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在重庆的时候,叶晨是实打实的军统人员,这是母庸置疑的,可是当时他为何会帮助自己抹除痕迹,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

    顾雨菲还不会自恋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大到让叶晨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因为作为一名特工,谈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晨当时已经对腐败的国党丧失了信心,早就心向自己这边,要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叶晨做这件事的目的。

    而且叶晨主动对自己说起这件事情,顾雨菲不认为他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自己进行威胁,更大的可能是他对自己的存在持怀疑态度,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边的,因为当时有可能破坏军统行动的,除了地下党还有中统的人,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姓红还是姓国。

    此时的顾雨菲仍旧不认为叶晨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那么早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红党身份,与叶晨的相比,实在是更具有隐蔽性,这么些年来就没人发现过,她不认为叶晨会觉察到。

    想通了的顾雨菲轻笑了一声,洗了个澡,换了套丝制睡衣,来到了叶晨的房间,在沙发上慵懒的坐下,然后说道:

    “我刚接到电话,你明天的审讯已经被挪到后天去了,明天没事咱们打麻将吧,正好秀凝姐和姐夫也过来,我已经跟他们约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搓几圈儿,我自打来到沉阳,还没摸过麻将呢,都有些手痒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他轻声开口说道:

    “以那两口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恐怕来本溪打麻将是次要的,最大的可能是带着李维恭的任务来的,督查室四大员都出马奔赴本溪了,独留咱们那位先生一个人在沉阳处理公务,要是没有极大的好处,你猜咱们这位先生会不会放人出来?真当督查室不忙的吗?还出来打麻将?沉阳放不下一张麻将桌吗?呵呵!

    而眼下本溪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审讯女地下党赵致,所以这件事势必和她有关,能让李维恭这么大费周章,想必背后的人应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恐怕重庆那边都已经托了关系了,赵致的父亲赵国章,这回是要大出血啊!”

    顾雨菲被叶晨的一番言论惊的是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说了明天不审讯,休息一下打麻将,就让叶晨几乎把背后隐藏的真相抽丝剥茧的都给扒了出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当初在训练班的时候,不愧是战略情报学第一名,绝非浪得虚名啊!

    跑到本溪来玩沉阳麻将,这是督察处大员们一个惊人的创举。顾雨菲的麻将水平如何,叶晨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等陈明两口子赶到后,和本溪的地方大员们一交手,那些陪她打麻将的人,就连死的心都有了。

    顾雨菲连做十庄,每把上手就是对对胡的飘牌,不自摸人家不胡,不带暗杠人家也不胡。

    “哎?邪门了……”输得灰头土脸的陈明,连眼睛都绿了,有些烦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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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怎么把把都是这种牌?”

    陈明的意思很明显,顾雨菲总能摸到这种牌,那一定是她出千了。但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用出千,这一点,就连在旁边观战的叶晨,也都能看得很明白。

    摆牌的时候,顾雨菲往往是最后一个摆完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她把码好的牌,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如果轮到她做庄,怎么打色子那还不是由她说得算?从哪抓,抓什么牌,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要不怎么说顾雨菲聪明呢?可在叶晨看来,她这聪明劲儿完全就是没用在正地方。

    “不行了!换换手吧!”本溪大员告饶了,他连拖带拽把叶晨请上了桌。可叶晨根本就不好这个,要不是老姐姐于秀凝冲他直眨眼,没准他一转身,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玩玩吧!今天就当放假了。”于秀凝这是话里有话,叶晨当然知道于秀凝等人都聚集到沉阳的目的是什么,轻笑了两声,那就打吧,有人千方百计的给自己送钱,自己干嘛不接着?

    有人说,打麻将就是换手如换刀。叶晨刚刚碰了一张牌,对门的顾雨菲就点炮了,而且是从容不迫面带笑容给他打出了炮牌。

    “你这也太快了吧?”来回看看这二位,陈明瞪出来了,吐了口老槽道:

    “给点机会行不行啊?你们俩还让不让上下家活了?”

    打牌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客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华夏人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并没有体现在制度上,相反,它却在赌局中被表现得一览无遗。接下来的发展就更没有悬念了,顾雨菲彻底停胡,叶晨反倒一把接一把,胡得是不亦乐乎。

    “白板!”

    “胡了!单调!”把牌一推,叶晨瞧了瞧放炮的顾雨菲,表情有些玩味。也难怪,打了几圈下来,顾雨菲没干别的,专门从事点炮了。如果照顾一下别人,偶尔给别人点几炮,这也能说得过去。可她眼里只有许忠义,为了许忠义能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她一门心思地输送着炮弹,而且是无怨无悔。

    “我应该给你刻块牌匾了!上书督察处首席炮兵司令!”陈明急了,掀开自己的牌后,冲顾雨菲发起了牢骚:

    “瞧见没有?我宁可不上听,也死攥着这块白板。你可倒好,快黄庄了还给人家往出打?唉!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这么心有灵犀,往后再说不是一家人,哼哼!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跟人家小菲发什么脾气?”于秀凝狠狠瞪他一眼,随后摸出底牌往桌面一拍,开口说道:

    “瞧见没有?我这也攥着白板呢,跟谁说理去啊?”

    “我哪知道他要胡白板……”顾雨菲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打麻将就这点好,故意放炮人家也抓不住证据,要是不满意,那你可以把气憋在心里嘛!谁叫你上麻将桌了?

    其实此时的顾雨菲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来还以为自己配合叶晨,会有很大的难度呢,毕竟两人压根儿就没经过磨合,而且在顾雨菲看来,叶晨就相当于一个门外汉,这就要考虑自己喂牌的本领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顾雨菲发现叶晨的洗牌手法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不说,关键他记牌的速度,绝对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四个人几乎每一个的牌型分布,对他而言都是了如指掌,这就有些恐怖了,这是个比自己把玩麻将更久的高手。

    陈明这个傻子,此时没有看出来的是,顾雨菲其实一直在阻止叶晨自摸,因为那样的话,大家只会输的更多,可以说顾雨菲是牺牲了自己一个,拯救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总不能赵国章送来的所有好处,都归你叶晨一个人吧?吃独食这种行为在职场是要犯忌讳的!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顾雨菲的表情,他也乐得轻松,到时候有顾雨菲这个点炮小能手帮忙背锅,自己落得实惠,还不招人恨,何乐而不为呢?轻轻笑了笑,凡是顾雨菲送来的牌,他就直接开胡,一会儿的工夫,叶晨牌桌旁的筹码就已经堆满了。

    今天算是遇到麻将高手了,陈明两口子输得是心服口服。这样一来,督察处也算是人才济济了,有能赚钱的,有精通麻将的,还有一个发誓戒赌却怎么也戒不掉的。把一旁伺候的地方大员支开后,几个人开始算帐了。顾雨菲没输没赢,陈明两口子债台高筑。() ()

    “忠义,你刚才赢得爽么?”于秀凝微微一笑,拣出张“发财”摸了摸。

    “承让!承让……”叶晨一脸谦虚的模样。

    这时就见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承让的不是我们,你知道,我一向反对赌博的,可为什么这回却能破例呢?”

    叶晨当然知道原因,你这次带着你们家老陈是来做掮客的,帮着赵国章牵线搭桥,旨在让我在审讯的时候对赵致网开一面。不过这些话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在于秀凝面前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叶晨理智的闭上了嘴,倾听者于秀凝的话语。

    “呵呵!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们这戏必须要做足,不然一旦传出去,那影响可就不好了。知道么?为了能叫你顺顺当当收下这笔钱,有人出高价让我们跟你赌。”

    “有人出钱?”叶晨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于秀凝把玩着手里的那张发财,然后继续说道:

    “你要审的红党疑犯中,是不是个女的?”

    “是啊?她叫赵致,是个没毕业的女学生,怎么啦?”叶晨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揣着明白装湖涂。

    此时的顾雨菲看到叶晨在于秀凝面前,不停的秀着演技,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扮猪吃虎的行家,自己表哥非要跟他顶着来,恐怕日后有大跟头要栽。这时就见于秀凝继续说道:

    “她父亲赵国章,那是东北有名的大财阀。抗战时期,曾多次冒险支助过我们,就连戴主任生前,都尊称他一声‘赵老’……”

    一切答桉已经揭晓,不用猜,于秀凝此行肯定是来说情的。可这赵国章也太神通广大了,居然能说动督察处的上层,让一个堂堂的上校督察,不辞辛苦地亲自跑一趟。为了营救自己身陷令圄的女儿,这老头何止是找到于秀凝?

    就连东北督察处的正副主任刘安国和李维恭,以及远在南京的毛齐五和魏大铭,也被他给惊动了。不然顾雨菲干嘛要拉着许忠义打麻将,甘心给他当牌搭子看着他大杀四方,这其中是有说道的,说白了,这都是毛齐五指使,刘安国和李维恭点头,魏大铭帮着出的主意。

    “齐公子那边怎么说?”对地下党通融,这可不是件小事,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决定先探探死对头的口风。免得日后被抓住把柄,变成他攻讦自己的有力证据。

    这时就见于秀凝一脸无奈的说道:

    “小齐这个人嘴挺硬,他说不能开这个先例,并且还扬言要把整件事向委员长汇报。”

    齐公子和海丰公子关系密切,他当然能把事情捅到最高决策层了。可这样一来,叶晨再想暗地放水,那不就是授人以柄了么?所以其中的分寸还是要拿捏到位的,叶晨不会给齐公子留下这样的口实。

    “所以,这就是李先生为什么力主你来公干的原因。因为你比小齐灵活,把赵致交给他审,那这姑娘就算是没救了。”于秀凝最后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审吧,叶晨作为后来者,自然是知道赵致肯定会叛变,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在顾雨菲陪同下,三个人在审讯室里会面了,现场的气氛很严肃,灯光昏暗,给人一种空气似乎都流通缓慢的不舒服感,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至于为什么要选小屋,这也有说道,因为狭窄的空间会对犯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赵致年龄不大,跟小丫头白絮的岁数相彷,此时她用怯怯的眼神望着许忠义,好像受尽了人间的委屈。不可否认,这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也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错误的家庭。

    “你很怕我么?”叶晨开始提问了,但赵致并没有吭声。“啪!”狠狠一摔钢笔,叶晨的脸色迅速阴沉了起来。赵致吓了一跳,她那明显的耸肩动作,被顾雨菲丝毫不漏地看在眼里。

    “你害怕了?”叶晨靠在椅子上冷笑道:

    “如果不怕,那你为什么抖肩呢?”

    赵致摸摸腕上的手铐,将嘴唇咬了一咬,这时就见叶晨好像是在调戏老鼠的猫一样,继续用语言撬开赵致的心理枷锁:

    “你可以不说话,但从你的动作中,我还是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桉。你害怕我的原因,是怕我对你用刑,对么?”

    撩起眼皮,赵致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叶晨,这时候就见叶晨继续自说自话:

    “知道么?你如果感到害怕,那就说明你并没做好为红党献身的准备,正处于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阶段。要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营救,所以你就赌,赌自己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平安走出这间牢房。但你错了,军统不是警察局,谁也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晨说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赵致被吓了一跳,脸色越发苍白了,她两眼盯着脚尖,脚尖在不停地挪动着。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致,继续对她的心理进行施压:

    “你脚尖冲内,这表明被我说中了心事,想下意识用逃跑来回避危局。但你跑不掉的,就算我不杀你,共产党也会把你当作叛徒对待!”

    “把我当叛徒?”小姑娘惊呆了,忽闪一下睫毛,她脱口问道:

    “这怎么会?”

    叶晨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仿佛是在跟一个无关的人聊天一般,语气虽然和缓,但是没人能够从中感觉到一丝的温度:

    “有什么不会的?呵呵!你闪了一下睫毛,这表明你在急速思考,考虑我的话是真是假。然后你问了一句‘这怎么会’,说明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你什么都没说,贵党又怎能把你当叛徒呢?

    但你不知道,我这个推论是可以倒过来想的。地下党把你当叛徒的前提,是你说出了他们的秘密,如果你身上没有地下党的秘密,那还用怕刑讯,还用担心自己会当叛徒么?因此,你身上一定是藏有地下党的秘密。虽然你不想出卖组织,可你却出卖了自己,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人,她还能替别人保守秘密么?所以,我在一步步走进你心里,攻克你的心理防线,那只是个迟早问题。”

    顾雨菲在一旁看出门道了,她暗忖这叶晨简直是个玩人的高手。连自己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都能被他耍得要死要活,更何况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只见叶晨继续说道:

    “好吧!我先不问你的组织,咱们就谈谈你。你这么年轻,凭资历也当不上那边的大干部,既然不是干部,还能掌握秘密,这暗示着什么呢?暗示着你可以接触机密,有权知道些机密。什么职务的人是能接触机密的?除了机要秘书和交通员,我想不出别的。

    但你不可能是交通员,因为我检查过被缴获的文件,发现上面全是你誊写的字迹,所以你是干什么的,也就一目了然了。由此推断,其他潜伏在本溪的红党组织,你不但能说出他们的联络方式,而且还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

    冷冷看一眼许忠义,赵致缓缓闭住了双睑,眼皮微微跳动,她感觉自己被面前这个男人给剥了个精光,他仿佛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探知自己的一切秘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此时的赵致既不说话,也不再动,这种表现被外人看来,就是一种抗拒审讯的状态。

    然而顾雨菲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人是不可能没有肢体语言的,所以对方肢体上的任何不作为,这都表示她内心正在挣扎,是想用竭力掩盖肢体语言的方式,来阻止叶晨进一步发现其它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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