是为了什么方便养鱼，或是什么其他，只是吴娘子的命运实在多舛了些，若能使吴娘子过得好些，谢明秀定然是会不遗余力去做。
但即使是这样，也要看本人的意愿不是？
“姑娘……”
谢明秀的话才落，吴娘子便面露难色，“我能求您件事吗？”
这话……
谢明秀侧身瞧了瞧如意，后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她又瞧了瞧周扬和李林，那两人也一样，左看右瞧，总之就是不与她正视。
无法之下，谢明秀道：“你先说与我听听，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会帮你。”
喜色爬上了吴娘子的脸，她忙忙起身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吴娘子只顾着道谢和激动，全然忘了正事如何如何，急得如意在一旁提醒道：“吴姐姐，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哦哦哦！”
吴娘子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
边说话的同时，吴娘子竟双膝一跪，直直跪在谢明秀身前，倒将后者吓了一吓。
“这是做什么？”谢明秀起身就要去扶，“有什么话你好生说便是了，这样是做什么？”
她去扶人的动作被如意拦下。
那头跪着的吴娘子到：“如意妹子跟我说，姑娘是个顶顶好的人，原本我是不信的，今天见着姑娘我才明白，姑娘当真是顶顶好的人。”
“清原我是再不想回去了，如果姑娘肯，我愿意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做事，哪儿也不去！”吴娘子头埋得很低。
原来是为这事……
谢明秀沉默着坐回了凳子上。
她心中原想的就是，想要吴娘子在阳山就这么住下，没曾想她还没想到怎么将此事提出来，吴娘子竟先一步说出来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招数，不是吴娘子一个老实人能想出来的。定然是如意的鬼主意。
若有若无地自如意身上瞟过，满意地看到后者挺直了背脊后，谢明秀复又看向吴娘子，温声道：“暑天衣裳单薄，这地也不平整，你再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好？还是起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