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近几年我邀请的贵客来来往往就这些公子小姐,欲语,我看今年依旧宴请他们吧,我也不想再多做文章。”我翻着宾客名录,感到乏味,便想着草草了事。

    “公主,今年不同,刘尚书家的四小姐回京了,您看是否要请她。”欲语提醒到,我一下来了兴致,“哦?她之前不在都城?”“回公主的话,四小姐名叫珺莲,一出生就让尚书夫人送去了边疆,只因为她是尚书醉酒后与一个奴婢所产的……私生女。”“既然是尚书小姐,就该宴请她,哪管什么出生。”“是。”

    几天后,宴会如期举行,我身穿粉红衣衫,头戴珍珠金银,身戴翡翠玛瑙出现在了主席,身边是母后,父皇,六个皇兄和我的皇姐安宁,我却疑惑怎么不见霜故身影。

    “今日是醉月公主生辰,天下大赦,普天同庆!”父皇举起酒杯,群臣见势一齐下跪,“公主万福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也站起来,“多谢诸位保障我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此时,鼓声迭起,霜故身披军甲,拿着配剑,走到喷泉前。

    因为父皇认为我的身体还需调养,不宜远足,就设置宴会在公主府。公主府的中央是几块花田,种满奇花异草,花田中间又是一座极高的喷泉,石柱上刻着父皇题的一句诗,“醉月诞于天地间,天地非醉月不入眠。”我虽读不懂,但也知道这句话意蕴非凡。

    “臣奉命为诸位舞剑,献丑了。”眼前少年手中的剑伴随鼓声开始舞动,像是在夜空中流淌的流星,像是凛冽寒凉的弯月,他的眸里似乎藏了一条河,游鱼戏耍,清风拂过激起涟漪,柔和中带着不甘与坚强。是啊,他一直都那么坚强。

    鼓声减弱,他一跃而起,爬到喷泉上方,往石柱里一捞,不知怎的,等他再次回到地上时手中的剑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枝桃花,同我的衣服一种颜色。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奉上这株桃花,道,“生辰喜乐。”我接过桃花,心中不禁感叹眼前这位少年的意气风发。“多谢霜将军。”我含笑深情望着他。

    “不是我说霜将军,今日这么盛大的场合人人都送上奇珍异宝,你却只送一株桃花?未免太过敷衍了吧。”礼部王侍郎站起来指责霜故,霜故不紧不慢地说:“诸位送的价值连城的物品终究是送给公主的,而我这一抹桃红是送给阑珊的,意味着她年少懵懂,至纯至真,这桃花是西疆最高山达摩拉山山顶的桃花,又祝福公主永登高峰。”他轻轻看了我一下,我对他微笑表示我很满意,“可是……”王侍郎还欲说些什么,我已经不悦,站起身来道“诸位随意,我到偏厅看看。”这主厅全是大臣,偏厅才是公子小姐。我走出几步发现不对,转过身来朝霜故努努嘴,他却好像没看见,实在是忍不了了,我大喊,“霜将军不同我一道吗?可是放心我的安危?”他瞧着没法儿,应了一声,就跟来了。

    我还没到那儿就听见了吵闹的声音。

    “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贱货!骚种!跟你娘一样不要脸!”一个粗鲁的女声蹦出,每一个字都像是刀一样插着人的心窝子,转过小径,一个五官精致,身材瘦削的女子指着一个衣着奇怪头上没有任何首饰的女子大吼大叫,我侧身低语,“这是?”欲语道,“回公主的话,正在说话的是刘尚书家的三小姐,正在……正在挨骂的是不久前回京的四小姐。”我点点头,心想这怕不是该我救下珺莲了,我正准备开口阻止,谁知珺莲不是好欺负的人,她从身后抽出一条红色的鞭子,眼露凶气,大吼一声,“平日里你怎样说我我都无所谓,怪我命贱!但是我决不允许你拉扯上我的母亲!”说着便挥舞鞭子朝三小姐打去。

    “霜故,拦着!”我连忙下令,霜故立马轻功飞去,用剑挡住飞去的鞭子,谁知为时已晚,鞭子在三小姐脸上留下了印记,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大声啼哭,嘴却仍旧不干净,“你个贱蹄子,竟然敢打我,你……”“行了,三小姐稍安勿躁,别扰了我这儿的清净”我听不下去,打断了她。

    “公主万福金安。”众人见我来便规规矩矩问好,不再看热闹,我走到珺莲面前,“你就是珺莲?”她也不端着,“是我公主。”“我怎么觉着你这温婉的名儿跟你这形象不符啊。”我唇角一勾笑了,她低头看了看裙间的污渍,大概是三小姐泼的果汁,用手帕不知所措地胡乱擦着,虽然衣服脏了但是仍然看得出这衣服又破又旧,“行了别擦了,你是不想来为我庆祝生辰,专门挑了最见不得人的衣服?”我疑惑地问道,心想毕竟是四小姐,怎的也不会没有衣服。“这是我最好的衣服,是母亲前些年亲手做的送给我的。”我惊了,却不露声色。“欲语,”“在的公主”“带四小姐到内殿梳妆打扮,顺便带她挑几件我还未穿过,她真心喜欢的衣服首饰,数量款式价钱都无所谓,哦对了,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一对桃蕊流苏,拿一只给她,当做我们初见的礼物。”“是,公主。”说着欲语就想带着珺莲离开,珺莲一步三回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忽然转身跪在我面前,“公主若是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直说就是,不必带下去私自处罚!”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送你礼物你觉得是处罚?”她抬起头来,眸眼微闪,“当真是选衣服?”“千真万确。”“我方才伤了三小姐,公主不罚我?”“我明了前因后果,错不在你,为何罚你?要罚也是另有其人。”我轻轻撇了三小姐一眼,她倒在地上还在哭,见我这样说话连忙起身跪在我面前,我挥挥手,欲语就带着珺莲退下了。

    “你是……刘尚书家的三小姐?”我坐下轻抿了一口茶,“臣女椿芸参见醉月公主。”“行了,起来吧,我不会罚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本就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多问。”她战战兢兢地起身,“我并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只是我这妹妹不合规矩我才想教训一下她,谁知她要顶嘴……”“公主说够了,你没听懂?”霜故冷冷发声,“椿芸,你是想在这儿多说几句等脸溃烂还是现在去擦药?”“我一定是吓到公主了吧,我马上去擦药,希望公主恕罪。”说完她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在座的各位既然都是我邀请来的,那都是我的好友我的贵客,不必太过拘束,特别是有的人不可以仗势欺人,我请大家来是让大家高兴的,可不能毁了我这生辰宴。”

    此话一出,喝茶的喝茶,赏花的赏花,倒是没人理我了。“珊妹妹,”此时一个男声打破了安静,我转头一看,大扇手中握,青绿色的衣衫飘飘欲仙,俊美的脸笑得明朗。我起身,却不知道他是谁,我转头向欲语求助,发现他不在才想起她陪珺莲换衣裳去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时,霜故凑到我耳边,粉嫩水润的唇轻轻闭合又张开,“此人是燕王的二儿子,是你的堂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缩回了头,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让我回味,我来不及诧异他怎么知道我不识人,眼前这人已经来到我面前,用扇子抬起我下巴,“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我急急忙忙往后退,“堂兄。”“呵,”他坐了下来,“看见我怎么还脸红啊。”我真无语,我明明是因为霜故脸红,这家伙居然觉得是他的魅力太大,我摇摇头,不准备搭理,霜故却红了眼,“殿下注意分寸,公主不仅是你的堂妹,还是公主,容不得你调戏。”“霜将军,那你可还记得我也轮不到你管呢?”我站起来正准备替霜故出气,一双大手扶在我的肩上,“那我可管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男子将我档在身后,眉宇间透出父皇的模样,“阑珊是我妹妹,我也看不得她受别人调戏。”“太子殿下,我知错了。”他匆忙离去。

    “珊珊,你可被惊扰到?”这位所谓的我的哥哥俯下身轻声询问我,我摇摇头,“皇兄,珊珊没事。”“这些个纨绔子弟在京城浪荡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竟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要不是顾及到两家的关系,他的头早就留不到今天!”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对我这么好,就算跟我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也这么保护我。

    “公主殿下!”珺莲连同欲语向我走来,珺莲身穿一件烈红色的衫裙,头上仍然是她原本的木钗,“你怎的不选几样珠宝?”我笑着问道,“习武之人,珠宝碍事,命贱之人,珠宝折寿。多谢公主好意,珺莲铭记在心,若有能帮扶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惜。”“瞧着你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手上的老茧不是女红所致,倒是这鞭子磨的,你可有兴趣来我府中做贴身侍卫保护我的安危?你知道的,我身边暗潮涌现,我又还未出嫁,男子进入府中终归是不妥,我倒是一看见你就很喜欢你呢。”“公主,这不合规矩。”霜故低声提醒。我不理睬他,“欲语,”欲语见状递上那根桃蕊流苏,我轻轻取下那根木簪,将流苏插在珺莲发间,细细打量,珺莲不太习惯,显得着急,想取下来,我握住她的双手,“很好看。”她一脸惊喜,直直望着我,“珺莲,今日之事后你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你回到宅子,但因为你的出生和染了三小姐血的鞭子,想必你过得别说是不像个四小姐,恐怕连个阿猫阿狗都不如。第二,你跟了我,没有谁会欺负你,我再登门看望你母亲,料你府中没人敢欺负她。如今我已跟你说得透彻,你愿不愿意呢?”我盯着她明亮的眼睛,“我愿意。”她缓缓说到。“既如此,欲语你带小姐回她的房间,离我房间越近越好,告诉府里的所有人,虽然我对外说珺莲是我的贴身侍卫,但大家务必要称呼她为珺莲小姐。霜故,陪我现在去要人。”欲语携珺莲布置房间去了,我朝霜故招了招手,一同走向主厅。

    “刘尚书,”我走到父皇身边,“我想向您讨要样东西,不知你可否给我。”刘尚书眉头微皱,“不知是什么东西劳公主挂念。”尚书夫人连忙起身,“民妇家有什么公主瞧上了我们一定双手奉上!”“今日与你们家四小姐初次见面,她豁达开朗我很是喜欢,你们知道我自小身边危机四伏,四小姐恰巧又身怀绝技武功,我想让她到我身边保我安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这……”顿时大家沉默无语,父皇看向我,“珊珊,你可想好了?”我答到,“父皇,珊珊有自己的想法,已然考虑好了。”“既然公主开了口,今日又是公主的生辰,那就谨遵公主懿旨。”尚书夫人答道。我满意地点头,“多谢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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